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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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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權貴

富麗堂皇的大殿內,貴婦單手撐著頭側臥在美人榻上,正慈眉善目地望著案前低頭讀書的孩童,那是她所生的皇十子。

看見宮人領著洛凰進殿,賀婉娩微微怔了怔,瞬間收起臉上的祥和,出口便是責罵:“你這狗奴才簡直膽大包天!未經本宮允許便將外人領進殿,我看你八成是活膩了!”

宮人如夢初醒,趕緊跪地叩首:“奴才知錯,奴才知錯!”

她方才被洛凰的氣勢給震懾到了,竟然鬼使神差的對其唯命是從,都忘了望月殿的規矩是要先經過主子允許才能帶人進來。

賀婉娩坐直身子手一揮,“將她拖下去!”

立刻就有宦官走上前準備將那宮人押走,洛凰看她驚恐得都要哭了,幹脆出聲制止:“淑妃娘娘,先別急著處罰下人,咱們來談談正事。”

宦官停住動作,賀婉娩也果真沒再理會那宮人,她看了看旁邊還在認真讀書的孩童,收斂起怒容冷眼相望:“哼,本宮與你有何可談?若是識相,就快給本宮滾出望月殿。”

“淑妃娘娘放心,我不會耽誤太久。”洛凰從容自如,“只是來問娘娘一句,雲皎月她人在哪?”

賀婉娩聞言輕哼一聲,擡起手來摸了摸自己兒子的腦袋,目光格外慈愛,“陳王妃莫不是在說笑?她人在哪本宮怎會知曉。”

洛凰的面色也漸漸冷了下來:“她昨日來了望月殿之後便失去蹤影,我自當來詢問淑妃娘娘你。”

“你的意思是本宮會對她圖謀不軌?”賀婉娩收回手,原本平和的面容此時又顯露淩厲,“真是笑話!雲氏是本宮的弟媳,本宮有什麽理由蓄意謀害她?陳王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懷疑到本宮頭上!”

洛凰不但不畏懼,還趁熱打鐵:“既然你說沒有對雲皎月下手,那可敢讓我在這望月殿搜查一番?”

賀婉娩直接拍案而起,“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洛凰同樣以怒吼的方式回她,目光甚至更為凜寒,“你若阻攔,那便是做賊心虛!”

她此時已經被怒火占據了心頭,也不管對面站著的賀婉娩是什麽人物了。

之前派人來刺殺,洛凰就已經忍了,現在還對雲皎月下手,洛凰實在忍無可忍,見過作妖的,沒見過這麽能作妖的!

賀婉娩是怒目圓睜,可顧及到兒子還在旁邊,她不好發作。

“洛凰……”

恍惚間好似聽見一聲輕喚,洛凰很快斷定,這就是雲皎月的聲音!她四下看了看,目光最後鎖定在大殿後方,而賀婉娩也下意識往那邊看了一眼。

她的動作被洛凰盡收眼底,進而確認,這傳來的聲音不是幻聽!

洛凰當機立斷,在眾人都還未反應過來時,她拉上尋雁就直奔大殿後方,賀婉娩見此急忙下令:“給本宮攔住她們!”

殿內的宮女宦官收到命令,當即沖上前要攔截洛凰,但是他們都不會武術,洛凰是一腳一個,將他們通通放倒,沖出阻攔從大殿後方跑了出去。只見庭院裏有一位女子跌跌撞撞的到處跑,身後是追趕她的宮女太監,上臺階時她終於支撐不住絆倒在地,痛苦地低吟了一聲。

這就是雲皎月!

洛凰和尋雁趕緊跑過去扶她,尋雁更是直接哽咽了起來:“夫人,奴婢終於找到您了……”

洛凰也頗為擔憂:“沒事吧?”

雲皎月喘著氣搖搖頭,皸裂的嘴唇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身上衣衫完整,就是頭發有點淩亂。原以為她真沒什麽事,可當洛凰觸碰到她的手臂時,雲皎月的身軀突然猛烈顫抖了一下,面色也更為痛苦。

洛凰當即拉開她的衣袖,只見她的手臂綁著繃帶,鮮紅的血都已滲透了繃帶,洛凰這才發覺她的衣袖沾染了片片血跡。

繃帶綁得很隨意,甚至連傷口都沒有完全覆蓋。

洛凰不由分說便抓起她另一只手,上面也是傷痕累累,洛凰立即怒上心頭:“你這傷都是她們幹的?”

雲皎月緊抿著嘴不說話,答案已經很明顯。

果然是愛屋及烏,恨屋也及烏。

雲皎月緊接著撲進洛凰懷裏,強忍著眼睛裏的淚水,“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洛凰在這一刻尤為心疼懷裏的人,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看見追趕過來的賀婉娩等人,洛凰開口便是質問:“賀淑妃,你還說沒有對她下手!她才剛與你胞弟成婚不久,何時招惹了你?”

“你既然來了,今天就都別想走!”

賀婉娩也不再遮掩,兇相畢露,“她既然是與你關系要好的姐妹,那便也不是什麽好貨色,本宮自然不能讓她禍害我賀家兄弟!”

她隨即給了眾宮人一個眼神,宮人們便蜂擁而上,大有要將洛凰三人圍困之勢。

洛凰讓尋雁扶著雲皎月,自己則摩拳擦掌,伸手就從第一個沖上來的宮人手裏奪過棍子,三下五除二就將沖在最前面的幾人幹趴下。但是雙拳難敵四手,洛凰這花拳繡腿的功夫對付幾個人沒問題,面對一群人的圍攻那明顯是不行的,想要活命那就只有逃跑。

尋雁似乎也明白洛凰的難處,在洛凰的掩護下,一有機會便扶著雲皎月往殿外跑,洛凰也一邊應付他們一邊跟上尋雁兩人。

眼見她們即將跨出望月殿的門檻,而賀婉娩自己不敢上前攔截,便只有氣急敗壞地對殿前的侍衛命令道:“給本宮拿下她們,一個都不許放過!否則本宮絕不輕饒你們!”

一聽賀婉娩下達了死命令,侍衛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拔刀就朝洛凰砍了過來。

一看見那明晃晃的大刀,洛凰也被嚇得不輕,敢直接讓侍衛在皇宮裏殺人,賀婉娩八成是瘋了,還瘋得厲害。

求生的本能使得洛凰拼命閃躲,最終是僥幸躲過這致命一刀。

洛凰自是不敢與這些武力高強的侍衛過招,與尋雁一起扶著雲皎月拼盡全力四處逃竄,而賀婉娩的侍衛則在後面窮追猛打,因為洛凰三人一旦逃脫,望月殿就將會有大麻煩。

現在正好是大中午,天邊的陽光格外炎熱,又是用膳時間,外面幾乎沒有過路人。

洛凰根本不熟悉這皇宮的地形,也不知道值守的侍衛在哪裏,只能低著頭到處瞎竄,一邊跑還一邊感嘆這淑妃簡直太大膽了!

洛凰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擡頭卻看見前方的樹蔭下有好幾個人從那經過,洛凰像是看到了救星,拼了命的撲向樹蔭下的人,“母妃救我!”

她腿腳一軟差點摔倒,所幸那人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阿凰?你這是……”謝浣極為震驚地看著眼前人,察覺到洛凰身軀無力,她就幹脆扶著洛凰不松手,這才勉強支撐著洛凰站立。

再看跟來的兩人,也是上氣不接下氣狀態極差。

“母……母妃,他們要殺我,賀淑妃他們要殺我……”洛凰伸手指著追捕而來的一眾侍衛,手中的利刃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刺眼的銳光,個個都是氣勢洶洶。

那些侍衛看見謝浣便楞住了,謝浣趁此發出責問:“爾等這是何意?竟敢在宮中追殺陳王妃!”

謝浣的語氣雖然輕柔,但那些侍衛還是被震懾住了,面面相覷了好一會,紛紛跪地叩首一步也不敢再往前。謝浣的身後也是有侍衛的,就算賀婉娩下達了死命令,他們也不敢在皇宮裏大打出手。

看著跪地的眾侍衛,洛凰長長松了口氣,這次總算是逃過一劫了。

再看謝浣時,洛凰都覺得有層光環籠罩在她頭上。

救命恩人吶!

長生殿內,洛凰與雲皎月以及尋雁都跪伏在地,旁邊則是淑妃賀婉娩,一向心高氣傲的她此時也不得不屈膝跪地。

殿上坐著的人是當今皇帝元洗硯,太子元澈站在他身旁。

除了賢妃謝浣以外,元鳳以及賀行止也趕來了宮中,默默站在大殿的兩側。在此期間,元鳳每次看洛凰時,眼神都是分外凝重覆雜,而洛凰一直低著頭,沒敢往他那邊看。

元鳳一接到消息便往宮裏趕,還恰巧在路上遇見賀行止。

雲皎月此時的氣色恢覆了些許,也換了身幹凈的衣裳,手臂上的傷也重新上藥包紮過了,因此皇帝便沒有顧及她的情況。

元洗硯望著殿下眾人許久,最終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元澈。

元澈微微頷首,走上前單手背在身後,冷聲開口:“你們究竟是怎麽回事?”

聽見他的聲音,洛凰的心都涼了半截。

皇帝居然將審問權交給了元澈。

也許是做賊心虛,賀婉娩半天都沒有回話,而雲皎月也沒出聲,見她們兩人皆沈默不語,洛凰只好站出來回話:“太子殿下,今日一早我便聽說我的表妹雲皎月進宮後就失蹤了,徹夜未歸,於是我便去淑妃宮中尋人,表妹果真在那。而淑妃娘娘不但不放人,連我也要一並扣押,我自是不願,淑妃怕事情洩露,便讓侍衛一路追殺我們。”

“幸得遇見賢妃娘娘,我三人才逃出生天。”

洛凰慷慨激昂地陳述了一番,此時賀婉娩終於不再裝聾作啞,擡起頭怒而反駁道:“你在捏造事實,顛倒黑白!太子殿下,實情並非她講述的那樣,她是想栽贓誣陷我!”

洛凰也不甘示弱地冷笑:“別不承認了,敢做就要敢當。”

賀婉娩一個眼神瞪了過來,卻是張口無言。

元澈不想聽她們爭吵,便道:“賀淑妃,事實究竟如何?”

洛凰愕然擡頭,他居然故意給賀婉娩辯解的機會,洛凰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她撩起雲皎月的衣袖將傷痕都展露出來,“太子殿下,你看,這傷痕可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實就是如此!”

可元澈看都沒看一眼,臉色瞬間陰沈,“本宮在問賀淑妃,你插什麽嘴?”

洛凰無措地眨了眨眼睛,默默垂下頭。

該死的臭男人,針對她也針對得太明顯了!如果他不是位高權重的儲君,洛凰一定會送他下十八層地獄!

元鳳向元澈拱手道:“皇兄,王妃她也是怕蒙受冤屈,故而如此情急,還望皇兄莫怪。”

這聲音還是那麽波瀾不驚,從容自若。

洛凰心中的怨念以及慌亂都隨之消散,她並不是一個人,她身後還有元鳳,洛凰重新擡起頭神情不卑不亢:“賀淑妃心虛不敢言,我自然要替她回話,不然這件事何時能有結果?”

“你說誰心虛?”一聽洛凰說話,賀婉娩就無法忍讓,她還指著雲皎月道,“你有何證據證明她身上的傷是本宮所為?你又可曾親眼見到?”

賀婉娩尤為理直氣壯,好像此事真與她無關。

洛凰都差點被她的演技折服,楞是好半天都沒想出反駁的話,就在此時,旁邊突然響起一道清脆有力的聲音:“奴婢能作證!在去望月殿之前,夫人身上並未受傷!”

說話之人是尋雁,她雖性情軟弱,可此時也毅然站了出來。

“你一個身份低賤的小丫頭,有什麽資格為賀夫人作證?”元澈低聲冷笑,裹滿寒霜的眸子格外駭人,尋雁就這麽被他看了一眼,已然嚇得臉色蒼白,瑟縮著垂下頭不敢再多言。

雖然她勇氣可嘉,但還是敵不過太子的威懾。

坐在後方的元洗硯始終沒開口說話,元澈雖有針對之意,可他說的話也確實並無不妥之處。

賀婉娩擡眼看了看元澈,眸中蕩起舒心得意的笑,但轉向洛凰幾人時又變成了委屈和憤怒:“太子殿下明鑒,我並未蓄意虐待雲氏,她可是我的弟媳,我怎會對自己的弟媳下手?將她留在望月殿乃是另有隱情。”

聽聞此言,元澈也不追問她有何隱情,直接轉向雲皎月問道:“賀夫人,淑妃所言可是事實?”

雲皎月頓時成為眾人之間的焦點。

她慌忙擡起頭,而後又垂下頭,不知在躊躇什麽。

洛凰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袖,暗示她將情況全部講出來,雲皎月回看了她一眼,眼中卻是難色。洛凰一心只想扳倒賀淑妃,根本就不明白她的眼神是為何意,雲皎月已經猶疑著開口:“回太子殿下,其實……其實這確實是一場誤會,是臣婦無禮沖撞了淑妃姐姐,姐姐一時氣惱才將臣婦留在望月殿……”

“啊?”洛凰震驚得睜大了眼睛,可謂是瞠目結舌,半天回過不神來。

雲皎月悄悄向她投來愧疚的眼神,洛凰瞬間明白了當下情勢,雲皎月是有意袒護賀婉娩,對於她所受過的苦難選擇忍讓。

洛凰很不能理解,甚至已經有點生氣,她在這據理力爭想要為自己和雲皎月討個公道,怎料雲皎月還倒戈相向。洛凰沒再看雲皎月,她知道這次想要扳倒賀婉娩是不可能了,果然就聽見賀婉娩肆無忌憚大聲嘲笑道:“陳王妃你看看,她都說本宮並未下手,是她無禮在先。本宮很好奇,陳王妃是不是每天都太閑了,閑得發慌,所以來摻和我們姐弟間的家事?”

賀婉娩這下腰桿都挺直了,全然不再把洛凰放在眼裏,連看向謝浣時也充滿挑釁。

洛凰不服氣地瞪著她,但緊接著又舒緩了面色,笑吟吟道:“對啊,我與皎月姐妹情深,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我也只不過是進宮來看看,可淑妃為何要對我等趕盡殺絕?”

既然要裝,那就一起來裝好了。

賀婉娩仍然嘴硬:“本宮何時對你趕盡殺絕了?”

洛凰眉眼彎彎地笑著:“那些侍衛手裏都舉著大刀,難道不是要砍我,而是要拿刀給我削蘋果不成?”

“你——”賀婉娩被氣得啞口無言,只能幹瞪著眼睛。

元澈靜靜睨著殿下笑容燦爛的洛凰,分明好生刺眼,卻無端端讓他心神恍惚,在嫁給元鳳之前,他從未見過她有這般笑容。

難不成從前種種,她未曾有過片刻真心……

元澈突然很不甘心,極其不甘心,無論他如何打壓,她都不曾向他屈服,這與從前的她判若兩人。

就在元澈走神的片刻,後方的元洗硯顯然已經耐不住性子,便望向謝浣親自發問:“賢妃,望月殿的侍衛提刀追捕陳王妃,這可是真的?望卿如實說來。”

謝浣遂走上前躬身行禮,“回陛下,臣妾當時……確實看見他們都提著刀……”

“你含血噴人!”賀婉娩瞬間暴跳如雷,隨即轉向皇帝義憤填膺地道,“陛下,她與陳王妃是一夥的,您切莫聽信她的讒言!”

元澈懊惱地閉了閉眼睛,看來他已經沒有主持大局的機會了,只能主動退做一旁。

元洗硯深深望著跪地的美人,憐憫與無奈共存,嘆道:“婉娩,你便不要再做無謂的爭辯了,朕不想再深究你為何要追捕陳王妃,但此事讓陳王妃大為受驚,還擾亂宮中秩序,朕不得不罰你。”

“身為淑妃品行有失,朕便將你貶為昭儀,即日起閉門思過三個月,望你謹記這次的過錯,今後莫要再犯。”

皇帝下達了宣判,賀婉娩是萬分不可置信,而洛凰亦是憤憤不平。

可皇帝卻朝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擺明了不會再改判,縱使不服判決也只能隱忍,紛紛行了別禮退出長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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