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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皓月懸掛於漆黑的蒼穹，遠處的松柏在凜冽的寒風中低聲呢喃，樹影晃動，幾道黑色的人影在夜色之間穿梭，直接落入兗王府房頂。
兗王府錯綜覆雜，好幾個黑衣人潛伏在不同的房頂之上，其中兩個黑衣人小心翼翼地蹲在李僴臥室的房頂上，一女子小聲說道：“重山哥哥，今天晚上我們一定要殺了李僴。”
這女子便是孫霖芳，她那日逃走之後又卷土重來。
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重新布局，終於找到了這個機會，今天晚上便是李僴的死期。
劉重山點頭：“嗯，霖芳，今晚一定會殺了他，他能逃過一次，兩次，絕對逃不過這一次。我們一定會殺了李僴，祭奠你一家老小的在天之靈。”
想到被殺的一家人，孫霖芳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李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劉重山輕輕握住她的手，“霖芳，如果有什麽意外，我會擋住他們，你一定要先逃，明白嗎？”
“不，重山哥哥，要死一起死，今天不是李僴死就是我亡，我絕對不會留下你的。”
“傻丫頭。”劉重山哽咽道：“你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至少要給孫家留個後。”
孫霖芳還想說些什麽，劉重山用手堵住她的嘴，“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嗯。”孫霖芳點頭，隨後兩個人輕手輕腳地掀開屋頂的瓦片，往下看，李僴睡得正熟。
孫霖芳從懷中掏出一個煙霧棒。
她從縫隙中將煙霧棒伸進去，輕輕一吹，一股股煙霧蔓延在房間之內。
確認李僴已經昏迷，劉重山將瓦片輕輕合上。
兩個人相視而望，最後點頭，劉重山打了個手勢。
其餘刺客行動。
很快，王府裏傳來一陣陣驚呼。
“刺客，快來人，有刺客！”
其他刺客率先動手，驚動了王府裏的人，王府的侍衛紛紛出動與刺客交手。
刺客不敵，連連敗退，隨後逃走，侍衛乘勝追擊。
不過，這是劉重山和孫霖芳的調虎離山，兩個人趁機迅速跳下房頂。
守在李僴房前的侍衛也已經去追擊刺客，兩個人砰的一聲踹開門，直接沖進李僴的房間內。
孫霖芳咬牙切齒：“李僴，你去死吧！”
忽然，房門和窗門被破開，一群侍衛魚貫而入，將孫霖芳和劉重山團團圍住。
李僴慢悠悠地從床上坐起，揉了揉山根，慵懶的目光看向二人，“自投羅網的感覺怎麽樣？”
孫霖芳和劉重山面面相覷，得知自己中計，又驚又怒。
“霖芳，快走！”劉重山沖上去抵擋。
“重山哥哥！”
孫霖芳想突出重圍，可緊接著一陣煙霧撲面而來，兩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孫霖芳被一陣刺鼻的氣味驚醒。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綁在地牢之中，眼前還燒著火爐，李僴正坐在她面前，漫不經心地看著她，“醒了。”
孫霖芳往四處看去，這裏似乎只有她一個，還有李僴和他的走狗們。
“重山哥哥，還有我哥呢，他們在哪裏？”
“他們呀。”李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把他們殺了。”
“李僴，你這個惡魔，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孫霖芳撕心裂肺的朝他吼，雙眼充滿了洶湧的恨意。
“就算我不殺他們，你不也要殺我嗎？不過現在你已經落在本王手裏了，說說看，你想怎麽死？”
“李僴，要殺要剮隨你，總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一家老小早就做了鬼，我怎麽還活的好好的？”李僴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你當真覺得你家人是我殺的？”
孫霖芳失去理智道：“不是你殺的還能是誰殺的？李僴，這輩子殺不了你，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
李僴側過身子，“看來，跟你無法溝通。就憑你你三番兩次要殺本王，本王也不能輕易饒了你。”
“有種你殺了我，你殺了我！”
“殺了你，實在是太便宜你了。”李僴眼中浮出一抹寒意，“讓你生不如死更好。前線戰事吃緊，不如把你送去充當軍.妓，犒勞將士們，你還算對大唐有功。”
說完，他離開地牢。
“李僴，你不得好死你，絕對不得好死！你會下地獄的！”
孫霖芳情緒激動，聲音貫穿了整個地牢。
李僴出來之後，張岸華迎了上去。
“殿下，您要殺她嗎？”
李僴眉心一冷，“怎麽，你想放了她？”
張岸華低頭，“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她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若是可以找到真兇，那事情就解決了。”
“你找到真兇了嗎？”李僴反問。
張岸華不敢擡頭，慚愧道：“對不起，殿下。”
“張岸華，她三番兩次要殺我，若不是從沈玨那得知了這女人的線索，一直派人暗中調查，知道他們的計劃，昨夜本王恐怕就死了，你若是想著放了她，就先替自己找塊墳墓。”
“殿下。”張岸華單膝跪地，“屬下絕對不會背叛殿下的。”
“好，那我就相信你一次，接下來，這個女人就交給你守著。”
張岸華心頭一喜，“多謝殿下，屬下絕對不會讓她逃跑的。”
“還有。”李僴補充道：“既然你守著她，就要仔細觀察，看她是否會做夢。”
“什麽？”張岸華不解，“殿下為什麽要觀察這個？”
“讓你做你就做，別問那麽多。”
張岸華點頭，“是，殿下。對了，屬下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什麽問題？”
“是不是只要別讓她逃了，嚴加看守，那其他的，屬下對她做什麽都行？”
“你想對她做什麽？”李僴轉頭問，目光凜冽。
張岸華急忙解釋，“殿下，我只是想想讓她住的舒服些，可以給她拿幾床被褥嗎？天兒很冷，萬一她凍死了……”
張岸華的聲音越說越小。
他知道自己在找死，當著自己主子的面，居然要幫殺主子的人說話。
李僴沒有同意，但也沒有反對，只是說，“她要是跑了，本王饒不了你。”
張岸華：“屬下明白了。”
*
之後，張岸華抱著幾床被褥，回到了地牢裏，找了一間較為幹凈的牢房。
鋪好被子之後，他又親自打掃了一遍，還放上暖爐和糕點。
孫霖芳正被綁在柱子上，她看著張岸華跑來跑去，不知道他在幹什麽，直到張岸華來到她身邊，把手伸向她。
“你要幹什麽？”孫霖芳一臉警惕，“你別碰我！”
“你冷靜一點，我只是想幫你。”
“你幫我什麽？你跟李僴那個畜生是一夥的，你只不過是他的狗而已！”孫霖芳咬牙切齒，“你這條賤狗，別碰我！”
“你……”張岸華氣的不行，若不是想到道長的話，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姻緣，他可對她不客氣。
孫霖芳的性格實在是太烈，張岸華別無他法，只能強行點了她的穴道。
孫霖芳動彈不得，“你想對我做什麽？”
張岸華知道怎麽解釋也沒有用，得用行動證明，點了穴確保她不會動，他便為她解綁。
接著，他將孫霖芳扛了起來。
“你別碰我，你放開我，你想對我做什麽？”
孫霖芳眼睜睜地看著張岸華將她扛到了牢房裏，扔在了床上。
她睜著驚恐的眼神，“你別碰我，你這個混蛋，你這個畜生，你想對我怎樣？你別碰我，你離我遠一點！”
張岸華握住她的肩，讓她靠在床頭，貼心的將枕頭墊在她的後背，隨後坐在她的床邊，拿起一塊糕點，討好道：“吃點東西吧。”
“拿走，我不吃，你這個混蛋，你到底想怎樣？”
“你別那麽激動行嗎？我沒有要對你怎麽樣。我給你拿了幾床被子，你在這也能睡得舒服些，這糕點可香了，趕緊吃了，然後睡一覺。”
“我不吃，你想毒死我是嗎？你滾開！”
“我要是想殺你，我幹嘛要下毒，我直接殺不就行了？”他無奈了地嘆一口氣，“姑娘，咱們王爺也一直在調查，究竟是誰殺了你家人，真的不是他幹的，這事肯定有誤會。”
“他如今殺了我哥，還殺了重山哥哥，能有什麽誤會？”
“你哥？你指的是上次刺殺王爺被抓到的人？那重山哥哥是誰？”
“重山哥哥就是跟我一起來的人，他昨晚一起被抓，李僴殺了他。”
“你說他呀。”重山哥哥這個稱呼，讓張岸華有些不高興。
“怎麽叫的這麽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什麽關系呢。”
孫霖芳，“當然有關系了，他是我未婚夫！”
張岸華心頭一顫，聽到未婚夫三個字，他如遭雷擊，“你有未婚夫，那我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你在說什麽？”她發現這男人是不是有病？
“我……”張岸華現在也沒法跟她解釋那麽多，這女人激動的很，她不會相信什麽姻緣。
“你哥沒死，你未婚夫也沒死。”
“你胡說。”孫霖芳不信，“李僴親口告訴我，他把他們殺了。”
“王爺在嚇唬你呢，誰讓你要殺他？他氣氣你不行嗎？你哥，還有那個什麽重山哥哥，好的很呢。”
孫霖芳，“你……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不過你可別跟王爺說是我說的，要不然王爺真殺了他們，我可沒辦法。這樣，你乖乖吃飯，我有機會可以幫你看看他們。”
“……”
孫霖芳漸漸安靜了下來。
“你……沒騙我？”
“我騙你幹什麽？殿下要是殺了他們，幹嘛還留你的命，直接殺了你，豈不是斬草除根？姑娘，動腦袋想一想好不好，別被你的偏激情緒牽著鼻子走。”
孫霖芳雖然心中有氣，可聽了張岸華的話，還是逐漸冷靜下來。
也對，李僴若是真的殺了他們，肯定也會殺了自己，留著她這條命幹什麽呢？
“快把這個吃了，好歹吃一塊。”他又要餵她，可是她緊閉著嘴，怎麽也不吃。
“我不用你餵我。”
“行，我不餵你。”他將糕點放在桌上，“你的穴道很快就會自動解開，要是肚子餓，你自己吃吧，總之你要需要什麽跟我說。”
張岸華失落地起身，離開牢房，將門鎖上，坐在不遠處的火爐旁烤著火。
孫霖芳透過縫隙看向張岸華，想到這男人莫名其妙的行為，總覺得怪異。
張岸華在爐火邊昏昏欲睡，過了許久，他打了個哈欠，轉頭發現孫霖芳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
他來到鐵牢旁，雙手握著門，盯著她。
她側著身子，將被子蓋過肩膀，睡得正熟，盤子裏的糕點她一塊也沒有吃。
這姑娘長得還挺好看，眉眼間有股英氣，只是這性子實在是太烈了。
道長說的沒錯，真難駕馭。
而且她還有什麽未婚夫，算是心上人，這個也被道長占蔔出來，實在是太神了。
張岸華像個癡漢一樣，盯著床上的女人，他將額頭貼在牢門上，幻想著什麽時候才能征服她。
勝負欲就是這麽起來的。
他就這樣站了足足半個時辰，剛要離開，卻發現孫霖芳眉頭輕輕蹙起，緊接著眼皮下的眼珠子不停地動，嘴裏似乎念念有詞，像是在做夢。
不過沒有持續多久，孫霖芳便轉了個身子，將被子拉過頭頂，繼續睡去。
*
天亮時，張岸華被護衛叫醒。
“張護衛，殿下讓你去找他。”
張岸華轉頭，看到孫霖芳正坐在床上，像是在打坐，也不知道她醒了多久。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離開地牢。
一來是向王爺匯報，二來是想給她弄點吃的過來。
李僴正在用餐，張岸華走近，雙膝跪地，“殿下。”
“那女人昨夜怎樣？”
“昨夜屬下將她關在牢房中，整夜看守。她現在沒什麽異樣。不過您讓屬下觀察她有無做夢，屬下感覺她昨夜做了夢，好像還說了夢話，但我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麽。”
“那你便去弄清楚她昨夜夢到了什麽。”
張岸華不解，“殿下，為何？”
“讓你去你就去，要是她不說，本王就殺了她。”
“殿下，屬下馬上去。”
張岸華又回到了地牢，他順便給她端了一碗熱粥和一個饅頭。
“姑娘，吃點東西吧。”
孫霖芳緩緩地睜開眼，冷漠道：“李僴到底想怎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是他想讓我當軍妓，他做夢，我寧死不屈！”
“軍妓？我們殿下不會這麽做的。”
“你這條狗還真是舔你的主子。他親口說的，會把我犒賞前線士兵。我就算死，也絕對不會讓他得意？”
張岸華急了，“別呀，殿下可能只是說說的，他不會真的這樣的。”
“他連我全家都殺了，有什麽做不出來的？你去告訴他，我絕對不會讓他得逞！”
孫霖芳抓起桌旁的盤子摔在地上，糕點灑落一地，她撿起一塊碎片抵上自己的脖子。
“不要！”張岸華著急道：“你不要想不開，我這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現在不好好的嗎？殿下那邊我會問問他的，他可能只是說說，你不要沖動。”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對我好，你告訴李僴，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孫霖芳閉上眼睛。
眼看著她要抹脖子，張岸華大聲說道：“你想不想見你的重山哥哥？我可以把他帶過來，要是死了見不到他了。”
孫霖芳赫然睜開眼，“他真的還活著嗎？”
“他當然活著了，我沒騙你，我……我現在就把他帶到這裏，你別自殺。”
孫霖芳顫抖道：“那你快點把他帶來見我，要不然我就死！”
“好好好，我馬上去。”
張岸華急匆匆地離開地牢之後，跑去找了李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停地抽自己的巴掌。
“殿下，都是我的錯，我只是怕她餓著，給她送了些糕點，沒想到她把盤子摔了要自殺，殿下，就讓我把那個什麽重山哥哥帶過去給她瞧瞧，她就不會自殺了。”
李僴陰沈沈道：“張岸華，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殿下，屬下知錯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別讓她死呀。”
一想到姻緣，他一時上頭了。
“廢物！”李僴一腳踹上他的肩。
張岸華捂著肩膀，艱難地從地上掙紮而起，不敢造次。
“也罷。”李僴不動聲色，站起身說道：“把那個劉重山跟孫霖芳關在一起，讓他們敘敘舊。”
“是殿下。”張岸華得到允許後，連滾帶爬地起來。
幾名護衛將五花大綁的劉重山壓到了地牢。
孫霖芳看到劉重山，又驚又喜：“重山哥哥，你怎麽樣了？”
“我沒事，你呢？你有事嗎？”劉重山擔心道。
孫霖芳搖頭，“我沒事。”
她的視線落在張岸華身上，又變得冷漠了，“你這條走狗，果然沒騙我。”
張岸華心痛了，“你別叫我走狗行嗎？我有名字，我叫張岸華，我之前還幫了你，現在又對你這麽好，你老是這樣侮辱我合適嗎？”
“哼！”孫霖芳不想理他，視線又落在劉重山身上，滿目的溫柔，“重山哥哥，都怪我不好，我當時逃跑若是沒有躲到沈府就好了，一定是沈玨把什麽都告訴李僴，是我大意了。”
“不，霖芳，不是你的錯。”劉重山轉頭跟張岸華說：“你們把霖芳放了，是只不過是個弱女子，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策劃的，我要見李僴。”
“不，跟他沒關系。”孫霖芳哭著說，“我才是孫家的人，事情全都是我幹的，重山哥哥他只是個外人，被我牽連進來，這件事跟他沒關系，你們放了他吧！”
看到這兩個人互相要為彼此犧牲的模樣，張岸華心裏不爽，這是什麽苦命鴛鴦？真討厭。
“行了，你們別這樣了。孫姑娘，你把你手裏的碎片，還有地上的全都扔出來，我就把劉重山放進去。”
他主要是怕這孫霖芳死了。
至於這個劉重山，他真想攛掇王爺把他給殺了。
“霖芳，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劉重山著急道：“死了就什麽也沒了。”
見劉重山著急的眼神，孫霖芳擦了擦眼淚，隨後將碎片一個個丟了出來。
張岸華這次警惕十足，向旁邊的護衛使了個眼色。
護衛上前仔細檢查了碎片，確定能拼湊成一個盤子，孫霖芳沒有私藏碎片，他才將牢門打開。
張岸華用力地將劉重山推了進去，立刻將門鎖上。
“重山哥哥。”孫霖芳立刻沖上前抱住了他，“重山哥哥。”
她手忙腳亂地為劉重山解開身上的繩子，隨後兩個人握著雙手坐在了床邊。
“餵，別摟摟抱抱的。”張岸華氣憤道：“我在這盯著你們呢，千萬別做什麽不規矩的事，要不然……要不然我讓所有的人來圍觀！”
孫霖芳怒道：“你這只齷齪的走狗，你胡說什麽呢？實在是卑鄙無恥下流！”
“你……”張岸華氣的舌頭打結，一股妒忌沖上腦髓。
“好了。”旁邊的護衛拍了拍他的肩，“我看你倒挺激動的，別說了。”
張岸華氣憤地松開了門，轉身離開。
孫霖芳不再理會張岸華，而是握住了劉重山的手，“重山哥哥，你知道嗎？我昨晚做了一個噩夢，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張岸華腳步一停，往後退了幾步。
只聽劉重山問道：“你夢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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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懸掛於漆黑的蒼穹，遠處的松柏在凜冽的寒風中低聲呢喃，樹影晃動，幾道黑色的人影在夜色之間穿梭，直接落入兗王府房頂。
兗王府錯綜覆雜，好幾個黑衣人潛伏在不同的房頂之上，其中兩個黑衣人小心翼翼地蹲在李僴臥室的房頂上，一女子小聲說道：“重山哥哥，今天晚上我們一定要殺了李僴。”
這女子便是孫霖芳，她那日逃走之後又卷土重來。
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重新布局，終於找到了這個機會，今天晚上便是李僴的死期。
劉重山點頭：“嗯，霖芳，今晚一定會殺了他，他能逃過一次，兩次，絕對逃不過這一次。我們一定會殺了李僴，祭奠你一家老小的在天之靈。”
想到被殺的一家人，孫霖芳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李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劉重山輕輕握住她的手，“霖芳，如果有什麽意外，我會擋住他們，你一定要先逃，明白嗎？”
“不，重山哥哥，要死一起死，今天不是李僴死就是我亡，我絕對不會留下你的。”
“傻丫頭。”劉重山哽咽道：“你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至少要給孫家留個後。”
孫霖芳還想說些什麽，劉重山用手堵住她的嘴，“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嗯。”孫霖芳點頭，隨後兩個人輕手輕腳地掀開屋頂的瓦片，往下看，李僴睡得正熟。
孫霖芳從懷中掏出一個煙霧棒。
她從縫隙中將煙霧棒伸進去，輕輕一吹，一股股煙霧蔓延在房間之內。
確認李僴已經昏迷，劉重山將瓦片輕輕合上。
兩個人相視而望，最後點頭，劉重山打了個手勢。
其餘刺客行動。
很快，王府裏傳來一陣陣驚呼。
“刺客，快來人，有刺客！”
其他刺客率先動手，驚動了王府裏的人，王府的侍衛紛紛出動與刺客交手。
刺客不敵，連連敗退，隨後逃走，侍衛乘勝追擊。
不過，這是劉重山和孫霖芳的調虎離山，兩個人趁機迅速跳下房頂。
守在李僴房前的侍衛也已經去追擊刺客，兩個人砰的一聲踹開門，直接沖進李僴的房間內。
孫霖芳咬牙切齒：“李僴，你去死吧！”
忽然，房門和窗門被破開，一群侍衛魚貫而入，將孫霖芳和劉重山團團圍住。
李僴慢悠悠地從床上坐起，揉了揉山根，慵懶的目光看向二人，“自投羅網的感覺怎麽樣？”
孫霖芳和劉重山面面相覷，得知自己中計，又驚又怒。
“霖芳，快走！”劉重山沖上去抵擋。
“重山哥哥！”
孫霖芳想突出重圍，可緊接著一陣煙霧撲面而來，兩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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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霖芳被一陣刺鼻的氣味驚醒。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綁在地牢之中，眼前還燒著火爐，李僴正坐在她面前，漫不經心地看著她，“醒了。”
孫霖芳往四處看去，這裏似乎只有她一個，還有李僴和他的走狗們。
“重山哥哥，還有我哥呢，他們在哪裏？”
“他們呀。”李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把他們殺了。”
“李僴，你這個惡魔，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孫霖芳撕心裂肺的朝他吼，雙眼充滿了洶湧的恨意。
“就算我不殺他們，你不也要殺我嗎？不過現在你已經落在本王手裏了，說說看，你想怎麽死？”
“李僴，要殺要剮隨你，總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一家老小早就做了鬼，我怎麽還活的好好的？”李僴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你當真覺得你家人是我殺的？”
孫霖芳失去理智道：“不是你殺的還能是誰殺的？李僴，這輩子殺不了你，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
李僴側過身子，“看來，跟你無法溝通。就憑你你三番兩次要殺本王，本王也不能輕易饒了你。”
“有種你殺了我，你殺了我！”
“殺了你，實在是太便宜你了。”李僴眼中浮出一抹寒意，“讓你生不如死更好。前線戰事吃緊，不如把你送去充當軍.妓，犒勞將士們，你還算對大唐有功。”
說完，他離開地牢。
“李僴，你不得好死你，絕對不得好死！你會下地獄的！”
孫霖芳情緒激動，聲音貫穿了整個地牢。
李僴出來之後，張岸華迎了上去。
“殿下，您要殺她嗎？”
李僴眉心一冷，“怎麽，你想放了她？”
張岸華低頭，“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她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若是可以找到真兇，那事情就解決了。”
“你找到真兇了嗎？”李僴反問。
張岸華不敢擡頭，慚愧道：“對不起，殿下。”
“張岸華，她三番兩次要殺我，若不是從沈玨那得知了這女人的線索，一直派人暗中調查，知道他們的計劃，昨夜本王恐怕就死了，你若是想著放了她，就先替自己找塊墳墓。”
“殿下。”張岸華單膝跪地，“屬下絕對不會背叛殿下的。”
“好，那我就相信你一次，接下來，這個女人就交給你守著。”
張岸華心頭一喜，“多謝殿下，屬下絕對不會讓她逃跑的。”
“還有。”李僴補充道：“既然你守著她，就要仔細觀察，看她是否會做夢。”
“什麽？”張岸華不解，“殿下為什麽要觀察這個？”
“讓你做你就做，別問那麽多。”
張岸華點頭，“是，殿下。對了，屬下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什麽問題？”
“是不是只要別讓她逃了，嚴加看守，那其他的，屬下對她做什麽都行？”
“你想對她做什麽？”李僴轉頭問，目光凜冽。
張岸華急忙解釋，“殿下，我只是想想讓她住的舒服些，可以給她拿幾床被褥嗎？天兒很冷，萬一她凍死了……”
張岸華的聲音越說越小。
他知道自己在找死，當著自己主子的面，居然要幫殺主子的人說話。
李僴沒有同意，但也沒有反對，只是說，“她要是跑了，本王饒不了你。”
張岸華：“屬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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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張岸華抱著幾床被褥，回到了地牢裏，找了一間較為幹凈的牢房。
鋪好被子之後，他又親自打掃了一遍，還放上暖爐和糕點。
孫霖芳正被綁在柱子上，她看著張岸華跑來跑去，不知道他在幹什麽，直到張岸華來到她身邊，把手伸向她。
“你要幹什麽？”孫霖芳一臉警惕，“你別碰我！”
“你冷靜一點，我只是想幫你。”
“你幫我什麽？你跟李僴那個畜生是一夥的，你只不過是他的狗而已！”孫霖芳咬牙切齒，“你這條賤狗，別碰我！”
“你……”張岸華氣的不行，若不是想到道長的話，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姻緣，他可對她不客氣。
孫霖芳的性格實在是太烈，張岸華別無他法，只能強行點了她的穴道。
孫霖芳動彈不得，“你想對我做什麽？”
張岸華知道怎麽解釋也沒有用，得用行動證明，點了穴確保她不會動，他便為她解綁。
接著，他將孫霖芳扛了起來。
“你別碰我，你放開我，你想對我做什麽？”
孫霖芳眼睜睜地看著張岸華將她扛到了牢房裏，扔在了床上。
她睜著驚恐的眼神，“你別碰我，你這個混蛋，你這個畜生，你想對我怎樣？你別碰我，你離我遠一點！”
張岸華握住她的肩，讓她靠在床頭，貼心的將枕頭墊在她的後背，隨後坐在她的床邊，拿起一塊糕點，討好道：“吃點東西吧。”
“拿走，我不吃，你這個混蛋，你到底想怎樣？”
“你別那麽激動行嗎？我沒有要對你怎麽樣。我給你拿了幾床被子，你在這也能睡得舒服些，這糕點可香了，趕緊吃了，然後睡一覺。”
“我不吃，你想毒死我是嗎？你滾開！”
“我要是想殺你，我幹嘛要下毒，我直接殺不就行了？”他無奈了地嘆一口氣，“姑娘，咱們王爺也一直在調查，究竟是誰殺了你家人，真的不是他幹的，這事肯定有誤會。”
“他如今殺了我哥，還殺了重山哥哥，能有什麽誤會？”
“你哥？你指的是上次刺殺王爺被抓到的人？那重山哥哥是誰？”
“重山哥哥就是跟我一起來的人，他昨晚一起被抓，李僴殺了他。”
“你說他呀。”重山哥哥這個稱呼，讓張岸華有些不高興。
“怎麽叫的這麽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什麽關系呢。”
孫霖芳，“當然有關系了，他是我未婚夫！”
張岸華心頭一顫，聽到未婚夫三個字，他如遭雷擊，“你有未婚夫，那我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你在說什麽？”她發現這男人是不是有病？
“我……”張岸華現在也沒法跟她解釋那麽多，這女人激動的很，她不會相信什麽姻緣。
“你哥沒死，你未婚夫也沒死。”
“你胡說。”孫霖芳不信，“李僴親口告訴我，他把他們殺了。”
“王爺在嚇唬你呢，誰讓你要殺他？他氣氣你不行嗎？你哥，還有那個什麽重山哥哥，好的很呢。”
孫霖芳，“你……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不過你可別跟王爺說是我說的，要不然王爺真殺了他們，我可沒辦法。這樣，你乖乖吃飯，我有機會可以幫你看看他們。”
“……”
孫霖芳漸漸安靜了下來。
“你……沒騙我？”
“我騙你幹什麽？殿下要是殺了他們，幹嘛還留你的命，直接殺了你，豈不是斬草除根？姑娘，動腦袋想一想好不好，別被你的偏激情緒牽著鼻子走。”
孫霖芳雖然心中有氣，可聽了張岸華的話，還是逐漸冷靜下來。
也對，李僴若是真的殺了他們，肯定也會殺了自己，留著她這條命幹什麽呢？
“快把這個吃了，好歹吃一塊。”他又要餵她，可是她緊閉著嘴，怎麽也不吃。
“我不用你餵我。”
“行，我不餵你。”他將糕點放在桌上，“你的穴道很快就會自動解開，要是肚子餓，你自己吃吧，總之你要需要什麽跟我說。”
張岸華失落地起身，離開牢房，將門鎖上，坐在不遠處的火爐旁烤著火。
孫霖芳透過縫隙看向張岸華，想到這男人莫名其妙的行為，總覺得怪異。
張岸華在爐火邊昏昏欲睡，過了許久，他打了個哈欠，轉頭發現孫霖芳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
他來到鐵牢旁，雙手握著門，盯著她。
她側著身子，將被子蓋過肩膀，睡得正熟，盤子裏的糕點她一塊也沒有吃。
這姑娘長得還挺好看，眉眼間有股英氣，只是這性子實在是太烈了。
道長說的沒錯，真難駕馭。
而且她還有什麽未婚夫，算是心上人，這個也被道長占蔔出來，實在是太神了。
張岸華像個癡漢一樣，盯著床上的女人，他將額頭貼在牢門上，幻想著什麽時候才能征服她。
勝負欲就是這麽起來的。
他就這樣站了足足半個時辰，剛要離開，卻發現孫霖芳眉頭輕輕蹙起，緊接著眼皮下的眼珠子不停地動，嘴裏似乎念念有詞，像是在做夢。
不過沒有持續多久，孫霖芳便轉了個身子，將被子拉過頭頂，繼續睡去。
*
天亮時，張岸華被護衛叫醒。
“張護衛，殿下讓你去找他。”
張岸華轉頭，看到孫霖芳正坐在床上，像是在打坐，也不知道她醒了多久。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離開地牢。
一來是向王爺匯報，二來是想給她弄點吃的過來。
李僴正在用餐，張岸華走近，雙膝跪地，“殿下。”
“那女人昨夜怎樣？”
“昨夜屬下將她關在牢房中，整夜看守。她現在沒什麽異樣。不過您讓屬下觀察她有無做夢，屬下感覺她昨夜做了夢，好像還說了夢話，但我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麽。”
“那你便去弄清楚她昨夜夢到了什麽。”
張岸華不解，“殿下，為何？”
“讓你去你就去，要是她不說，本王就殺了她。”
“殿下，屬下馬上去。”
張岸華又回到了地牢，他順便給她端了一碗熱粥和一個饅頭。
“姑娘，吃點東西吧。”
孫霖芳緩緩地睜開眼，冷漠道：“李僴到底想怎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是他想讓我當軍妓，他做夢，我寧死不屈！”
“軍妓？我們殿下不會這麽做的。”
“你這條狗還真是舔你的主子。他親口說的，會把我犒賞前線士兵。我就算死，也絕對不會讓他得意？”
張岸華急了，“別呀，殿下可能只是說說的，他不會真的這樣的。”
“他連我全家都殺了，有什麽做不出來的？你去告訴他，我絕對不會讓他得逞！”
孫霖芳抓起桌旁的盤子摔在地上，糕點灑落一地，她撿起一塊碎片抵上自己的脖子。
“不要！”張岸華著急道：“你不要想不開，我這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現在不好好的嗎？殿下那邊我會問問他的，他可能只是說說，你不要沖動。”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對我好，你告訴李僴，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孫霖芳閉上眼睛。
眼看著她要抹脖子，張岸華大聲說道：“你想不想見你的重山哥哥？我可以把他帶過來，要是死了見不到他了。”
孫霖芳赫然睜開眼，“他真的還活著嗎？”
“他當然活著了，我沒騙你，我……我現在就把他帶到這裏，你別自殺。”
孫霖芳顫抖道：“那你快點把他帶來見我，要不然我就死！”
“好好好，我馬上去。”
張岸華急匆匆地離開地牢之後，跑去找了李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停地抽自己的巴掌。
“殿下，都是我的錯，我只是怕她餓著，給她送了些糕點，沒想到她把盤子摔了要自殺，殿下，就讓我把那個什麽重山哥哥帶過去給她瞧瞧，她就不會自殺了。”
李僴陰沈沈道：“張岸華，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殿下，屬下知錯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別讓她死呀。”
一想到姻緣，他一時上頭了。
“廢物！”李僴一腳踹上他的肩。
張岸華捂著肩膀，艱難地從地上掙紮而起，不敢造次。
“也罷。”李僴不動聲色，站起身說道：“把那個劉重山跟孫霖芳關在一起，讓他們敘敘舊。”
“是殿下。”張岸華得到允許後，連滾帶爬地起來。
幾名護衛將五花大綁的劉重山壓到了地牢。
孫霖芳看到劉重山，又驚又喜：“重山哥哥，你怎麽樣了？”
“我沒事，你呢？你有事嗎？”劉重山擔心道。
孫霖芳搖頭，“我沒事。”
她的視線落在張岸華身上，又變得冷漠了，“你這條走狗，果然沒騙我。”
張岸華心痛了，“你別叫我走狗行嗎？我有名字，我叫張岸華，我之前還幫了你，現在又對你這麽好，你老是這樣侮辱我合適嗎？”
“哼！”孫霖芳不想理他，視線又落在劉重山身上，滿目的溫柔，“重山哥哥，都怪我不好，我當時逃跑若是沒有躲到沈府就好了，一定是沈玨把什麽都告訴李僴，是我大意了。”
“不，霖芳，不是你的錯。”劉重山轉頭跟張岸華說：“你們把霖芳放了，是只不過是個弱女子，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策劃的，我要見李僴。”
“不，跟他沒關系。”孫霖芳哭著說，“我才是孫家的人，事情全都是我幹的，重山哥哥他只是個外人，被我牽連進來，這件事跟他沒關系，你們放了他吧！”
看到這兩個人互相要為彼此犧牲的模樣，張岸華心裏不爽，這是什麽苦命鴛鴦？真討厭。
“行了，你們別這樣了。孫姑娘，你把你手裏的碎片，還有地上的全都扔出來，我就把劉重山放進去。”
他主要是怕這孫霖芳死了。
至於這個劉重山，他真想攛掇王爺把他給殺了。
“霖芳，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劉重山著急道：“死了就什麽也沒了。”
見劉重山著急的眼神，孫霖芳擦了擦眼淚，隨後將碎片一個個丟了出來。
張岸華這次警惕十足，向旁邊的護衛使了個眼色。
護衛上前仔細檢查了碎片，確定能拼湊成一個盤子，孫霖芳沒有私藏碎片，他才將牢門打開。
張岸華用力地將劉重山推了進去，立刻將門鎖上。
“重山哥哥。”孫霖芳立刻沖上前抱住了他，“重山哥哥。”
她手忙腳亂地為劉重山解開身上的繩子，隨後兩個人握著雙手坐在了床邊。
“餵，別摟摟抱抱的。”張岸華氣憤道：“我在這盯著你們呢，千萬別做什麽不規矩的事，要不然……要不然我讓所有的人來圍觀！”
孫霖芳怒道：“你這只齷齪的走狗，你胡說什麽呢？實在是卑鄙無恥下流！”
“你……”張岸華氣的舌頭打結，一股妒忌沖上腦髓。
“好了。”旁邊的護衛拍了拍他的肩，“我看你倒挺激動的，別說了。”
張岸華氣憤地松開了門，轉身離開。
孫霖芳不再理會張岸華，而是握住了劉重山的手，“重山哥哥，你知道嗎？我昨晚做了一個噩夢，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張岸華腳步一停，往後退了幾步。
只聽劉重山問道：“你夢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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