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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必須一夫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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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必須一夫一妻

下午申時未到, 南荒的男女老少都坐在了大場上,等著顧希悅給他們開會。

顧希悅經常把聚在一起叫開會,時間久了, 大家都適應了這個叫法,顧希悅命令下達下去,大家互相笑著提醒,說要開會了。

男人和女人分別坐在一起,大家互相聊著天,女人們大部分都在說宋家和王家的事情,男人心裏也很八卦, 但是礙於面子沒有說出來,好多都豎起耳朵偷聽女人們的聊天。

對於這種帶一點桃色新聞的事情,男人們聽著嘿嘿直笑,還時不時看看宋大運和王五。

兩個男人互相嫌棄的看了一眼對方的妻子, 想要在男人們面前解釋一下, 又懶的說,迎接到大家八卦的眼神時,兩人嘆口氣, 笑著搖搖頭, 很是無奈。

要是說桃色新聞的女人是個漂亮撫媚的,男人還能偷著樂, 就他們隔壁那女人, 想著都沒胃口。

之前關於杜娘子和方老二的一些傳聞,倒是沒有被人提起,大家更熱衷於宋家和方家兩口子互相睡的新聞。

宋嬸和方嬸坐在人群在前面, 兩人知道今天顧希悅會給她們撐腰,此時臉上一片驕傲。

心想著, 你們就等著吧,看一會顧娘子怎麽收拾你們,叫你們亂嚼舌根,竟然這樣編排我們。

大家坐定後,不到一盞茶功夫,顧希悅跟柳娘子她們就到了,蕭珩和王軍爺跟在他們身後,梅香和衛林一人端著碗,另一人手裏拿著一卷紙,跟在最後面,都板著臉。

他們一來,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宋嬸和王嬸一臉熱切看著顧希悅,終於看到了主心骨,見顧欣悅進了棚子,她們兩一臉得意,歪過頭斜眼看看身後,那些避開她們的女人們。

顧希悅坐下後,臉上笑瞇瞇的,好像有什麽開心事一樣。

她沒有說話,先擡手把宋嬸和王嬸叫了過去。

“鄉親們,王嬸和方嬸今天上午找到我,說村裏最近有很多她們的閑話,說過她們閑話的人,請主動站起來,讓我看看。”

場面一片安靜,沒有人站起來。

這種背後嚼人舌根的,是不會有人主動站起來的,畢竟沒有人願意當出頭鳥,特別是在顧希悅身邊,她們不想讓她知道。

顧希悅問完後,沈默了一會,見沒人站起來,幹脆轉過頭,問方嬸和宋嬸。

“是不是你們想多了,其實沒沒什麽事情,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她語氣平淡,讓方嬸和宋嬸心裏一楞。

人都叫來了,不是說好替她們處理這些事情嗎,怎麽說沒什麽事情。

見顧希悅並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方嬸急了,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顧娘子,不是我們想多了,而是這幾日,所有人都不理會我們,說我們的那些話難聽的要死,顧娘子再不幫我們,我們就要活不下去了。”

“這麽嚴重!”

顧希悅一臉驚訝,感嘆完後,點了點頭,“對,流言確實傷人,前幾日杜娘子生產的事情你們還記得吧?”

說到杜娘子,她幹脆站起來。

方嬸和宋嬸一聽顧希悅提到了杜娘子,兩人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心虛的對視一眼,低下頭不敢吱聲。

“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男人和女人,男人和女人共同創造生命,但是這延續生命的痛苦,卻全部要由女人來承擔,女人從懷孕那刻起,要經受孕吐,身體不適,隨著孩子在肚子裏慢慢長大,每天拖著累贅的身子忙進忙出,還要經受身體走樣,樣貌變醜的過程,而她生孩子就像過鬼門關,好不容易用命生出來的孩子,卻不一定能得到愛護。”

顧希悅慢慢轉悠著,聲音提高,讓大家都能聽得到。

“有很多人看不起女人,覺得女人地位低,覺得女人是自己的私有物品,跟小貓小狗沒有區別,甚至還不如家裏的老黃牛。”

“老黃牛還能耕地呢,女人能幹什麽?女人除了伺候男人,收拾家務,縫補洗曬,照顧孩子外,還能做什麽?”

顧希悅有一搭沒一搭說著,男人們慢慢低頭,女人們臉上動容,都認真聽著顧希悅說話。

“但是你們可以想想,這個世界上要是沒有了女人,會變成什麽樣?”

以前從來沒有人想過這個問題。

大家都覺得女人生下來就是賤命,就應該伺候男人,生孩子,為家裏當牛做馬。

甚至家裏來了客人,女人都不能上桌吃飯。

顧希悅見大家臉色都凝重起來,繼續道:“如果沒有女人,就沒有生命的延續,沒有女人,男人討不到娘子,男人和男人並不能生孩子,沒有了血脈延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了人,到那時候還談什麽男尊女卑,連人都沒有了,還談個屁的男尊女卑。”

顧希悅說著說著,嘴裏蹦出來一句臟話。

蕭珩在後面坐著,聽她話說,嘴角微微翹起。

同時,聽著她說的這些言論,覺得有新奇又有理,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

“所以,這個世界離不開男人,也離不開女人,男人在外面拼搏,頂天立地,等你們回到家裏時,有溫柔的娘子等著你們,讓你們有一個可以完全放松的窩,大家再想想,要是沒有女人,那些五顏六色的衣服,好看的胭脂水粉誰來用?”

顧希悅說著,看看坐著的男人們,見他們臉上都露出只可意會的笑容,也跟著笑笑。

“有了女人,才有了色彩,才讓我們有各種享受,男人像綠葉,女人像花朵,你們說是不是,不然讓你們一群臭男人天天在一起,這日子還有意思嗎?”

王胡拍了一下方老二,嘿嘿笑著高聲說:“顧娘子,我們這些沒娘子的人可怎麽辦?”

顧希悅轉身就在他頭上輕輕拍了下,“沒娘子,那是你自己的問題!”

男人們見王胡被調侃,都哈哈笑起來。

王胡被這樣一說,臉紅耳赤,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

現場氣氛竟然有點歡樂。

大家聽顧希悅說了這麽一堆男女的區別,仔細一想,還真是的,要是沒有女人,他們這一幫糙漢子,回到家裏冰鍋冷竈的不說,家裏都灰土土的,連一點人氣都沒有。

沒有女人還真的不行。

真要跟男人在一起,那場面,想想就夠了。

顧希悅見大家挺樂呵,話鋒一轉,冷著臉說:“可是有很多人都對自己的娘子不好,有人還因為生了閨女而怪罪自己的娘子,我告訴你們,孩子雖然是在女人肚子裏長大的,但是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是男還是女,決定權並不在女人身上,而在男人身上,所以,女人生不出來男孩,那是男人的問題,並不是女人的問題,這個事情你們給我記住了!”

生男生女,原來不是女人決定的!

聽到這個消息,不僅男人們吃驚,就連男人們都很吃驚,他們怎麽會想到。

蕭珩抿唇不說,眼神閃爍看著顧希悅,不知道她的小腦瓜子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道理,乍一聽有點不理解,但是仔細一想,都很有道理。

“不然呢,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是你們男人種下的,是男是女難不成跟你們沒關系?那除非這孩子不是你的!”

見男人們都很疑惑,顧希悅直接出聲,她大膽的言論一下子就讓男人們住了嘴。

這時候,在大家眼裏,顧希悅已經是脫離男女性別的存在,她說的話,有條有理,讓他們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並且他們並不覺得,這些話從她一個女人嘴裏出來,有什麽問題。

“但令人悲哀的是。”顧希悅聲音開始沈重起來,“不僅女人地位低,針對折磨女人的人,往往是女人,比如女人做了婆婆後。”

顧希悅說到這一點時,想到她所在的現代社會,這種現象也普遍存在。

這句話一出來,女人們臉就吊了起來。

在座的不乏一些做婆婆的,此時臉上有些掛不住,顧希悅這些話說出來好像在打他們的臉似的。

“當了婆婆後的一些女人,忘了自己小時候剛出生時,也曾被家人嫌棄是女孩,也忘記了長大嫁人後被婆家欺負,更忘記了自己好不容易熬了幾十年的辛苦日子,等到終於當上婆婆後,開始針對兒媳,嫌她這不好那不好,要是兒媳沒有生下兒子,那簡直會把兒媳和孫女當成眼中釘,肉中刺,甚至對她們各種虐待。”

大場上安靜的能聽到大家的呼吸聲。

“要知道,就算是孫女,那也是你兒子的骨血,你兒子身上有你的血脈,你孫女身上也有你的血脈,你虐待她們,不就是在虐待自己嗎?”

安靜,出奇的安靜!

顧希悅沒有停下來,繼續說著,這幾天,她憋了一肚子話,想借著這次機會全部吐出來。

既然她是他們的裏郡,以後她希望她治理的地方,人們能有多改變,她沒有能力管外面的人是什麽樣,但是南荒的這些人,她管定了。

不然她嘔心瀝帶領他們走向富裕,卻讓一幕幕惡心的事情在眼皮子底下上演。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也是她不能忍的。

所以,借助杜娘子這件事,她要好好政治一下這些歪風邪氣。

方嬸和宋嬸這時候已經聽楞了,本來說的是她們被排擠被誤會的事情,現在聽著顧希悅說的這番話,她們兩也想到了這些年在家裏受到的對待,心裏覺得顧希悅說的真對。

“對於婆婆虐待兒媳和孫女的事情,這個兒子才是最可惡的人,人家一個清清白白的如花大姑娘也是娘生父母養的,從生活了十幾年的娘家嫁到你家,不是來當牛做馬,不是來被你們欺負的,她是跟你成親,互相陪伴著過日子的,你任由你老娘欺負她,甚至你也跟著欺負她,一個男人,在外面做不到頂天立地就罷了,在家裏卻任由你的女人被欺負,甚至你動不動還會拳腳相加,顯得你有多能耐一樣。”

顧希悅說到這裏,拳頭捏的死緊。

南荒也有打老婆的男人,也有虐待媳婦和孫女的婆婆,此時聽到這些話,一個個把臉埋得深深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女人們聽到這些話,個個眼眶紅紅的,覺得顧娘子說的太好了,把她們的委屈全部都說出來了。

“另外,同為女人,卻不能體會她的苦處,卻在別人難過的時候,在傷口上撒把鹽,這種事情大家應該不少見。”

顧希悅見差不多了,話題一拐,繞到了杜娘子身上。

這才是今天要解決的正事。

方嬸很宋嬸一聽,連連點頭,覺得顧娘子終於想到她們了。

這下終於要幫她們申冤解苦了。

結果顧希悅一張嘴,她們臉上的表情就焉巴了。

“遠的不說,就拿最近杜娘子的事情來說,前不久,關於她的風言風語,我可是聽了不少。”

前面鋪墊的差不多了,顧希悅視線慢慢看過所有人。

“作為一個苦命女子,大家之前應該也都見識過,杜娘子,第一胎生的是閨女,雲兒,大家都認識,也就兩歲出頭,不僅雲兒在家裏被苛待,就連懷著身孕的杜娘子也被苛待,本來就很命苦了,結果她的男人和婆母意外身亡後,有人說是杜娘子克死的!”

“更有甚者,杜娘子難產,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把命拽回來,結果孩子卻沒保住,有人說孩子也是她克死的!”

“你們自己想想!這說的是人話嗎?”

顧希悅猛的提高聲音,聲音裏滿是憤怒。

時隔幾日,再次提到這個事情,她的胸腔裏依然憋著一股火。

這一聲吼,把方嬸和宋嬸嚇的不輕。

兩人不由自主的往起靠了靠,渾身顫抖了一下。

之前跟著說閑話的人,這時候也都把臉埋下去,心想自己的確很不是人!

“你們自己好好想想,一個女人,在生孩子的生死關頭,想到被人這樣說,該會多麽絕望,難道她不愛自己的孩子嗎!”

“杜娘子生產的時候,我在場的,當時孩子的腳已經出來了,杜娘子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她拉著我的手,已經開始向我交代後世,說最放不下她的雲兒,讓我幫忙照看……”

顧希悅說到這裏,聲音裏有點沙啞。

蕭珩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他聽出來她的難受。

在場的一些女人已經開始抹眼淚了,大部分女人都生產過,知道生孩子那會,要死要活的時候是多麽絕望,況且遇到難產這種情況,有幾個人能幸運的闖過來。

大部分都是靠運氣。

命不好就沒辦法。

男人們都沈默著不說話,心裏也實在有點難受。

方老二把額頭埋在兩個拳頭上,靜靜的也不動。

“我是大家公選的裏郡,很榮幸得到你們的認可,從大家認可我那一刻起,在座的所有人,我都放在了心上,我不允許任何人出事情,出了事情,我也不會冷眼旁觀,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好好活著。”

顧希悅聲音裏飽含感情,讓大家的心裏盈滿覆雜的情緒,有一種被人牽掛的感覺。

“杜娘子遇到這種事情,我自然要周旋一二,後來左思右想,想著王軍爺是郎中,他肯定有辦法,我便讓我夫君去請,那時候我就想到,王軍爺畢竟是男的,讓他來給杜娘子接生,自然會引起一堆閑話,王軍爺也想到了,但是作為一個郎中,他不會看著一個本該可以活著的人,因為守舊的觀念而不去救。”

“他來了,也想出來辦法,讓劉婆婆配合著把杜娘子的胎位撥正,然後順利生產,雖然最後孩子沒有保住,但是總算搶回來杜娘子的命。”

大家聽到這裏,松了一口氣。

“可是,杜娘子的命是救下來了,卻有人開始說一些讓人不看入耳的流言,不僅逼得杜娘子活不下去,甚至連杜娘子兩歲的孩子都不放過,大人散布流言,挑唆孩子在學堂欺負雲兒,鄉親們,你們可以換位想想,這件事要是放在你們自己身上,你們該怎麽辦?”

“這些流言,我來給你們學著聽聽,你們自己體會體會。”

“杜娘子那孩子生下來身上就是青紫的,那是因為在肚子裏時間過長窒息,才會這樣,有人說,這是因為孩子被戳壞了,說杜娘子的男人死後第二天,她就鉆進了小叔子的房間……”

“說杜娘子太騷了,生孩子還不忘勾引王軍爺,叉開雙腿讓人家看……”

“雲兒在學堂被欺負,說她晦氣,說她娘克父克母克兒子,碰到她會不詳,一個二歲的孩子,被人帶頭這樣說……”

顧希悅一聲一聲學著,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一字一字說出來,說的她心尖都在打顫。

這些話別說加諸在杜娘子身上,就是從顧希悅自己嘴裏說出來,她都受不了。

惡毒之味,令人發指。

她每說一句,宋嬸和王嬸臉色就難看一分,而且,大家的目光都紛紛看向他們。

兩人無地自容,恨不得原地消失。

聯想到最近被人說閑話的痛苦,現在再從顧希悅嘴裏聽到自己當初說出去的話,簡直不敢相信那些話是自己說的,當時還以這個為樂子,到處跟人說。

拿自己這些天的痛苦跟這個比起來,簡直不及萬分之一。

那些說她們兩家互相睡的流言算什麽,就這她們都覺得活不下去了,杜娘子經受了那麽多痛苦,最後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走過來,孩子沒有保住不說,還被人這樣侮辱,能活下來簡直太不容易了。

她們怎麽會說出那麽難聽的話!

甚至在家裏也口無遮攔,把幾個孩子也帶的跟風,後來給他們說在學堂是怎麽針對雲兒的。

她們還不覺得什麽,還很認同的點頭,還讓自己的孩子離雲兒遠點,小心沾惹上晦氣。

兩人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東西,這時候就算顧希悅不懲罰她們,她們在鄉親們面前都擡不起頭了。

“我想問問你們,特別是生過孩子的人,請問,誰生孩子不叉開腿生?”

這句話要是在平時說,大家肯定會聯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場景,但是這時候,氣氛如此壓抑的情況下,大家還沈侵在杜娘子的悲慘生活中,沒有一個人覺得這是一種調侃。

反而都沈默著,第一次覺得,有些話的殺傷力簡直嚇人。

“在方家,要不是方老二一直暗中照應著杜娘子母女兩,說不定雲兒早就不在了,他一個善良的人,在母親和大哥去世後,好心讓自己嫂子住到東屋,他自己則搬去了西屋,他想讓自己嫂子住的好一點,結果到有些人嘴裏,就成了杜娘子鉆小叔子房間,讓你長了嘴是用來吃飯說話的,不是讓你噴糞的。”

顧希悅說著,眼睛都瞪圓了。

方嬸和宋嬸一個蜷縮,兩人縮在一起,都不敢擡頭。

人群裏之前跟著說閑話的人,這時候都羞紅了臉。

“甚至就連王軍爺都不放過,王軍爺醫者仁心,傳到你們耳朵裏,就是那麽齷蹉,說實話,有時候我真想把你們的心掏出來,看看你們的心是黑的還是紅的,那樣的話說出來不嫌紮嘴嗎?”

顧希悅見差不多了,轉身回到棚子裏,蕭珩見她過來,連忙給她遞過去一碗水。

顧希悅接過水,一口氣喝完,心裏總算平靜了些。

人們坐著,慢慢開始有人小聲討論著,漸漸的聲音大起來。

“顧娘子,以後我們絕對不會這樣說話了。”

“顧娘子,你不要生氣,你告訴我們,以後再這樣做該怎麽懲罰我們?”

“顧娘子,我們簡直太混蛋了,以後我們都會關心杜娘子的,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

“沒想到流言這麽傷人,以後我們不亂說了。”

“……”

說什麽的都有,大家都意識到這次的問題,也意識到男女之間的事情。

沒有人指責宋嬸和方嬸,因為這幾天他們也都在說他們兩家的流言。

雖然沒有人指指點點她們兩個,但是她們兩個已經不敢說什麽,更不敢提讓顧希悅幫他們申冤的話。

顧希悅喝完水,見大家這幅模樣,笑著擺擺手,讓大家安靜下來。

“我說這些話並不是想指責你們,只是這些問題一直存在,有環境的原因,也有言傳身教的原因,我不怪你們,但是這些問題不是好事情,我希望大家以後能註意一點。”

說完,看著在旁邊瑟瑟發抖的宋嬸和方嬸,她大聲說:“關於方嬸和宋嬸兩家的流言,大家這幾日想必也都聽說了吧?私下裏肯定也討論的差不多了。”

這話一說,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不是嗎,不僅參加討論了,還討論的特別歡樂,甚至自行腦補出很多細節。

“這些流言是我放出去的!”

這句話一下子就讓方嬸和宋嬸楞住了,兩個人就跟見了鬼一樣看著她,嘴裏欲言又止,動了好一會終於說出話來。

“顧娘子,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其餘人也都一臉好奇,不知道顧希悅為何要這樣做。

顧希悅一臉淡定的說,“為什麽?我想試試我隨口編的流言,最後能被傳成什麽樣?”

宋嬸和方嬸目瞪口呆。

她們打死都沒想到,顧希悅放出去流言,竟然只是想看看結果是什麽樣。

宋大運和方五坐在人群裏,兩臉迷惑,他們也沒想到,原來關於兩家的流言是他們一向敬重的顧娘子提的。

“一來,我想讓大家見識流言的可怕,二來,也是想讓你們嘗試嘗試被流言攻擊時,是什麽感受,只有親身體會過,才會明白你們對別人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顧希悅失望的笑了笑,“令我失望的是,大家對流言的熱衷程度讓我害怕。”

要說方嬸和宋嬸無辜,倒也不無辜,她們受到的傷害,跟她們加諸在杜娘子身上的傷害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但是也依然害怕。

其他人聽到顧希悅對他們的失望,心裏很是羞愧。

“咱們南荒要想發展起來,必須要改改。”

說到這裏,顧希悅招呼梅香和衛林一聲,只見,梅香端著一個碗,碗裏有個毛刷子,衛林則兩手捏著一張紙,兩人去了棚子外側,梅香把碗裏的漿糊在墻上差不多的高度刷刷,衛林等她刷好後,比對比對高度,然後端端正正貼上去。

大家都伸長脖子往那邊看,好奇那上面是什麽。

“從今天開始,我要讓大家遵守這個規則,第一,夫妻實行一夫一妻制,一個男子只可以娶一個妻子,如果有條件的想要納妾,要來向我申請,我這邊審核通過才可以。”

“第二,夫妻成家以後,不可以跟公婆同住,婆婆不可以插手兒子兒媳的事情,如果需要公婆幫忙帶孩子,同住不可以超過三年。”

“第三,女子亡夫後改嫁自由,……”

“……一共十條規則,大家沒事的時候就來看看,我希望每個人都能記在心裏,外面的規則我不管是什麽樣,但是在南荒,我希望女子從小就被重視,不允許再出現重男輕女,或者扼殺幼女的事情。”

顧希悅說完後,現場一片嘩然。

“顧娘子,這些規矩我們做不到啊!”

哀號聲一片。

顧希悅義憤填膺道:“做不到就努力,你們做不到,就讓你們的孩子做到!你們的孩子做不到,孫子輩總能做到!”

這是什麽規定,納妾還要申請,要是通不過就不能納妾了?

孩子結婚後,還不許跟公婆住在一起?

這是什麽規定,哪有這樣的。

頓時,一些想著以後納妾的男人,一起已經當了婆婆,正享受著媳婦伺候的女人,心裏開始忿忿不平起來。

顧希悅知道大家剛開始情緒不平是正常的,她也沒指望他們一下子就接受。

今天就是先把規則拋出去,讓他們先有個沖擊,至於後面能實行到什麽程度,再另說。

規矩剛開始嚴一點,到後面,只要達到她預期的那個點就可以了。

趁著大家在討論那些規則的時候,方嬸和宋嬸擠到顧希悅跟前,小聲說:“顧娘子,我們知道錯了,以後……”

顧希悅非常理解她們的難處,“我知道,這十條規則希望你們兩個多給大家說道說道,說得好了,就算是將功補過。”

兩人一聽,雖然有些為難,但是都答應下來,這樣的懲罰算是輕的。

萬一把顧娘子惹生氣了,人家到時候不管他們了可咋辦。

她們可不想再過苦日子了,現在這樣有錢賺,有飯吃,幾天就能吃到一頓肉的日子,比在京城還舒服,她們可不想失去這樣的生活。

人群散了後,很快就到了晚膳時間,這一次沒有一個人說方嬸跟宋嬸的流言,大家都知道顧希悅之前是試探他們的,現在對流言避之不及,就害怕重蹈覆轍,害怕那個流言也是顧娘子故意放出來。

一時之間,大家都對聽到的流言諱莫如深,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在討論那十條規則。

十條規則道道打在他們心口上,最被人說道的就是那幾條,一夫一妻制,結婚後不跟公婆同住,女人死了丈夫可以自由婚嫁,不可以重男輕女……沒有一條是他們覺得正常的。

但是顧娘子就是這樣要求了,不管她們心裏有多麽不滿意,都要努力去接受。

宋嬸和方嬸本來都不敢跟人接觸了,但是接到顧娘子的命令後,兩人把心一橫,厚著臉皮往人群裏湊。

不管說什麽,最後都能扯到這些規矩上,還給別人講這些規矩有什麽好。

說著說著,自己都記不住了,又去大場上覆習幾遍。

晚飯後,顧希悅正坐在院子裏吹海風,梅香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說著飯堂裏那些人的樣子,一邊說一邊笑,逗的顧希悅也忍不住笑。

她在想,一下子提出這麽多要求,會不會太過分了。

正想著,蕭珩從外面回來,雙唇緊抿,臉上神情不是很高興。

莫不是出什麽事了?

顧希悅擡眼望過去,蕭珩跟她對視後,表情松緩了些,很快,人來到她跟前。

“再有四五天,軍爺他們和胡麻子的親人就到了。”

蕭珩說完,略顯擔憂的看了顧希悅一眼。

顧希悅不明所以,他們來了就來了,這是好事情,只是不知道他為何還是一臉擔憂。

“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

顧希悅見他確實心裏有事,便正色起來。

蕭珩往她旁邊的凳子上一坐,小聲說:“我的人查到,你的妹妹也來南荒了,不出三日就會到這裏。”

“什麽?”

顧希悅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京城那邊的人都以為我們死了,她這時候過來做什麽?難不成有人知道我們沒死?”

蕭珩沈吟了好一會,“這也是我不解的一方面,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她出京城的時候沒有驚動別人,看樣子並沒有人知道她來南荒的事情,她也沒有提到你,倒是提到了我。”

“提到你?”

顧希悅腦子裏突然一亮,原書中的內容就蹦出來了。

當初跟蕭珩訂婚的人,可是原身的妹妹顧希雲,她是顧府的嫡女,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而原身,不過是冒牌的。

顧希悅眼光在蕭珩臉上掃來掃去。

“這還不明白嗎?她肯定是擔心你,想來看看你。”

蕭珩眉尾一挑,轉頭看她,眼神裏含滿不悅,“不要胡說,我並不想見她。”

顧希悅心裏莫名有些堵,替原身說:“她本來就是你訂下的太子妃,我不過是頂替的冒牌貨,如果殿下想換回去,我隨時答應。”

說完,顧希悅沒看蕭珩,都能感受到他整個人身上冷氣直冒。

不知道什麽時候,身後變得靜悄悄的,梅香和衛林也不知道去哪裏了,院子裏就剩下她和蕭珩。

海邊最後一抹夕陽落下,朦朧的黑暗徹底籠罩下來,坐著這樣近的兩個人看對方的人神情也不是很真切。

“你就這樣排斥跟我在一起?”

蕭珩冷著聲音問,“所以一聽到你妹妹來,你就要將我推給他,既然這麽迫不及待,當初為何要花心思嫁給我?”

雖然知道她早已不是她,但是這時候不說點什麽,他心裏很不爽。

顧希悅張口結舌,想說點什麽,感覺說什麽都是自己理虧,“在來流放的路上,你都說了,只要我們日子好過了,就彼此分開,和平和離,這話是你親口說的。”

“我後悔了!”蕭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我也後悔了!”顧希悅也脫口而出。

兩人後悔的不是同一件事,結果也完全不同。

蕭珩的眸色深了又深,“你的後悔和你當初嫁入東宮的事情扯平,作不得數!”

顧希悅的胳膊被他鉗制著,掙紮也沒用,她對上他的視線,“那你想怎麽樣?”

“我想……”

朦朧中,她被他扯進懷裏,低頭非常霸道的在她唇上輕點一下,“我想跟你做夫妻,一生一世那種。”

她的唇溫溫軟軟,帶著她身上特有的氣息。

顧希悅被他整的有點懵,他蜻蜓點水般的那個吻讓她猝不及防,等到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就開始燃起來了。

再反應過來他說出來那句話,顧希悅嘴唇微啟,用蚊子般的聲音問道:“一夫一妻,你確定?”

“確定!”蕭珩說完,看著她嫣紅的唇瓣,幹脆又在上面親了一下。

“你……”

顧希悅被親了兩口就離開,而且每次都是蜻蜓點水般,害得她臉越來越熱,都沒品嘗到他的唇是怎麽樣的味道,他就離開了。

顧希悅借著朦朧的黑暗,幹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伸著脖子朝上,擡起下巴直接親上去。

她就像報覆一般,用自己的唇瓣在他的薄唇上磨砂了兩下,還輕輕咬了兩口,使勁吸吸鼻子,沈浸在他的氣息裏兩秒,感覺到他使勁在咽唾沫,心裏壞笑著,一把推開他。

蕭珩的眼神在黑夜裏熠熠發光,像狩獵的猛獸,顧希悅看了一眼就慫了,往後縮縮身子,趕緊用話架住他。

“我同意跟你做夫妻!”

這句話比什麽都管用,蕭珩身上的戾氣瞬間就沒有了,他松開她,一臉欣喜道:“一言為定!”

“你不許納妾!”

“我絕不納妾!”

“我會經常在外面拋頭露面,你不許嫌棄!”

“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會站在你身後支持你!”

“……”

“……”

不管顧希悅說什麽,蕭珩都回答的滴水不露。

顧希悅心裏非常痛快,終身大事終於敲定,她猶豫了這麽些天,前幾日就看他總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這麽長時間相處時間下來,還真挑不出問題來。

在這種事情上,還是不浪費時間了,就撿現成的夫君挺好。

“那我們什麽時候睡在一個屋裏?”

顧希悅聽完蕭珩這樣問自己,登時鬧了個大紅臉,心想這人怎麽這樣,才剛確定以後在一起,就這樣猴急,男人果然是……

見她不說話,蕭珩勾了勾嘴角,從她的臉色上就能看出來她肯定想歪了。

“南荒的父老鄉親都知道我們是夫妻,要是我們總是這樣分開睡覺,會讓他們懷疑的。”

顧希悅覺得這真的是個問題,村裏的夫妻,晚上基本上都是睡一張床上的,他們兩個明晃晃分開睡,的確會讓人懷疑他們的關系。

“那等我們建了新房子後,就睡一個房裏。”顧希悅磨磨唧唧的說。

蕭珩一臉不情願,一幅為他們著想的樣子說:“後天,你妹妹要來了,要在她來之前,我們睡在一個房間。”

剛才兩人忙著親親,確定關系,把妹妹要來這件事都給忘記了。

那個妹妹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肯定是來找蕭珩的。

而兩人睡在一個房間,親親熱熱的,就是為了讓她知難而退。

既然蕭珩已經被自己蓋了章,就是她顧希悅的男人。

她的男人,她自然要護著,不會讓任何人搶去。

後天跟蕭珩睡一間房裏。

她同意了。

蕭珩立刻就開始計劃起來,打算明天和衛林找點人,把房間收拾一下。

顧希悅也在考慮後面的事情。

這時候,外面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梅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率先跑出去看是誰。

“是柳娘子啊?我家小姐在呢。”

“我剛從杜娘子家過來,杜娘子那邊有點事情,想讓顧娘子過去一下。”

顧希悅的思緒被迅速拉回,她直接起身就往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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