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9章 入內

關燈
第69章 入內

既然武儀臺不關閉, 那就必須好好辦了。

現在京城的官員在七水堂,武儀臺豈能錯過這些客人?只不過司馬歡不確定,誰能請來, 誰不能請來。

在他還糾結的時候, 沈巡按和曾禦史上門來了。

經過和芙蕖的溝通,沈灼灼大概了解了武儀臺的情況,那就是武儀臺絕對沒那麽簡單,芙蕖說的話,一半真一半假。

而這已經是沈灼灼能打聽到的,最全的版本了。

正如小販所說, 整個七水堂,除了青樓裏的樂伎外,幾乎沒人會跟她說實話,她去問別人武儀臺的事情,大多數都只會說那是個好地方, 到底怎麽好,哪裏好, 那就一問三不知了。

等曾禦史離開的時候,沈灼灼也跟著一起離開醉花樓,在她走之前,吩咐樂君去打賞了一份銀子,單獨給芙蕖,算作她說了半天情報的獎勵。

不讓芙蕖跟老鴇說, 青樓的女子, 身上多點兒銀子傍身才是正經事, 等以後才好過日子,否則很難生存。

芙蕖大概是沒想到樂君會去而覆返, 在看見沈灼灼賞給她的一份豐厚賞銀後,芙蕖一咬牙,又托樂君跟沈灼灼說一句話。

“武儀臺不是好地方,那裏總是會有死人被扔出來,就直接扔到了河裏,嚴重時,河面都飄著一層血色,若是能不去那地方,還是不要去了。”

聽著樂君轉述的話,沈灼灼臉色一沈。

原本她還不確定七水堂裏有沒有慘案,現在她確定了,百年後的慘案,此時已經發生了。

看來百年後挖出來的那些屍體,都算小數,這麽多年了,應該有不少屍首深埋地底,有的還被河水沖走,被魚啃食,只剩下些許白骨,無法辨認是幾個人的骨頭了。

真是殘忍。

除了殘忍,沈灼灼說不出其他話,同為人,為什麽有些人的手段能如此喪心病狂,更可悲的是,人人都說正義不會缺席,可遲到的正義又有什麽用?對於那些長眠地底百餘年的屍體來說,他們的親人早已作古,即使他們能從河底爬出來重見天日,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沒人還記得他們,他們早就已經真正的死亡了。

沈灼灼深吸口氣,壓住內心的悲憤,現在做些什麽還來得及,百年時間還沒有過去,她阻止司馬歡繼續作惡,就等於救了成千上萬的人命。

“我知道了,你再給她送一份銀子,讓她盯著些其他達官顯貴,盡量多搜集武儀臺的情報,若是能找到一些特殊的情報,賞賜會更多。”

沈灼灼已經決定將芙蕖發展為暗地裏的探子了。

這種探子並不是謝秋蒔專門培養出來的那種暗探,而是一種拿錢買情報的情報販子,芙蕖身為青樓裏的琴女,不管是什麽場合,那些附庸風雅的文人墨客,達官顯貴都喜歡點她過去,彈奏一首,用音樂烘托氣氛。

她這個位置,其實比其他樂伎更好探聽情報,琴女就像是背景板一樣,人人往往會忽略她,而且她出現在什麽場合,都不算太突兀,還沒有危險。

樂君表示明白,馬上轉身去做事了。

等樂君離開,管弦有些擔憂地問道:“二小姐,我們要如何才能去武儀臺?而且,我們真的要跟司馬家對上嗎?”

去武儀臺不算難事,只要沈灼灼有官身,有錢,天下何處她去不得?

問題是要不要跟司馬家對上。

管弦和樂君都是沈清瑤找來的人,她們本質上等於是謝秋蒔的人,現在太女黨處境還不算太好,如果和司馬家對上,對太女黨不一定是好事,很可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漁翁,特指魏王一脈。

“我也不想跟司馬家對上,可有些事情,不是我想不做就不做的,管弦,你跟在我身邊,就該明白一件事,你家二小姐我,和你家主子是一個性格,我們啊,都看不得最窮苦的百姓,接著受苦。”

誰天生生來就該吃苦呢?

沒有人應該如此,她是朝廷官員,俸祿和名利都是天下人給她的,她就該為天下人做些什麽。

而謝秋蒔是太女,她本身就是這個國度的半個主人,這是她的家,天下子民皆是她的責任。

管弦若有所思,她之前跟在謝秋蒔身邊,其實也清楚,謝秋蒔是個什麽性子的人。

“屬下遵命,二小姐,可有什麽事需要屬下去做?”

“送一封拜帖到司馬縣令府上吧,對了,跟曾禦史說一聲,明天我要與他一起去拜訪司馬縣令。”

“是!二小姐,若是曾禦史問起來,屬下該如何答覆?”

“就說,武儀臺這個妙處,我們該去欣賞一番,只有看到七水堂最繁華之地,回京後才好跟陛下好好說說,司馬縣令的政績。”

沈灼灼最後兩個字咬得很重,像是要將誰的血肉從骨頭裏扣下來,狠狠嚼碎一樣。

管弦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她能感覺到,二小姐現在特別憤怒。

她從來沒有見過二小姐如此憤怒的樣子。

沈灼灼確實很生氣,但還好,在她沒有找到真正的證據,有把握將整個司馬家拉下水之前,她不會輕舉妄動。

她有那個耐心,好好跟這群國之蠹蟲玩一玩。

第二天,司馬歡就看見了突然上門的兩個人,他已經放下對沈灼灼的警惕,認為沈灼灼真不愧是太女殿下的好心腹,和太女一樣,與他關系不錯,不會對他不利。

因為這個特別的認知,司馬歡對沈灼灼的態度稱得上十分熱情,一見面就說個不停,問沈灼灼去哪兒玩了,玩得如何,接下來有沒有別的打算,提前告知他,他可以安排人帶著沈灼灼去盡情游玩。

沈灼灼應對之時,態度則比較平淡,看似很是親近,但細細一看,就能發現她的笑容裏還帶著疏離。

這奇怪的場景,讓一旁的曾禦史看傻眼了。

怎麽個情況,昨天沈灼灼要搞事的模樣,可一點兒都不像是裝的,怎麽今天就能跟司馬歡稱兄道妹了?那她到底是想搞事,還是不想搞事啊?

至於沈灼灼經過昨天的游玩,已經徹底真的相信司馬歡是個好縣令,這個想法根本沒有出現在曾禦史腦袋裏過,曾禦史是玩得開心,但不代表他玩傻了,真正的好縣令是什麽模樣,他身為監察禦史,會不知道嗎?

司馬歡的種種行為,和“好縣令”三個字,哪兒沾的上邊兒啊!

不管怎麽說,沈灼灼態度軟化是好事,只要沈灼灼不搞事,等回去之後,加官進爵不在話下,而他也能因為妥善處理司馬家的事情,讓上司高看他一眼,大家都有美好的前途,不是嗎!

曾禦史想到這兒,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真心。

可是接下來他聽到的話,讓他剛剛轉晴的心情,又陰沈了下來。

“昨日本官與曾禦史在醉花樓裏,聽到了一個好去處,叫武儀臺,聽說裏面會拍賣不少奇珍異寶,本官十分感興趣,只是不知道這武儀臺要如何進去?司馬縣令可否為本官引薦一二啊?”

武儀臺!

“好……”

“不必了不必了!司馬縣令公務繁忙,想來是沒時間管咱們游玩這點兒小事,武儀臺不就是一個普通的臺子,有什麽好稀奇的?沈巡按若是想要奇珍異寶,我買了三大車,你隨便去挑,不要你錢!”

曾禦史直覺武儀臺是個很不對勁的地方,其實他之前一直隱隱有所耳聞,只不過不敢確定,若是這個武儀臺真是他以為的地方,最好不要讓沈灼灼過去。

沈灼灼她其心不軌啊!

曾禦史是為了司馬家,使勁找補,但司馬歡聽了他的話,卻很是不悅。

司馬歡自己也覺得武儀臺那地方沒什麽大不了,一個充滿銅錢臭味的地方,能是什麽好地方?

但是別人說不好,那就讓司馬歡很不高興了。

他可以說不好,那是他的地盤,曾禦史又沒去過,憑什麽說不好?

“最近七水堂政通人和,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要本縣令去處理,武儀臺確實沒什麽好稀奇,可它拍賣的東西,都是世間珍品,並非曾禦史買的那三大車奇珍異寶能比,如果沈巡按想要去看,很是簡單,本縣令派人去安排一下就可,正好明日十五,武儀臺會開宴,不光能買東西,還能參加宴席,結交新友,兩位大人可不要錯過。”

曾禦史冷汗都要出來了,這個司馬歡,他到底知不知道誰才是他的敵人啊!

答應讓沈灼灼去,這跟引狼入室有什麽區別!

“不、不必!我們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過,而且買了好多東西,在家實在是捉襟見肘了,我看還是不要去了。”

曾禦史越是推脫,司馬歡越是想讓他去,讓他親眼看看武儀臺盛況,然後把這些詆毀的話,全都給吞下去!

“曾禦史何必自謙,誰不知道曾禦史家產頗豐啊,不過曾禦史若是真的錢財不趁手,那也沒事兒,本縣令可以借些給禦史用,曾大人不必還。”

連借錢給人,然後不用還的話都說出來了,可見司馬歡讓兩人去武儀臺的心有多堅定了。

曾禦史看看沈灼灼,沈灼灼面上還帶著那股子親和的笑,在這種情況下,曾禦史硬是看出了幾分滲人的冷意。

他覺得自己如果再拒絕,司馬歡這邊或許還能糊弄過去,沈灼灼那邊,他絕對糊弄不過去了。

想想上官清的下場,曾禦史突然覺得自己全族的腦袋有點兒不太牢靠,他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算是默認了。

沈灼灼見曾禦史不再說話,才開口道:“那就多謝司馬縣令了,司馬縣令不愧是司馬禦史之子,司馬家百年世家,當真出手不凡,財大氣粗啊。”

“好說好說,沈大人看上什麽也別客氣,其餘錢沒有,這點兒錢,我司馬家還是出得起的。”

同樣的承諾給了曾禦史,也就不差一個沈灼灼了,司馬歡大方地說著撒錢的話。

司馬家和魏王走得近,撒幣的行為也是如出一轍,沈灼灼拱了拱手,笑容燦爛,連聲道佩服佩服。

司馬歡覺得沈灼灼是在佩服司馬家的豪奢,心道太女也不缺錢,怎麽麾下心腹會是如此沒有見過世面的模樣。

曾禦史則覺得沈灼灼是在佩服司馬歡作死的勇敢,引狼入室這種事,也不是每一個正常人都能做出來的。

甚至還給入室的狼好處,主動送錢,真是天下最大的傻子才能這麽幹。

他的頂頭上司司馬慶是個老狐貍,在朝堂屹立二十餘載,一直沒有吃過大虧,還位列九卿之一,位高權重,得陛下信任。

而他的其他兒子也個個是人中龍鳳,放出去都是能好好治理一方的人物。

怎麽這個四子,就如此不堪呢?敵友不分,怕不是瘋了吧?

曾禦史也不想想,雖說七水堂很重要,但是這裏的官,不過是個縣令罷了,司馬歡但凡有點兒能力,還會只當個縣令?

本來七水堂的事情,就是簡單的收錢,對於司馬家來說,他們做得本來就不多,給那些蠻夷之人開開後門,一手拿錢,一手放人,有時候還可以獅子大開口,拿一兩句不是特別重要的情報,去賺大錢,風險不大,賺得還多,簡直不要太簡單。

司馬家的人都覺得這件事簡單,卻不知道什麽叫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現在他們是碰上了神一樣的對手,也碰上了豬一樣的隊友,他們踩坑裏摔個狠的,那叫上天留情,要是直接摔死,那才叫正常。

第二天,沈灼灼和曾禦史相遇在縣令府前,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沈灼灼在前,曾禦史在後。

然後司馬歡出來了,他直接提議兩人換上他的大馬車,這樣看守武儀臺的小廝,才會直接放行。

等進去後,他立馬就給沈灼灼和曾禦史辦一下武儀臺的資格,聽說是一個叫武儀令的腰牌,作用類似於後世的會員卡。

沈灼灼當即就上了他的車,全程表現的非常隨性,好像不是跟著敵人去探對方老巢,而是與友人出行。

倒是曾禦史,磨磨蹭蹭,一直扯理由想要退。

本來司馬歡還想再試探試探沈灼灼,一看曾禦史這模樣,當即好勝心就被激起來了,非要說服曾禦史心甘情願前往武儀臺不可。

所有註意力都在曾禦史身上,一下子就忘了本來是主角的沈灼灼。

沈灼灼樂得輕松自在,在一旁看戲。

在拉拉扯扯中,馬車行駛到了武儀臺內。

“還請大人下車。”

車外,傳來一個有些別扭的聲音。

這個咬字,不像大莊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