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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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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喜

春色漸濃,又到了楊花榆莢漫天飛舞的季節。

除了心腹大患後,陸之珩的生活愈發忙碌了起來。首輔之位懸空,所有的重擔都壓到了他身上。

連軸轉了數日,終於挨到了休沐的日子。春光正好,他便帶著秦姝去了郊外踏青。

沒想到馬車剛出了城,秦姝就靠在車壁上睡著了。陸之珩的手撫上了她臉,看著她眼底的烏青,一時間柔腸百轉,生出了幾許憐惜。

自從執掌中饋後,庶務繁重,耗費了她許多精力。昨日夜裏又折騰得太久,以致於她在顛簸的馬車裏都能睡得這樣深沈。

這些日子她消瘦了許多,連下巴都尖了不少。之所以選擇出門踏青也是為了讓她歇下來喘口氣。

一路上春風送暖,入目之處皆是一派鳥語花香的繁盛景象。馬車停在郊外的靈臺山山腳下時,秦姝仍是睡得香甜。

雲屏掀開簾子想要叫醒她,卻被陸之珩搖頭制止了。原先靠在車壁上昏睡的秦姝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陸之珩摟在了懷裏。

“大爺,已經到了……”雲屏猶豫地看著他,嘟囔了一句後,在陸之珩的眼神中訕訕地放下簾子。

秦姝這一覺一直睡到艷陽高升才醒。她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疑惑地看著陸之珩,楞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馬車上。

“我睡了多久了?”

“也沒有多久,差不多一個多時辰。”陸之珩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額頭,唇角含笑地看著她。

“你怎麽沒叫醒我?”秦姝一臉懵然地看著他,隨手掀開了車簾,不遠處安溪和雲屏她們正坐在一棵柳樹下。

“沒事,是我想讓你多睡一會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陸之珩憐惜地握住了她的手。

“沒什麽辛不辛苦的,這些本就是我該做的。”秦姝嘴角輕輕揚起,笑著回望他。“外頭春光明媚,咱們也下去吧。”

說著就要起身下去,卻在站起的那一刻突然被陸之珩拉進了懷裏。秦姝嚇了一跳,驚呼卻被他堵在了唇間。

昨日夜裏鬧得太兇,外表看著清冷疏淡的一個人,到了榻上卻是那樣的強勢兇悍,澎湃而熱烈。

他的吻來得又猛又烈,如疾風暴雨般,讓人招架不住。縱然成親這麽久,面對他強勢的索取,秦姝仍舊顯得格外生嫩。

馬車不住地晃動起來,連被拴住的馬兒都躁動了起來,頻頻甩著尾巴。

不遠處的安溪看破了一切,耳根又一次悄悄泛起了紅暈。坐在他對面的雲屏疑惑地看著他,半晌後似有所覺地回過頭看向了身後的馬車,一瞬間就漲紅了臉。

比起他們的羞澀,早已見怪不怪的滿兒背過身輕輕地笑了笑。

這一折騰,秦姝到底是沒能從馬車上下去。回到府裏後,她甩下了陸之珩,一個人氣呼呼地回到了浮光院裏。

這個晚上陸之珩被她關在了門外,尷尬羞惱之餘,只能灰溜溜地去了書房。

先前局勢混亂,景王與大魏和談的事被擱置了下來,一直拖到三月底,在大皇子和陸之珩的戮力合作下,才終於談妥了和談的條件。

北齊割讓了邊境的三座城池給大魏,並且每年都要來歲貢。處於被動之中的景王不得不簽了和約。

這一日陸之珩正在官署裏審閱奏疏,安溪突然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神色慌張地說道:“公子,不好了,夫人她突然暈倒了。”

陸之珩捧著奏疏的手一頓,緊張地追問道:“怎麽回事?夫人她怎麽會突然暈倒?”

安溪搖了搖頭,“陸武也不知道,他急著來報信,說是滿兒已經出門去請大夫了。”

聞言,陸之珩丟下了奏疏,連官帽都來不及戴上,急急忙忙地朝門外走去。等不及坐馬車,他牽過官署裏的駿馬,就一路飛奔回了陸府。

一進門,顧不得滿兒欲言又止的眼神,擔憂地來到了床榻前,看著秦姝蒼白憔悴的面色,憂心如焚地問道:“姝兒,你怎麽了?怎麽突然暈倒了?大夫怎麽說,你生了什麽病?”

面對陸之珩一連串的問題,秦姝被問得發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面頰上帶著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我沒事……也沒有生病……”秦姝眸光閃爍,隱隱含著一股羞澀和喜悅。

“那怎麽會暈倒?難道是這幾日太累了?”過度憂心的陸之珩並沒有發覺她眼底藏著的雀躍。

見他如此擔憂關切,秦姝的心裏十分感動,握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目光盈盈地看著他,又是喜悅又是激動地說道:“我有身孕了……”

她的話如同平地驚雷般,震得陸之珩目瞪口呆。他楞楞地看著她眼底流動的歡喜,滯住的一顆心漸漸恢覆了跳動。

“你……你有身孕了?”陸之珩不可思議地重覆著她的話,驚喜之餘卻又很快陷入了憂慮。“那為什麽會暈倒?”

看著主子呆楞的模樣,滿兒撲哧笑出聲來,好笑地解釋道:“大夫說了,有些孕婦在懷孕初期會因為氣血不足而暈眩。夫人這幾日一直忙著府裏的事,也許是太累了,才會突然暈倒的。”

在陸之珩疑惑擔憂的註視下,滿兒神色一斂,認真地說道:“不過大夫也說了,夫人身子骨很好,只要好好休養就會沒事的。”

聽了滿兒的解釋,陸之珩一顆不安的心終於落了地,他俯身坐在了榻前,眉眼間才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什麽時候有的?”

看著他眼底浮現的喜色,秦姝笑容漸漸變大,柔聲答道:“大夫說已經有兩個月了。”

“兩個月了?”陸之珩蹙了蹙眉,想到了前些日子的放縱和荒唐,心底一陣後怕。“那怎麽到現在才發現?”

聞言秦姝尷尬地垂下了眼眸,羞澀地說道:“這兩個月月事都來過,所以就沒往那上面想。”

陸之珩挑眉訝異地看著她問道:“既然月事來過,又怎麽會懷孕?”他雖然是男子,從前卻也涉獵過醫書,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見他追問,秦姝面頰一紅,支支吾吾地說道:“大夫說有些女子懷孕的時候會見紅,不懂的就會當作是月事。都怪我疏忽大意了。”

“怎麽能怪你呢?你也是頭一次有孕,不懂也是再正常不過。”陸之珩輕聲安撫著,眉眼溫柔地說道:“既然有孕了,府裏的事就別管了,交給祖母或者二嬸吧,你安心養胎就是。”

對上他溫柔的註視,秦姝柔順地點了點頭。

這個孩子她盼了許久,如今總算是達成所願了,一顆心盈滿了喜悅,又輕又柔。

陸之珩看得出她眼底的歡喜,笑著扶她躺了下來,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臉認真地問道:“大夫有沒有說需要註意什麽?”

“大夫說我的月份還小,要註意休息,先把胎坐穩再說。”看著他一臉鄭重的神色,秦姝輕笑著說道,“不要緊的,你別擔心。”

雖然秦姝一再說著不要緊,可陸之珩心底的擔憂仍是無法消除。

這日傍晚,他又讓安溪將大夫叫了過來。一連問了許多懷孕生子的事,甚至親自提筆,將孕婦需要註意的事項和忌口的食物列成了一張長長的清單。

拿到這張清單時,秦姝驚訝得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半晌後似笑非笑地抿起了嘴角。

“你怎麽比我還緊張重視?”看清了單子上的註意事項,秦姝哭笑不得地看著他。

什麽戒驕戒躁、不能憂思、不能勞累、需要靜養,無事最好不要出門,就差沒寫讓她整日躺在床上了。

“這些到底是大夫說的還是你自己寫的?”

像是被她看穿了,陸之珩的臉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紅暈,清了清嗓子,尷尬地說道:“我問過大夫,他也說了你需要靜養。”

“我是懷孕又不是生病,哪有人整日在屋子裏不出門的?”秦姝無奈又好笑地望著他。

“弟妹有孕的時候不也常常在府裏走動散心嗎?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

聽著秦姝抱怨的話,陸之珩面上一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看見他眼神裏的慌亂,秦姝抿嘴笑了笑,主動拉住了他無處安放的手。“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你這麽緊張,反倒讓我不安了。”

聞言,陸之珩神色一松,猶豫著撫上了她柔軟的腹部。“是我關心則亂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慌亂無措,可半日下來,心情平覆了,才覺得自己有些好笑。”秦姝眉眼溫柔地說道。

“是嗎?”陸之珩喃喃自語道,眼神裏充滿了困惑。

“我想初為父母時應該都是這樣吧,又高興又不安。”平坦的小腹裏忽然多了一個生命,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欣喜。

“不知道他是個兒子還是女兒。”躺在床上的這一個下午,秦姝想了很多,心裏既期待又忐忑。

手指輕柔地撫在她的小腹上,陸之珩神色溫柔地輕聲說道:“兒子太淘氣了,還是生個像你一樣嬌嬌軟軟的女兒吧。”

聽著陸之珩飽含溫情的話,秦姝的眉眼間也盈滿了笑意。“我也喜歡女兒,不過若是真的生了女兒,你可不許過分溺愛她。”

聞言陸之珩擡起頭笑道:“那我可不敢保證。”一想到他們會有一個嬌柔可愛的女兒,他的一顆心就早已柔軟得不可思議。

“你若是縱著她,將來養成了刁蠻的性子該怎麽辦?”秦姝苦惱地說道。陸之珩低沈地笑出了聲,不緊不慢地答道:“放心吧,你與我的女兒即便刁蠻也一定會很討人喜歡的。有我護著,不會有人欺負她。”

秦姝被他自信滿滿的神情感染,笑著說道:“怎麽,你還能護著她一輩子不成?”

陸之珩笑意漸深,篤定地說道:“能護多久就護多久,若是護不住,就培養一個能護得住她的人。”

他的眼裏寫滿了勢在必得,秦姝說不過他,只能無奈地笑著搖頭。

不過一番設想,他就已經生出了拳拳愛女之心了。若是到時候生出來的是個兒子,他還不知道要多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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