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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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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變

因為三皇子失蹤的事,文帝心情郁悶,這一年的中秋宮宴沒有舉辦。尚書府內,眾人齊聚一堂,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第二日就是陸之衍娶崔雪盈進門的日子,為了不耽誤迎親的大事,這一晚他們早早地就各自散去了。

親事定下後,崔雪盈就被送到了崔氏另外置辦的宅子裏。大婚前夕,崔氏如今的家主,崔雪盈的父母和兄長就從河東上京了。

婚禮當日,陸之珩陪著陸之衍一同去了流芳巷崔家暫住的宅子裏迎親。崔父滿面春風地坐在堂上,看著姿容出眾的女婿,一顆心又驕傲又得意。

吉時一到,崔雪盈就被攙扶著走了出來,和陸之衍一起同父母拜別。臨別前,崔父語重心長地對陸之衍說道:“盈盈自小被我寵壞了,以後還望佳婿多多包容。”

“岳父言重了,我自會好好待盈盈的。”陸之衍眉眼溫潤地拱手應下,語調溫柔,聽不出絲毫勉強和不願。

崔雪盈高懸了月餘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彌補他。

花轎離開崔宅時,崔父拉住了陸之珩的手,殷切地懇求道:“珩兒,盈盈是你的表妹,往後同在尚書府,請你念在你身上也流著一半崔氏血脈的份上,多幫襯著些吧。”

面對崔父的請求,陸之珩默默嘆了口氣道:“舅舅放心吧,二弟的為人你我都清楚,他既然肯娶表妹,就一定會庇護她的。”

“至於別的,只要表妹肯本本分分過日子,誰也不會為難她。我還要回去招待賓客,改日再來拜見舅舅。”

說罷,也不去看崔父難堪的表情,陸之珩神色自若地走了出去。

尚書府內張燈結彩、熱鬧非凡。陸之珩忙著在前院招待賓客,秦姝則和平王妃、陸希月一道去新房裏看新娘子。

迎著眾人打量的目光,崔雪盈拘謹地捏緊了手。人群散去後,新郎官出現在了房裏。

湘靈乖巧地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新婚的夫妻二人。

對上陸之衍平靜的註視,崔雪盈不安地咬住了唇,糾結片刻還是說出了那句藏在心裏很久的歉語。

“對不起……”

像是沒想到她會道歉,陸之衍眸光一動,語氣溫潤地說道:“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往後就好好過日子吧。”

看出了他眼底的鄭重,崔雪盈楞了一瞬,隨即焦急地應下:“好。”

“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去敬茶,早些歇下吧。”陸之衍神色自若地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聽著他低沈悅耳的嗓音,崔雪盈面上一熱,一張臉艷若桃李。

床帳被緩緩放下,躺在榻上的兩個人卻心思各異。陸之衍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變得平穩。

躺在裏側的崔雪盈有些失望地看著身旁陸之衍平靜的睡顏,一顆心漸漸沈了下去。

新婚之夜,他嘴上說著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可扯下床帳後倒頭就睡,碰都不碰自己一下。

想到這裏,崔雪盈忍不住紅了眼,強忍著的淚意漸漸決堤。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無恥算計在先。

事情敗露後,他肯頂著徐氏的壓力承諾娶她為妻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她又怎麽能奢望他能真的喜歡她?

崔雪盈壓抑地無聲哭泣著,可肩膀的抖動到底還是驚醒了假寐的陸之衍。看著她委屈的眼神,一張臉上布滿了淚水,陸之衍心裏閃過不忍。

“怎麽哭了?”

見他神色溫柔地詢問,崔雪盈哭得越發委屈,泣不成聲地說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所以才不肯碰我……”

陸之衍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抱在了懷裏。“婚事繁瑣,我原本憐惜你身子弱,沒想到倒是我不好,叫你平白生了這些心思,既然你不累,那我們就圓房吧。”

說著,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房內紅燭垂淚,燭影搖晃,映襯著門上貼著的喜字,搖曳生姿。

第二日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崔雪盈面色紅潤、眉眼生情。秦姝看著她和陸之衍溫情脈脈的模樣,心裏也暗暗為之高興。

這樁婚事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不堪,最起碼陸之衍的眼神裏沒有絲毫的不情願,他看向崔雪盈的眼神也是真的含著溫情。

他本就是個溫潤儒雅的人,不論娶了誰都會傾心相待吧。

陸之衍成親的三日後,崔雪盈回門的那日,朝會上禦史臺的王大人參了陸鳴一本。

“陸鳴身為吏部尚書,疏忽職守,任用奸佞,去歲他所舉薦的鄂州同知湯令如知法犯法,不但收受賄賂,導致鄂州官場混亂、民不聊生,還私設刑罰,儼然成了鄂州霸王。”

王大人義正嚴辭地檢舉著,一條一條地羅列著陸鳴的罪狀。文帝的面色漸漸陰沈,厲聲問道:“陸鳴,你可有話說?”

陸鳴沈重地走出了隊列,垂頭說道:“湯令如的確是微臣所舉薦的,不過當時他政績斐然,又有治水之才,是鎮守鄂州的不二人選。”

事實上陸鳴也很冤枉,誰能想到往日低調拘謹的湯令如調至鄂州後會為非作歹?

聽了陸鳴的陳述,文帝眸光微動,面上的神情緩和了幾分。

這時內閣大臣方元慶站了出來,眉眼陰沈地說道:“皇上,陸鳴是一部尚書,用人不當本就是他的過失。於他而言或許只是一個小錯誤,但對於千千萬萬的鄂州百姓而言,卻是無妄之災。”

文帝靜默地看著他,朝堂上大半都是張朝年的人,此時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陸鳴說話。

“陸鳴識人不清,實在不堪擔任吏部尚書之職,微臣懇請皇上將他撤職查辦。”方元慶字字句句大義凜然地說著,看向陸鳴的目光卻帶著隱隱的得意和嘲弄。

“微臣附議,請皇上將陸鳴撤職。”隨著方元慶的發聲,張朝年一派的人陸陸續續站了出來。

見朝上局勢突變,雲太傅憂心忡忡地挺身而出,為陸鳴陳情。

“皇上,聖人有言,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陸鳴雖然失察,卻也是被湯令如往日的言行所騙,並非全然失職。還請皇上看在陸鳴這些年為朝廷鞠躬盡瘁的份上從輕發落。”

雲太傅話音剛落,沈默已久的張朝年站了出來。“皇上,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陸鳴身為吏部尚書,選賢任能是他分內之責,如今出了錯,便全都推到湯令如身上,恐怕難以服眾,還請皇上秉公處理。”

“請皇上秉公處理。”他的話剛說完,就得到了一大片附和之聲。

文帝面色凝重,眼底劃過無奈。陸之珩神色微動,正要站出來,就被唐懷安拉住了。

唐懷安沖他搖了搖頭,眼神裏滿是擔憂。王禦史的參奏來得太過突然,張朝年等人又氣勢洶洶,看起來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陸鳴註定不能全身而退,朝廷局勢本就緊張,犧牲了一個陸鳴不算什麽,若是連陸之珩也搭進去了,往後就真成了張朝年一個人的天下了。

文帝尚在沈思之時,方元慶沈聲催促道:“皇上,此事刻不容緩,還請皇上早做決斷。”

文帝目光一沈,面上忿忿,冷聲道:“陸鳴任人不清是為瀆職,暫且革職查辦。吏部尚書一職,暫且由左侍郎兼任。”

話音剛落,張朝年等人立刻拱手說道:“皇上英明……”

陸鳴神色暗淡地摘下了官帽,脊背卻挺得筆直,事到如今卻依舊不肯折損文人風骨。

“若無旁的事,就退朝吧。”折損了一員大將,文帝心中憤怒,一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

就在朝臣準備跪拜之時,張朝年再一次站了出來。“皇上,微臣有事啟奏。”

“張愛卿有何事?”文帝不耐煩地看著他,眼神隱隱含著不忿。

“大魏建國已有百年,儲君乃一國之本,然皇上膝下空虛,大皇子德行有損,三皇子蹤跡不明,微臣懇請皇上早日立二皇子為太子,以安社稷。”

張朝年說的冠冕堂皇,眼裏卻明晃晃閃著野心。文帝與他四目相對,眼底的怒焰越燒越旺。

“張大人所言有理,請皇上盡早立下儲君,以安民心。”方元慶緊隨其後高聲說道。

二皇子的面上隱隱露出喜色,眼底閃著興奮的光芒。文帝將他的歡喜看在眼裏,憤怒地說道:“朕自有主張,此事不勞愛卿操心。”

“皇上,微臣身為內閣首輔,自有為君分憂之責。國之根本,社稷所在,還請皇上早日決斷。”張朝年毫不畏懼地迎上了文帝憤怒的目光。

場面越發僵持,就在這時,神武軍的統領走了進來,面色凝重地說道:“皇上,前線傳來急報,北齊十萬大軍已經越過邊境線,金老將軍正率軍對抗,可北齊人來勢洶洶,邊境軍備不足,還請皇上調兵支援。”

聞言,滿朝文武皆面露震驚之色。一個月之前才剛議了和,如今北齊的將領就背信棄義,撕毀了和書,率軍來犯。

文帝憤怒地拍著龍椅,怒吼道:“豈有此理!北齊簡直目中無人!”

張朝年面色一凜,和一旁的二皇子眼神交會,心裏暗暗捏了把汗。

眾人慌亂時,陸之珩突然出聲說道:“皇上,北齊人來勢洶洶,金老將軍勢單,恐怕難以支撐太久。請皇上立刻派兵遣將,去前線支援。”

他的話音一落,焦急萬分的程思源也緊跟著站了出來。“皇上,陸大人說的有理,當務之急是抵禦外敵,立儲之事還請延後再議。”

文帝郁氣難抒,一擡頭就看見二皇子失落的神色。他心裏一沈,終於還是做了一個決定。

“前線戰事緊急,二皇子趙詢上前聽命。朕任命你為征北大元帥,與兵部程思源一同率領五萬大軍,即刻啟程北上,務必要將北齊軍隊趕出大魏,還邊境百姓一個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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