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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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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月色如水。

景仁宮早早熄了大多數的燭火, 只有幾個宮人在門外昏昏欲睡,卻還不得不留心裏面的動靜。

帷幔內,皇帝和時舒卻只是並排躺著。

這時候的天氣, 哪怕放再多冰也無濟於事, 剛洗了澡擦幹,身上已經又出了汗, 黏膩膩的,也就沒有心思再做什麽了。

這會兒晚上照明主要是靠蠟燭, 在時舒看來, 屋裏點這麽些蠟燭, 其實跟弄了個火堆沒什麽區別,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感覺蠟燭的存在又讓室內的溫度上升了不少。

躺著不動,只是呼吸, 她都能感覺熱浪一股一股從四面八方襲來。

疑心是旁邊的皇帝體溫高, 她不著痕跡地向另一側挪了挪,再挪一挪, 他沒有反應, 想必是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時舒還是沒有睡意, 幹脆起身去探邊幾上隔著的團扇。

還沒等她拿到,旁邊就伸出一只手來攔著。

“心靜自然涼, 都離我那麽遠了, 不消多時就能睡著,何必用它?”

一瞥, 旁邊皇帝早睜開了眼看她。

時舒也不尷尬,順勢向前握住他手腕, 發現他身上的溫度確實比自己低了許多,很自然地用自己的面頰在他手背上貼了貼。

清爽又帶著絲絲涼意,讓她禁不住嘆了一聲,不自主想要索取更多。

握住他的手指從臉頰撫到頸側,而後緩緩滑落,四處游走著。

皇帝眼神微動,索性支起身子,雙手捧著她的面頰,眼裏帶著點笑意,緩緩湊近看她不自在的眼眸和越來越紅的雙耳。

......

最後一晚上洗了三次澡,睡著之前,時舒是很規矩的,也沒有刻意遠離,她還是想蹭一蹭皇帝那稍低的體溫的。

不過入睡之後,睡姿就很難受到主觀控制了,偏偏不管是時舒自己,還是這具身體,都很有些嬌弱,感知到身側的溫度低些,便不由自主想要往前湊。

幾個時辰後,皇帝還未睜眼,就感覺身體一側仿佛被什麽重物壓著,已經有些發麻了。

兩條手臂繞在他的頸側不肯松手,上半身牢牢貼著他的胸口,沒有一絲縫隙,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心跳,下半身是最規矩的,只不過是被他牢牢夾在了兩腿之間,而他的手也很自在地環繞在她的腰側。

不剩多少的衣衫淩亂散開,如同身體一樣相互纏繞著每日更新po文海棠文廢文,吃肉停不下來肆爾二2五久乙絲奇,是十分親昵依賴的姿勢。

皇帝一直都不大喜歡這樣,身邊伺候的人也是知情識趣的,都是侍候完了就走,即便後來有了嬪妃,也極少有同寢的

也只有長久相處下來,漸漸熟悉了的,才偶爾有一兩回。

宮裏是有這樣的規矩,不過更多是因為皇帝沒有這個心思。

後頭有了皇後,這漸漸成了皇後獨屬的尊榮,不過那也是因為彼時後宮其他人身份太低,不足以獨居一宮,皇帝自然也不會委屈自己。

是以今日這樣的事情,皇帝許久沒有了,不過他倒也並不厭惡,雖則有個人這樣緊緊靠在自己身上確實不清爽,可他好不容易讓表妹跟自己熟悉起來,這時候也不會阻攔。

再者,他也只是不喜和旁人這麽親昵,如果是表妹,他也並不排斥,他早就註意到她似乎很喜歡這樣的動作。

捏一捏手心,或是勾勾手指,摸臉摸脖子,小動作總是不斷,有些不規矩,還有點孩子氣的感覺,可是讓人覺得很喜歡。

這麽想著,皇帝起身前也順勢點了點她的手心,就見她迷蒙著睜著眼,沖自己淺淺笑了一下,輕輕握住他的手指,是一下就能掙脫的力道,不過皇帝沒有這麽做。

等到他站起身要走時,她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只是手沒有放回去,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

皇帝聽到自己半是無奈半是縱容地嘆氣,哄著她道:“忙完了再來看你,同你一起用膳。”

時舒半支起身子看他,點點頭,笑著應了:“好。”

她沒有追問具體是什麽時間,這無所謂,皇帝想來自然是會來的,不想來的時候,強請來也沒什麽意義,肯承諾似地說這麽一句話,大概已經是特別的關照了。

之後的幾日,皇帝都沒來,不過景仁宮的日子還是照樣過,時舒閑了幾日,跟宮人玩起了五子棋,跳棋,甚至葉子牌一類的東西,玩法都是新的,而且東西得來便宜,很快在景仁宮的宮女太監們之間流行起來,還隱隱有向外傳的趨勢。

玩樂之餘,時舒覺得自己也應該把提升自己這件事提上日程,以前沒機會沒條件學的,這會兒正好可以安排上,譬如琴棋書畫一類的,都是這時候頗覺風雅的一類,也有舞蹈,騎射這些因人而異的,只要想學,都很容易能請來教導的人。

其實千言萬語也就是匯成一句話,閑著也是閑著。

玉蘭她們起先不大明白她的做法,對於宮鬥——或者是宅鬥的理解,她們都是從佟府那些後院,或者是自己這些丫鬟之間的爭鬥理解來的。

自家主子一不送東西,繡衣裳表現自己對皇上的關心,二不去交好別的嬪妃甚至未來的皇後,三也沒有整日往慈寧宮跑,討好頭頂的婆婆和太婆婆,只顧著自己生活舒心,是對還是錯?是不是多少有些不妥?

一開始她們確實是擔心的,可素來只有主子吩咐她們做事,沒有她們去提點主子的,於是起了話頭發現主子沒這個意思,就不能再說了。

時舒先學的是自己略有些基礎的畫,不過不是國畫,而是以前自學的一些,畫畫簡單的花草,人像,或者是風景一類。

中間倒是有個小插曲,乾清宮來了人,起先玉蘭她們都以為是皇上要來,或者是請她去伴駕的,結果皇帝是遣了人來要東西的,就是先前他嫌吃了牙疼的海棠果。

另外還叫人帶了一些節令賞賜,還有給她的一封信,裏面的話倒是很簡短,說自己這些日子很忙,讓她不要擔心著急,又問她作出來的畫如何,揀一兩張著人送去讓他瞧瞧,還有就是送來的這些節禮,從佟舅舅處得知她喜歡吃幾家店的糕點,特意著人買了當天送來等等。

時舒這兩天沒吃果子,看著看著牙酸了,雖然也有一點點動容,最後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不過隔了一條宮道,何必用信呢?不知道的,還以為隔了千萬裏遠,這真是......”

旁邊的玉蘭“啊”了一聲,和門口等著回信的太監面面相覷了。

“主子,皇上這會兒就是不在宮裏呀。”

玉蘭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推醒她。

時舒的笑容就這麽卡殼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送信的人都走了,皇帝才終於放聲大笑起來,腰都挺不直,一下下捶著桌子,快要笑出了眼淚。

“真不知表妹這性子是隨了誰,這樣後知後覺的,要是到了別家,不知要被欺負成什麽樣。”

皇帝笑夠了,擦了眼角的痕跡,忽然有感而發道。

出宮這麽幾日,別人倒是都陸陸續續隨著太後那邊的人送了書信或是什麽東西,也只有景仁宮沒有動靜,他還以為是怎麽,沒想到表妹居然不知道這事兒。

坐在下首的佟國綱和佟國維兩兄弟對視一眼,見了皇帝這副模樣,大概也就知道他對這個侄女/女兒還是有幾分喜歡的。

雖說自家的女兒在宮裏不用擔憂得不得寵,但論起來終究是得寵的更好說話,要緊的關頭也能夠派上用場,若是像如今宮裏那幾個科爾沁貴女一樣,空有待遇沒有看重,和沒有這個人有什麽區別?

宮裏送出來的書信和物品不少。

有兩張畫是給佟家的,時舒循著記憶花了些原身在家中生活的畫面,還有就是例行的賞賜,從庫裏挑了些家裏用得著的,或者擺出來名貴的物件兒。

佟家兩兄弟看著畫,不約而同擦了擦眼角,佟國綱還有些裝腔作勢的嫌疑,佟國維倒是真心實意地感觸起來,和女兒自然沒有那麽親昵,但好歹是自己的骨肉,心裏多少是掛念的。

皇帝想了想,表妹這些日子學這個又學那個的,何嘗不是宮裏生活苦悶,因此便道:“下回我把表妹也帶來,讓她見一見外頭,舅舅一家也可團聚了。”

二人自然是謝恩,心裏也安定不少,皇帝既然能夠主動關心,說明對佟家和娘娘本身都是有情分的,娘娘在宮裏的日子不會差的。

送走了兩人,皇帝這才拆開專給他的信封。

裏頭寥寥幾句,有些冷淡,但皇帝不知怎麽,腦海裏浮現出表妹羞惱又無可奈何的模樣,頓時也覺得這冷淡更加好笑了,想必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又知道自己的窘態必然被人說給他了,所以賭氣了?

正想著,裏面又翻出一個荷包來,打開是兩張折好了畫,一張是景仁宮連帶著院裏的海棠樹,另一張景色幾乎一樣,只不過多了一個人,正是那日她險些摔下來的樣子,場景幾乎和那日一模一樣,畫法奇特,也略有些潦草,可是栩栩如生。

而畫上沒有他。

皇帝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她的心意,心底湧起一股陌生的感覺。

這法子很新奇,最要緊的,他不必去理解或是想象,光看著這畫,就全然能夠體會她的意思了。

雖達不到名家寫信畫意的境地,卻也有著殊途同歸的感覺了。

而且這畫也只有他能夠明白其中意思,想著想著,皇帝忽然也有了作畫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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