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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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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麽

水沢螢看了靈幻新隆一眼,輕搖頭。

他不禁訝異出聲:“真的假的?”

周圍人紛紛看向角落的靈幻新隆,他改口:“真的假的這地方怎麽這麽擠啊。”

影山茂夫默默往邊上擠出一點縫隙。

刑警帶著水沢螢走到人群對面的圍欄桌裏,旁邊還有一個同樣牢固擋住的圍欄桌,不知道是給誰。

水沢螢站在被審判的席位,接受一群怪人的打量和問詢。

這似乎並非正式流程的一環,但具體要做什麽,她並不明白。

接受審判的女人很漂亮。

純粹、不分私人審美趣味的好看模樣,光是立在那裏,就讓人聯想到美。

觀眾觀看這個美麗物件,將她用目光和語言拆解、折磨與異化,審視她,最後評價她。

被看著、看著……水沢螢慢慢低下了頭。

“她狀態不對。”靈幻新隆說。

他不忍心繼續讓水沢螢繼續垂頭喪氣,低頭問影山茂夫現在可以實行嗎?

影山茂夫點頭。

靈幻新隆便揚起手,示意刑警自己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刑警走進另一個圍欄桌。

作為水沢螢媽媽的惡靈降靈在了他的身上。

明明自身就挺詭譎的一群怪人們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靈幻新隆踏出人群中,舉步生風走到人群最前方,對靈附身者提問:“你是誰?”

“水沢大輔的妻子。”

鬼上身的刑警不僅講述了水沢螢認知外的事件另一個真相,還說了一些其餘的事。

她的繼女很像妓.女,本以為中學就會大肚子,卻令人火大地考上了大學。

“如果沒有她和她媽媽,如果那天我沒有忘了關廚房的燈……他是不會這樣對我的。”

生活本應很美好。

丈夫沒有錯,那麽錯自然在別人身上。

惡靈隨後在眾人見證下被靈類咨詢所的兼職員工超度,不一會,刑警恢覆意識,他感到難以置信。

但一切確實發生了。

不知道是誰說:“聽起來好可憐。”

不清楚具體指代誰。

反正本場澄清盛會的主角,水沢螢一直低著頭,沒有再擡起來過。

這樣的姿勢仿佛一直在維持,從庭審,判決犯罪者違反宗教、習俗和大眾情感的“損毀屍體罪”,再到八個月後的出獄,她走出那扇狹窄的小門,穿著被抓前的女仆裝,在偶有行人往來的大街上。

她忽然用手捂住臉,像哭泣時擦去眼淚那樣的姿態,自我在遮掩裏於世間得到片刻喘息。

身後,有人在輕拍水沢螢的背。

水沢螢回頭看到那個人,灰色西裝、桃粉領帶,他單手插著褲兜,從容自如的樣子。

靈幻新隆不疾不徐道:“好好活過來吧。”

說完,他瞄了一下對方短裙下稍微露出的大腿線條——怎麽會有人進獄還發胖?

緊實,流暢,夾人的話感覺會很有力。

“你想我了嗎?”

水沢螢擰眉,決定告訴靈幻新隆實話:“我真的一點也沒想過你。”

餘光從對方的金黃發梢擦過,落在了太陽身上。

靈幻新隆不在意地攬過她,“嗯嗯,我們趕快回家,你最好換身西裝。”

“放開。”

他不管她掙紮,反倒揮手招計程車,而水沢螢不換衣服似乎也行,“那就這樣吧,漂亮女仆,我們去上談話性綜藝節目。”

被靈幻新隆用胳膊綁住的水沢螢聽了,暫停掙紮。

“你拿我掙錢啊?”

“這個嘛——我會給你版權費的。”

靈幻新隆少見地有些不好意思,靈類咨詢所和他本人靠這件事出大風頭了,一舉成為靈能界的頭面人物,委托郵件仿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絕。

計程車停在身旁,他拉開車門,要推她進去。

水沢螢先是按住車門不進去,接著扭頭,惡狠狠地說:“你去死吧。”

而後飛踢了靈幻新隆一腳,快速鉆入計程車內,猛然關門。

望著車外的扒窗惡男,她還讓計程車司機快點。

司機表現出了高度的理解,感嘆女仆工作真不容易,下班了還被變態客人纏著。

水沢螢附和地點點頭,車駛出再往後看,靈幻新隆沒死心地新攔了一輛新計程車。

“嗯,請您一定幫助我把那輛車甩脫。”

她回正身體,卻覺得上半身很重,特別是腦袋,重得向前傾倒,直到額頭靠在了前座的椅背。

什麽也沒幹的水沢螢感到疲憊。

至於身後緊追不放的靈幻新隆想法大概很簡單:搖錢樹要跑——

最後當然還得讓靈幻新隆追上,關鍵且唯一的原因計程車費很貴,需要有人付車費。

打開逃跑的搖錢樹車門的靈幻新隆張嘴結舌:“蛤?我付?”

水沢螢眨巴眨巴眼睛,推了推他,使其讓出自己下車的空間,而後又點點頭。

她因為不用付車費的所以走在前面,而靈幻新隆付出慘痛代價地跟在後面。

一前一後,微妙地保持了距離。

女仆的褶皺裙擺綴滿蕾絲,環繞大腿,隨著女人的走動,一晃,一翹。

路是回他公寓的路。

靈幻新隆不得已思忖起水沢螢的詭異行為,像既要又不要,明明逃跑得飛快卻要回他家。

他得出結論:“你生氣了?”

“沒有啊。”

“生氣了。”

水沢螢不耐煩道:“再說話就真生氣了。”

靈幻新隆立時住了嘴。

那個說沒有生氣實則應該生氣得要死的女人待靈幻新隆給她開門,鞋都沒換,徑直穿過房間,滾上床,在溫暖舒適的被褥裏呼呼睡覺。

靈幻新隆坐在床頭,別著身體,察覺被子裏的人呼吸逐漸平穩。

可她……還穿著風塵仆仆的女仆裝。

“這樣睡舒服嗎?”

水沢螢沒有回答,就連呼吸節奏都沒有改變,依舊安定、緩靜。

靈幻新隆輕腳輕手地打開被子,迎來一雙盈滿淚的眼。

“你在想什麽?”

八個月裏水沢螢沒有回應過靈幻新隆,她拒絕了他的每一次探視。

她的眼珠向下轉,不料帶動了角膜上的淚跟著向下滾落。

眼淚是濕乎乎、鹹的氣息,也許僅用鼻端就能聞到哭泣。

“我在想哭。”水沢螢回答道。

她的本人和行為如同解離開來。

靈魂抽離的水沢螢忽然對靈幻新隆說:“我算是條件不錯,未來大概是接手家庭的企業吧。”

他楞一下,意識到這是“別人”的自白。

“當初追求螢確實是由於她帶在身邊很漂亮,就和那群女生追求名牌包差不多的心理滿足,時間久了發現她除了外在什麽都沒有,我身邊和我差不多的朋友找的女友雖然沒她顯眼,但都學歷不低,家境不差,條件也不錯,雖說美貌是優勢基因,但相處久看厭煩就不免嫌棄了……欸,好難為情,一定得傷害她麽,可我不是壞人。”

人們一般說的內在才不是指靈魂,而是更深層次的有利條件。

她繼續說:“他們先把我看成漂亮的裝飾物品的呀,你也是一樣的,我感受到過。”

靈幻新隆否認:“不是一樣的。”

“沒什麽是不是的,”水沢螢說,“但新隆是好人,所以真的愛上我了。”

“不是。”

“好,”她應付過這個話題,答覆起之前的問題,“我真的什麽也沒想,沒有生氣,沒有計劃,只是空著腦袋,隨便做事,如果有什麽神秘和深沈,都是碰巧和裝的。”

就和恐怖片裏的黑貓一樣。

低下頭則是水沢螢在眾人審視的目光裏自相慚愧。

在註視裏,水沢螢懺悔自己的“罪”,比“殺死”家暴勒索的父親更可怕的罪:她不尊重自己,更不在乎他人。

“我對你的在意最開始可能是臉吧。”

靈幻新隆擦掉額頭冷汗,接著忸怩道:“現在很緊實的大腿,感覺手感很好。”

水沢螢沈默地看著他,不流淚了,瞳裏在忙著冒火。

“開玩笑嘛,我每次看著你的眼睛,都覺得你好像在和我吐露秘密,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麽呢?我總忍不住這樣想,想著想著,就只能想你了。”

他摸摸水沢螢的頭頂,向下,溫柔地用指腹的硬繭摩挲頭皮、後頸。

靈幻新隆有一門按摩的好手藝。

實在是舒服過頭,水沢螢情不自禁瞇起眼睛,翹起嘴角。

“我才不要去上什麽綜藝。”

靈幻新隆失語:就為這事繞了一大圈。

他撐著腦袋哀嘆。

最後在水沢螢的強烈反對下靈幻新隆還是去錄節目了,可能是因為談話節目這期的主題是“天菜大集合!他們都是不宜嫁的職業?”,就為天菜這詞,靈幻新隆作為很有職業道德的靈媒師就必須上臺。

“……”

水沢螢還以為……

“你作為曠工的助理必須準點收看我登場。”靈幻新隆說。

他不忘提起事務所新來的一個兼職助理,暗田留,正宗JK,曾是影山茂夫的社團學姐。

“嘖。”

面對年近二九的狗男人,水沢螢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

水沢螢倒是很認真地坐在電視機面前,等待她熟悉的男人出現在光鮮亮麗的屏幕中。

嘉賓們是一個一個登場介紹。

寵物溝通師的帥氣暖男脫掉了上衣袒露腹肌,他剛坐進嘉賓位子,靈幻新隆便從節目布景的門後出場了。

還小心眼地笑瞇瞇說自己可以和去世的寵物通靈。

屏幕前的水沢螢想,男人的勝負欲很醜陋。

主持人倒是躍躍欲試,卻又猶豫道:“我家小金去世那麽多年了,可能已經轉世。”

靈幻新隆說他這個派別是轉世也能通的。

水沢螢:“……”

稍稍用力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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