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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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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大便宜

沈映雪和李僴騎著駿馬踏入集市,陽光在狹窄的街巷間被隱匿大半。

集市上煙火氣在這寒冷的冬日沖淡幾分蕭瑟,熙熙攘攘的人流來回穿梭,路邊的攤販叫賣著,旁邊的鐵匠鋪不時傳來敲打聲。

馬蹄停下,李僴微微轉過頭:“藥鋪到了。”

說完,他率先下馬,沈映雪還坐在馬背上,左看右看,想找個合適的方向下馬。

馬兒的身體輕輕地搖晃著,沈映雪總擔心它會失控將她甩下去,她拱著身子抱住馬背,顫顫巍巍地將自己的腳往馬鐙上踩,可是踩了好幾下都踩了個空。右邊不行,她又換了左邊,還是沒站上。

李僴抱懷看她時,眼神就像在看著笨蛋。

沈映雪又試探著要踩上馬鐙時,一只大手拖住她的腰,將她從馬上提了下來,放在地上,動作又快又輕,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安全下了馬。

對上李僴冰冷的視線,沈映雪有幾分尷尬,撓了撓腦袋,轉過頭避開他的眼神,往藥鋪的方向看去,“我去買藥。”

藥鋪掌櫃的見客人進來,趕忙迎接:“這位小道長,您需要些什麽?”

“我要一些藥材,我說給你聽,勞煩您為我抓取。”

*

李僴找地方將馬拴好之後走進藥鋪。

藥鋪老板又見有客人來,剛要迎接,只見對方徑直走到沈映雪身邊問道:“怎麽樣了?”

兩人很顯然認識。

櫃臺上已經放了許多藥材,沈映雪捏起藥材左聞右聞,又用手指撚揉,最後皺了皺眉頭。

“老板,其他的藥材倒也還行,可是我要八年的土白芨,十年的何首烏,三年的黃芪,你給我的這三樣藥材生長年份都不夠。你這有沒有更好的了?”

她要制作藥粉,要是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就影響整個藥效。

“小道長,你還真能分辨出這藥材的生長年份?”

這些藥材都是曬幹了之後切碎,根本分辨不出原有的形狀。

不過藥鋪老板給她拿的,也的確與她要的年份相差,可沒想到她一眼看出。

“當然了,把我要的拿出來,銀子不用擔心,這位公子不會少你的。”

好歹在古代混了十八年,沈映雪對藥材價格心裏也是有數的,知道這些值多少錢,李僴給得銀子買藥材綽綽有餘。

李僴轉頭瞥了她一眼,接著又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櫃臺,對方眼睛一亮,剛要將銀兩拿過,沈映雪快他一步將銀兩收進懷中,“我還沒看到藥材。”

“我馬上去,兩位稍後。”

遇到了懂行的主,老板也不敢再耍心眼。

沈映雪,“我說的沒錯吧,幸好我來了,要不然他拿年份不夠的來忽悠你。”

她嘴上的胡須都要翹到天上去。

李僴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只見他擡起手,一把將她嘴上的胡子撕下,動作十分突然。

雖然沈映雪扮了男裝看著依然像女人,可是偏偏嘴上那兩撇小胡子,會讓人把她當成沒有男子氣概的男人,這會兒胡子被撕下,一張屬於女人的清麗臉徹底暴露在男人眼前。

沈映雪如臨大敵,連忙捂住自己的嘴,錯愕地看著男人手指間捏著那撇胡子。

他漫不經心地擡起手,將那片小胡子舉在她眼前,“兩撇小胡子,貼得挺傳神。”

他的拆穿得毫無征兆,沈映雪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鉆進去。

李僴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嘴角明明帶著一絲譏誚,可看起來卻多了一絲人味。

“你把胡子還給我。”沈映雪一把將男人手中的胡子奪回,手忙腳亂地貼回原位。

正當不知如何是好事,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馬叫聲。

李僴李現眉心一緊,轉身往外走去。

藥鋪老板拿著藥材從後面進來,“這是您要的藥材,“可土白芨最多只有六年的,沒有八年的。”

沈映雪整理思緒後,到櫃臺前檢查藥材。

*

沈映雪拎著幾包藥材出來後,發現李僴站在不遠處撫摸馬兒的頭部,從背影看去,他的動作莫名的有幾分溫柔,沈映雪剛要過去叫他,突然想到什麽。

她往後退了幾步避開人,從懷中掏出幾塊碎銀兩,這是掌櫃給她找零。

李僴給了她兩錠銀子,藥材花了大半錠,現在還剩下一錠和四塊碎銀兩。

她偷偷摸摸將整地銀子和其中三塊碎銀塞進衣服裏裝好,攥緊手心裏僅剩的一塊碎銀兩,咬牙切齒,“誰讓你撕我胡子。”

接著,她跑到李僴身後,“咳咳。”

李僴撫摸馬兒的手微微一頓,轉頭看了她一眼,“買完了?”

沈映雪的輕輕“嗯”了一聲,“這是剩餘的銀兩,還給你。”

她張開手心露出那塊小得可憐的碎銀。

李僴眉梢輕輕動了動,嘴角抿著抹似有似無的笑,“只剩這麽點了?”

“是呀,這藥很貴。你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李僴不以為然,“那你留著吧,不用還我了。”

“哎,這怎麽行呢?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可不是貪財的人,一個銅板都不會少你的。”

沈映雪大大方方地將那小塊碎銀兩塞進他手裏, “還給你,我不占你小便宜。”

她只占大便宜。

這男人看起來必然是個有錢的主,也不差這幾塊銀兩,更何況是救了他兩次,還為了救他的下屬用光了自己的藥粉,大老遠跑來買藥,又被他撕了假胡子,這麽算起來,這點銀兩她可沒白拿。

人總是這樣,一旦做了虧心事,就會給自己找到無數借口安慰自己。

她站的筆直,表情憨憨的,頗有一副“我可是老實人,從不貪財”的模樣。

李僴掂了掂手心裏的碎銀兩,塞入懷中,“行,我們走吧。”

他轉身上了馬,隨後超她伸出手。

可沈映雪確實遲遲沒有上馬。

“怎麽,要讓我去拖你上來?”

沈映雪抱著懷中的藥,心底有些不安,她擡頭問,“你會告訴你的下屬,我是女的嗎?”

李僴握著馬神背挺直,“你不是挺聰明的,你覺得呢?”

沈映雪有些搞不懂,這男人一開始冷酷的充滿殺氣,差點把她掐死,但這會像是在戲弄她,看她笑話。

他大概在一開始就看出來她是個女人,難怪盯著她的眼神都不對勁,若是他想告訴他的下屬,他早就說了,何必等到現在?

沈映雪選擇上馬,或許有了之前的經驗,她這次順利地踩上馬鐙坐在馬背上,但卻沒像之前那樣摟著李現的腰。

被拆穿性別,多少有點拘謹。

李僴遲遲沒有等到腰上環上的手臂,撇過頭問,“你不怕掉下去?”

“你知道我是女人了,我還摟你的腰,你不怕我占你便宜嗎?”

“你不早就這樣了嗎?現在假正經有何用?”

沈映雪:“……”

該死的,她竟無法反駁。

是呀,既然他都不介意,她還有什麽好介意的?

沈映雪將手藏在袖子裏保暖,手裏抓緊了腰帶的繩子,雙臂環住了李僴的腰。

李僴一貫冰冷的臉上湧出一抹意味深長。

冷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隨著馬匹跑得越來越快,沈映雪渾身打哆嗦,只想快點回去。

可是她越來越發現方向有點不對勁,這不是回客棧的路。

她臉色一驚,立刻擡頭問:“你要去哪裏?”

“坐穩了。”李僴緊鎖眉頭,迎著寒風,駕馬前行。

沈映雪頓時感覺自己上了賊船,這方向越看越像往長安反方向。

小半個時辰後,馬終於停了下來。

李僴從馬上下來,將繩子拴在旁邊的樹上。

沈映雪將藥材放在馬背上後,這次一氣呵成地踩著馬鐙下來,怒氣沖沖,“你到底想怎樣?把我帶到這幹什麽?”

皚皚白雪覆蓋大地,李僴高大挺拔的身體慢慢向她靠近,腳步沈穩地踏著雪地,步履間流露出危險氣息,仿佛山林間的猛獸步步逼近。

沈映雪腳下的雪花隨著她的後退輕輕顫動,她望著眼前的男人,心中隱隱生出一絲惶恐,“你想幹嗎?”

李僴臉上浮現出一抹深谙,氣息如寒風般向沈映雪襲來。

沈映雪退至陡峭的山坡,腳下一大片松軟的雪花忽然裂開墜下,她一個踉蹌失去平衡,往後跌去。

李僴身影一閃,伸手托起沈映雪的身軀,穩穩地將她擁入懷中。

沈映雪的心跳急促如鼓聲,她的唇角微微抽動,似有言語欲吐,卻又忍住。

站穩後,沈映雪從他懷中掙脫而出,往後退了幾步,怒道:“你卑鄙無恥,我接二連三地幫你,結果你就這麽對我!你把我帶到這個鬼地方幹什麽?你……”

遽然,她在李僴身後不遠處看到幾座墳,皚皚白雪覆蓋著這些孤寂的墳塋,風雪交加時顯得更加淒涼。

李僴上前一步,“他們是我的下屬,一路載屍體前行不便,只能把他們暫時埋在這。”

沈映雪剛剛還怒火沖沖,這會兒聽到他這麽說,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似乎猜到什麽,“你把我帶到這兒來見他們,是想讓我幫他們念經超度嗎?”

李僴抱著懷,目光深沈,“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麽?”

沈映雪尷尬地咧了咧嘴角,這男人向她靠近的每一步,她都腦補出了無數犯罪畫面,或許是犯罪題材類型的影視劇看多了,過了十八年她還沒戒幹凈。

可細想,這又不是自己的錯,誰讓他不告訴她,還搞如此嚇人的陣勢。

“沒什麽。早說嘛,真是的。”

沈映雪嘴裏小聲嘟囔,往那幾座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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