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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關中胡人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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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關中胡人造反了!

小問竹飛快地跑著,幾只小奶狗追在她身後,而更後面的是司馬女彥。

小問竹打了個轉,跑向司馬女彥,歡快地叫:“女彥,我跑得快吧?”司馬女彥用力點頭:“問竹姐姐跑得像風一樣快。”然後歪著腦袋看小問竹,問道:“問竹姐姐,你好像特別的開心。”

小問竹莫名其妙:“有嗎?”幾只小奶狗跑到她的腳邊叫著,她抱起一只小奶狗,給司馬女彥看:“可愛吧?”司馬女彥用力點頭,也抱起一只小奶狗玩耍。兩人蹲在地上,不時歡快地笑著。

賈午在一邊看著,心中微微有些苦澀,小問竹為什麽變得開心了?因為胡問靜回到洛陽了。雖然小問竹已經習慣了跟著女彥、賈謐等人一起玩耍,有一群宮女陪著照顧著,但是在小問竹的心中胡問靜的地位不可取代。她微微嘆氣,生在富貴人家就要習慣經常看不到爹娘親人,陪伴自己最久的是奶媽丫鬟的命運。

胡問靜在遠處喊著:“問竹,快來!”

小問竹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扯著胡問靜的衣角蹦跶:“姐姐,叫我幹嘛?”

胡問靜瞅瞅小問竹和司馬女彥,驚訝道:“今天只有你們兩個人?其他人呢?”往日不是一大串小朋友的嗎?

小問竹揮手:“司馬遐的十一哥送了他一只漂亮的鳥兒,他們都去看鳥兒了。我才不要看鳥兒呢。”小問竹其實也想看鳥兒,但是姐姐回來了,她才不離開姐姐呢。司馬女彥就喜歡跟在小問竹的身邊,叫道:“鳥兒才不好看呢。”

胡問靜想了想才想起司馬遐的十一哥是司馬該,當年司馬瑋作亂,司馬允和司馬演有份參與,雖然沒有掉腦袋,但是被貶謫趕出了京城,司馬該沒有參與,總算是留在了京城,他年紀小,司馬炎遜位後立馬變得無權無勢,不敢折騰,倒是一直平平安安。

胡問靜看看走近的賈午,這是司馬該想要走司馬遐等人的路線,曲線接近賈家和胡家,從而恢覆榮華富貴?讓他一邊涼快去!

小問竹踮腳,姐姐好像拿來了什麽吃的東西,好香。

胡問靜瞅瞅眼睛睜得大大的小問竹,道:“姐姐請你們吃冰淇淋。”取出兩份冰淇淋遞給小問竹和司馬女彥,又招呼賈午過來吃冰淇淋。冰淇淋很容易做,只是胡問靜一直沒有記起來,不然夏天吃冰淇淋味道就美極了。

兩個小孩子聞著濃濃的奶香,小心地吃了一口,眼睛立刻幸福地瞇了起來。

胡問靜提醒:“不能多吃,一人只能吃一份,不然肚子疼。”她看著多出來的冰淇淋,立刻派人拿走。不然天知道這兩個小孩子會吃多少。

小問竹小口的吃著,打了個寒顫,無辜地看著胡問靜笑:“姐姐,好冷!”

賈午吃著冰淇淋,很是惋惜:“你有這手廚藝,為何不早點拿出來?若是在宴會之中拿出來,定然是技驚四座。”胡問靜胡亂地應著,忙著吃冰淇淋,真是久違的味道啊。

賈午看著胡家四周,總覺得胡家實在是太破爛了,完全沒有豪門大閥的氣魄,勸道:“不如重新蓋一座氣派的胡府吧。”花園要大十倍,房子要多十倍,最重要的是地面統統要用上好的大理石,所有房屋的梁柱上都必須雕花,這才配得上胡問靜的身份。

胡問靜剛要回答,一群小孩子進了胡家,賈謐跑在最前面,叫道:“娘親,我累死了。”一瞅眾人再吃從未見過的食物,立刻委屈了:“我也要!”

其餘小孩子跟著鬧:“我也要,我也要!”

賈午頭疼極了:“都閉嘴,你們的禮儀呢?”一群皇親國戚竟然像市井孩子一樣亂叫亂嚷,真是反了天了。

小問竹得意地看小夥伴們:“我姐姐做的,可好吃了!”

一群小夥伴聞著冰淇淋的甜香,一點沒有皇子貴女的風度,口水直流:“問靜姐姐,我也要吃。”

一群孩子鬧騰到了晚上,不肯離開,一定要住在胡問靜家。司馬遐扯著小問竹,低聲道:“你知道嗎?你家鬧鬼!”

小問竹睜大了眼睛:“鬧鬼?”其實根本不知道鬼是什麽東西。

一群孩子興奮地問:“真的?”同樣沒幾個人知道鬼是什麽東西。

司馬女彥跳腳:“什麽是鬼?”

司馬遐得意地道:“鬼就是在黑暗中出現的,很兇很可怕的東西,青面獠牙,白臉長舌,會吃人的魂魄,會把人變成骷髏,總而言之是非常厲害可怕的東西。”

一群小孩子興奮了,真的?

司馬遐用力點頭:“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們?”轉頭看一群宮女,道:“你們說,鬼是不是很可怕?”一群宮女面無人色,鬼當然可怕極了。

一群小孩子尖聲叫著,九成九的歡喜,剩下的都是配合司馬遐和宮女們的驚恐而驚恐。一群孩子們太小了,又出身富貴,沒有一個人知道鬼是什麽東西。

司馬遐繼續得意地說著:“聽說這個房子裏有很多惡鬼,都是……”他頓了頓,謠言中都是胡問靜殺的朝廷公卿,但是這句話當著胡問靜的妹妹說出來定然是不妥當的,他婉轉地道:“……都是在洛陽遇難的官員,每到月圓之夜,就會在胡宅之內現身,胡宅之中狂風大作,到處是腳步聲,刀光劍影,呼喊聲廝殺聲,仿佛有千軍萬馬在作戰。”

一群宮女臉色慘白,看看四周,只覺破爛的胡宅之中黑影重重鬼言鬼語。

小問竹睜大了眼睛,咦,咦,咦!

一群小孩子興奮地看著司馬遐:“還有呢,還有呢?”

謠傳就這麽幾句話,還有個毛啊,但是司馬遐絕對不可能在一群孩子面前丟人,道:“那個鬼的牙齒有三丈長,抓了人後一口咬下去,這胳膊就斷了,鮮血就往外流啊流……”一群孩子興奮地聽著,不時大呼小叫。

司馬遐壓低聲音道:“今天晚上大家不要睡熟了,到子時的時候都起來,我們就在這裏碰頭,然後大家去抓鬼。”一群孩子興奮極了,用力點頭,今晚說什麽都不能睡著了。

司馬遐道:“記住,千萬不能被其餘人知道了,不然肯定不讓我們捉鬼。”一群孩子用力點頭,那是一定的,絕不會說出去。

一群孩子乖乖地吃完了飯,又乖乖地回了房間睡覺,賈午都奇怪了,以前就沒見這麽老實,難道是以為在胡問靜家做客,個個都講禮儀了?若是如此倒是好事。

賈謐看著賈午,堅決不肯說出真相,只是催著:“娘親,別吵我,我要睡覺了。”可是興奮極了,怎麽都睡不著。

漆黑的夜色中,胡家的一角忽然多了幾條鬼鬼祟祟的人影。有人低聲道:“都到齊了嗎?”一連串的回答聲:“到了!到了!”“賈謐沒到!”

有人道:“賈謐這個懶豬一定睡著了,不等他了……”

遠處有一個人拼命地跑過來:“等等我!”眾人鄙夷著:“怎麽才來?”那人委屈極了:“宮女沒有喚醒我……”

一群孩子嘻嘻哈哈了半天,司馬遐低聲道:“都安靜了,鬼最怕人吵了。”一群孩子捂住了嘴,用力點頭。司馬遐道:“走,跟我去捉鬼。”帶頭摸黑走向花園。

司馬女彥有些瞌睡,她從來沒有這麽晚還沒睡,扯著小問竹的手,走路都搖搖擺擺。小問竹用力地扯她,卻扯不動,低聲叫道:“始平,河東,弘農,過來幫忙。”幾個小女生扯著最小的司馬女彥,可惜誰都沒力氣,走得慢極了。

走在最前面的司馬遐忽然打出手勢:“噓!好像有鬼!”

一群孩子立刻不出聲了,仔細地聽花園中的聲音,隱約可以聽見奇怪的聲響,沈悶,卻又密密麻麻快速無比。一群孩子大驚,真的有鬼!

司馬遐臉色慘白,退後一步,其餘孩子慌忙地退後,大氣都不敢喘。小問竹睜大了眼睛,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然後擡頭看天

那密密麻麻的沈悶聲響忽然變成了異常沈悶的一聲,然後陡然沒了聲音。

一群孩子有的渾身發抖,有的驚喜地眼睛都亮了,有的被其餘孩子的激動感染,小臉興奮地發紅。小問竹淡定地打哈欠,無聊。司馬女彥不瞌睡了,小手濕噠噠的,在小問竹的衣服上用力地擦,低聲道:“問竹姐姐!問竹姐姐!”小問竹瞅瞅司馬女彥,牽住司馬女彥的手,低聲道:“不怕,不怕。”司馬女彥用力點頭,然後拼命地抱著小問竹的手臂。

一邊的河東,弘農等人佩服地看著小問竹,搞不明白她是不懂鬼的可怕還是真的膽子大到了不怕鬼,然後也擠到了小問竹的身邊,一群人中間有個人不怕鬼真是好啊。

花園中再次傳出了異常的聲音,仿佛是腳步聲,可又快速地不像是人跑出來的,而且時近時遠,時輕時重。

賈謐興奮地低聲叫:“難道是僵屍?”一群小孩子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司馬遐看看一群小臉通紅的小夥伴,淡定地示意安靜,然後嗖地就趴在了地上,耳朵緊緊地貼著地面。其他小孩子立刻理解了,聽說軍中聽馬蹄聲聽敵人的步伐都是這樣的,樂顛顛地都趴到了地上,花園中的異樣聲音果然清楚了很多。小問竹趴在地上,扁著嘴:“什麽都沒聽到。”弘農怒了:“你趴在我的身上呢,還有女彥,你也趴在我的身上。”小問竹和司馬女彥歡快地叫起來:“哎呀,怪不得這麽軟。”

司馬遐看看一點都不緊張的小問竹,感覺有點被小看了,壓低聲音,努力營造恐怖的氛圍,道:“真的是腳步聲!看來不是一個鬼,是一群鬼在廝殺。”一群孩子用力點頭,有人準備哭了,有人看四周,是不是該逃走了。小問竹大大咧咧地問:“鬼厲害嗎?打得過我姐姐嗎?”一群小孩子不理她,問竹是笨蛋。

司馬謨扯著司馬遐,惶恐地道:“我們是不是該走了?”他本來不知道鬼是什麽的,晚飯後問了宮女,宮女們個個渾身發抖,然後他不由自主地就怕了。

司馬遐其實很想跑,可是看看小夥伴中好幾個人一點都不怕,他若是這個時候跑了,他作為年紀最大的,還有面子嗎?他咬牙道:“不怕,我準備了捉鬼聖物!”司馬遐在懷中套

摸著,找出了一個小瓶子,他輕輕地搖晃著,擠出自信道:“這是黑狗血!只要一滴就可以讓厲鬼魂飛魄散,這裏至少有……”一瓶狗血有幾滴?司馬遐哪裏知道,只能隨口道:“……七八百滴,就算有七八百個厲鬼都死定了。”

一群孩子用力地點頭,然後興奮地一齊推搡司馬遐:“你快去捉鬼啊,快去啊!我們就在這裏給你加油。”司馬遐眼珠子都要掉了,憑什麽他去啊。一群小夥伴理所當然:“你年紀最大,黑狗血是你的,帶頭捉鬼的也是你,你不去誰去?”司馬遐憤怒地看著一群小夥伴,深深地感受到了惡意,尤其是小問竹,推得特別的用力也就罷了,還笑得特別的開心,兩只眼睛都像鴨蛋那麽大了。

司馬遐怒視小問竹:“我替你寫過大字的!你不能恩將仇報。”小問竹揮手:“我也替你寫過算數的,還不快去!”使勁地推司馬遐,其餘小孩子也很是不滿意,司馬遐到底去不去啊,眾人一齊地推他。

忽然,四周狂風呼嘯,烏雲遮住了明月,四周一片漆黑,唯有樹枝搖晃的聲音和沈重的腳步聲。

一群孩子看著黑漆漆的四周,從靈魂深處感受到了恐懼,仿佛黑暗中有無數的不明物什會跳出來,原本不知道鬼是什麽的孩子們也開始發抖了。幾個女孩子擠在一起,誰也不敢面對黑暗。司馬謨顫抖著道:“不如……不如……我們回去睡覺吧。”一群小孩子一齊點讚,機靈,聰明,有道理。

小問竹嘆氣:“鬼呢?鬼呢?怎麽還不來?”一群小孩子憤怒地看小問竹,可惜天色太黑根本看不清小問竹的身形。

忽然,遠處有一道火光閃過,一群孩子齊聲慘叫:“鬼火!”拼命地向四處亂跑。

弘農在混亂中不知道踩到了什麽,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被人一把抱住,她不但沒有感到高興,反而嚇死了,拼命地掙紮慘叫:“啊啊啊啊!”

四周燈火陡然通明,一群宮女急急忙忙跑了過來,紛紛問道:“殿下,受傷了嗎?”“公主,沒事吧?”

弘農在燈光中轉頭,看到抱著她的是胡問靜,這才放聲大哭。

賈午板著臉,一群孩子半夜起床還能瞞得過宮女瞞得過她?她早就知道一群孩子在玩捉鬼游戲,這胡宅之中有汙妖王在,哪個鬼敢靠近?她由得一群孩子胡鬧,誰的童年沒有瞎胡鬧過?她大聲地呵斥著:“所有人都回去睡覺!明天罰寫一百個大字!”

小問竹低頭扁著嘴,下一秒又得意地擡頭對司馬女彥道:“我說不用怕吧。”司馬女彥用力點頭,問竹姐姐最厲害了,一點都不怕:“問竹姐姐,我要和你一起睡。”

小問竹點頭,然後向胡問靜揮手:“姐姐,我去睡覺了。”扯著司馬女彥就跑,她就知道沒有鬼,是姐姐在練功,這些聲響實在是太熟悉了。她一邊跑一邊與司馬女彥道:“明天我教你打稻草人,可好玩了。”

胡問靜瞅瞅四周眾人散去,又去練功,花園中又是激烈的打擊聲和腳步聲。

第二天,一群小孩子集體睡到中午才起來,然後每人被加倍罰寫大字兩百個,不到天黑休想寫完。

胡問靜惡狠狠地道:“不好好懲戒這群熊孩子,以後誰知道會鬧出什麽事情。”在家做點小壞事無所謂,就當陪孩子們留下美好童年了,但要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爬屋頂下地道去錢塘江游泳,十條小命都不夠折騰,必須嚴厲懲治才能讓她們長記性。

“記住了,不寫完大字誰都不準睡覺!敢睡覺就打手心!”

一群小孩子大驚失色,完蛋了,問靜姐姐發飆了!失聲痛哭,兩百個大字啊,手都要寫斷了。

小問竹淡定極了,從床底下翻出一大堆大字,這些都是其餘孩子寫給她的,這個時候終於派上用場了。

“賈謐,我給你兩百個大字,你還我四百個,有問題嗎?”

賈謐用力點頭:“絕對沒問題!關鍵時刻只有問竹靠得住。”

其餘孩子怒視小問竹,就知道給賈謐,不知道給我們嗎?小問竹搖晃手裏的大字:“我還有五百個大字,你們競拍,誰給的價格高我就給誰。”

大堂外,胡問靜淚流滿面,慢慢地跪下。

賈午冷笑著:“現在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騙子姐姐教出一個騙子妹妹了吧,你誤了小問竹的一生!”現在知道後悔不算晚,以後要嚴格以身作則。

胡問靜對著蒼天張開了雙手,幸福的淚水肆意地流淌:“我老胡家終於出了一個商業天才了!”小問竹這麽小就懂得低買高賣,高利貸,校園貸,要是能夠出生在21世紀,妥妥地打造一個螞蟻金服啊!

……

一支五六個人的小隊伍到了潼關之前,看看左右沒人,掏出一支小小的竹哨,輕輕地吹響,尖銳的哨聲一閃而過。

城墻上立刻出現了人影,潼關前的五六個人看著熟悉的人,笑著招手:“馬兄,勞煩了。”潼關的大門慢慢地打開了一道口子,幾個人一閃而入,大門又慢慢地合上。

那幾個人也不就走,就在城門通道中等候著,見那馬兄下來,伸手遞出了一個小小的錢袋,道:“多謝馬兄照顧,我等一定……”忽然張大了嘴,看著四周出現的百十個士卒。

那馬兄面無表情地道:“被上頭知道了……”那幾個人飛快地靠在一起,按住了腰間的刀柄。

一個將領走了出來,冷冷地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潛入潼關!”

那幾個人的頭目走出一步,拱手道:“在下武乾坤,閣下是張都尉?”

那將領冷笑著,也不回答。

那武乾坤臉上擠出笑容,看看四周,淡定地拔出腰間的長劍,扔在了地上,高高的舉手,又前進了幾步,在那張都尉身前十步停下,道:“在下一直想要高攀張都尉,只是張都尉是大人物,在下一直沒有機會結識,今日能夠見到張都尉,也算是有緣,不如在下做東喝上一杯可好?”

那張都尉冷冷地看著武乾坤,道:“你倒是膽子大。”那武乾坤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下窮得叮當響,如實能夠做一票之後就有了安身立命的錢財,在下願意把小命也押上去。”他看著四周的士卒,長嘆道:“諸位以為在下命賤?誰叫這世道不太平啊。二十年前打蜀地,幾年前打東吳,還以為天下統一了,這世道就太平了,沒想到一會兒禿發樹機能打進來了,一會兒胡人遷移進關內了,一會兒胡人比縉人要尊貴了,一會兒縉人的馬被搶了沒人理,而胡人的雞丟了立刻就被找了回來,一會兒大縉朝開國皇帝遜位了,一會兒鬧出三四十個王侯執掌天下了,一會兒又三十幾個王侯比殺雞還容易的被殺了,一會兒天下到處都是勤王的大軍了,一會兒瑯琊王氏勤王了,一會兒瑯琊王氏與東海王打起來了……這世道三天兩頭的變化,誰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麽樣?不抓緊時間賺些錢,若是出了事,家裏爹娘能夠養老嗎?妻兒能夠有飯吃嗎?在下每天晚上想到這些,就是睡覺都睡不著啊,不拿命去拼,還能怎麽樣?”

周圍的士卒聽著那武乾坤碎碎地說著話,很多人感同身受。這些年朝廷的變化太快,太亂,太糟糕,大縉開國之後不但沒有一天比一天好,反而一天比一天糟糕了,這讓普通人生出了無限的惶恐。

武乾坤看看四周的士卒,認真地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不如和我聯手,大家發大財,吃香的喝辣的,哪怕哪一天遇到天災人禍,好歹子孫後代不用吃土。”

一群士卒眼巴巴地看著張都尉,這些人不過是走私一些貨物而已,又不是奸細二五仔,何必太認真,守關卡要是沒這點靈活性大家喝西北風啊。

張都尉看看四周的士卒,冷冷地看武乾坤,道:“你倒是好大的膽子。”同樣的一句話,甚至是同樣的語氣,可這個時候說出來,四周的士卒一齊松了口氣,收起了刀槍。

武乾坤更是神情變得自然極了:“大家都是要恰飯的嘛。”伸手從懷裏取出一個錢袋,遞給了張都尉,認真地道:“張都尉莫擔心,我就是一個藥販子,既不會打聽關中的兵力部署,也不會把關中的糧草賣到洛陽,我不過是為了造福百姓,同時賺點錢而已。”

張都尉掂了掂錢袋,扔給了心腹手下,道:“若不是知道你是藥販子,你早就人頭落地了。”

張都尉早就知道這武乾坤幾人是賣壯陽藥的,胡神醫研究出來的禦制壯陽藥在中原如雷貫耳,一百文一顆的高價尚且有價無市,需要排隊預購,到了關內立刻就是三百文一顆,武乾坤幾人不需要毛驢不需要挑擔,每人背個包裹就能輕輕松松帶入關中一千顆,立馬是三百兩銀子到手,世上還有比這更賺錢的生意嗎?

武乾坤認真地對張都尉道:“一個饅頭兩個人分,每人能夠吃半個,如今一百個人分,饅頭渣都吃不到,唯一的辦法就是擴大生意。下次我多帶些貨過來。”

張都尉點頭:“只管多帶些貨。”有他點頭,以後武乾坤就是趕著車隊進潼關都沒有問題。

武乾坤大搖大擺出了潼關,沒走幾十裏地就遇到了覃文靜,吃了一驚,呵斥道:“到處亂跑,不要命了。”覃文靜笑道:“你膽子才大呢。”

這個叫做武乾坤的藥材商其實是向德寶,胡問靜見覃文靜和李朗陷落在了關中,立刻想辦法撈人,而這走私商人正是最好的掩護身份。

向德寶搖頭:“其實我一點都不危險。”他轉頭看向潼關,笑道:“那潼關的守將張都尉已經看穿了我的身份。”他走私中原最緊俏的胡氏壯陽藥,也就只有那個貪財的“馬兄”沒能看出端倪,張都尉能夠混到都尉的職務怎麽可能沒有兩把刷子,分分鐘就猜到了他是胡問靜的密探,不然至於為了一個走私的藥販子興師動眾嗎?

今日的事情說穿了很簡單,其實就是向德寶用壯陽藥公然告訴張都尉,我是胡問靜的手下,你要留條後路嗎?張都尉認真地回答,要!

然後,向德寶說

清了底線,沒想拉攏張都尉奪關卡,或者搞內部破壞,暫時只是普通的收集情報而已,不用擔心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張都尉還能有什麽不滿意的?打仗這事情誰輸誰贏天知道,與胡問靜搭上一些關系大家都開心。

今日的藥販子“武乾坤”與潼關守將張都尉的交鋒不過如此而已,看似緊張,其實毫無風險。

向德寶打量左右沒人,對覃文靜低聲道:“做好準備,盡快回洛陽。”有了張都尉這條線索,覃文靜等人穿著中央軍的服裝,輕輕松松就能入潼關,然後安全的離開,絕對不引人註目。等覃文靜等人離開了潼關,他會再想辦法救王敞。

覃文靜搖頭道:“必須立刻通知胡刺史,關內好像要出事了。”

向德寶大驚:“難道司馬暢司馬歆兄弟打起來了?”

覃文靜苦笑:“是就好了。”

……

司馬暢兄弟和睦無比,堪稱兄友弟恭。原本司馬駿在世的時候司馬暢兄弟都沒有這麽富有手足之情過,司馬駿一死,眾人忽然發現撐天大樹倒了,樹下的小藤蔓小蘑菇不想跟著大樹一起死,就必須努力堅決的團結在一起,任何內部的爭權奪利行為都是愚蠢和短視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故事白癡都知道。

此刻,司馬暢正熱情地向王敞敬酒:“表哥,再喝一杯。”王敞堅決搖頭:“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醉了。”司馬暢道:“定然是勸酒的美人不給面子,來人,若是我家表哥不喝酒,就把這勸酒的美人拉下去殺了。”

王敞乜視司馬暢,這不喝酒就殺美人的邪惡手段是石崇想出來的,很是好用,如今司馬暢也想學嗎?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拿著酒杯勸酒的美人,很想說一句“只管殺了,關我p事”,可是看到那臉色慘白,淚水打轉,手腳發抖的美人,卻怎麽也硬不起心腸,為了一杯酒,就死了一個無辜的人,值得嗎?不管這個無辜的人是美女,是醜男,是牙齒都要掉了的老太婆,他都不會為了一杯酒而葬送了對方的性命。

王敞看著淚眼朦朧的美人,淡淡的接過了酒杯,一飲而盡。他沒有轉頭再去看那美人,那美人的臉上是劫後餘生的狂喜,還是陰謀得逞的鄙夷?王敞苦笑,他心太軟,腦子太笨,註定成不了大事。他斜眼看司馬暢,有本事找吳簽和王成文來啊,看我喝不喝酒。

司馬暢大笑著:“表哥果然豪爽,再喝一杯!”

王敞早就知道有了第一杯就有無數杯,不到他醉倒出醜絕不會罷休。他忍不住怒氣,笑了笑,道:“殿下,你是以為關中萬無一失了嗎?”

司馬暢的臉色立刻變了,他若是能夠保證關中萬無一失,還會在這裏陪王敞喝酒?他就是不敢保證啊!

司馬歆埋怨地看著司馬暢,何必強行灌王敞酒呢,這回好了,得罪了王敞了。司馬暢冷冷地抓緊了酒杯,心中怒火萬丈,他現在掌握著關中,手中有雄兵十餘萬,還要給王敞面子嗎?他看著王敞鄙夷的眼神,惡狠狠地將酒杯砸在地上,厲聲道:“來人,將王敞拖下去……”卻終於沒能說完。

胡問靜一日破二十萬大軍,是二十萬啊!不是兩千,不是兩萬,是二十萬啊!而且是東吳大都督陸遜的孫子,大名鼎鼎的二十四友之一的陸機親自統帥。雄兵名帥,竟然在胡問靜的手中只堅持了一日,關中能守住幾日?

司馬暢很想說一句關中固若金湯,天下誰也奈何不了我。可是關中真的不能破嗎?不說歷史上劉邦破關中,項羽破關中,董卓破關中,曹操破關中,只說十幾年前,禿發樹機能帶著一群胡人造反,關中震動,百姓惶恐,差一點點就殺入了關中,這關中哪裏固若金湯了?

司馬暢曾經滿滿的征服世界的理想在胡問靜一日破二十萬大軍,一個月取揚州之下徹底粉碎,哪怕看著高高的潼關依然找不回一點點的自信和安全感。

只要胡問靜願意,一定可以擊破了潼關殺入關中!

這不僅是司馬暢的判斷,也是司馬歆,是其他司馬駿的兒子們,是知道胡問靜一個月破了揚州的所有關中將領的一致意見。

潼關是雄關,合肥難道就不是堅城了?能一日破壽春、合肥的胡問靜撐死十日就破了潼關。

司馬暢死死地盯著王敞,渾身發抖。王敞平靜地看著司馬暢,淡淡地道:“想要砍下王某的腦袋?王某的腦袋很貴的,你們的腦袋都要給王某的腦袋陪葬。”司馬暢抖得更加厲害,終於拂袖而去。

地上的酒杯粉碎,酒香四溢。

王敞平靜地坐下,隨手拿了一塊肉緩緩地咀嚼。他已經知道司馬暢為什麽要用美人逼他喝酒了,司馬暢真是個孩子啊。

司馬暢在攻打洛陽的大軍倉皇撤回關中後,脅迫他向胡問靜寫了一份公文,要求封司馬暢為扶風王、征西大將軍,子孫後代永鎮關中。

在司馬暢兄弟的眼中,這份公文是他們向胡問靜示好,胡問靜一定會開心的答應。扶風王本來就是司馬暢兄弟的父親司馬駿的封爵,他們繼承有什麽問題?當然,征西大將軍和子孫後代永鎮關中這個要求高了點,但是胡問靜此刻四面皆敵,若是能夠得到西面關中的同盟,這個要求很高嗎?司馬暢兄弟認為胡問靜一定會高高興興地答應,然後他們就能合理合法的得到雍州、涼州、秦州的一切權利,各地反對他們的聲音就會立刻消失了,比如在關中的幾個司馬家的縣侯,在秦州的幾個司馬家的王侯,這些人還有什麽理由反對他們?可是這份雙贏的公文猶如石沈大海,洛陽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回覆,一點點的動靜都沒有。

王敞看著四周紛紛退去的歌女侍從,沒有合法地位的司馬暢兄弟對關中的統治並沒有像他們兄弟以為的那麽牢固,他知道就在這長安城中就有司馬家的王侯不服司馬暢,暗暗地聯合雍州的官員對抗司馬暢兄弟。因此,迫切地想要得到朝廷認可卻失敗的司馬暢焦躁了,遷怒與他,想要看他出醜,想要灌醉他,想要作弄他。

王敞淡淡地笑,司馬暢太年輕了,還不到二十,從來沒有受過真正的挫折,一些意圖實在是太明白了。司馬暢若是得到了永鎮關中的封爵,他王敞依然不會得到自由,只會成為司馬暢要挾洛陽的擋箭牌。他看得出來,胡問靜賈充會看不出來?又怎麽會答應漫天要價呢。

王敞在空無一人的大堂中慢慢地吃著,像司馬暢這種心智不健全的青少年最麻煩了,只記得別人對他不恭敬,打他的臉,卻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對待別人的。在司馬暢的眼中用得著他王敞的時候喊聲“表哥”,客客氣氣,用不著的時候鄙夷的喊“王敞”,像條狗一樣對待,都是理所當然的,這不叫翻臉無情,這叫長袖善舞,這叫智慧。而他王敞敢打司馬暢的臉,那就是生死大仇,那就是徹底與腦殘青少年司馬暢決裂,再無修覆的可能

王敞細細的品著羊肉,有些飽了,而且酒喝多了,有些頭暈,但是他依然不停的吃著,很快他就會成為司馬暢的階下囚了,有野菜粥吃就是司馬暢給面子了,搞不好先餓他三天,此刻必須多吃幾口才不會餓死。王敞的胃有些不舒服,他摸著肚子,忽然很是傷感,那個在武威郡被人頭京觀嚇到,扯著他的手臂不放的紈絝幼稚但是單純的小表弟是再也不見了。他忽然想起了曹操的短歌行,輕輕地朗誦道:“契闊談讌,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他擲杯於地,輕輕嘆息。

司馬暢出了大堂,怒氣不消,厲聲對司馬歆道:“王敞就以為本王就真的不敢殺他?”司馬歆瞅著司馬暢,當然不敢殺,但此刻只能配合地道:“大哥何必與王敞一般見識,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關中目前少不了王敞。”

司馬暢慢慢點頭,沒有洛陽的正式任命,怎麽壓得住陳倉等地的該死的司馬家的王侯?

司馬暢深呼吸,擠出笑容:“等明年春天,王敞就死定了。”司馬歆重重地點頭,此刻必須忍:“大哥只管放心,父王經營關中多年,這關中終究是我們的。”

司馬暢回到了府邸,心中郁結,許久都沒有睡著,一時想要殺了王敞,一時又想殺了關中的司馬家的王侯,一時又想殺了不服從他的命令的關中各地官員,心中殺氣沖天,快到天亮的時候才朦朧睡去,卻有人重重地敲門:“殿下,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司馬暢心中大怒,沒有看見本王剛睡下嗎?他拿起一個茶杯砸了過去,厲聲道:“誰敢打攪本王安睡?”

敲門的人顯然被嚇住了,敲門聲立時安靜了,過了一會,有人不依不饒地匯報道:“殿下,緊急軍情,胡人作亂!”

司馬暢一怔:“胡人作亂?涼州?馬隆呢?馬隆在幹什麽?”他有些憤怒,但也不是很慌張,涼州有馬隆在,胡人未必能夠翻天。況且涼州與關中之間還隔著秦州呢,他有什麽好著急的?司馬暢慢慢地起來穿衣,是了,馬隆想要關中派遣軍隊支援。他冷笑一聲,他怎麽會支援馬隆?不過,或者可以派遣不服他的那幾個司馬家的王侯和關中的官員去支援馬隆,最好死在了涼州不要回來。

門外的人大聲地稟告道:“不是涼州胡人,是關中十數萬胡人作亂!”

司馬暢一呆,然後臉色大變:“關中?十數萬胡人作亂……”想到禿發樹機能橫掃秦州涼州,想到武威郡數萬胡人殺得武威郡縉人十不存一,想到關中內部無險可守,司馬暢渾身發抖,厲聲大叫:“快叫中央軍!快叫文鴦!表哥!表哥!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2021.08.15.12:51修改錯字。感謝讀者“liz”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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