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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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十九只狐貍◎
房鈺站在破舊的街道前,感受到深深的迷惑。
“你確定？這是個景點？”
毫無疑問，他們被人坑了。
這條街確實有些歷史，從它路面上鋪的石板上的裂痕就能看出來，厚厚的灰土堆積在路邊,由於正值傍晚,整條路上都沒什麽人,路旁的行道樹被風吹得光禿禿的,總之，就是看起來格外不靠譜。
“可那個司機說順著路走到頭會有景點？”
辛櫟有些猶豫：“他說只有外地來的游客才去那些熱門景點，那些地方都是專門坑錢用的，他們本地人都是來這裏玩。”
房鈺現在就是很後悔,她開始反思自己為什麽要信那個司機的邪。
大概是因為大叔的小胡子長得很地道吧。
“算了,先往裏面走走看吧,反正這地方離碼頭也不遠,如果實在沒什麽東西我們回去就是了。”房鈺嘆了口氣，“萬一人家沒騙咱們呢？”
沒騙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走到了道路盡頭，卻只看見一座小山坡，各種亂七八糟的雜草覆蓋在上面。
兩人一人捧著一個鯛魚燒，望著這座小山坡良久，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話可以說。
“要不？上去試試？”
辛櫟小心翼翼地提議：“你看,現在還挺早，而且來都來了……”
房鈺毅然決然地點點頭：“也對,來都來了。”
他們話音未落,腳下的雜草就自動分開,露出一條狹窄的土路,剛好夠一人通行。
“哇。”
房鈺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條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路：“這還是自動的？”
“我覺得這趟來值了，”她咬掉一口鯛魚燒，“說不定這裏真的有山神之類的，或者是少女漫畫裏的那種白毛狐仙。”
辛櫟幽幽地盯著她的後腦勺，試圖引起房鈺的註意。
“也許你還記得，我也是個狐仙。”他語氣憤憤，“我也是那種少女漫畫裏的帥哥狐仙謝謝，而且你當時見到我的廟的時候也沒有這麽激動。”
房鈺已經邁開步子走上去了，辛櫟見自己沒能引起她的註意，繼續不甘心地跟在她身後叭叭叭。
“我的廟可比這裏好看多了。”
他嫌棄地瞪了眼路邊雜草：“比如說我的廟門前就是十裏桃花，而不是什麽雜草。”
房鈺繼續往山上走，腳步堅定，頭也不回。
“我的廟還緊鄰市裏，地段也比他們好。”
辛櫟委委屈屈地拽住她的外套：“而且我還給你摸我的尾巴！九條！外面的野狐貍給你摸尾巴嗎？”
“噗。”房鈺實在憋不住了，回過頭捋捋他炸起來的毛，笑的好大聲，“是是是，我們家辛櫟是最棒的，外面什麽野狐貍什麽山神都比不上你。”
辛櫟覺得她誇得好敷衍，更加委屈了。
“算了，”他拽住房鈺的手，“你太敷衍了。”
“一會要是真的有什麽山神之類的你可不要被拐走了，”辛櫟的臉憋得有點紅，“誰知道會不會對你圖謀不軌……希望你記得你也是個下界來渡劫的，有編制的神仙，不要被什麽奇怪的東西忽悠走了。”
“好的好的，沒問題。”
這條路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長，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本就不太平坦的路面變得更加不清晰。
辛櫟又一次拉住差點摔跤的房鈺，把她從地上提起來：“要不我走前面吧？”
一個小小的，閃著螢火的東西突然從他們面前竄了過去，嚇得差點把他嚇出原型。
“嗶——（自動消音）”辛櫟爆出一句經典的國罵，“那是什麽？”
房鈺感覺自己手上有什麽毛絨絨的東西蹭過去，定睛一看，發現辛櫟居然被嚇出了尾巴，九條毛量豐富的尾巴一起炸開，看著就像一大堆毛團子擠在他身後。
還有一根正可憐巴巴地貼過來，想纏到她手上。
好可愛。
房鈺覺得自己的少女心被擊中了——外面的野生狐仙山神什麽的有什麽好的！還是自己家裏的狐貍最香！
滴——
您的紂王體驗卡已生效。
其實也不是房鈺向嚇唬辛櫟，看他炸起毛來的可憐樣子，她真的沒有這種想法，房鈺只是想給辛櫟柯普一下東瀛這裏的民間傳說罷了，
“辛櫟，你有沒有聽過這裏的傳說？”她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據說東瀛有八百萬神明，但不只是神明，他們這裏的鬼怪也更多。”
“而黃昏時分，太陽將落未落的時候，就是這些鬼怪們出來活動的時間。”
溫熱的吐息噴在辛櫟的脖子上，卻讓他的後背感到一陣寒冷。
他的腦子裏忍不住跳出自己之前和房鈺一起看的那些恐怖片，各種奇形怪狀的身影剎那間一一在他腦海裏閃現而過，嚇得他打了個哆嗦。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紅葉鬼，”房鈺還在繼續，“那是一種非常漂亮的女妖，生活在山間，特別喜歡長得漂亮的男孩子。”
“不過，她的喜歡……是我們對紅燒肉的那種喜歡，如果讓她看見漂亮的男孩子，她就會唰的一下，把脖子拉長，然後張開血盆大口……”
“啊！！！”
“啊！！！”
“啊！！！”
房鈺詫異地看向原地起飛的辛櫟：“不用這麽害怕吧？我就瞎扯的？”
“不是啊！”辛櫟的聲音裏甚至帶了點哭腔，“那邊真有個鬼！就是你說的那種喜歡漂亮小男孩的女鬼！”
房鈺順著辛櫟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裏只有一片低矮的灌木，晚風吹得草木沙沙作響，除此之外，連只老鼠都沒有。
“你也不用為了嚇我這麽拼吧，”她故作輕松地彎彎嘴角，“哪有東西……”
一個穿著紅色和服的身影悄然出現在她身後。
“@#￥%&*#&￥$#^&*”一個低啞的女聲飄進房鈺耳朵裏，“$#@^&*&……”
“哇啊！”
房鈺猛地攢起來，掛在辛櫟身上：“有鬼！”
穿著紅色和服的女人有嘰裏呱啦地和他們說了些什麽，見他們只顧在原地瑟瑟發抖，這才明白雙方的語言不通。
“窩……不息……鬼……”
房鈺覺得自己已經害怕到出現了錯覺，她好像聽見鬼種花語了？
辛櫟小心地把她扯到自己身後：“我剛剛好像聽見她說普通話了。”
“我好像也聽見了，”房鈺點點頭，害怕的情緒消散了一些，“現在的妖怪都會說外語了嗎？”
她試探性地從辛櫟身後探出腦袋：“口你急哇？”
不知道為什麽，房鈺覺得對方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迷惘的情緒：難道是她的發音不對嗎？她明明覺得自己說的很標準的！
最後，還是辛櫟掏出了手機，打開翻譯軟件，結束了雙方的加密通話。
“我不是女鬼。”這位當地女士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我是附近神社的巫女，而且你們剛剛說的紅葉鬼其實叫紅葉狩，她不喜歡吃漂亮小男孩，也不會突然伸長脖子。”
“脖子很長的那個叫飛頭蠻。”
房鈺已經尷尬地開始腳趾摳地了，不出意外的話，如果這位巫女繼續對她隨口扯出來的話進行糾正，那麽這座小山坡上很快就會出現一座地下停車場。
被她摳出來的那種。
幸好，巫女很快就結束了這個話題：“我們的山神對您發出了誠摯的邀請，來自中土的二位神明呀，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否來我們的神社少坐一會？山神對你們中土和天庭的神明體系非常感興趣。”
兩個人就這麽被美貌的巫女給領走了，在走進鳥居之前，房鈺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她是不是能聽懂種花話？”
“是的，客人，”巫女忽然停下腳步，“我之前曾經學過，但是只能聽懂一部分，並且不太會說。”
她抿了抿嘴：“入鍋逆悶淵一教教窩九胎豪了。”
看出來是不太會說了……房鈺忽然有點好奇自己說的東瀛話在這位聽來是不是和自己聽她說種花話一樣。
微黃的燈光在前方亮起，透過木質鏤空的門窗，可以看見屋內移動的人影。
“我只能送二位到這了，”巫女朝他們俯了俯身，“山神大人在裏面等你們，稍後我將會帶二位離開此地。”
木質的推拉門被緩緩拉開，一個叼著煙鬥的中年大叔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既沒有尾巴，也沒有耳朵，顏值也只比普通人稍高一點點。
房鈺瞬間失去了興趣，她就知道，漫畫果然只是漫畫，真正的貌美狐仙哪有那麽多。
辛櫟倒是松了口氣。
大叔把他們讓到茶桌前坐下，在說過一番冗長的客套話之後，終於進入了正題——
“你們中土的神明待遇如何？”他熱情地眨眨眼睛，“能接受外來神明的跳槽嗎？”
“啊？”
房鈺和辛櫟幾乎以為翻譯軟件錯亂了，不敢置信地把這句話重新翻了一遍，並反覆詢問這位大叔。
“您確定嗎？”
大叔對翻譯的結果表示肯定，是的，那就是他剛剛的意思。
兩人這時候才明白巫女話裏未盡的含義，原來是他們的神明嫌棄當地條件太差，神明太多擠得慌，最近數十年來幾乎也沒什麽供奉，加上他們這邊的神仙幾乎都是義務制，既沒有系統的管理體系也沒有工資和福利保障，導致這位山神想跳槽。
“我身上這件衣服，還是三十年前撿的附近路過的旅人的，我上一次吃飯，還是去年夏日祭的時候山下村民象征性燒的那點香火。”
大叔老淚縱橫地嘬了口煙鬥：“這煙葉，還是隔壁山頭山神接濟我的。”
“聽說你們那的神仙有五險一金，對麽？”
辛櫟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們的工資來源和工作內容，雖然在種花家，沒有用處的神仙只有被百姓們唾棄的份，但他們的神仙管理系統確實還是比東瀛這裏要好上不少。
他仔細想了想，用盡量委婉的語言告訴滄桑的山神：“是的，我們的確有五險一金，雖然日常要加班但逢年過節還會發不少福利，如果表現好業績高的話甚至還會漲工資。”
山神要哭了。
他甚至想附在房鈺身上，悄悄偷渡到天庭去，當然，他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不如這樣，我們那邊每隔一兩年就會和別的體系的神明進行友好交流，今年就該輪到你們這邊了，”辛櫟安慰他，“你提前學學種花話，到時候按時參加交流會，再和那邊的負責人商量一下，大概可以過來交流。”
巫女把兩人送到了山下的某條商業街附近，並告訴他們附近的公共交通站點。
“以後還是不要太相信出租司機的推薦了，”她微笑著目送兩人離開，“下次來的話可以聯系我，到時候我可以給兩位當導游。”
房鈺咽下嘴裏的章魚小丸子，坐上回程的車：“我覺得他們有點慘。”
“確實。”辛櫟深以為然，“無論投胎還是求職果然都是技術活。”
“對了，你下學期的實習找好地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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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個司機說順著路走到頭會有景點？”
辛櫟有些猶豫：“他說只有外地來的游客才去那些熱門景點，那些地方都是專門坑錢用的，他們本地人都是來這裏玩。”
房鈺現在就是很後悔,她開始反思自己為什麽要信那個司機的邪。
大概是因為大叔的小胡子長得很地道吧。
“算了,先往裏面走走看吧,反正這地方離碼頭也不遠,如果實在沒什麽東西我們回去就是了。”房鈺嘆了口氣，“萬一人家沒騙咱們呢？”
沒騙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走到了道路盡頭，卻只看見一座小山坡，各種亂七八糟的雜草覆蓋在上面。
兩人一人捧著一個鯛魚燒，望著這座小山坡良久，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話可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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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櫟小心翼翼地提議：“你看,現在還挺早，而且來都來了……”
房鈺毅然決然地點點頭：“也對,來都來了。”
他們話音未落,腳下的雜草就自動分開,露出一條狹窄的土路,剛好夠一人通行。
“哇。”
房鈺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條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路：“這還是自動的？”
“我覺得這趟來值了，”她咬掉一口鯛魚燒，“說不定這裏真的有山神之類的，或者是少女漫畫裏的那種白毛狐仙。”
辛櫟幽幽地盯著她的後腦勺，試圖引起房鈺的註意。
“也許你還記得，我也是個狐仙。”他語氣憤憤，“我也是那種少女漫畫裏的帥哥狐仙謝謝，而且你當時見到我的廟的時候也沒有這麽激動。”
房鈺已經邁開步子走上去了，辛櫟見自己沒能引起她的註意，繼續不甘心地跟在她身後叭叭叭。
“我的廟可比這裏好看多了。”
他嫌棄地瞪了眼路邊雜草：“比如說我的廟門前就是十裏桃花，而不是什麽雜草。”
房鈺繼續往山上走，腳步堅定，頭也不回。
“我的廟還緊鄰市裏，地段也比他們好。”
辛櫟委委屈屈地拽住她的外套：“而且我還給你摸我的尾巴！九條！外面的野狐貍給你摸尾巴嗎？”
“噗。”房鈺實在憋不住了，回過頭捋捋他炸起來的毛，笑的好大聲，“是是是，我們家辛櫟是最棒的，外面什麽野狐貍什麽山神都比不上你。”
辛櫟覺得她誇得好敷衍，更加委屈了。
“算了，”他拽住房鈺的手，“你太敷衍了。”
“一會要是真的有什麽山神之類的你可不要被拐走了，”辛櫟的臉憋得有點紅，“誰知道會不會對你圖謀不軌……希望你記得你也是個下界來渡劫的，有編制的神仙，不要被什麽奇怪的東西忽悠走了。”
“好的好的，沒問題。”
這條路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長，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本就不太平坦的路面變得更加不清晰。
辛櫟又一次拉住差點摔跤的房鈺，把她從地上提起來：“要不我走前面吧？”
一個小小的，閃著螢火的東西突然從他們面前竄了過去，嚇得差點把他嚇出原型。
“嗶——（自動消音）”辛櫟爆出一句經典的國罵，“那是什麽？”
房鈺感覺自己手上有什麽毛絨絨的東西蹭過去，定睛一看，發現辛櫟居然被嚇出了尾巴，九條毛量豐富的尾巴一起炸開，看著就像一大堆毛團子擠在他身後。
還有一根正可憐巴巴地貼過來，想纏到她手上。
好可愛。
房鈺覺得自己的少女心被擊中了——外面的野生狐仙山神什麽的有什麽好的！還是自己家裏的狐貍最香！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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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是房鈺向嚇唬辛櫟，看他炸起毛來的可憐樣子，她真的沒有這種想法，房鈺只是想給辛櫟柯普一下東瀛這裏的民間傳說罷了，
“辛櫟，你有沒有聽過這裏的傳說？”她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據說東瀛有八百萬神明，但不只是神明，他們這裏的鬼怪也更多。”
“而黃昏時分，太陽將落未落的時候，就是這些鬼怪們出來活動的時間。”
溫熱的吐息噴在辛櫟的脖子上，卻讓他的後背感到一陣寒冷。
他的腦子裏忍不住跳出自己之前和房鈺一起看的那些恐怖片，各種奇形怪狀的身影剎那間一一在他腦海裏閃現而過，嚇得他打了個哆嗦。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紅葉鬼，”房鈺還在繼續，“那是一種非常漂亮的女妖，生活在山間，特別喜歡長得漂亮的男孩子。”
“不過，她的喜歡……是我們對紅燒肉的那種喜歡，如果讓她看見漂亮的男孩子，她就會唰的一下，把脖子拉長，然後張開血盆大口……”
“啊！！！”
“啊！！！”
“啊！！！”
房鈺詫異地看向原地起飛的辛櫟：“不用這麽害怕吧？我就瞎扯的？”
“不是啊！”辛櫟的聲音裏甚至帶了點哭腔，“那邊真有個鬼！就是你說的那種喜歡漂亮小男孩的女鬼！”
房鈺順著辛櫟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裏只有一片低矮的灌木，晚風吹得草木沙沙作響，除此之外，連只老鼠都沒有。
“你也不用為了嚇我這麽拼吧，”她故作輕松地彎彎嘴角，“哪有東西……”
一個穿著紅色和服的身影悄然出現在她身後。
“@#￥%&*#&￥$#^&*”一個低啞的女聲飄進房鈺耳朵裏，“$#@^&*&……”
“哇啊！”
房鈺猛地攢起來，掛在辛櫟身上：“有鬼！”
穿著紅色和服的女人有嘰裏呱啦地和他們說了些什麽，見他們只顧在原地瑟瑟發抖，這才明白雙方的語言不通。
“窩……不息……鬼……”
房鈺覺得自己已經害怕到出現了錯覺，她好像聽見鬼種花語了？
辛櫟小心地把她扯到自己身後：“我剛剛好像聽見她說普通話了。”
“我好像也聽見了，”房鈺點點頭，害怕的情緒消散了一些，“現在的妖怪都會說外語了嗎？”
她試探性地從辛櫟身後探出腦袋：“口你急哇？”
不知道為什麽，房鈺覺得對方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迷惘的情緒：難道是她的發音不對嗎？她明明覺得自己說的很標準的！
最後，還是辛櫟掏出了手機，打開翻譯軟件，結束了雙方的加密通話。
“我不是女鬼。”這位當地女士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我是附近神社的巫女，而且你們剛剛說的紅葉鬼其實叫紅葉狩，她不喜歡吃漂亮小男孩，也不會突然伸長脖子。”
“脖子很長的那個叫飛頭蠻。”
房鈺已經尷尬地開始腳趾摳地了，不出意外的話，如果這位巫女繼續對她隨口扯出來的話進行糾正，那麽這座小山坡上很快就會出現一座地下停車場。
被她摳出來的那種。
幸好，巫女很快就結束了這個話題：“我們的山神對您發出了誠摯的邀請，來自中土的二位神明呀，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否來我們的神社少坐一會？山神對你們中土和天庭的神明體系非常感興趣。”
兩個人就這麽被美貌的巫女給領走了，在走進鳥居之前，房鈺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她是不是能聽懂種花話？”
“是的，客人，”巫女忽然停下腳步，“我之前曾經學過，但是只能聽懂一部分，並且不太會說。”
她抿了抿嘴：“入鍋逆悶淵一教教窩九胎豪了。”
看出來是不太會說了……房鈺忽然有點好奇自己說的東瀛話在這位聽來是不是和自己聽她說種花話一樣。
微黃的燈光在前方亮起，透過木質鏤空的門窗，可以看見屋內移動的人影。
“我只能送二位到這了，”巫女朝他們俯了俯身，“山神大人在裏面等你們，稍後我將會帶二位離開此地。”
木質的推拉門被緩緩拉開，一個叼著煙鬥的中年大叔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既沒有尾巴，也沒有耳朵，顏值也只比普通人稍高一點點。
房鈺瞬間失去了興趣，她就知道，漫畫果然只是漫畫，真正的貌美狐仙哪有那麽多。
辛櫟倒是松了口氣。
大叔把他們讓到茶桌前坐下，在說過一番冗長的客套話之後，終於進入了正題——
“你們中土的神明待遇如何？”他熱情地眨眨眼睛，“能接受外來神明的跳槽嗎？”
“啊？”
房鈺和辛櫟幾乎以為翻譯軟件錯亂了，不敢置信地把這句話重新翻了一遍，並反覆詢問這位大叔。
“您確定嗎？”
大叔對翻譯的結果表示肯定，是的，那就是他剛剛的意思。
兩人這時候才明白巫女話裏未盡的含義，原來是他們的神明嫌棄當地條件太差，神明太多擠得慌，最近數十年來幾乎也沒什麽供奉，加上他們這邊的神仙幾乎都是義務制，既沒有系統的管理體系也沒有工資和福利保障，導致這位山神想跳槽。
“我身上這件衣服，還是三十年前撿的附近路過的旅人的，我上一次吃飯，還是去年夏日祭的時候山下村民象征性燒的那點香火。”
大叔老淚縱橫地嘬了口煙鬥：“這煙葉，還是隔壁山頭山神接濟我的。”
“聽說你們那的神仙有五險一金，對麽？”
辛櫟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們的工資來源和工作內容，雖然在種花家，沒有用處的神仙只有被百姓們唾棄的份，但他們的神仙管理系統確實還是比東瀛這裏要好上不少。
他仔細想了想，用盡量委婉的語言告訴滄桑的山神：“是的，我們的確有五險一金，雖然日常要加班但逢年過節還會發不少福利，如果表現好業績高的話甚至還會漲工資。”
山神要哭了。
他甚至想附在房鈺身上，悄悄偷渡到天庭去，當然，他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不如這樣，我們那邊每隔一兩年就會和別的體系的神明進行友好交流，今年就該輪到你們這邊了，”辛櫟安慰他，“你提前學學種花話，到時候按時參加交流會，再和那邊的負責人商量一下，大概可以過來交流。”
巫女把兩人送到了山下的某條商業街附近，並告訴他們附近的公共交通站點。
“以後還是不要太相信出租司機的推薦了，”她微笑著目送兩人離開，“下次來的話可以聯系我，到時候我可以給兩位當導游。”
房鈺咽下嘴裏的章魚小丸子，坐上回程的車：“我覺得他們有點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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