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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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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門那邊倒是想要遮掩一下,來個春秋筆法,將那和尚給遮掩過去,架不住龍虎山帶著一幫道士也將真相查了出來,雙方頓時都有些抓瞎,僵持了一番之後,只得苦著臉交出了結果。

那邊術法既然已經破了,司徒毓也清醒了過來,他之前因為魘鎮之術多日水米不進,只好靠著參湯續命,以至於非常虛弱,如今正在養著,冊封太孫的事情都因此拖緩了進度。在知道這事居然有個邪門的和尚還有道士在裏頭攪和之後,頓時臉色發青,他直接對聖上表示,這等邪魔外道,竟然能對皇陵龍脈下手,可見的確有些道行,若是這等妖人,存心使壞,他們神出鬼沒的,誰能阻擋呢?

聖上一聽,頓時下定了決心,直接叫人畫影圖形,全國通緝,罪名自然不會是勾結前朝餘孽,祭祀邪神,誘拐良家子弟等等,直接就說他們就是假和尚,假道士,實際上就是拐子人販,而且壞事做盡,殺人放火,無所不為,總之,這兩人直接被描述成了那等窮兇極惡的盜匪一流,只不過是借著和尚道士的面孔做偽裝罷了。

揚州城外,那癩頭和尚和跛足道士看到城門上貼的通緝令,都是面面相覷,因為聖上親口發布的通緝,他們本來身上的法力就被朝廷的龍氣官氣壓制,如今更是被排斥,壓根不能靠近城門,因此,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只要通緝沒有撤銷,他們就不能進入大晉境內的任何一座城池了,要不然,在朝廷法度的壓制之下,立馬就要現出作為妖怪的原形,到時候,只怕立馬就要被聞風而來的佛道高人生吞活剝了,畢竟,對於佛道之人來說,妖怪的本體簡直是渾身是寶,無論是拿來煉丹還是煉制法寶都是好材料,可這年頭想要找上幾個修為有成的妖怪,那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癩頭和尚跺了跺腳,說道:“該死的,咱們都是奉了警幻仙子的命令動的手,如今這事情沒辦好,還驚動了朝廷,這下我們不能進城,何況,朝廷肯定還派了別人追捕我們,我們能躲哪兒去呢?”

跛足道士揮了揮手裏的拐杖,輕哼了一聲,說道:“當日我便說了,化人出家什麽的,那也就算了,偏偏要去動皇陵,那是我們這些小妖怪能動的地方嗎?雖說搞了血祭,還找了幾個背鍋的,不過,咱們聖上這業力,已經是不小了!原本打算投奔警幻仙子,混個正果,如今別說是正果了,連性命都別指望保全了!”說著,又是嘆了口氣,滿臉都是愁苦之色。

癩頭和尚無奈地說道:“咱們能有什麽辦法,咱們的本命元神有一縷落在警幻仙子手裏,她那邊稍微一個動作,就能要了我們的性命!唉,原本打算得好好的,偏偏處處受制,要不,我們幹脆還是回老家算了!警幻仙子估計如今也在焦頭爛額呢,應該不會想到我們這兩個小人物吧!”

跛足道士又是嘆道:“你想得倒美,這怎麽可能,警幻仙子自個不能真身下界,那些情鬼也是一樣,而且有能耐的那些情鬼都陸陸續續轉世了,剩下的都不堪驅使,她除了可以使喚咱們兩個,還能找誰幫忙!反正這事也算不上咱們的問題,如今大晉國勢正盛,任何針對大晉國祚的動作都會引起龍氣的警惕,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蛛絲馬跡,尤其,我們還是針對一國太子下手呢!”

癩頭和尚不甘心地叫道:“我本來說,直接對那個還沒冊封的太孫下手,結果呢,非說要針對太子,這下真是要完蛋了!”

“沒錯,我們還得去找警幻仙子,她現在也沒其他能用的人,也不能把我們怎麽樣才是,她要是想要我們繼續幫她做事,就得先幫我們把事情解決了才行!”跛足道士越說越是理直氣壯,他跟癩頭和尚對視了一眼,當下就達成了共識,又跑去找警幻仙子了。

警幻仙子也沒想到居然會遇到這麽多的變數,跟那跛足道士想的一樣,她其實也沒多少人好用,因此,雖說是教訓了兩人一番,最後還是咬著牙,將自個本體風月寶鏡都拿了出來,叫兩人借助於風月寶鏡的力量,遮掩自身的形貌氣息,抵抗龍氣的壓力。

風月寶鏡乃是仙器,仙器的本質在某種程度上是勝過龍氣的,畢竟,仙器要比龍氣要純粹得多,龍氣代表的是萬民念力,而仙器的本質卻是仙人的力量,這算是典型的偉力歸於自身。因此,有著風月寶鏡護體,即便是龍氣,也很難分辨出癩頭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氣息,風月寶鏡又遮掩了一番兩人的形貌,兩人如今在普通人看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行腳僧和雲游道士,雖說一個和尚一個道士的組合很奇怪,他們兩個在很多時候都是分頭行事的,但是如今的問題是,他們需要風月寶鏡遮掩自身氣息和容貌,因此,兩人都不能距離風月寶鏡太遠,畢竟,他們不是風月寶鏡的主人,也只能用它最基本的功能罷了。

兩人除了遮掩了形貌,又刻意淡化了自身的存在感,以至於聖上貼出了畫影圖形全國通緝,也沒人發現這兩人的下落,倒是道門和佛門,為了自證清白,也跟著運轉起來,到處搜查兩人的痕跡。可惜的是,他們沒想到兩人身上居然有一件仙器遮掩天機,因此,一時半會兒,壓根抓不住兩人的氣機。

司徒瑾如今修行日趨圓滿,在這個世界,想要更進一步,已經非常困難了,他如今需要的就是靠著水磨工夫,慢慢將力量推進上去,其他的,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司徒瑾盤算了一下自個能夠留在此界的時間,便決定暫緩修行的進度,好歹多陪聖上和謝皇後幾年才好。

聖上沒感覺出什麽來,倒是謝皇後有了一些感覺,但是她卻什麽也沒說,但是平時的時候,卻對司徒瑾更加關心了不少,衣食住行,恨不得一手全包了。

聖上這邊,等著司徒毓身體好轉了之後,直接下令欽天監選了最近的黃道吉日,吩咐禮部趕緊將儀式和程序制定好,至於內務府那邊,也趕緊將大典要用的禮服做出來。

有了聖上的嚴令,一個個頓時知道,推脫是沒用的,因此,只得絞盡腦汁,引經據典,將冊封太子的儀式稍微簡薄了一些,太孫的禮服同樣比太子低了一個規制,又要比親王高一個規制,這可真是為難死人了。不過,大家都是知道變通的人,因此,緊趕慢趕之下,總算是趕在吉日之前,將一切處理妥當了。

司徒毓看得若有所思,果然,很多事情不是光有一個名義就可以的,對於下頭的大臣來說,還是得有真正的權威。聖上的權威是這麽多年建立起來的。而司徒毓這個太子,這些年的時候,反而沒能建立起多少權威出來,畢竟,太子這個位置太難做,司徒毓正常情況下,壓根不能表現出殺伐決斷的姿態來,這完全是挑釁聖上了,因此,司徒毓正常的人設是謙遜有禮,禮賢下士。

這樣的人,自然是仁慈友愛的,下面的臣子就算是出了什麽錯,司徒毓這個太子也不能直接處置,就算是聖上處置了,還得求情,這也導致了,哪怕是太子一黨,其實許多人依舊沒把心態轉換回來。

聖上看著若有所思的司徒毓,直接說道:“你以前學到的,不過就是所謂的王道,而且還是表面的王道,只強調仁愛,實際上,仁愛這玩意,只有你有足夠實力的時候才叫仁愛,沒有實力,這就是婦人之仁,,叫仁懦!”

聖上直接了當地說道:“你從小就被冊封為太子,按理說,該有足夠的霸氣,偏生你一直小心謹慎!朕想要磨練你的銳氣,但是,你那些兄弟的作為卻不但沒能將你的銳氣磨練出來,你反而膽子更小了!說句實在話,要不是你在處理政事上頭的確頗有章法,而且本身的身份又最合適,朕真的曾經考慮過廢黜太子的事情!”

司徒毓吃了一驚:“父皇!”

聖上嘆了口氣,說道:“朕也是那個時候過來的,知道什麽叫做太子難當,但是,既然你是太子,很多時候就得顯出擔當來,許多時候,朕其實不想看到你為了所謂的兄弟情誼委曲求全,你要是老老實實跟朕說,你懷疑你的兄弟,你想要壓服他們,朕會給你這個機會,可是,你總是忖度朕的心意,但你那般,不光自己不順心,也沒人會領你的人情!”

聖上很快說道:“如今,你該有足夠的底氣了,所以,朕想要看到,接下來你的表現如何!”

司徒毓頓時明白了聖上的意思,雖說已經立了太孫,但是對於聖上來說,很多事情也不過就是麻煩了一些而已,哪怕不要廢太子,但是以聖上的本事還有長壽,讓自個這個所謂的太子提前離場也不是什麽難事。

司徒毓其實心中苦笑,他難道不想要幹脆利索解決問題嗎?只是,這根本不可能啊!聖上如今這麽說,誰知道他原本是怎麽想的呢?這麽一想之後,司徒毓頓時覺得,自個大概是從來沒有信任過聖上吧!

回去之後,司徒毓做了個近似於真實的夢,醒來之後,他唯有暗嘆造化弄人而已。

在夢境中,他依舊是司徒毓,依舊早早被冊封了太子。他被冊封之後,真的覺得自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在兄弟們中間,一直非常傲慢,自覺那個位置理所當然就是自己的。

可是,接下來發生了什麽呢?聖上擡舉了其他的兄弟,跟東宮打擂臺,終於,他撐不下去了,直接舉兵造反逼宮,結果理所當然失敗了。他最後直接拔劍自盡,之後被追封為義忠親王,自個的長子也繼承了義忠郡王的爵位,後來等到新君即位之後,還在聯絡自個的舊部,企圖翻盤,最後自然是失敗了。

司徒毓回憶了一下夢境之後,就發現了其中的違和之處。

最明顯的就是司徒瑾的存在,在夢裏,司徒瑾同樣是謝皇後的養子,但是一直以來雖說不至於是什麽小透明,實際上卻一直是個低調沈默的性子,司徒瑾稍微大一點的時候,大概是因為聖上的暗示之類的緣故,直接投奔了東宮,後來就跟著司徒煜做事。

司徒瑾並沒有顯露什麽野心,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才能,他在兄弟之中並不算出眾,武力比不上司徒歆,在文人之中,名聲比不上司徒晞,甚至某種意義上,還不比司徒祺,起碼司徒祺當了幾年差之後,也有了不少黨羽。而司徒瑾呢,跟在司徒煜後頭,黑鍋背了不少,好處沒撈到幾個,在外人眼裏,大概可取的也就是還算是能做事,就是有的時候,顯得刻薄了一些。

至於司徒軒因為外家甄家的存在,在司徒煜還是太子的時候,聲勢就已經非常浩大了。司徒瑾在一眾皇子中,大概也就是比老六司徒煦強一些,在聖上那裏勉強也算是有幾分面子。

但是,在司徒煜的夢中,他卻看到,自個自盡之後,聖上隔了幾年,居然將皇位傳給了從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司徒瑾,司徒煜對此也非常能夠理解,司徒瑾幾乎是一眾皇子裏頭,外家還有妻族最為弱勢的一個,也沒什麽黨羽,因此,叫他做了皇帝,聖上即便是做了太上皇,他也沒法立刻掌握朝政,必須要依賴太上皇的力量。

司徒煜的夢境到了這裏就結束了,想到夢中的情況,其他人也就罷了,按照他們的性格和能力,估摸著到最後命運的確是那個樣子,可是司徒瑾,從小到大,就沒平凡過得司徒瑾,居然也會有那樣的時候嗎?在司徒煜的夢境裏頭,司徒煜很多時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窩囊了。

現實和夢境差距實在是太大,這叫司徒煜頓時清醒了過來,這裏最大的變數就是司徒瑾,或許,司徒瑾當真如同民間所說,是什麽真仙臨凡,要不然,也不至於出現這麽大的差池。

當然,司徒煜不是沒有懷疑過司徒瑾是否存在著奪嫡的野心,不過好幾年前,他就搞明白了,對於司徒瑾來說,只怕皇位這玩意不但不是什麽好東西,反而就是個讓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累贅。

因此,司徒煜很快放棄了去警惕司徒瑾的想法,他尋根究底之後,忽然發覺,這場夢境大概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麽夢境,如果真是夢的話,未免太過真實了一些,他甚至能夠回憶起自個自盡的時候穿了什麽衣服,戴了什麽配飾,自個的幾個孩子都是什麽模樣,叫什麽名字,其實是與現實有著微妙的區別的。別的就不說了,夢境裏頭,他一直與太子妃相敬如賓,與太子妃之間只生下了一個女兒,他最器重的一直是張良娣生的長子司徒彰,後來,受封義忠郡王的也是司徒彰。

一番分析過之後,司徒煜近乎是有些恐懼的發現,自個大概真的曾經經歷過之前的那一世,這一次或者是得到了機會重來一次,雖說失去了那一世的記憶,但是潛意識中依舊記得那一世的慘烈,因此,這輩子一直有意收斂自個的本性,時間長了,竟是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自個的本性了。

司徒煜想到這裏,再想到聖上的那些評語,不免有些嘆息起來。上輩子的他,就是如同聖上所說的那樣,性子幾乎可以說是恣意了,他一直自傲於自個作為太子的身份,因此,對於其他兄弟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心態,這也招來了不少仇恨。如果說,這輩子一幫兄弟之間的爭鬥還算是含蓄的話,上輩子的時候,那簡直可以說早就撕破了臉面了,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麽一想之後,司徒煜頓時對聖上對自個的評價可以無視了,他之所以能夠還算順利的走到今天,得到聖上的這些評價,已經是最大的勝利了。要知道在那個夢境中,聖上看著自己的眼神到了後來,壓根就不見了任何溫度,永遠是審視和懷疑的。那時候,司徒煜哪有像是如今這般坐鎮京城監國的機會,總是被聖上帶在身邊,名義上是愛護,實際上就是監視,聖上擔心司徒煜在自個看不見的地方,就直接謀逆造反了!

不過,想想也是,夢境中的司徒煜在那個時候,其實已經有些癲狂了,他對於一切都充滿了懷疑,不管是對幾個兄弟,還是對聖上都是如此,甚至對自個手底下的臣屬也是這般。實際上到了最後,司徒煜已經是眾叛親離,這才孤註一擲,或者說是破罐破摔。

聖上那個時候,也不像是如今這般康健,他已經開始衰老,在夢境中,他偶然從禦醫的脈案裏面知道,聖上甚至曾經差點中風,有一陣子,連字都是靠著何善臨摹的聖上的筆跡,因為那時候他一直手抖,根本沒法寫字,後來才在禦醫的調理之下恢覆了。

上輩子聖上之所以起了提前傳位做太上皇的心思,也是因為跟一幫兒子鬥智鬥勇弄得心力交瘁,心神大損,不得不好生休養。

司徒煜再會議一下夢境中的自己,夢中,似乎自個的性格也有些問題,他懷疑上輩子大概自個就是早早中了招,這才愈發失去了理智,變得暴虐起來。

將現實與夢境對比一番之後,司徒煜頓時愈發清明了起來,看樣子,夢境中的自己,也是被人陰了,或者說,其他幾個兄弟也未必沒有中招,甚至是父皇也是如此。

想到這裏,司徒煜不由不寒而栗,那些前朝餘孽這般折騰之下,說不得真的能弄得民不聊生,再現改朝換代的一幕,這麽一來,司徒煜對於率先發現了部隊,拆穿了陰謀的司徒瑾愈發感激起來。

當然,這種感激是不能訴諸於口的,畢竟,他不能向別人解釋自己的夢境,比如說,按照夢境中的走向,自個如今已經自取滅亡了,多虧了司徒瑾當年的提醒和發現,這才沒有重蹈覆轍。要知道,司徒瑾要是真的存了什麽不好的心思的話,當初他發現不對勁之後,只需要一聲不吭就可以坐收漁利了。

司徒煜慢慢開始篤定起來,有了夢境的映照,還有之前打下來的基礎,要是在接下來這麽長時間裏頭,自個還將太子的位置玩丟了的話,那真的是愧對了這番造化了,還不如幹脆下輩子蒙蒙昧昧做個小動物來得好,起碼不那麽丟人。

聖上渾然不知司徒煜的想法,只是,他後來就發現,司徒煜身上少掉了那種如履薄冰的感覺,看起來從容了不少,頓時心中暗自點頭,覺得是自個那番點撥的功勞,這才像是一個儲君的模樣和氣度,以前的時候,司徒煜別的都好,什麽朝政上頭的問題,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對於權謀方面,也沒什麽問題,可是總讓人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壓迫他,叫他一直看起來比較壓抑,偏偏他也沒做錯過什麽事,聖上想要提醒一番,都沒什麽由頭,如今司徒煜總算是放開了,聖上頓時覺得放心起來。

聖上覺得自個可以放心大膽地將擔子交給司徒煜了,聖上如今知道的事情多了,愈發覺得很多事情是有定數的,他做了這麽多年皇帝,也算是一代明君了,占了自家兒子的光,雖說文治武功上頭沒什麽好說的,但是也可以算得上是千古一帝的角色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聖上自然覺得再無所求,如今又發現司徒煜是個合格的接班人,因此,原本就萌發了退位之心的他,如今更是堅定了決心,打算等到冊封了太孫之後,就漸漸將該交代的事情交代給司徒煜,翻過年來,就直接傳位給司徒煜,自個退位做太上皇。

而司徒煜呢,可沒想到這麽多,夢境裏頭的聖上之所以退位,一個是身體情況不允許,另一個也是朝中當時情況不是很樂觀,聖上也不得不退上一步。

而如今呢,形勢一片大好,就算有什麽小的瑕疵也算不了什麽,只能說是疥癬之疾,司徒煜都已經做好了再做二十年太子的準備了,哪知道過上一段時間,餡餅就會直接落到自個頭上來呢?

司徒瑾倒是知道聖上的退位之心,他對此壓根沒什麽感覺,沒有嘗試過權勢味道的人,很難想象到這種事情,對於帝王之類的人來說,權勢就如同能夠令人成癮的毒藥一般,很多人寧願死也是不肯放棄權勢的,要不然,古往今來,哪有那麽多皇帝想要求長生呢?

司徒煜這邊做了那個夢之後,知道賈家因為他的事情,曾經受到了嚴重的牽連,當然,他是不知道後續的事情,要是知道的話,只怕活撕了賈家人的心都有。因此,雖說賈赦被賈政史氏坑得不輕,司徒煜最終也算是想明白了,一個有弱點,有牽絆的人,總比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更好交流,起碼一直到最後,賈赦哪怕是違背了賈代善的命令,都沒有背叛他這個太子,以至於憋屈了很多年,連自個老婆孩子都搭了進去,估計看起來會一直繼續憋屈下去。這麽一想,司徒煜對賈赦就寬容許多了。

賈赦可不知道這裏頭的文章,他很是松了口氣,自從賈政他媳婦生了個銜玉而誕的賈寶玉之後,史氏對於二房的偏心已經是明目張膽了。只是這年頭,但凡牽扯到一個孝字,正常人都會束手束腳!史氏要真是撕破了臉,那真是要魚死網破。

最麻煩的是,之前的叛亂中,被賈代善一直壓制在五城兵馬司的王子騰居然翻身了,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種本事,總能夠站到勝利者的那一邊,哪怕晚點了,但是總不會站錯位置。這一次,他直接賣掉了自個的上峰,帶著手底下一幫人救了不少人,因此,等到那場叛亂結束之後,因為軍中空出了不少肥缺,他運作了一番之後,順利上位,這也給王氏帶來了不小的底氣。

而張家這邊,張老太傅在賈代善過世一年之後也去世了,張家不得不丁憂,等到張家再次起覆,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因此,在一些眼皮子比較淺的人眼裏,張氏顯然是失勢了,加上史氏暗中支持王氏,張氏一時不防之下,竟是吃了不少虧。

賈赦跟這個年代的許多男人一樣,在外頭的事情上沒什麽問題,但是,對於內宅之事就非常苦手了,因此,他能做的也就是安撫一下張氏,其他的,他又不能去質問史氏,作為大伯子,也不能跑去責罵王氏,只能找了個岔子,又收拾了賈政一頓。

賈政這邊才跟史氏告了狀,史氏還沒想到怎麽對賈赦呢,那邊東宮又給賈赦送來了帖子還有一些賞賜,這明顯就是表態了,史氏頓時被噎住了,她再如何是家中的老封君,因為她的緣故,榮國府還能一直掛著國公府的牌匾,不像是寧國府一般,已經封存了部分建築,改掉了一部分擺設,門口的牌匾也換下來了。但是,再高的誥命還是臣婦,東宮那邊,終究還是儲君,因此,史氏最終也只能憋著,就等著賈寶玉將來給她增添光彩了!

老實說,這是非常不切實際的想法,賈寶玉將來就算是位極人臣,能夠直接獲得誥封的也是王氏,輪不到自個祖母!何況,史氏已經是國公夫人了,賈寶玉難不成將來能做異姓王,甚至改朝換代?這一想就特別不靠譜好吧!

史氏卻像是油蒙了心一樣,對於賈寶玉有著謎一般的信心。倒是賈政,在賈寶玉抓周抓到胭脂的情況下,就像是抓住了自家兒子的把柄一般,當時就罵了一聲“酒色紈絝之徒”,頓時就覺得自個比賈寶玉高尚了一樣,實際上,抓周這種事情,本來就很靠不住,小孩子天生會被色彩鮮艷,味道濃郁的東西所吸引,神瑛侍者轉世投胎,走的也是正規的路線,哪怕這裏頭警幻仙子做了手腳,將補天石一塊丟下來了,他也沒有前世的記憶,照舊會順從嬰兒的本能,賈政不去關註一下什麽人會在抓周的物件中增加一樣胭脂,卻在那裏覺得賈寶玉是無用之輩,回頭變本加厲地壓榨起了賈珠,賈赦偶爾看不過去說一聲,還要被賈政覺得是嫉妒,或者是故意教壞了賈珠,叫他不學好,如同賈璉一般。

總之,如今賈赦幾乎是不管二房的事情了,榮國府雖說是沒有分家,大房二房也是涇渭分明,當日賈赦一番鬧騰,其實是達成了一丁目的的,兩房如今連同賬目都分開了,各走各的帳,史氏願意補貼就自個補貼,橫豎賈赦不在意這些針頭線腦的好處,他見過的好東西多了,史氏的那點私房,他還未必瞧得上!

自從賈赦出了孝之後,就在忙活兒女婚事,先是賈瑚要娶妻,然後賈珊要出嫁,這些事情才剛做完呢,賈璉居然跑出來,羞答答地表示,自個也到了成婚的年紀,想要成婚了。

賈赦隨口一問賈璉看上了誰,等知道之後,頓時就恨不得將二房一家子都掐死。

賈璉看上的是王子騰的侄女王熙鳳。王家一家子當初被流放,兄長王子勝沒幾年就死了,留下了一子一女,一個叫做王仁,一個叫做王熙鳳。王子騰自個這麽多年只有一個女兒,當初在邊關的時候還生了一場大病,後來身體一直都不怎麽好,叫王子騰兩口子操碎了心。後來王子騰立下功勞,得以回京,自然將侄兒侄女也跟著帶了回來,當做自個親生的一般教養。

王熙鳳跟自個的堂妹相比,長得明艷動人也就不說了,性子也非常幹脆爽利,很是投了王氏這個姑母的眼緣,因此王氏處境強了一些之後,便時不時接了王熙鳳過來玩耍。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王氏是打算為自個的兒子賈珠聘了王熙鳳為妻的,王熙鳳精明強幹,賈珠性子與賈政有些類似,有些迂腐,有的時候有些不知道變通,正需要有個王熙鳳這樣的妻子互補。

但是,賈政卻不肯同意,他覺得,賈珠既然要走科舉的路子,就該娶個對他有助力的妻子。別的不說,賈政自個就覺得自己在這上頭吃了不小的虧。

瞧瞧賈赦,娶的是太傅家的女兒,大小舅子在官場上都是一號人物,跟太子勉強都算得上是連襟!賈赦前些年的時候一帆風順,哪怕到了如今,東宮也對賈赦頗為親厚,這就是結了一門好親的好處!

可是賈政呢,自從娶了王氏之後,自覺不光沒得到什麽助力,反而還拖了後腿。王家對於女子的教養,就是不需要讀書,只需要認識幾個字,能看賬本就可以。王家當初與賈家結親,其實打的是借助賈家人脈的主意,因此,賈政除了有了個嫁妝豐厚的老婆,還真沒得到其他什麽好處。

後來,王家倒了黴,賈政還以為可以休掉王氏另娶一個,結果,賈代善不允許,王氏還懷孕了,懷上的就是賈珠。再往後,王子騰又起來了,這個時候,王氏已經甩不掉了。

在賈政看來,若是當初自個能有一個出身書香門第的媳婦,不需要多少嫁妝,畢竟,賈家其實也不缺錢啊,借著岳家的勢力還有人脈,自個怎麽可能是如今這樣的模樣!賈政從來不肯將自個的失敗歸結到自個本身身上,他覺得自個是沒有遇到名師,沒有遇到知己,時運不濟之類的。他卻不想想,運氣一次兩次把他漏掉也就算了,次次都漏掉他,這可就有些不像話了吧!

因此,輪到賈珠頭上,賈政就想著,自個這輩子已經叫王家女給禍害了,總不能輪到自個兒子,還栽在王家女頭上,因此,不管王氏怎麽說,賈政死活不同意。

史氏聽了賈政的意思,也覺得賈政說得對,賈珠是要科舉出仕的,跟王家的姻親關系,有個王氏已經足夠了,沒必要再添一重保障,因此,賈珠可以娶一個書香人家的女兒,幫助賈珠通過科舉之路,然後在前期幫助賈珠打入文人的圈子。

之所以是指望賈珠的岳家,而不是張家和林家,這也足以說明賈政他們一大家子的本事了,張家也就算了,這算是屁股決定立場,本身立場相悖,張家資源也有限,連對正經的外孫如何提攜都有些不能,何況是給賈珠!至於林家那邊,自從出了個賈寶玉之後,林海差點沒嚇出毛病來,林家如今下頭二子一女,哪怕是為了自家兒女的將來,也是不樂意跟賈政這一房扯上太多關系的。

何況,在林海看來,無論是賈珠還是賈寶玉,這輩子想要科舉出頭,那是真難,誰讓賈政名政呢,誰要是想要搞賈家,只需要摳住這個字眼,表示需要避諱,賈政的兒子不得議政,那麽,他們一輩子也就困死了。

而對於賈政得罪人的能力,臨海是絕對不會懷疑的,因此,林海很容易就下定了決心。至於賈敏,她膝下兒女雙全,雖說自個的丈夫的確得了娘家不少助力,可是,她想要幫助娘家,也不一定非得綁在賈政這一房上頭,還有賈赦一家子呢,別的不說,舉薦賈瑚進松風書院,難道不需要耗費林家的人脈和人情嗎?

因此,鬧到最後,賈政想要給自個的兒子找個靠山,連親戚都靠不住,只能指望岳家了。

賈政既然一門心思想要找個書香人家的女兒做兒媳,那麽王熙鳳自然沒戲!王氏思來想去,一方面是真的想為王熙鳳考慮,王熙鳳無父無母,靠著王子騰夫婦二人生活,王子騰如今雖說是起來了,但是,王熙鳳身份上頭畢竟差了一層,因此,王熙鳳的婚事,其實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另一方面,王氏也覺得如今自個在賈家這邊各種事情都不湊手,她想要跟張氏爭的不是一時的短長,而是更加長遠的利益,因此,她需要一個利益同盟,而王熙鳳顯然很符合她的條件,既然做不了自個媳婦,王氏就打起了其他主意,覺得可以叫王熙鳳成為自個的侄媳婦嘛!因此,王氏盯上了賈璉。

賈璉因為是家裏的幼子,一向被寵慣了,他讀書上頭沒什麽天分,習武又覺得辛苦,死活堅持不下來,對於他,不管是賈赦還是張氏,都有些頭疼,好在賈赦給賈璉爭取了一條路,到皇莊上頭跟隨司徒瑾,不管是真的學到了什麽,還是就是過去鍍一層金,日後就能有個不錯的起點,至於日後如何,還得看賈璉自個的本事如何。

賈璉一向嬌慣,又有些顏控的毛病,王熙鳳生得美貌,氣質偏向於明艷,起碼在賈家的交際圈子裏頭,是沒有找到能勝過王熙鳳的,賈璉在王氏的特意安排下瞧過幾次,難免有些意動。

而王熙鳳一方面很符合賈璉的審美觀,另一方面,性格上頭,也很對賈璉的胃口,因此,言笑過幾次之後,賈璉就沖動地許下了承諾,兩人私底下交換了信物,賈璉就興沖沖地跑回去,向賈赦表示,自個要娶王熙鳳為妻。

賈赦氣得直跳腳,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王子騰當年之所以被摁在京城,不得施展,根本就是賈代善做的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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