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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夏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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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夏之死

"師尊,再耽誤下去,好戲就要結束了"

一只手臂橫過她的腰腹,她落進了他的懷抱

"走吧"

眨眼間,周遭景致突變,死寂的寢宮被激烈的交鋒所取代,靈力與魔息混雜,大批修士聚在雲頂門的靈君殿前,等著顯而易見的勝負定下。

"唰--"

一股紅線分出無數細絲,迅速包裹飛來的一只只橙黃紙鶴。

"嘭--"

包裹在紅絲裏的紙鶴一個個炸開,將紅絲燒得只剩灰燼。

“嘭嘭嘭--”

接連的爆炸讓身處其中的血紅身影下不斷後退,本命靈器被毀得七零八落,她的身體同樣血肉模糊。

“祈願第二式--圍”

少女雙手結印,空中的紙鶴聽從命令,團團圍住渾身是血的紅衣女子。

對方的進攻似驟雨,密集又迅速地圍追堵截,不留活路,圍困絞殺。

”繞指柔第五式--絲絞!“

血衣女子迅速結印,不放過任何可能反擊的機會。

“祈願第三式--破”

然而,紅絲被對方的攻擊毀得支離破碎,她的身體如同她的本命靈器一般,纖弱身軀被不斷摧殘,鮮血如潮湧,一遍一遍,在地上拖出一道一道的血印。

紅衣女子的步履踉蹌,衣衫成為了鮮血的載體,她的一側臉龐已經被火焰燒傷,半邊臉上的燒傷處映照著火光,形成一片焦黑的傷疤,痛苦的表情在殘缺的面上愈發顯得慘烈。

"看來我們趕上了,不過有些遲,快要結束了"

身後的人一手摟著夢夢的腰,一手虛圈著他的腕,手指摩挲,輕笑道

"如果再不認輸的話,會死的呢"

會死--

夢夢站在高處,她能看得很清楚,躲閃著的潤夏已是強弩之末,流出的血比身上的紅衣還要醒目,左邊臉上那塊邊緣被燒黑,中心淌著血的傷痕,自眼尾到下頜,看得觸目驚心。

錯了,她錯了。

她為什麽會抱有期待,她為什麽會對魔族魔尊有所期待。

她在期待什麽,她以為會是什麽

"明明認輸就能活,卻堅持死撐,怎麽這麽蠢呢?"

溫柔的聲調縈繞在她耳畔。

"所有人都看著呢,雲頂門的掌門不曾露面,烏山峰主將死,雲頂門還能撐多久呢"

紅衣女子費力躲閃,所過之處拖出一條條血跡,縱橫交錯的血跡幹了又濕,暗了又鮮,被火焰烤過的血腥味讓人頭暈,而場中移動的鮮紅又刺得她眼痛。

"師尊這般的大善人定不會拘泥與單門獨派之間,所以,我向師尊學習,現在先動雲頂門,再去滅掉其他門派,好不好?"

愛侶般的調笑聲貼著她的耳廓,刺進她的腦子裏,刺破了她的自以為是,刺穿了她自欺欺人,刺透了她可笑的堅持。

“祈願第三式--”

少女雙手結印,空中的紙鶴聽從命令,團團圍住渾身是血的紅衣女子。

“破!”

施印的雙手反轉交疊,翻飛的紙鶴子內而外的爆發出強烈的炙熱,以一種自毀的方式點燃了一連串的爆炸。

巨大的爆炸模糊了視線,而爆炸的中心的人······

"師尊,快結束了"

他附在她的耳邊,提前宣判結局。

“吾以魂為媒”

煙霧漸漸被中心更強大的壓力驅散,朦朧中逐漸清晰的人影開始了吟唱

“燃靈以供”

狂風大作,烏雲遮天蔽日,掩蓋天地光芒,遠處的雷聲轟隆,仿佛是神靈的怒吼,每一聲都震顫著地動。閃電劃破黑暗,照亮了天際,但光芒只是剎那間的璀璨,很快又被黑暗吞沒,驟雨襲來,冷雨如箭,裹挾著狂暴雷鳴,層層壓進。

“召水之玄蛟”

在這詭異的天地間,一條巨大玄蛟緩緩升起,身軀如山峰般雄偉,映襯著雷電之光,雙眸猶如兩顆燃燒的火焰,仿佛是對世間一切生靈的審視和詛咒。

“所請之願,是滅一人--”

泣血般的靈言落下,一瞬間,散斷的紅絲似是被註入生命,分散式地生長。緋線結成網,聚為繭,割天地,劃分空間結界。

“繞指柔最終式--”

強大的借力需要巨大的代價,每一個手勢,每一次訣印,都似千百根針從她的指尖刺入,劇痛不止。

最後一個訣印落下,生命之火燃燒得具像化,殺傷力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灼靈緋殺”

玄蛟咆哮而出,淩空而起,所過之處,死水淹沒所有生命,窒息的淹沒感直沖西月而去。

“嘭--”

西月迅速結印,被紅龍沖散的紙鶴重新聚集,直面而上,引發一連串爆炸。

“祈願第三式--破!”

紙鶴還是沒能擋住全部的玄蛟,西月被震了出去,衣袖被腐蝕了大半截,手臂也被腐蝕了一大塊皮肉。

而操控玄蛟的潤夏也沒有得到任何好處,玄墨水紋在掌心跳動,靈火在不停地燃燒,生命也在逐漸消耗。這是最終式,是每一個靈修只能用一次的最終式,是燃燒修士生命力的最終式--

“我生氣了!”

之前還游刃有餘的少女垂著頭,烏黑的發開始爬上不詳的猩紅。

她的裙子被燒壞了,鞋子也被燒壞了,這是她最漂亮的裙子和鞋子,她是打算給大人看的,她是打算漂漂亮亮地給大人看的--

“祈願第四式--”

少女緩緩擡頭,那雙赤紅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潤下,眉心的紅痣似是破開了某種禁錮,左手伸展,掐訣,紙鶴新生,初始的白紙被染成了橘紅。

“蕪!”

鋪天蓋地的橘紅壓住了玄蛟,也壓住了以靈為祭的潤夏。

“玄蛟--”

雙手掐訣,潤夏的指尖滲出血水。每一個訣印都如割下她靈魂的獻祭,使得她的生命力劇烈地流逝,生命之火在她的體內猛烈燃燒,但伴隨著烈焰的是她的身體急劇的腐朽和老化。原本年輕的容顏在短短的時間裏變得蒼老,烙下深深的皺紋。

"緋殺--"

紅絲在她手中舞動時也失去了往日的靈動,而是變得沈重而無力。生命的衰竭所帶來的疼痛難以言喻,她的呼吸越發急促。

“我要你死--”

西月右手發力,狠狠壓下。

蕪,了無生靈的荒蕪--

“唰--”

足以結束潤夏生命的最後一擊並未降下,突然出現的長鏈打碎了那片燃燒著的橘紅。

"唰--"

迅雷般的長鏈甩開了所有燃燒著的橘紅紙鶴,又對著不遠處的嬌俏少女接連揮出數鞭,最後一下,長鏈打在了她的腳背,打掉了她的一只被燒黑了一塊的繡花鞋。

"大人,我······"

西月沒去管她喜歡的繡花鞋,她的心口好難過,比被燒傷了,被猗赫打傷了還要難受得多。

"唰--"

又是一鞭,直直止住了西月想要靠近的腳步。

"大人"

被打了的嬌俏少女想上前,腳背又被抽了一鞭。

“再靠近,殺了你”

夢夢盯著對方,殺氣未消,魔息強勢。

西月沒敢上前,巴巴站在原地,光著一只腳,那雙靈動的眸子裏盛滿了委屈,差點控制不住掉金豆豆。

在場的眾人因這突發的變故神色各異,尤其是突然出現救人,滿身魔氣的白衣男子,更是成了所有人的視線焦灼點,各有心思。

"看完戲,我們也該走了"

隱藏身息的俊美男人突兀出聲,一下子吸引了眾人視線,所有人都能聽到他對著場上的白衣男子喚道

"師尊"

話音剛落,夢夢腕上的細鏈瞬間拉長,另一端被南柯握住,一個用力,她被拉了過去,撞到他懷裏,還不等她動作,後腰與後頸便被壓住。

"西月,處理幹凈。"

俊美男人毫不在意他的話語與行為激起了多大的動靜,只是留下這句話,瞬身消失。

瞬身--

唯一能用這種空間術式的人

魔族魔尊--

被留下的西月沒回應,似是在生悶氣。

"今天你們運氣好,放你們一馬。"

少量的魔修對上眾數靈修似乎完全不占優勢,可少女方才展現出的驚人實力與殘忍折磨讓在場的修士沒人敢反嘲她。

"另外,雲頂門的"

面容嬌俏的少女望向昏迷不醒,被淩厲男子抱起的手下敗將

"大人是屬於我們的"

而後,她將目光一一掃過雲頂門的四位峰主

"誰敢來搶,我就殺了誰--"

西月毫不在乎這句話會激起怎樣的巨浪,她轉身跳上一人高的紙鶴,帶著手下直接離開。

今日,此後,註定不會安寧--

瞬身抵達寢宮的那一刻,夢夢一拳沖向南柯腹部,他果然松開壓住她的手,接住她的拳,一拳被握住,夢夢攥住長鏈,想要將鏈條抽在他臉上,不想長鏈另一端被他一圈圈繞在手掌,她的武器成了他拉住她的鎖銬。

猗赫本來就是他的。

夢夢放開手腳,每一拳,每一腳,都灌滿魔氣,重重地往他身上砸。

魔根是他的。

帶著魔氣的攻擊比之前有力得多,迅速得多,難纏得多。

他不是那個南柯,不是她的徒弟,不是雲頂門的南柯。

每一下都用盡全力,每一下都不會在乎之後,每一下都帶著憤恨。

他是魔修,他是魔族魔尊,他是要毀了雲頂門的敵人。

"咚--"

夢夢拼盡全力的攻勢並沒有將對方打倒,反而被對方一掌拍在了墻上,帶著她身後那張名家山水畫,散在地上。

"看來,師尊是真的很生氣啊"

俊美男人慢慢走近,勝似閑庭信步

"那可怎麽辦"

他蹲下身,看著痛得從地上爬起來都艱難的人兒,擡手壓了壓對方的後頸,讓剛擡起來的頭又低了幾度。

"將來,我真滅了雲頂門"

他撫摸著她的後頸,像是在給愛寵順毛一般,溫柔道

"師尊不會被活活氣死吧?"

話音剛落,一口混著血的唾沫吐在了南柯臉上。

"撬不動我就對雲頂門動手,你他嗎真有種。"

很久了,夢夢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氣憤了,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想殺死一個人了。

"毀了我的靈根,又給我你的魔根,說要給我教訓,又分給我你的魔器,還暗地保我不死,南柯,你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像什麽嗎?"

夢夢笑起來,她得眼前似乎還是之前得場景,是紅的血,是發黑的傷口,是瀕死的潤夏--

"像是沒長大,只會做壞事求關註的孩子。怎麽,幾十年了還沒長大啊,還在心裏把自己當個孩子啊”

"呵"

被譏諷的俊美男人也跟著笑了起來,他擡手擦去臉上的臟汙,慢條斯理道

"師尊不必想方設法地激怒我,這對你可沒什麽好處。"

"你能對我怎麽樣,不就是沒辦法了,所以只能拿雲頂門下手嗎?!"

"師尊是不是搞錯了,如果不是我念著對你的舊情,你以為雲頂門現在還存在嗎,你以為雲頂門的人還能活著嗎,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裏給我擺臉色嗎--"

"啪--"

響亮的一巴掌將那張美得毫無瑕疵的臉打得偏向一側。

"你有本事就不要一直拿別人威脅我,你有膽量就直接殺來我,而不是在這裏飯劍,主動找罵。"

他轉頭,兇狠地盯著她,狠聲道

"我就是賤,我就是愛對你犯賤,我就是要讓你活著,我要讓你永遠活在我身邊,我要讓你就算再恨也沒辦法離開我--"

她對他恨,而他在對她瘋,那張漂亮的皮囊催生了一種觸目驚心的美。

可此刻的夢夢看不到他的任何好,任何美,她恨他,恨極了。

"咳--"

氣血翻湧,恨意難消,這具寒毒積淤的身體扛不住如此極致的情緒,警報便在頃刻之間拉響。

"咳咳--"

夢夢捂住嘴,她不想在此刻示弱。

"咳咳咳--"

急喘的咳嗽似乎是要將內臟從細細的喉管種擠出去,她的頭腦越來越暈眩,視野越來越窄,身體越來越重。

"師尊,我要你活著,要你親眼看著雲頂門是怎樣被我一點一點毀掉的······"

她不甘地昏迷,她聽著他發瘋般地笑。

她,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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