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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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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

成親那日,天還沒亮,秦姝就被雲屏從床上叫了起來。全福人給她開面梳妝,雲屏在旁邊匆匆忙忙給她餵了一碗面,就被喊出去迎接來送添妝的官眷家的小姐了。

滿兒守在旁邊陪她說話,她卻始終昏昏沈沈的。昨天夜裏做了一夜的夢,被雲屏叫醒後一直渾渾噩噩,直到開臉時被線絞疼了才有片刻的清醒。

時隔六年,來添妝的閨秀小姐她一個都不認識,只能坐著傻笑點頭。等吉時到了,她被匆匆忙忙地蓋上了紅蓋頭,滿兒和雲屏一左一右地扶著她走到了大堂上。

她被攙扶著到雲太傅和秦母面前磕了一個頭,緊接著就被雲起背了起來。雲起的後背又寬又溫暖,秦姝心頭忽然就生出了一絲不舍。

“妹妹,他若是對你不好,我替你教訓他。”雲起的嗓音帶著安撫的語調,卻聽得秦姝喉頭一梗。

“兄長,我不想離開你們……”

雲起楞了一瞬,隨即苦笑著說道:“傻丫頭,你長大了,總要嫁人的。若是在外頭不開心了,派人回來說一聲,我立刻就去接你回來。”

隔著蓋頭,秦姝滾燙的淚水滑落在雲起的脖頸上,燙得他腳步一僵。陸之珩正含笑等在花轎前,雲起心中不舍,卻不敢耽誤了吉時。

好不容易將她放入花轎中,雲起眼眶濕潤地站在一邊看著已經落下的簾幕。他的妹妹終究還是嫁人了。

花轎被輕輕地擡起,送嫁的隊伍浩浩蕩蕩地穿街過巷,雲起在後頭緊緊地跟著,目光裏全是不舍。

在城中繞了一大圈才擡到了尚書府門前。全福人攙扶著秦姝下了花轎,陸之珩立刻伸手握住了她,小心翼翼地囑咐她擡腳,帶著她跨過了火盆,一步一步走進了尚書府裏。

大堂上一派喜氣洋洋,觀禮的賓客們早就等在了堂上,見新郎和新娘子來了,紛紛喝彩起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隨著唱禮聲,陸之珩和秦姝行著跪拜禮。身邊全是賓客的歡聲笑語,秦姝的心裏卻緊張不已。

“夫妻對拜”,隨著一聲高亢的喊聲,秦姝彎下了腰,和陸之珩深深地拜著。陸之珩用無人聽見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安撫道:“不用緊張,馬上就結束了。”

極度的緊張下,他的聲音對秦姝起到了很好的安撫,她緊緊握著紅綢的手微微松了松。

“送入洞房”。隨著一聲嬉笑,秦姝被全福人攙扶著送往了浮光院。

她在喜床上剛坐穩,就有一群人笑鬧著走進了新房。她聽到一道熟悉的嗓音,是陸希月正在和別人說話。

“我這嫂子可是全京城最美的女子,等會兒我大哥進來掀了蓋頭,你們就知道了。”

雖然隔著一層蓋頭,但陸希月的誇耀還是讓秦姝紅了臉。從前陸希月可沒有當著別人的面誇過自己,可見嫁給了陸之珩之後,連她都對自己客氣起來了。

在女眷們的一片哄笑聲中,一身大紅色喜服、英姿勃發的陸之珩緩步而來,在眾人的註視下慢慢走到了秦姝面前。

全福人將秤桿遞給了他,他眉眼溫柔地輕輕挑下了蓋頭,露出了秦姝那張明艷嫵媚的臉。

一陣抽氣聲響起,立刻就有人驚嘆道:“新娘子可真美啊!”

秦姝被這一聲讚嘆羞紅了臉,嬌嬌怯怯地垂下了眼眸。陸之珩愉悅地笑著,熱切地註視她嬌媚的容顏。

全福人笑著誇了幾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趕緊催著觀禮的女眷們走了出去。

很快新房裏就只剩陸之珩和秦姝兩個人。陸之珩一步步靠近她,伸出手替她取下了頭上的鳳冠,目光灼熱地看著她。

秦姝被他看的不知所措,只能紅著臉移開視線。

陸之珩將鳳冠放在桌上,溫聲說道:“你不用緊張,一會兒我還要去宴席上敬酒。我讓雲屏和滿兒進來陪著你,你若是餓了就讓滿兒去廚房端些吃食來。”

“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秦姝紅著臉輕聲催促道。陸之珩唇角一咧,失笑道:“這才剛拜完堂,你就迫不及待地趕我出去嗎?”

秦姝自覺失言,尷尬地咬著唇,無措地擡頭看向他。陸之珩的臉上並沒有惱怒之色,相反,他笑的很歡暢。

“我這就走,你若是累了,不必等我。”陸之珩面上帶著笑,語氣也格外溫柔,可在秦姝看不到的角落,他的眼神裏卻又是難掩的落寞。

雖然他這麽說了,可秦姝不會真的先睡下。滿兒去廚房要了些容易消化的肉粥和小菜,秦姝因為心中緊張,只勉強地吃了半碗就不肯再吃了。

雲屏和滿兒交替著出去吃了飯,一個丫鬟拘謹地走進了新房。“奴婢流螢見過夫人。”叫作流螢的丫鬟向秦姝行了禮,恭敬地說道:“熱水已經備好了,夫人現在要沐浴嗎?”

秦姝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道:“嗯,擡進來吧。”見她點了頭,流螢才松了口氣,轉身出去招呼兩個婆子將熱水擡了進來,小心翼翼地註入浴桶中。

放好了熱水後,流螢眉眼低垂著退了出去。雲屏扶著秦姝去了浴間,笑著替她除去了層層疊疊的喜服。

“你出去吧,我想自己洗。”即便和雲屏相伴了四年,她卻還是不習慣沐浴的時候有人看著。

雲屏知道她的忌諱,笑著應下了。“夫人的寢衣奴婢掛在屏風上了,夫人慢慢洗吧。”

雲屏離開後,秦姝才脫去貼身的衣服,擡腳跨進了浴桶。溫熱的水洗去了她滿身的疲憊,她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秦母嫁給雲太傅的那一日她只覺得婚俗繁瑣,卻沒想到會是這麽累人。

她捧起熱水細細地清洗著身子,在騰起的熱霧中感慨著自己的際遇。轉了一大圈,她還是嫁給了陸之珩。

從前的期待在此刻卻成了疲憊的負擔。直到熱水漸漸變涼,她才起身扯過布巾擦拭著身體。

穿上了紅艷的寢衣後,她走出浴間,揚聲叫著:“雲屏,進來給我絞發吧”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頭推開,陸之珩步伐不穩地走了進來。

“你怎麽回來了?雲屏呢?”秦姝拿著布巾的手一僵,神色不自在地看著他。

“我讓她和滿兒下去了,我來給你絞發吧。”說著,他欺身上前,從她僵硬的手裏抽走了白色的布巾,動作輕柔地替她擦拭著潮濕的頭發。

鼻尖傳來了他身上的酒氣,秦姝僵硬地站著,卻被他按著坐在了椅子上。“放輕松,很快就好了。”

陸之珩熟練地來回絞動著布巾,帶著濕意的頭發在他的掌心劃過,帶起了一股莫名的酥麻。

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眸光深了幾分,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著。秦姝仍是一動不動地坐著,一顆心不安地跳動著。

陸之珩很快就為她絞幹了發,戀戀不舍地松開了她柔順的烏發。秦姝將青絲攏到一側的肩膀上,緊張地輕聲問道:“你要沐浴嗎?我喊雲屏進來收拾吧。”

“不必收拾了。”陸之珩眉心微動,從箱籠中翻找出幹凈的衣褲,就徑自朝浴間去了。

秦姝見狀焦急地喊道:“水已經臟了,你讓人換些幹凈的水來吧。”

“無妨。”不同於她的焦躁不安,陸之珩的嗓音低沈悅耳分外鎮定。

想到他要用自己洗過身子的水沐浴,秦姝面頰滾燙,一顆心不受控地噗通亂跳。

她羞窘不安地起身走到床邊坐下,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又緊張又恐懼。昨天夜裏秦母神神秘秘地塞了一本泛黃的書冊給她,說是要教她些為人妻子該知道的事,還再三囑咐她等沒人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看一看。

看著秦母別扭的模樣,秦姝起先還不明白是為什麽。等她離開流雲院後,四下無人時,她才好奇地翻開書冊,可只看了一眼,就嚇得將書丟得老遠。

書冊上交纏的姿勢讓她看得面紅耳赤,她平覆了許久才猶猶豫豫地將書撿了起來,卻不敢再看一眼,只囫圇著塞進了箱籠的最底下。

她並非一無所知的懵懂女子,也曾在話本子上看過,夫妻成親後就要睡在一處,要做些親密無間的事才能生出孩子來。

一想到那書冊上描摹出的畫面,秦姝臉紅心跳地捏緊了衣角。莫非夫妻之間要做的親密事就是那書上畫的那樣嗎?

可她和陸之珩怎麽能……一想到一會兒他們之間可能會發生的事,秦姝一顆心慌亂得幾乎要從胸口裏跳出來。

陸之珩很快就洗完了,穿著同樣紅艷的寢衣,絞著發朝她走了過來。

秦姝擡頭無措地看著他,卻被他眼中的灼熱燙得一顫,無助地咬緊了唇。

陸之珩絞幹了發,走到桌前倒了兩杯酒朝她走來。“我們還沒喝交杯酒。”聞言,秦姝一楞,慌亂地從他手中接過酒杯,正要一飲而盡時,陸之珩握住了她的胳膊,搖了搖頭。

“不是這麽喝的。”說著,他將她的手穿過自己的胳膊,與自己呈交疊的姿勢,滿意地笑道:“現在可以喝了。”

秦姝緊張無措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熱辣的酒劃過喉嚨,帶出了一股滾燙的灼燒感。

陸之珩低沈地笑出了聲,擡手飲下了酒。在秦姝發楞的時候,從容地將酒杯收走放好,才徐徐朝她欺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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