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野草驅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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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野草驅蚊
晚飯是黑面疙瘩湯，說是疙瘩湯，裏面大部分是湯，稀稀拉拉幾個黑面疙瘩，零星飄著幾個青菜葉子，沒有一滴油，放了一點鹽。
梅香忍著癢勁把兩碗飯端進屋後，就用手抓蚊子咬過的地方，顧希悅連忙叫住她。
“不能抓，越抓越癢！”
中午過來看熱鬧的那些人，蚊子叮了後他們使勁抓撓，又形成了二次傷害，那些包互相感染，都成癩巴巴的片了，特別是孩子臉上脖子上，看著觸目驚心。
害怕梅香再抓，顧希悅又提醒她，“要是實在忍不住，你就在癢的地方掐個指甲印，疼起來就好了。”
梅香依言狠狠掐了個指甲印在蚊子叮過的地方，還照著小姐的樣子，在上面掐個十字。
疼起來，真的就不癢了。
顧希悅把野草辮子編好了，放在鍋臺上，靠著鍋裏的溫度烤烤，她洗幹凈手進屋吃飯。
看著慘淡的黑面疙瘩湯，顧希悅嘴裏淡的難受，開始懷念水果隨便吃，雞鴨魚肉山珍海味隨便挑的日子，哪怕有個豬肉燉白菜粉條配大米飯都行。
這樣的日子真難過，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善，她荷包裏的銀子只剩下二十多兩了，如果沒有別的出路，她要在收完麥子後種旱稻，最起碼要到十月份才有新的大米吃。
前幾天剛到這裏的時候，軍爺給他們分了三畝坡田和水稻大麥以及青菜蘿蔔種子，而且坡田並不是現成的，只是劃了範圍，實際上還要他們自己開荒。
距離種旱稻大概二十天時間，也就是說，留給他們開荒的時間只有這些時間，不然錯過了播種時間，會影響稻子成熟。
更讓人無語的是，這三畝田是她和蕭珩共有的，等於他們一共四個人要靠這三畝坡田活命。
顧希悅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呼嚕呼嚕把飯吃完，吃完依舊自己去洗碗，梅香手腳微僵，跟在她身後滿心愧疚。
洗完鍋碗，顧希悅擦幹凈手，去廚房摸摸草辮子，已經幹透了，心裏微微期待著把草辮子拿回屋，看見梅香雙眼圓睜看著自己，臉上都是慌亂。
顧希悅看笑了，拍拍她肩膀，“放輕松點，我心裏有把握。”
梅香愁眉苦臉，見小姐鐵了心要試，便點點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說：“好，小姐，既然你決定了，那奴婢就陪你一起試。”
說話的神情十分堅定，顧希悅抿唇笑著點頭，成全她的視死如歸。
“關門吧。”
兩人洗漱完畢，桶裏的水已經沒有了，只剩下暖壺裏的一點開水，兩人關了門，又去把窗戶關上，顧希悅用火折子點草辮子，梅香在一旁雙肩微微聳起，如臨大敵，呼吸都喘了起來。
草辮子開始冒煙，剛開始有點幹燥的草味，緊接著有種清清亮亮的味道飄出來，不嗆人，也不難聞。
梅香緊緊盯著草辮子，使勁喘著氣，額頭冷汗直滾。
顧希悅看著她的樣子，實在沒忍住，哈哈笑起來，笑的腰都彎了，煙氣也隨著她抖動著上升。
梅香心裏更加慌亂，以為野草毒性已經開始發作了，而發作的癥狀就是發笑。
這種毒藥她從來沒有聽說過。
“小姐，你沒事吧！”
梅香都快哭了，撲過去抱著顧希悅哭。
顧希悅很想停下來勸勸她，但是實在忍不住笑，梅香哭的越厲害，她笑的越兇，最後幹脆把草辮子扔在地上，滾到床上笑。
梅香徹底慌了，聲音都變形了。
“小姐，你不要嚇我，你快起來呀！”
緊接著爆發出了哭聲。
此時站在門外的衛林也著急起來，想要沖進去救人，又怕冒犯她們，沒辦法只能折身回去告訴賢王。
蕭珩正在油燈下看書喝茶，那邊的笑聲和哭聲都傳進他耳裏，他揉揉眉心，剛放下書，起身準備過去看看，結果就碰見進來的衛林。
“殿下，她們似乎不太對勁。”
“嗯，本王聽見了，走，過去看看。”
說話間眼神覆雜，覺得這個女人真是愛折騰，遲早能把自己的命給折騰沒了。
兩人出了門，奇怪的是，西屋那邊的笑聲和哭聲都停止了，蕭珩心裏一頓，暗道不好，連忙快步往那邊走去，到了西屋門口，正要破門而入，卻聽見裏面有了說話聲。
正是顧希悅的聲音。
“……別擔心了，你看我們不都好好的嗎，這個草是好東西，你看那邊的蚊子都不敢過來，你再看看那邊，蚊子都飛不動了……”
蕭珩微微皺眉，心裏失笑。
什麽驅蚊草，不就是用煙把蚊子熏暈了嗎！
見人好好的，便揮揮手，跟衛林回了自己房間。
“殿下，那野草有用的話，明天卑職也去采一些回來……”
還沒說完，見殿下眼神涼薄的看著自己，連忙閉上嘴，不再提野草的事情。
西屋的顧希悅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正借著灰暗的油燈給梅香指暈頭暈腦的蚊子。
梅香楞楞的看著，心裏驚訝之餘還使勁吸了幾口氣，感覺自己腦子正常，呼吸正常，肚子也沒有什麽不舒服，整個人立刻松弛下來，一把抹掉眼淚，咧開嘴傻笑。
“小姐，真的哎！這個野草真的不會讓人中毒，這下太好了，以後再也不用忍受蚊蟲的叮咬了。”
“小姐，那我們睡覺吧，我去把油燈吹滅，咱們的銀子不多了，要省著花。”
顧希悅點點頭，轉身躺進被窩裏，這個屋裏，最舒服的就是這個床鋪了，原身剛到這邊時，很舍得花錢，花了接近五兩銀子買下這床被褥。
梅香吹滅燈在床邊慢慢躺下，還有點不習慣。
小姐剛來的時候，讓軍爺給她找了一塊床板鋪在地上，給她一床被子讓她晚上睡，自從小姐上吊未遂之後，就讓她上床睡了，說地上蟲子多，睡著了蟲子會鉆進她耳朵和鼻孔咬她，讓她乖乖睡床上。
梅香本來不敢，但是小姐說的那個事情太可怕了，想想還是忍著不習慣睡了床，躺下去後直挺挺的躺在床沿上，不敢驚擾小姐絲毫。
每次顧希悅都看不過去，伸手拉她一把，讓她往裏面去去，別睡著了一個翻身掉到床下。
梅香覺得小姐真的跟變了一個人，動不動就讓她受寵若驚。
一夜無事，這恐怕是她們自從到南荒後睡的最好的一個夜晚，整個晚上，借著野草的煙氣，沒有一只蚊子來打擾她們。
不像之前，睡著的時候，蚊子咬的肆無忌憚，兩人晚上常常癢醒，梅香為了讓顧希悅睡個好覺，硬撐著手裏拿著一件衣衫，在顧希悅身上揮舞，企圖趕走蚊子，但是那樣很累人，總是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困的撐不住。
最後還是任由蚊子肆虐。
現在終於能在夜裏睡個飽覺了，於是，第二天，兩人都睡過頭了，最後還是門外震天的敲門聲和叫喊聲把她們吵醒的。
梅香一下子坐起來，睡飽後整個人神清氣爽，她連忙穿上衣服，然後伺候著顧希悅穿衣服，外面人說什麽的都有，梅香聽在耳裏，一臉崇拜看著自家小姐，覺得外面那些人說的都是屁話。
“顧小娘子，你還好嗎？”
“莫不是被毒死了吧？”
“這下完了，她要是死了，她的家人就要遭殃了。”
“這什麽味呀？鄉親們快往後退，這味道有毒，顧小娘子就是被這個味道給熏死的！”
“……”
“小姐，昨天奴婢見你眼底發青，現在已經沒有了。”
梅香的聲音裏都帶著欣喜。
顧希悅希好腰帶，笑著問她：“你現在相信了吧？”
“相信相信，以後小姐不管做什麽，奴婢都相信。”
顧希悅想到昨晚梅香的樣子，笑著點點頭，然後朝門口示意，兩人一起把門打開。
迎面看到的就是一臉哀慟的劉婆婆，身後是一群人，比前幾天看她上吊未遂的人都多，把院子都擠滿了，有人擠不下，就站在院子外面，一直站到路邊上，場面相當宏偉，差不多整個南荒的人都來了。
昨天那些人回去，就一傳十十傳百，一會時間整個南荒的人就都知道那個上吊未遂的顧小娘子扯回去一些野草說是能驅蚊，這些人裏面，劉婆婆李娘子以及柳娘子她們把顧希悅給她們鹽的事情說出去後，很多人覺得顧小娘子要是就這樣毒死了，實在是可惜。
還有一部分人，純粹就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的，更想知道顧小娘子死了之後，她的家人會不會受到影響，他們打心眼裏希望顧小娘子被毒死，還找好了見證人王胡，打算到時候讓他去找王軍爺，說他親眼見到顧小娘子扯野草，打著驅蚊的幌子自殺。
各懷心思的人紛紛聚齊在院內院外，都等著看顧小娘子怎麽樣了。
結果門一開，大家都楞住了，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紛紛打量顧小娘子和她身後的梅香。
兩人不僅沒事，臉色看上去比昨天還要好。
她們竟然沒有被毒死！
王胡的心涼半截，心裏還隱隱有絲怨恨。
感念顧小娘子是個善人的那些人心裏松了一口氣。
劉婆婆激動的差點跪在地上，她冒著淚花的雙眼足以看出她是真的不希望顧希悅死。
剩下的大部分人都是看熱鬧的心態，覺得這顧小娘子命真大，怎麽折騰都沒事。
顧希悅微笑著走出門，一把扶住劉婆婆，眼神在人群中巡邏一圈，最後落在了李娘子和柳娘子身旁的三個孩子身上。
她朝梅香低聲說了兩句話，梅香便走過去把三個孩子牽過來，站在顧希悅身邊。
顧希悅蹲下身子，跟孩子們視線齊平，她上下左右檢查三個孩子裸露在外面的皮膚，發現簡直沒有一塊好的。
孩子不像大人，蚊子叮了不會忍著不抓，一抓就會二次感染，導致越來越嚴重，他們的父母沒有辦法防蚊子，也沒有錢去買驅蚊黑水，只能任由孩子被蚊子叮咬。
想想就很難受。
“鄉親們，你們也看到了，我並沒有被野草毒死，現在就好端端站在你們面前。”
顧希悅緩緩起身，眼神溫和，語氣堅定，聲音中氣十足，讓所有人不得不聽她說話。
“大家可以看看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膚，特別是孩子們的，一旦被蚊子叮咬，就會奇癢無比，肯定會忍不住去抓，一抓就會引起二次感染，大人皮粗肉還能好點，但是孩子們就遭殃了，他們本來細皮嫩肉的，被蚊子一咬，就會使勁抓撓，你們可以好好看看你們的孩子身上，被蚊子咬過的地方現在成什麽樣了。”
話音未落，人們紛紛扭頭去看孩子身上被蚊子咬過的地方，以前不覺得，現在聽了顧希悅的話，看著孩子本來就跟著自己受苦受難，現在還被蚊子咬成這樣，心裏十分難受。
王胡左右看看，他一個單身漢，並沒有孩子，此刻聽到這裏，有點不服氣。
“不過就是被蚊子咬了，有什麽大不了，京城也有蚊子，難不成都這樣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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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黑面疙瘩湯，說是疙瘩湯，裏面大部分是湯，稀稀拉拉幾個黑面疙瘩，零星飄著幾個青菜葉子，沒有一滴油，放了一點鹽。
梅香忍著癢勁把兩碗飯端進屋後，就用手抓蚊子咬過的地方，顧希悅連忙叫住她。
“不能抓，越抓越癢！”
中午過來看熱鬧的那些人，蚊子叮了後他們使勁抓撓，又形成了二次傷害，那些包互相感染，都成癩巴巴的片了，特別是孩子臉上脖子上，看著觸目驚心。
害怕梅香再抓，顧希悅又提醒她，“要是實在忍不住，你就在癢的地方掐個指甲印，疼起來就好了。”
梅香依言狠狠掐了個指甲印在蚊子叮過的地方，還照著小姐的樣子，在上面掐個十字。
疼起來，真的就不癢了。
顧希悅把野草辮子編好了，放在鍋臺上，靠著鍋裏的溫度烤烤，她洗幹凈手進屋吃飯。
看著慘淡的黑面疙瘩湯，顧希悅嘴裏淡的難受，開始懷念水果隨便吃，雞鴨魚肉山珍海味隨便挑的日子，哪怕有個豬肉燉白菜粉條配大米飯都行。
這樣的日子真難過，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善，她荷包裏的銀子只剩下二十多兩了，如果沒有別的出路，她要在收完麥子後種旱稻，最起碼要到十月份才有新的大米吃。
前幾天剛到這裏的時候，軍爺給他們分了三畝坡田和水稻大麥以及青菜蘿蔔種子，而且坡田並不是現成的，只是劃了範圍，實際上還要他們自己開荒。
距離種旱稻大概二十天時間，也就是說，留給他們開荒的時間只有這些時間，不然錯過了播種時間，會影響稻子成熟。
更讓人無語的是，這三畝田是她和蕭珩共有的，等於他們一共四個人要靠這三畝坡田活命。
顧希悅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呼嚕呼嚕把飯吃完，吃完依舊自己去洗碗，梅香手腳微僵，跟在她身後滿心愧疚。
洗完鍋碗，顧希悅擦幹凈手，去廚房摸摸草辮子，已經幹透了，心裏微微期待著把草辮子拿回屋，看見梅香雙眼圓睜看著自己，臉上都是慌亂。
顧希悅看笑了，拍拍她肩膀，“放輕松點，我心裏有把握。”
梅香愁眉苦臉，見小姐鐵了心要試，便點點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說：“好，小姐，既然你決定了，那奴婢就陪你一起試。”
說話的神情十分堅定，顧希悅抿唇笑著點頭，成全她的視死如歸。
“關門吧。”
兩人洗漱完畢，桶裏的水已經沒有了，只剩下暖壺裏的一點開水，兩人關了門，又去把窗戶關上，顧希悅用火折子點草辮子，梅香在一旁雙肩微微聳起，如臨大敵，呼吸都喘了起來。
草辮子開始冒煙，剛開始有點幹燥的草味，緊接著有種清清亮亮的味道飄出來，不嗆人，也不難聞。
梅香緊緊盯著草辮子，使勁喘著氣，額頭冷汗直滾。
顧希悅看著她的樣子，實在沒忍住，哈哈笑起來，笑的腰都彎了，煙氣也隨著她抖動著上升。
梅香心裏更加慌亂，以為野草毒性已經開始發作了，而發作的癥狀就是發笑。
這種毒藥她從來沒有聽說過。
“小姐，你沒事吧！”
梅香都快哭了，撲過去抱著顧希悅哭。
顧希悅很想停下來勸勸她，但是實在忍不住笑，梅香哭的越厲害，她笑的越兇，最後幹脆把草辮子扔在地上，滾到床上笑。
梅香徹底慌了，聲音都變形了。
“小姐，你不要嚇我，你快起來呀！”
緊接著爆發出了哭聲。
此時站在門外的衛林也著急起來，想要沖進去救人，又怕冒犯她們，沒辦法只能折身回去告訴賢王。
蕭珩正在油燈下看書喝茶，那邊的笑聲和哭聲都傳進他耳裏，他揉揉眉心，剛放下書，起身準備過去看看，結果就碰見進來的衛林。
“殿下，她們似乎不太對勁。”
“嗯，本王聽見了，走，過去看看。”
說話間眼神覆雜，覺得這個女人真是愛折騰，遲早能把自己的命給折騰沒了。
兩人出了門，奇怪的是，西屋那邊的笑聲和哭聲都停止了，蕭珩心裏一頓，暗道不好，連忙快步往那邊走去，到了西屋門口，正要破門而入，卻聽見裏面有了說話聲。
正是顧希悅的聲音。
“……別擔心了，你看我們不都好好的嗎，這個草是好東西，你看那邊的蚊子都不敢過來，你再看看那邊，蚊子都飛不動了……”
蕭珩微微皺眉，心裏失笑。
什麽驅蚊草，不就是用煙把蚊子熏暈了嗎！
見人好好的，便揮揮手，跟衛林回了自己房間。
“殿下，那野草有用的話，明天卑職也去采一些回來……”
還沒說完，見殿下眼神涼薄的看著自己，連忙閉上嘴，不再提野草的事情。
西屋的顧希悅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正借著灰暗的油燈給梅香指暈頭暈腦的蚊子。
梅香楞楞的看著，心裏驚訝之餘還使勁吸了幾口氣，感覺自己腦子正常，呼吸正常，肚子也沒有什麽不舒服，整個人立刻松弛下來，一把抹掉眼淚，咧開嘴傻笑。
“小姐，真的哎！這個野草真的不會讓人中毒，這下太好了，以後再也不用忍受蚊蟲的叮咬了。”
“小姐，那我們睡覺吧，我去把油燈吹滅，咱們的銀子不多了，要省著花。”
顧希悅點點頭，轉身躺進被窩裏，這個屋裏，最舒服的就是這個床鋪了，原身剛到這邊時，很舍得花錢，花了接近五兩銀子買下這床被褥。
梅香吹滅燈在床邊慢慢躺下，還有點不習慣。
小姐剛來的時候，讓軍爺給她找了一塊床板鋪在地上，給她一床被子讓她晚上睡，自從小姐上吊未遂之後，就讓她上床睡了，說地上蟲子多，睡著了蟲子會鉆進她耳朵和鼻孔咬她，讓她乖乖睡床上。
梅香本來不敢，但是小姐說的那個事情太可怕了，想想還是忍著不習慣睡了床，躺下去後直挺挺的躺在床沿上，不敢驚擾小姐絲毫。
每次顧希悅都看不過去，伸手拉她一把，讓她往裏面去去，別睡著了一個翻身掉到床下。
梅香覺得小姐真的跟變了一個人，動不動就讓她受寵若驚。
一夜無事，這恐怕是她們自從到南荒後睡的最好的一個夜晚，整個晚上，借著野草的煙氣，沒有一只蚊子來打擾她們。
不像之前，睡著的時候，蚊子咬的肆無忌憚，兩人晚上常常癢醒，梅香為了讓顧希悅睡個好覺，硬撐著手裏拿著一件衣衫，在顧希悅身上揮舞，企圖趕走蚊子，但是那樣很累人，總是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困的撐不住。
最後還是任由蚊子肆虐。
現在終於能在夜裏睡個飽覺了，於是，第二天，兩人都睡過頭了，最後還是門外震天的敲門聲和叫喊聲把她們吵醒的。
梅香一下子坐起來，睡飽後整個人神清氣爽，她連忙穿上衣服，然後伺候著顧希悅穿衣服，外面人說什麽的都有，梅香聽在耳裏，一臉崇拜看著自家小姐，覺得外面那些人說的都是屁話。
“顧小娘子，你還好嗎？”
“莫不是被毒死了吧？”
“這下完了，她要是死了，她的家人就要遭殃了。”
“這什麽味呀？鄉親們快往後退，這味道有毒，顧小娘子就是被這個味道給熏死的！”
“……”
“小姐，昨天奴婢見你眼底發青，現在已經沒有了。”
梅香的聲音裏都帶著欣喜。
顧希悅希好腰帶，笑著問她：“你現在相信了吧？”
“相信相信，以後小姐不管做什麽，奴婢都相信。”
顧希悅想到昨晚梅香的樣子，笑著點點頭，然後朝門口示意，兩人一起把門打開。
迎面看到的就是一臉哀慟的劉婆婆，身後是一群人，比前幾天看她上吊未遂的人都多，把院子都擠滿了，有人擠不下，就站在院子外面，一直站到路邊上，場面相當宏偉，差不多整個南荒的人都來了。
昨天那些人回去，就一傳十十傳百，一會時間整個南荒的人就都知道那個上吊未遂的顧小娘子扯回去一些野草說是能驅蚊，這些人裏面，劉婆婆李娘子以及柳娘子她們把顧希悅給她們鹽的事情說出去後，很多人覺得顧小娘子要是就這樣毒死了，實在是可惜。
還有一部分人，純粹就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的，更想知道顧小娘子死了之後，她的家人會不會受到影響，他們打心眼裏希望顧小娘子被毒死，還找好了見證人王胡，打算到時候讓他去找王軍爺，說他親眼見到顧小娘子扯野草，打著驅蚊的幌子自殺。
各懷心思的人紛紛聚齊在院內院外，都等著看顧小娘子怎麽樣了。
結果門一開，大家都楞住了，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紛紛打量顧小娘子和她身後的梅香。
兩人不僅沒事，臉色看上去比昨天還要好。
她們竟然沒有被毒死！
王胡的心涼半截，心裏還隱隱有絲怨恨。
感念顧小娘子是個善人的那些人心裏松了一口氣。
劉婆婆激動的差點跪在地上，她冒著淚花的雙眼足以看出她是真的不希望顧希悅死。
剩下的大部分人都是看熱鬧的心態，覺得這顧小娘子命真大，怎麽折騰都沒事。
顧希悅微笑著走出門，一把扶住劉婆婆，眼神在人群中巡邏一圈，最後落在了李娘子和柳娘子身旁的三個孩子身上。
她朝梅香低聲說了兩句話，梅香便走過去把三個孩子牽過來，站在顧希悅身邊。
顧希悅蹲下身子，跟孩子們視線齊平，她上下左右檢查三個孩子裸露在外面的皮膚，發現簡直沒有一塊好的。
孩子不像大人，蚊子叮了不會忍著不抓，一抓就會二次感染，導致越來越嚴重，他們的父母沒有辦法防蚊子，也沒有錢去買驅蚊黑水，只能任由孩子被蚊子叮咬。
想想就很難受。
“鄉親們，你們也看到了，我並沒有被野草毒死，現在就好端端站在你們面前。”
顧希悅緩緩起身，眼神溫和，語氣堅定，聲音中氣十足，讓所有人不得不聽她說話。
“大家可以看看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膚，特別是孩子們的，一旦被蚊子叮咬，就會奇癢無比，肯定會忍不住去抓，一抓就會引起二次感染，大人皮粗肉還能好點，但是孩子們就遭殃了，他們本來細皮嫩肉的，被蚊子一咬，就會使勁抓撓，你們可以好好看看你們的孩子身上，被蚊子咬過的地方現在成什麽樣了。”
話音未落，人們紛紛扭頭去看孩子身上被蚊子咬過的地方，以前不覺得，現在聽了顧希悅的話，看著孩子本來就跟著自己受苦受難，現在還被蚊子咬成這樣，心裏十分難受。
王胡左右看看，他一個單身漢，並沒有孩子，此刻聽到這裏，有點不服氣。
“不過就是被蚊子咬了，有什麽大不了，京城也有蚊子，難不成都這樣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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