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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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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局

一杯酒下肚,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暈暈乎乎地被人扶著上了軟轎。軟轎擡的很穩,她不勝酒力,漸漸昏睡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一床錦被,衣衫淩亂,她的青絲披散在肩頭,一張熟悉的臉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張朝年。他怎麽會在這?她嚇得魂不附體。身體的異樣提醒著她昨夜發生過的一切,她又驚恐又悲憤,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如秋風中簌簌作響的落葉。

張朝年早已穿上衣物,臉上掛著罕見的饜足的笑意,見秦母驚恐萬狀,笑著安撫道:“別怕,過些日子我會派人去你府上說親,你安心嫁給我便是。”

秦母聽了他的話後,一張臉越發蒼白,不停地搖著頭,悲憤地拒絕著。“不,你不能這麽做。”

眼淚似斷線的珍珠,撲簌著下墜。

張朝年面上一冷,眼底都裹挾著寒意,他沈聲說道:“徐氏,你如今已經是我的人了。不管你願不願意,木已成舟,再無更改的餘地。”

說完就拂袖而去。她在房中哭了許久,才等來了被關押的雲荷。張朝年走後,他的手下並沒有為難她們,派人趕了馬車將她們送回了秦宅。

秦母眼眶通紅,淚如雨絲,連綿不絕地落了下來。秦姝震驚地聽著,一顆心沈到了谷底。

她不知道張朝年一直覬覦著秦母,也沒想到他竟然膽大妄為到了這般地步。

可他是當朝首輔,她和母親即便背靠太傅府,也不足以和張朝年抗衡。秦姝面色蒼白,一雙手緊緊地攥著,心裏既憤怒又無助。

秦母淚眼朦朧地拉著她的手哭訴道:“若不是怕耽誤了你的親事,我早就一頭撞死了。”

“母親,你千萬別這麽想,這不是你的錯,都是張朝年逼迫你的,你不能死,你要好好活著,他不會得意一輩子的。”秦姝抱著她不住地安慰著。

即便現在她們鬥不過張朝年,但哪怕玉石俱焚,她也絕不會讓他得逞的。

秦母消沈了許久,一直到上元節,她都沒有出過房門。秦姝每日陪在她身邊,既是為了開解她,也是害怕張朝年再找上門來。若她不在,還不知道張朝年會怎樣欺負秦母,

上元節這日,朝廷有一日的休假。秦姝剛哄著秦母吃了早膳,外頭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秦姝扶著秦母躺下,轉身朝門外走去。滿兒焦急地等在院子裏,一見到秦姝立刻小聲附在她耳邊說道:“姑娘,外頭有個媒婆帶著許多禮物來了,說是要替首輔大人說親。”

秦姝心中一沈,眉目冷硬地說道:“把她轟走。”她料定了那媒婆不敢聲張,否則被周圍的百姓瞧見,丟臉的是張朝年。

滿兒得令後果然精神一振,風風火火地去做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她就神采飛揚地回來覆命了。

“姑娘,人已經趕走了。那張大人都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敢肖想姑娘你,簡直是老牛吃嫩草,不知所謂。”

滿兒不明白其中的機緣,只當作張朝年是沖著秦姝來的。秦姝心中苦澀,眉峰越皺越緊。這麽下去不是辦法。

今日她雖然趕走了那個媒婆,可張朝年未必會放棄。若是激怒了他,只怕以後的手段會更加激烈。

要想保住秦母,只有一條路可走。她沈重地嘆了口氣,轉身回房寫了一封信,囑咐滿兒親自送到雲太傅手上。

傍晚的時候,雲太傅帶著雲起登門了。秦姝神色凝重地看著父親和兄長,心裏的慌亂不知為何少了幾分。

雲太傅安撫了她一會兒,提出了要見秦母一面。秦姝見狀立刻讓雲屏帶著他去了。她不知道父親和秦母說了什麽,但父親出來的時候,拍了拍她的肩,只說了句“不必擔心”。

父兄二人走後,秦母的面上雖然還帶著憂色,卻明顯比之前好多了。秦姝不知道父親私下裏和秦母說了什麽,但她知道父親一定想出了辦法。

夜幕漸漸低垂,庭院中月色明亮,光禿禿的梧桐樹上隱隱可見斑駁的月光。

秦姝站在廊下,神色清冷地仰頭望著那一輪明月,心底卻是散不去的愁緒。張朝年的事來的太突然,將她和秦母平靜的生活徹底攪亂了。

雲屏從房中拿了披風出來,小心翼翼地替她系上帶子,溫柔地說道:“姑娘,楚公子一會兒就要來接您了吧?聽說上元節的晚上最是熱鬧,家家戶戶燈火通明,街上有雜耍,有各色各樣的攤販,護城河邊還有放煙火的。”

到底年紀輕,即便平日裏穩重,可到了能出門的時候,還是歡欣雀躍的。看著雲屏充滿期待的眼神,秦姝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和楚儀約定好了,今晚要一起賞月散步的。可這些日子接連發生了這麽多事,原有的那些期待也都被磨光了。

滿兒從垂花門外跑了進來,一張臉紅撲撲的。“姑娘,楚公子來了。”

雲屏聞言眼睛一亮,笑著扶著秦姝朝門外走去。秦姝本不想去的,可雲起臨走之前說過會安排一些護衛守著秦宅,不會再給張朝年可乘之機。

眼下楚儀就在外頭等著,雲屏滿眼都是雀躍的期待,她想了想還是去了。

自從科考高中後,楚儀的衣著打扮都比從前要精致許多,遠遠瞧著和那些勳貴人家的子弟沒有什麽區別。

楚儀負手站立在馬車旁,身姿挺拔如松柏。一見秦姝出來了,立刻歡喜地迎了上來。

“秦姑娘,你來了。”楚儀眸光清亮,滿含著喜悅地看著她。秦姝輕輕笑了笑道:“我們就要定親了,別再叫秦姑娘了,叫我姝兒吧。”

楚儀聞言目光一滯,隨即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眸光亮的出奇。然而那一聲“姝兒”喚完,臉就不爭氣地紅了。

看著他羞窘的模樣,秦姝心中的抑郁一掃而空,唇邊漾起了一抹柔美的笑。“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

馬車是楚儀雇來的,雖然不如秦家的華麗舒適,卻也還算寬敞。雲屏扶著秦姝上了馬車,和滿兒各自坐在一邊。楚儀在秦姝對面坐下,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不時地看著她。

因為滿兒和雲屏也在車裏,有些話他沒法說出口,只能羞澀地看著她。秦姝感受到了他的註視,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

她的身邊出現過形形色色的人,但從沒一個像楚儀這樣容易害羞的。和他相處的時候,她總是很輕松。不用去猜他的心思,也不必費心討好,他就像一汪泉水一般清澈見底,一眼就能看清。

“你在翰林院還適應嗎?”秦姝含著笑輕聲問道。楚儀見她開口詢問,隨即笑著答道:“嗯,翰林院挺好的,同僚們都很好相處,今日還要約我去鳴泉酒樓喝酒,知道我要陪未婚妻,也沒有為難我。”

秦姝笑容清淺地聽著他說話,偶爾也會詢問些別的事,楚儀有條不紊地回答著,神色坦蕩,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馬車很快就行駛到了城南。楚儀率先下了車,體貼地伸出手想要扶著她下來。秦姝楞了一會兒,隨即柔順地握住了他的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不遠處的馬車上,陸之珩眸光冷寂地看著這一幕,絲絲縷縷的妒意浮上心頭。暗衛不安地詢問道:“主子,咱們要跟上去嗎?”

陸之珩冷笑著搖了搖頭,神色莫辨地說道:“不必了,就在這等著。”就讓她再高興一會兒吧,過不了多久她就該哭了。

楚儀牽著秦姝的手一直沒有再松開,兩人並肩走著,雲屏和滿兒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

身邊不時傳來情人間的笑語,臨街的商販賣力地吆喝著,燈火璀璨,美好的讓人移不開眼。

路過一個賣花燈的攤位時,秦姝被模樣精巧的兔子燈吸引了視線。楚儀見狀立刻停下了腳步,貼心地上前買下了兔子燈遞到了秦姝手上。

“送給你。”楚儀笑容滿面地看著她,眼底一片深情。秦姝接過了兔子燈,驚喜地提在手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謝謝你。”秦姝甜蜜地笑著,眼裏是藏不住的歡喜。楚儀唇邊的笑越發深了,寵溺地說道:“往後我們就是夫妻了,不用這麽客氣。”

說著,又主動牽起了秦姝的手,心跳亂了一拍,心裏滿是歡欣和驕傲。這麽美好的姑娘,日後就是他的妻子了。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著,天空中突然亮起了璀璨奪目的煙火。秦姝停住了腳步,仰頭看向夜空,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

楚儀不曾見過她燦笑的模樣,一時間楞了神,只癡癡地看著她嬌媚的側顏。最後一道煙火隕落後,夜空恢覆了平靜。

秦姝收回視線,轉頭看向楚儀,見他癡癡地看著自己,她心頭一熱,有些害羞地喚著他:“楚儀……我們走吧。”

楚儀看著她嬌羞的面容,心裏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悅,伸出手忍不住想要撫摸她的臉頰,耳邊卻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儀表哥……”

如同平地驚雷般,楚儀面上閃過慌亂的神色,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震驚地轉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一個穿著鵝黃夾襖,面容蒼白的女子站在不遠處,眸中含淚、神色淒惶地低聲喚道:“儀表哥,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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