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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你們想要吃瓜看戲,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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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你們想要吃瓜看戲,做夢!

胡問靜反覆地思索,只覺如今的局面有些狗屎,說大戰嘛,好像她的地盤完全沒有開打,雖然不是歌舞升平,但是絲毫沒有刀光劍影。說社會和諧嘛,空氣中都充滿了火藥味。一群荊州的手下個個壓力山大,神情嚴肅,好像都不會笑了。

胡問靜怒了,憑什麽別人都若無其事吃瓜看戲,她卻煩惱重重?

胡問靜發飆了:“要煩惱,大家一起煩惱!”

“來人,拿紙筆來!”

……

豫州潁川郡許昌縣。

潁川郡太守最近很是舒心。

大縉朝鬧出了開國皇帝遜位,權臣篡位,勤王軍四起,統統與他沒有關系。

潁川郡太守很是理直氣壯,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太守,手中的衙役士卒加起來不到100個,不論是謀朝篡位,起兵造反,乃至勤王,凡是與軍隊有關的,他能做什麽?小小的一百個士卒衙役就算個個都是呂布都不夠大軍塞牙縫的。

潁川郡太守對朝廷鬧出了什麽事情可謂是又關心,又不關心。身為朝廷官員自然要關心皇帝最後變成了誰,哪個大佬得勢了,哪個大佬失勢了,站錯隊抱錯大腿很容易完蛋的,但是作為小小的地方官又不需要關心朝廷大事。城頭變幻大王旗,不論是誰當了皇帝,或者誰做了“下一個司馬懿”,那都是朝廷的大佬們著急的事情,作為一個五品地方官其實站隊的資格都不太有,想要站隊起碼也要刺史或者州牧級別的,那麽,潁川郡太守又何必關心朝廷到底怎麽樣了呢?只要他沒有想要“鯉魚躍龍門”的野心,這天下到底最後姓劉、姓曹、姓司馬、姓賈、姓胡,關他p事。他只要在最後決出勝負之後老實投降好了,照樣是太守,照樣管著潁川,無功無過,毫發無傷。當年司馬家奪了老曹家的天下,這天下各地的小太守小縣令不就是這麽做的嗎?熟能生巧,再做一次而已。

潁川郡太守一點點都不覺得天下將要陷入戰火有多麽的恐怖,哪怕天下大亂也有高個子頂著,就說最近東海王司馬越與瑯琊王氏在濟陽開戰好了,東海王司馬越與瑯琊王氏都命令各地向他們繳納錢糧,提供士卒,到底該支持誰自然是豫州謝州牧決斷,作為豫州下屬的潁川郡只需要聽州牧命令就好,其他一律不用多想。

潁川郡太守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聽說謝州牧的頭發都白了,做老大真是太艱難了。

潁川郡太守遙向豫州治所陳縣舉杯,辛苦謝州牧了。然後繼續舒舒服服的靠在躺椅上,聽著小火爐上的酒壺撲通撲通的響著。

從工作量上看,潁川郡太守最近的工作量少了一大半都不止。

朝廷紛亂,沒人管事,各種上級攤派下來應付洛陽各個衙署的表格、招待、公文、調查、突擊、考評、會議統統不見蹤影,地方官的工作,瞬間少了五成以上。這還是從數量上計算,若是從耗費的工作量上計算,至少少了八成的工作量,潁川郡太守豈能不舒心?

潁川郡太守微笑著,若是東海王司馬越與瑯琊王氏打上半年,這半年內原本每十天定期要向謝州牧匯報的例行公文很快也會消失。那這小日子過得就實在是太幸福了。

潁川郡太守喝了一口小酒,想到了潁陰縣的荀氏門閥就想大笑。最近他什麽都不用做,舒服極了,可大名鼎鼎的潁川荀氏卻亂成了一團,聽說是內部起了重大的糾紛,有的決定投靠洛陽朝廷,跟著賈充荀勖一條道走到黑,有的決定繼續豪門大閥的傳統技能多頭投資,決不能把雞蛋放在籃子裏,兩種意見的人每日爭吵不休,從說理到辯論,從辯論到攻訐,從攻訐到動手,每一日潁川荀氏都在大鬧,不,是每一日都在打鬧,整個潁川郡就沒有不知道的人。

潁川郡太守用力一掌拍在扶手上:“活該!”潁川荀氏作為頂級門閥從來就沒把小小的潁川郡太守放在眼中,命令潁川郡太守做事就像命令一條狗一樣,潁川郡太守若不是有萬般重要的事情堅決不去潁陰縣,同時一萬分的理解潁陰縣縣令請求調職的報告,府縣同城已經是三生不幸了,與頂級大門閥同城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了。能夠看到在潁川郡官場內天怒人怨的潁川荀氏出醜,潁川郡太守決定再浮一大白。

在房間內悠悠然的享受小酒小菜,等待著看牛逼哄哄的潁川荀氏內訌、決裂、自相殘殺的潁川郡太守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十幾人向他跑了過來。

有官員驚慌地叫著:“太守!太守”

潁川郡太守微微皺眉,什麽事情需要如此慌張?他沒有起身,懶洋洋地道:“何事?”

一個官員跑到了潁川郡太守的面前,驚慌地搖晃著手裏的公文,道:“從荊州傳來的公文。”

潁川郡太守微微皺眉,荊州?胡問靜?他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他一點點都不鄙視胡問靜,相反,他很佩服胡問靜。他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從縣令爬到了太守的位置,深深地明白在官場想要升遷的艱難。作為比他更沒有背景的胡問靜短短幾年內從白身到了荊州刺史的高位,這智慧以及抓住機遇的果斷果決超出了他一百倍,他怎麽敢鄙視一個比自己強一百倍的人?

但潁川郡太守對胡問靜從荊州發來的公文卻不屑一顧。荊州刺史胡問靜能夠對豫州潁川郡太守下達p個命令?他完全不用理會胡問靜的任何公文,想要命令他做事,當然可以,那就讓洛陽朝廷下正經公文啊,他自然會老老實實地將朝廷的公文交給豫州謝州牧,若是謝州牧決定遵從,他就遵從,人在官場就要學會找上級做決定,他完全不承擔任何責任。

潁川郡太守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伸出手,道:“拿過來吧。”他理解一群官員對忽然收到胡問靜公文的惶恐,但是那很有可能不是什麽正經的公文,而是假公濟私托他辦事。他慢慢地打開公文,心裏想著,若是胡問靜托他辦理的事情只是舉手之勞,他就辦理了。潁川郡的位置很奇妙,北面與司州接壤,西面隔了一個襄城郡就是荊州,他在私人的事情上結好胡問靜還是很劃算的,萬一胡問靜賈充走了大運坐穩了權臣的位置,他說不定可以憑借這一點點交情投靠胡問靜。不說,會不會是棘手的事情呢?潁川郡太守想到了潁川荀氏,胡問靜會不會要求他插手潁川荀氏的事情呢?潁川郡太守飛快地轉了十幾個念頭,比如胡問靜為了統一內部思想,強行將潁川荀氏遷移到了荊州;比如胡問靜認為荀勖搖擺不定,控制了荀勖的親族威脅荀勖;比如荀勖其實是個二五仔,胡問靜要殺了潁川荀氏全族殺雞駭猴。

潁川郡太守深深地遺憾,若是這種要求他就只能拒絕了。絕不過分的插手到爭奪權力的漩渦,做個官場老油條,幸幸福福的躺平是他的原則,沒理由在此刻破壞了。

潁川郡太守懷著美好的期盼,慢慢地打開了公文,掃了一眼,整個人從躺椅上蹦了起來,眼珠子都突出來了,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遍,臉色慘白,然後鐵青,然後發黑,然後又滿臉通紅:“王八蛋!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一群潁川太守府的官員死死地盯著潁川郡太守,同樣臉色大變,肯定是不得了的內容,不然潁川郡太守絕不會臉色這麽糟糕。

一個官員臉色慘白,低聲道:“難道真的事關潁川荀氏……”潁川郡太守想到的,他們也想到了,但是插手胡問靜有潁川荀氏的事情可不怎麽理智。

另一個官員搖頭,若是潁川荀氏的事情有什麽難處理的,堅決回信婉拒好了,一定是更加棘手的事情。那官員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道:“一定是要潁川郡向荊州或者洛陽提供糧草和士卒。”這個要求很符合洛陽缺糧的現狀,而且還可以對司馬越等人釜底抽薪。

又是一個官員搖頭,只怕不是這麽簡單。

眾人緊張地看著潁川郡太守,一個官員深呼吸,試探著問道:“太守,太守……”

潁川郡太守轉頭,想要說話,可嘴唇顫抖了半天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將手中的公文交給了其餘官員。一群官員湊過去仔細地看著壞消息,然後原本慘白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

一個官員厲聲大罵:“王八蛋,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一群官員一齊惡狠狠地點頭,王八蛋!欺負老實人!

胡問靜的公文只有十五個字:“立刻向胡某投降,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這根本不是公文,這是傳檄招降!

一群官員不顧禮儀,破口大罵,搞什麽鬼啊,胡問靜不去對付司馬越不去對付衛瓘不去對付司馬駿,憑什麽忽然對付他們啊?這就是欺負他們沒兵沒將沒有大佬支持!胡問靜真是太忒麽的卑鄙無恥了!

眾人慘然的對視,胡問靜卑鄙無恥的傳檄招降,擺在他們的面前就只有三條路,要麽投降,要麽頑抗,要麽逃命。可是潁川的地理位置緊貼著滎陽郡,一旦頑抗立馬就是開打,就憑整個潁川郡只有一百個士卒衙役打個毛啊!哪怕想要用“明知不敵,依然頑抗到底,最終兵敗而走”刷個忠義的名聲也要認真考慮人生安全,區區一百人對抗胡問靜的中央軍絕對不是“兵敗而走”,而是人頭落地。

眾人熱淚盈眶,盯著潁川郡太守,何去何從?

潁川郡太守破口大罵:“何去何從個頭啊!”

眾人大驚失色,難道潁川郡太守這麽快就做出了驚天的決定?是打算投降,賭胡問靜賈充能夠坐穩權臣,還是立刻全郡征兵,找一群拿著鋤頭的農夫給胡問靜的精銳中央軍送人頭?

潁川郡太守神情堅毅無比,一道浩然正氣從他的身體中勃發而出,厲聲叫道:“備馬!備最好的馬!我要

立刻去見謝州牧!”

一群官員佩服無比,不愧是太守啊,鎮定如斯。眾人齊呼:“備馬!我們也去見謝州牧。”如此重大的消息必須第一時間知道最真實的答覆,每浪費一秒鐘都是浪費自己的生命,再說陳縣在許昌以東,越是向東越是遠離胡問靜越是安全。

潁川郡太守府的一群官員匆匆上馬疾馳,連夜趕到了陳縣見了豫州謝州牧,二話不說直接遞上了胡問靜的招降檄文,謝州牧和一群州府的官員臉色大變,該死的!

謝州牧毫無風度地大罵:“胡問靜腦子有病啊!有本事去打司馬越啊!”一群州府的官員用力點頭,司馬越和瑯琊王氏才是胡問靜的敵人,豫州官員都是中立吃瓜群眾,你丫打仗不能打中立國都不知道嗎?

潁川郡太守認真地問謝州牧:“州牧,我等該如何答覆胡刺史?”不管是投降還是抵抗,你作為豫州的一把手必須給個明確的答覆,你說打狗我們就打狗,你說攆雞我們就攆雞,絕不二話。

謝州牧瞬間憤怒了,指著潁川郡太守的鼻子罵道:“你為什麽要報告我!你怎麽可以報告我!”王八蛋,官場規則都不懂嗎?如此驚天大事哪有拉人下水的!

潁川郡太守臉色都不帶變的,人生重大抉擇面前什麽官場規則都不好使,今日你不給一個明確的答覆我就堅決不走,你要是敢敷衍了事,或者“考慮考慮”,“明日再答覆你”等等手段想溜,你走到哪裏我們就跟到哪裏,一句話,這投降或是開打的黑鍋潁川郡所有官員堅決不背,必須豫州牧下令,而且必須是正式公文,口頭的都不認。

謝州牧勃然大怒:“爾等乃國之棟梁,當為國效死爾!”

潁川郡太守對這種官場套話完全免疫,把話說清楚了,打還是降?寫公文,蓋印!

謝州牧看著圍著他的潁川郡官員們真是後悔極了,今天他該請病假的。他轉頭看其餘豫州州府的官員,馬蛋,當官的都跑了,就剩下幾個小吏了。

謝州牧深呼吸:“欺負老實人啊啊啊啊啊啊!”

潁川郡太守等淡定無比,我們也是被欺負了,實在沒法子,你要不服就去找胡問靜。

謝州牧再次觀看那招降檄文,“立刻向胡某投降,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王八蛋啊!這哪裏是朝廷的公文,短短十五個字哪裏提到了朝廷了?這不像是向洛陽朝廷表態,而是向胡問靜個人投降。

謝州牧看一群潁川郡的官員,忽然笑了:“胡刺史是朝廷輔政議員,對地方有管轄之權,我等地方官員自然該聽朝廷的。”

潁川郡太守等人理解,這是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硬生生將胡問靜那封言詞模棱兩可的投降檄文解釋成洛陽朝廷下發的公文。

潁川郡太守緩緩地點頭,投降胡問靜很有可能成為投降叛賊,向洛陽朝廷表態頂多是冥頑不靈聽朝廷的號令,作為大縉朝的官員聽中央的命令能有什麽大錯?

潁川郡太守等人緩緩點頭,那就這麽辦,全面服從洛陽朝廷的命令。

謝州牧道:“且慢。”

潁川郡太守等人站住,不會真的善良的寫一份讓眾人服從中央的公文吧?

謝州牧不言語,淡淡地轉頭看著屋內一角的炭盆出神,如同看著世間最美好的花朵。

潁川郡太守沈吟片刻,終於懂了,轉頭看了一眼依然茫然的下屬們,慢慢地走到了炭盆前,將手中那封胡問靜的招降檄文扔進了炭盆之中,檄文被火舌吞噬,很快化為灰燼。

一群潁川官員這才醒悟,既然鐵了心將胡問靜的招降檄文理解成洛陽朝廷的公文,那麽就必須毀屍滅跡,不留把柄。

謝州牧看著小火爐中的灰燼,這才笑了:“好好為朝廷效力,未來不可限量。”

潁川郡太守聽著套話,客客氣氣的行禮退了出去,出了府衙大門臉色就鐵青,他看出謝州牧的心思了,這個老油條!

州牧府內,謝州牧獨自站在庭院之中,擡頭看著天空。

州牧雖然是高官,但本質依然是地方官,他做了許久的地方官,這看問題的角度與那些司馬家的王侯和豪門大閥就完全不同。

謝州牧完全不看胡問靜的道德品質,或者有多少名臣和門閥士子投靠,他只看胡問靜轄下的人口,沒有人口,哪有士卒,沒有人口,哪有耕地和糧食,哪有稅收?

在豪門大閥眼中權謀或名譽決定勝負,在謝州牧眼中卻是人口決定勝負。

胡問靜擁有荊州和半個司州,其人口就有大約五百餘萬,整個大縉才多少人口?兩千五百萬不到。

胡問靜手中已經實際擁有了大縉五分之一的人口,司馬越或者瑯琊王氏擁有多少人口?

謝州牧冷笑著,司馬越和瑯琊王氏心中只怕以為只要他們登高一呼就有無數門閥和百姓願意跟著他們殺向洛陽,也不想想只要胡問靜願意,五百萬人口若是十抽一就能有五十萬士卒,司馬越和瑯琊王氏誰有五十萬人口?謝州牧不屑一顧,司馬越和瑯琊王氏只怕從來沒有想過控制人口,他們兩個的地盤其實也就是東海和瑯琊兩郡而已,不知道加起來有沒有五十萬人。

胡問靜擁有五百萬人口還只是最少估計,只要胡問靜抽出空橫掃司州全境,她就能再增加兩百萬人口,那就到了七百萬人口了。就這人口在,而胡問靜又不是一個善良仁慈友愛的人,定然會瘋狂的征兵,沒有十幾年誰能夠滅得了擁有七百萬人口的胡問靜?

謝州牧冷笑,胡問靜有董卓的殘暴,有樂進之勇,有曹操之詭計,有洛陽和荊州在手,誰敢說一定可以平定胡問靜?

哦,樂進之勇好像低級了些?知道當年關羽與樂進作戰,劉備怎麽說?“樂進在青泥與關羽相拒,今不往救羽,進必大克,轉侵州界,其憂有甚於魯。”

謝州牧認為用身材矮小但是每戰定然沖在最前面的悍將樂進比喻胡問靜真是恰當到了極點。

假如說什麽僅僅用人口數量衡量胡問靜的局面有些過於理想化,謝州牧也可以用最符合權謀的人的思路換個角度評估胡問靜的局面。

胡問靜曾經是西涼馬隆的部下,馬隆為胡問靜請功的奏本之言詞懇切足以顯示兩人的關系之密切;幽州劉弘曾經為太子妃賈南風征討並州胡人作亂暗中出力,曾經率軍殺入洛陽救駕,妥妥的是司馬炎的鐵桿黨羽,如今司馬炎的親孫子當皇帝,劉弘有很大的可能會支持洛陽。

胡問靜已經有了巨大的實力,套用蒙恬的名言,賈充胡問靜其勢足以謀反。

偏偏與洛陽,與胡問靜賈充對抗的司馬家的王侯和豪門大閥還不給力。

眼看胡問靜手中的中央軍兵力從五萬成了九萬,洛陽周圍的關卡盡數落入胡問靜手中,而同為討伐洛陽權臣的勤王義軍的東海王司馬越與瑯琊王氏不抓緊時間進攻洛陽,反而互相征伐。

其餘司馬家的皇室宗親如司馬駿之流卻手握重兵一聲不吭,也不知道是想卞莊刺虎,還是仍在觀望。

謝州牧認為若無意外,這勤王之敗局幾乎已經定了,大縉朝或者不會像以前那樣統一,畢竟賈充胡問靜防守有餘,進攻不足,短期內無力打敗其餘勤王軍,這天下多半會進入分裂。

但是賈充胡問靜卻肯定能夠坐穩了洛陽的位置。

一律疾風刁轉,謝州牧身上有了寒意。

賈充荀勖馮紞權傾朝野,有多少州縣官員和門閥子弟與他們有關?若是洛陽大敗,投靠奸臣的人個個也是奸臣,奸臣不講義氣的,肯定落井下石,可若是洛陽穩住了局勢呢?奸臣最喜歡投機,肯定會押寶洛陽啊。

謝州牧微笑,他就是投機的奸臣。他也拍過賈充的馬屁,他與胡問靜還有些故舊之情,當年胡問靜能夠從刺殺任愷的案件之中脫穎而出,他多少也是參與者,在胡問靜面前能夠敘舊幾句,如此,他為什麽要與胡問靜賈充敵對?

作為官場老油條,謝州牧的立場就是簡單地做一顆墻頭草。若是沒人打過來,他就老實的中立,誰也不得罪,若是誰打到了豫州,他就老實的投靠誰。投靠胡問靜那是服從中央的命令,投靠司馬越那是支持司馬家皇室,投靠瑯琊王氏那是投靠天下門閥的領袖。只要謝州牧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地待在豫州,不起兵造反,不擺明立場,他投靠誰都不吃虧。

謝州牧微笑著,只是眼前的局勢又變了,胡問靜開竅了,他只能投靠胡問靜了。

“若是沒有猜錯,很快就要平定逆賊司馬越了。”謝州牧淡淡地轉身,這百年來真是個奇妙的時期,皇帝不停地被廢,權臣不停地篡位,英雄不停地變成叛賊,官員不停地掉忠誠度,只有老百姓依然依舊永遠被踩在腳底。

……

三日後,豫州與荊州、司州二州相鄰的汝南郡、襄城郡、潁川郡盡數宣布服從洛陽朝廷的命令。

兗州徐州揚州並州大驚失色,全天下都在準備勤王討伐賈充和胡問靜,怎麽豫州就投降了?

謝州牧堅決反對使用投降一詞,嚴厲呵斥兗州徐州揚州並州的使者:“天子在洛陽,洛陽乃天下正統,地方官服從朝廷命令何錯之有?”

一群使者冷冷地看著謝州牧,就不信那些豫州官員投降胡問靜沒有你的指令。

淚水在謝州牧的眼眶中打轉,他哽咽著道:“胡刺史挾天子以令諸侯,我身為朝廷的忠臣,自然只能遵從朝廷的命令,只盼東海王殿下與其他殿下速速入京清君側,還大縉朗朗乾坤。”

一個年輕的使者大怒,指著謝州牧的鼻子呵斥:“休要找借口,汝投靠反賊矣!”

謝州牧毫不猶豫地就下令:“來人,把這個呵斥洛陽是反賊的人拉下去殺了!”他淡定地揮著衣袖,看著臉色陡然慘白的一群使者,認真無比:“禍從口出,說話要小心,就算東海王司馬越也只

敢說權臣篡位,何時敢說大縉的皇帝陛下不是司馬遹了?敢說大縉的皇帝陛下是反賊,不殺了你九族只是因為我心地仁慈。”

一群使者看著那年輕人被拖出去殺了,看謝州牧的眼神冰涼極了:“閣下竟然敢肆意殺戮門閥子弟,這是想要與門閥開戰嗎?”

謝州牧笑了:“你們的意思是你們要殺我了?來人,把這些人也殺了。我什麽時候死不是很清楚,但是你們一定比我死得早。”

謝州牧一口氣砍了幾百顆人頭,天下皆知謝州牧投靠了胡問靜。

……

一群門閥中人闖進了豫州汝陰郡太守府邸,厲聲責問汝陰郡太守:“謝州牧降了胡問靜,你是不是也要投降?”

汝陰郡太守須發皆張,憤怒無比,厲聲道:“你說什麽!”拔劍出鞘。

一群門閥中人微微退後幾步,幾十個健仆拿著刀劍惡狠狠地看著汝陰郡太守。

眾目睽睽之下,汝陰郡太守用力一劍砍在案幾上,但他有五十幾了,又是文人,力氣不夠,只能在上等木料制作的案幾上留下一條劍痕,卻無法砍斷案幾。

他怒氣未歇,繼續亂砍案幾,木屑紛飛,案幾光滑的漆面破裂,露出一條條的木屑。

汝陰郡太守厲聲道:“汝等受朝廷大恩,竟然敢背叛朝廷要挾老夫投靠胡問靜?老夫與投靠逆賊的無恥之徒勢不兩立,今日不是你們死就是老夫亡!”

一群門閥中人睜大了眼睛:“我們是懷疑你投降了胡問靜,不是說要你投降胡問靜!”

汝陰郡太守伸手在耳邊張開,問道:“什麽?大聲點!”

一群門閥中人無奈極了,遇到一個老年耳背腦子不清醒的太守能怎麽辦?用最大的聲音叫著:“我們要與胡問靜勢不兩立!”

那汝陰郡太守終於聽清楚了,大喜,收劍回鞘,熱淚盈眶道:“原來汝等都是忠義之士!來人,拿酒來,今日我等歃血為盟,不殺了胡問靜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群門閥中人轉身就走,誰忒麽的要和一個老糊塗歃血為盟。

汝陰郡太守待眾人走後,摸摸濕透的後背,給自己的反應點120個讚。王八蛋啊,就知道大縉朝的地方官不好做,一百個人管整個郡縣夠用個p,堂堂太守的手下竟然沒有門閥的仆役多,直接被人沖入了太守府。

但是那些門閥中人不是蠢貨,肯定依然派人圍著汝陰郡,他若是敢向胡問靜投降立馬就會被砍下腦袋。

汝陰郡太守毫無禮儀的慢慢地坐在破爛的案幾上,全然不管破碎的案幾上的木屑勾破了名貴的衣服。汝南郡已經投降了胡問靜,那麽與汝南郡接壤的汝陰郡就是直接與胡問靜的地盤接壤了,胡問靜招降的檄文是不是已經在路上了?他難道真的要率領門閥子弟和一百個衙役士卒與胡問靜決戰?檸檬小說

汝陰郡太守冷笑了,老實說,他原本對支持胡問靜還是支持司馬越是有些猶豫的,他也是門閥子弟出身,胡問靜殺盡天下門閥的口號實在是令人憤怒,但是今日他卻決定投靠胡問靜了。

他是門閥子弟又怎麽樣?汝陰的門閥子弟把他當成了自己人了嗎?帶著一群仆役拿著刀劍沖進了太守府,這是要殺了他還是要造反?要是投靠司馬越後他連自己的小命都無法掌握,他憑什麽要投靠司馬越?

汝陰郡太守冷笑著,現在唯一要考慮的是怎麽安安全全地投靠胡問靜,殺盡了那些敢於威脅他的門閥子弟。那些門閥子弟之中不少人沒有惡跡,只是單純的青少年?拿著刀子要砍死不同意見的人再怎麽單純也不該留在世上害人。

……

豫州安豐郡太守召集郡內所有門閥,堅決地與胡問靜血戰到底。

安豐郡太守站在高臺上,厲聲道:“胡問靜一介女流能夠成為官員已經是朝廷大恩,不料胡問靜不思朝廷的恩德,不念袞袞諸公的情義,竟然逆天行事,要殺盡天下門閥,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凡門閥子弟當拿起刀劍,與胡問靜血戰到底!”

臺下門閥子弟一齊歡呼,好些年輕男子興奮極了,讀書雖然差了些,但是他們胸中有丘壑,看過無數本英雄傳說,知道無數種打仗的訣竅,唯有亂世才可以讓他們一展抱負。

有人厲聲大叫:“殺了胡問靜!”只有殺了胡問靜的才是真正的英雄,而那英雄非他莫屬。

有人輕輕地揮舞著羽毛扇,完全不在意冬天揮舞羽毛扇是多麽的冷和傻逼:“胡問靜能夠當大官是因為有司馬炎賈充在她的背後撐腰,用整個朝廷的力量給她刷功勞,如今沒有整個朝廷的力量給她撐腰了,她還能做什麽?看本公子一月之內就大敗胡問靜,光覆豫州全境。”

有人不屑地看著安豐郡太守:“無才無德之人怎麽可能帶領我們打敗胡問靜,本公子才德皆備,文武雙全,麾下有七十二弟子,只要本公子出馬,定然可以斬殺胡問靜。”

高臺上,安豐郡太守厲聲道:“……本郡內所有壯丁三抽一,組成義軍,與胡問靜決一死戰!”

當日,三日內,安豐郡內聚集了大軍萬餘人,沒有兵器就拿柴火棍,沒有統一的軍服就穿自己的便服,不管有什麽困難都要堅決的克服,與想要違背天意的逆賊決一死戰。

……

豫州譙郡崔太守尷尬無比。

講道理,他是一萬個準備投降胡問靜的。

胡問靜就是譙郡人,親不親,故鄉人。譙郡的一群門閥中人都跑來堅決要求支持胡問靜了,譙郡門閥與胡問靜有美好的相遇,與胡問靜一起對抗過萬惡的韋閥,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與胡問靜可謂是同甘苦共患難,與胡問靜是兄弟加戰友的超過血脈至親的交情,支持胡問靜那是理所當然的。

譙郡的百姓也支持胡問靜,當胡問靜還是胡神醫、胡霸天的時候譙郡的百姓就與胡問靜結下了深刻的友誼,有的子女上過胡霸天的私塾,有的吃過胡神醫推薦的韭菜,有的與胡霸天一齊討伐過抗租的刁民,譙郡百姓與胡問靜的感情比親人還親,胡問靜就是譙郡百姓的姐姐、母親、祖母!一個人怎麽可以不支持自己的姐姐、母親、祖母?譙郡百姓堅決支持胡問靜。

門閥支持,百姓支持,豫州謝州牧也表明了要支持胡問靜,崔太守有什麽理由不支持胡問靜?

但是該死的司馬越和瑯琊王氏分別派了使者到譙郡,千言萬語只有一句話,敢支持胡問靜就砍下崔太守的腦袋!

崔太守計算了一下司馬越、瑯琊王氏、胡問靜與譙郡的距離,確定他的墳頭的草都三尺高了,胡問靜的軍隊還沒到譙郡。

崔太守唯一的辦法就是拖!現在最重要的是時間,胡問靜一定會派大軍接手豫州各郡縣的,到時候就不怕司馬越和瑯琊王氏了。

但是譙郡一群門閥堅決不允許崔太守拖延時間。

有門閥子弟厲聲道:“若是因為譙郡不肯表態支持胡刺史,天下人以為胡刺史不得民心,家鄉人都不支持,因而大敗,怎麽辦?”想想成為權臣的鄉親帶來的利益就因為崔太守不肯表態而失去,殺了崔太守的心都有。

有門閥子弟安慰崔太守:“逆賊司馬越和逆賊瑯琊王氏能有多少士卒?我等譙郡門閥就沒有人了?司馬越和瑯琊王氏敢派多少人來譙郡,我等就殺多少人。”

有門閥子弟心急火燎:“若是胡刺史因為我們不表態,因此把好處給了別人怎麽辦?”天下官位有定數,要是胡問靜以為譙郡門閥不支持她,把官位給了別人,他們因此沒能當官,這損失是殺了崔太守全家還是九族?

崔太守看著激動的門閥子弟,只覺真忒麽的倒黴!

……

陳留郡內,東海王司馬越慢慢地舞劍,心中殺氣四溢。

胡問靜竟然玩這一手,該死的還不太好破解!

司馬越手中劍光一閃,劍法大開大合。他失誤了!

當年司馬師司馬昭哪怕大軍出征都要帶著魏帝,就是怕有人挾天子以令諸侯,可他卻任由司馬遹留在胡問靜的手中,造成了如今被動的局面。

司馬越心中悔恨,劍法又是一變,一劍又一劍不停地刺出。

當年他起兵的時候不該打著勤王的旗號的,應該打著賈充胡問靜弒君的旗號,那麽他就能夠稱帝了,不僅僅洛陽的正統不覆存在,他更成了天下的正統。

司馬越心如刀絞,悔不當初毫無見識,竟然想著在天下勤王軍殺了胡問靜賈充之後用大功逼司馬遹遜位這種不靠譜的招數,為什麽不直接稱帝呢?

司馬越心中悲憤,口中清嘯一聲,手中長劍劍光如流水一般宣洩而出。他還是不夠成熟!還是沒有掌握權謀的精髓!

司馬越連砍幾十劍,終於發洩出了心頭的怒火,將寶劍擲於地上,轉身回房屋。所謂亡羊補牢未為晚也,他現在就稱帝,看天下官員誰敢不服從他的命令。尤其是豫州謝州牧,以為打著遵守朝廷命令就能百無禁忌的投靠胡問靜了?他以大縉皇帝的名義命令謝州牧立即向胡問靜宣戰,謝州牧會怎麽辦?若是謝州牧不肯宣戰,他就罷免了謝州牧。

幾個仆役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待司馬越進了屋子,一個仆役急忙去撿起寶劍,仔細地拂拭,殿下很喜歡這把劍的,不能有一絲的損傷。

幾個將領向司馬越稟告公事,隨意地掃了一眼庭院的地面,皺眉呵斥幾個仆役:“竟然把梅花砍得七零八落,你們沒柴火就說一聲啊,砍了殿下最喜歡的梅花怎麽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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