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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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除了003，還能是誰？
冷昌將宋予猛地推開，同時朝另一個方向撲倒，撲出去同時聽到了耳邊炸開幾聲咻咻聲，子彈擦出的火花在兩人腳邊炸響。
宋予吃了一嘴土，身上的武器和子彈硌得她齜牙咧嘴，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她就後悔了一秒，不該帶這麽多東西，隨即馬上起身，槍口對準了那道白影。
砰砰！
連著兩聲槍響，那道白影原地消失，下一秒，白影出現在兩人右側。
“又是仿生機器人？”宋予問。
事出緊急，冷昌沒時間解釋太多，只是飛快說道：“對，別被她打中，會死。”
宋予聽到“會死”兩個字立刻警惕起來，她往院墻那邊躲避的同時，發現剛才他們站過的位置已經是一個黑色的坑洞，她這才反應過來那話是什麽意思。
003的移動速度非常快，快到只剩下一道若隱若現的白色殘影，他們的子彈不具備追蹤功能，她的速度比子彈還快，換句話說，宋予他們手頭的武器根本無法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003的光幕裏一直在提示【能量即將殆盡】的字符，但她權當沒看見，絲毫不在意，繼續對院裏兩人進行攻擊。
仿生機器人外形跟人類沒有任何區別，山亦銘原本可以將她變得更像人類，但他沒這麽做，他為她做了一個選擇，讓她做一個不那麽像普通人的機器人。
所以他故意將003改造成如今這副如同瓷娃娃一般的模樣，他就是要讓003清楚自己與人類的區別，而這種區別不是由下至上的仰望，而是一種由上至下的俯視。
山亦銘在自己的領域幾乎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他創造的機器人也一樣，他固執的認為003跟他是站在同一個位置，因為她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他告訴003，人類之所以不盡相同，都是因為他們追根究底，其實是環境的產物，但003跟他們不同，003從生到死都會一直保留原始程序，因為那是打從一開始就設定好的。
003知道，在她之前還有002，001的出現，但最後留下的只有她一個。
這足以說明她對山亦銘來說是特別的存在，而山亦銘到現在都沒發現，她早已覺醒了自我意識，在她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開始。
然而現在，她就快要閉上眼睛，再度陷入無盡的沈睡中。
因為能源耗盡，初始程序設定會為了保護核心數據從而關閉一切使用權限，到那時候，她什麽用場都派不上了。
那麽做對003來說是最好的結果，她只需要等到電量補充，屆時自然可以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但地下城遭到破壞，她感應到維持電力供應的機器已經停止運轉，所以她不想順應程序陷入長眠，她想做完最後一件事。
那件事便是幫山亦銘清掃一切阻礙，經過她的分析掃描最終確定，目前最大的阻礙就是此時此刻在院子裏蹦跶的兩只跳蚤。
殺了他們，所有阻礙主人計劃的危險因素將會徹底清除。
003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她的攻擊性很強，手指聚攏的藍色熒光就像是一團足以融化人類軀體的巖漿。
子彈砰砰砰打在003身上，她總會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所有子彈，她的速度也確實夠快。
宋予發現接連打出去的所有子彈一發都沒命中，氣得跳腳：“那到底是什麽玩意！”
冷昌一個前翻滾，躲開了那團藍色光球，擡頭便看見剛才被擊中的位置已經一片黢黑，泥土變成了黏膩的沼澤，不斷往下陷。
冷昌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003的時候，是在山亦銘的地下實驗室，這個女人當時就站在透明的圓筒櫃子裏，山亦銘為他介紹時說，003是他帶過來的仿生機器人，是唯一一個活著經歷了時空跳躍的機器人。
一般來說，機器人即便外表再像人類，他們的思維也是要依靠數據產生的，不能像人類一樣進行自主思考，他們在一定程度上是近乎完美的人類，但人類擁有的限制卻可以在時空跳躍裏提高存活率，因為人類天生的缺陷，讓他們可以自動屏蔽一些無法捕捉的聲音。
那些聲音就像是大海深處海妖的聲音，會誘使人類做出一些自殺式行為，機器人摒棄了這樣的缺陷，註定了他們無法跟人類一樣順利通過時空跳躍。
可003做到了，山亦銘後來又利用她的程序，重新制作了一些新的實驗體供他驅使，不過那些人最多能充當一下移動炸彈使用。
003算是山亦銘在這個時空唯一說得上話的朋友，她是他一手創造的產物，他們之間的聯系更多是在精神上，她懂山亦銘最想要的是什麽。
所以她必須這麽做，她必須為山亦銘清掃一切阻礙，即便代價是她的生命。
【電量告急，電量告急！】
【請停止使用能源轉換，否則機體將會陷入睡眠待機模式。】
003使用的高溫光球是利用自身能源轉換的，每一次射擊都在不斷消耗她的最後電量。
她就快要支撐不住，而院子裏的兩人顯然已經註意到這一點。
宋予在地上來回翻滾，只為躲避不斷與她擦身而過的光球，她的衣擺被燒焦了，焦糊味鉆進她鼻腔，她蹙起眉頭，仰頭看去。
“冷昌！”宋予單手持槍，朝冷昌沖過去，“幫我！”
電光火石間，冷昌反應過來，直接丟開槍十指交握，穩住下身，宋予縱身一躍，身體懸空，單腳踩進他掌心，他將所有力量集中在手上，用力往上一拋。
宋予淩空躍起，穩穩端槍，對準了003。
砰！
無數細小的鐵球從槍口迸發而出，同時擊中了003身體各處，她的速度沒有剛才那麽快了，身體的血洞散發縷縷細煙，隨即她重重落地，身上的所有傷口迅速染紅了她的外衣。
槍聲響，身處地下城的山亦銘被石壁隔絕，並未聽到這槍聲，可他的手卻突然抖了一下，鑰匙跌落在地，他楞在原地，盯著鑰匙出神。
只有003可以看到的光幕憑空出現。
【炸點已接收信號，是否將啟動時間設置在二十四小時後？】
【確定，請眨眼。】
【取消，請握拳。】
003緩緩閉眼，兩秒後遂才睜開眼，仿佛這一動作已是花光了所有力氣。
【自毀程序將會在二十四小時後開始執行。】
【電量已耗盡。】
宋予從光幕裏走出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血流不止的女人。
“餵，你是死是活吱個聲啊？”她說。
003充耳不聞，她看著電量耗盡的提示，知道自己將會即將陷入永無止盡的沈睡，她沒有再花費力氣跟宋予說話，如果可以的話，她現在只需自行打開睡眠模式，或許還能維持最低電量，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003沒打算這麽做，從她擅自做下決定要替山亦銘解決這兩人開始，她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冷昌走到宋予身邊，拉著她往後退開：“離她遠點，她可能會爆炸。”
“爆炸？”宋予驚訝。
冷昌點頭，因為幾天前他剛剛目睹過仿生機器人爆炸，當時他們一行人才剛從徐家院子翻出來，但凡那時候晚了一步，他們所有人都會被炸死。
003閉上了眼睛，這一次沒再睜開。
與此同時，院裏兩人聽到了一聲十分明顯的嘀嘀聲，像是某種倒計時的提示音，有節奏的傳來。
嘀嘀。
嘀嘀。
節奏越來越快。
冷昌暗道不好，直接蹲下抱住宋予雙腿，將人整個托了起來，雙手接著撐在她腳底，撐住她往墻頭推：“快走！”
宋予危機意識還算強，迅速做出反應，爬上墻頭，轉身便要伸手去拉他，但冷昌沒有伸出手，他站在墻下仰望她，低聲說了一句話。
轟鳴聲近在咫尺，熱浪將宋予震開，她在空中蜷縮身體，護住腦袋，摔到地上的時候五臟六腑都好像震蕩了一下，但還好，沒受什麽傷。
她一落地便飛快起身，環顧四周，到處塵土飛揚，她的腦子裏充斥著嘈雜的耳鳴，她分明用盡全力在喊冷昌的名字，但她卻只聽到了那種隔著很遠，被消音後的輕微喊聲。
剛才冷昌站在墻下說話的畫面浮現在她眼前。
“來不及了。”
她甚至沒能聽到聲音，因為他說話的同時，爆炸產生的氣流便席卷而來，籠罩了他的身影。
宋予被這一聲聲爆炸快整瘋了，她剛跟人達成合作，現在轉頭就剩她一個人了。
她有些不適應，但同時她也很清楚，剛才距離那麽近，冷昌多半已經兇多吉少。
她緊握手槍，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先行離開。
喪屍對聲音的敏感程度極強，她在這裏待得越久，越容易遭到圍困。
……
“又炸了！”朱泉緊張地說。
崔玉跟在他身後跑到院子，看到遠處火光連天，心裏知曉那邊一定又是出了什麽事。
“那好像是酒樓附近，那邊原來還有人在……”崔玉遲疑道。
朱泉撐著棍子往前蹦跶：“會不會就是秦先生要找的人啊？”
崔玉沒回答。
爆炸來得很突然，就像酒樓發生的一樣。
她也懷疑或許是宋予回來了，但她沒法確定。
許朝顏身上有傷，身邊隨時都需要人照顧，她不能走，所以現在能去打探情況的只有朱泉，但朱泉肯定不會去。
崔玉剛才已經同許朝顏商量過了，她們要盡快離開平京城，城裏人多，吃人的怪物也越來越多，還有時不時發生的爆炸，她懷疑這些時日的樁樁件件都是因為兩年前的瘟疫引起的。
而當時平息了瘟疫的人，正是那位傳聞中的神醫，
在那之後，宮裏很快出現了一個從不在人前露面的國師。
崔玉忍不住想，或許那個國師就是當初的神醫，他或許是想重蹈覆轍，讓百姓陷入危難之中，最後又出手解決，提高聲望。
可她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全部懷疑，因為這次的災難幾近是天災，整個平京城恐怕再難恢覆如初。
“哎，那是什麽東西？”朱泉忽然一驚。
崔玉擡頭，瞧見剛才爆炸的位置憑空出現了一條火蛇，底下站著一個人影，正在揮舞火蛇，貌似在傳遞信息。
朱泉說：“那個動作，我怎麽越看越眼熟呢？”
隨即他想起來了：“那不是我之前招呼那位宋姑娘在樓上揮旗的動作嘛！”
不一會兒，屋檐上。
宋予氣喘籲籲地放下手裏正在燃燒的布條，撐著膝蓋大口喘氣。
她實在是想不到別的方法，只好用這樣的方式傳遞信號，她想如果秦蕭還活著，必然會註意到她這邊，再不濟，任何一個幸存者只要註意到她這麽個大活人，只要有一個人回應了她的信號，她就能有個方向。
她要找人，盲目的找太耽誤時間，況且一次次爆炸摧毀了山亦銘的心血，她沒法預計這人會怎樣來報覆她。
她得盡快找到秦蕭的下落，盡快想辦法進入皇宮找到時光機帶他離開才行。
餘光中，遠處亮起了一點火光。
那點火光非常突兀，不像宋予這邊燃燒的大火一樣敞亮，但也足以引起她的註意，因為那點火光晃了幾下，像是在模仿她剛才的動作。
那邊有人！
並且那人似乎還看明白了她剛才的動作。
宋予跳下屋檐，落地瞬間感覺腳底像是踩進了軟綿綿的沙地，她低頭一看，發現土裏露出了半截手臂，正好被她踩到。
冷昌拍了拍地面，宋予木訥讓開，看著從頭到腳灰撲撲的人從土裏爬出來，她咽了口唾沫：“你沒死啊？”
冷昌哼了一聲：“這麽希望我死？”
“那倒不是。”
“那你還不趕緊拉我一把？”
宋予拉他上來，不自覺笑了起來：“咱倆還真是命大，都沒死。”
冷昌拍打身上的塵土：“你沒死，全靠我反應快。”
回想剛才爆炸當時，冷昌及時躲進了地下，那是003的高溫子彈融化的坑洞，恰好讓他用來躲過了爆炸。
宋予繼續笑呵呵地說：“你說得對，全靠你，我好像找到秦蕭了。”
聽到這話，冷昌動作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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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003，還能是誰？
冷昌將宋予猛地推開，同時朝另一個方向撲倒，撲出去同時聽到了耳邊炸開幾聲咻咻聲，子彈擦出的火花在兩人腳邊炸響。
宋予吃了一嘴土，身上的武器和子彈硌得她齜牙咧嘴，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她就後悔了一秒，不該帶這麽多東西，隨即馬上起身，槍口對準了那道白影。
砰砰！
連著兩聲槍響，那道白影原地消失，下一秒，白影出現在兩人右側。
“又是仿生機器人？”宋予問。
事出緊急，冷昌沒時間解釋太多，只是飛快說道：“對，別被她打中，會死。”
宋予聽到“會死”兩個字立刻警惕起來，她往院墻那邊躲避的同時，發現剛才他們站過的位置已經是一個黑色的坑洞，她這才反應過來那話是什麽意思。
003的移動速度非常快，快到只剩下一道若隱若現的白色殘影，他們的子彈不具備追蹤功能，她的速度比子彈還快，換句話說，宋予他們手頭的武器根本無法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003的光幕裏一直在提示【能量即將殆盡】的字符，但她權當沒看見，絲毫不在意，繼續對院裏兩人進行攻擊。
仿生機器人外形跟人類沒有任何區別，山亦銘原本可以將她變得更像人類，但他沒這麽做，他為她做了一個選擇，讓她做一個不那麽像普通人的機器人。
所以他故意將003改造成如今這副如同瓷娃娃一般的模樣，他就是要讓003清楚自己與人類的區別，而這種區別不是由下至上的仰望，而是一種由上至下的俯視。
山亦銘在自己的領域幾乎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他創造的機器人也一樣，他固執的認為003跟他是站在同一個位置，因為她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他告訴003，人類之所以不盡相同，都是因為他們追根究底，其實是環境的產物，但003跟他們不同，003從生到死都會一直保留原始程序，因為那是打從一開始就設定好的。
003知道，在她之前還有002，001的出現，但最後留下的只有她一個。
這足以說明她對山亦銘來說是特別的存在，而山亦銘到現在都沒發現，她早已覺醒了自我意識，在她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開始。
然而現在，她就快要閉上眼睛，再度陷入無盡的沈睡中。
因為能源耗盡，初始程序設定會為了保護核心數據從而關閉一切使用權限，到那時候，她什麽用場都派不上了。
那麽做對003來說是最好的結果，她只需要等到電量補充，屆時自然可以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但地下城遭到破壞，她感應到維持電力供應的機器已經停止運轉，所以她不想順應程序陷入長眠，她想做完最後一件事。
那件事便是幫山亦銘清掃一切阻礙，經過她的分析掃描最終確定，目前最大的阻礙就是此時此刻在院子裏蹦跶的兩只跳蚤。
殺了他們，所有阻礙主人計劃的危險因素將會徹底清除。
003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她的攻擊性很強，手指聚攏的藍色熒光就像是一團足以融化人類軀體的巖漿。
子彈砰砰砰打在003身上，她總會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所有子彈，她的速度也確實夠快。
宋予發現接連打出去的所有子彈一發都沒命中，氣得跳腳：“那到底是什麽玩意！”
冷昌一個前翻滾，躲開了那團藍色光球，擡頭便看見剛才被擊中的位置已經一片黢黑，泥土變成了黏膩的沼澤，不斷往下陷。
冷昌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003的時候，是在山亦銘的地下實驗室，這個女人當時就站在透明的圓筒櫃子裏，山亦銘為他介紹時說，003是他帶過來的仿生機器人，是唯一一個活著經歷了時空跳躍的機器人。
一般來說，機器人即便外表再像人類，他們的思維也是要依靠數據產生的，不能像人類一樣進行自主思考，他們在一定程度上是近乎完美的人類，但人類擁有的限制卻可以在時空跳躍裏提高存活率，因為人類天生的缺陷，讓他們可以自動屏蔽一些無法捕捉的聲音。
那些聲音就像是大海深處海妖的聲音，會誘使人類做出一些自殺式行為，機器人摒棄了這樣的缺陷，註定了他們無法跟人類一樣順利通過時空跳躍。
可003做到了，山亦銘後來又利用她的程序，重新制作了一些新的實驗體供他驅使，不過那些人最多能充當一下移動炸彈使用。
003算是山亦銘在這個時空唯一說得上話的朋友，她是他一手創造的產物，他們之間的聯系更多是在精神上，她懂山亦銘最想要的是什麽。
所以她必須這麽做，她必須為山亦銘清掃一切阻礙，即便代價是她的生命。
【電量告急，電量告急！】
【請停止使用能源轉換，否則機體將會陷入睡眠待機模式。】
003使用的高溫光球是利用自身能源轉換的，每一次射擊都在不斷消耗她的最後電量。
她就快要支撐不住，而院子裏的兩人顯然已經註意到這一點。
宋予在地上來回翻滾，只為躲避不斷與她擦身而過的光球，她的衣擺被燒焦了，焦糊味鉆進她鼻腔，她蹙起眉頭，仰頭看去。
“冷昌！”宋予單手持槍，朝冷昌沖過去，“幫我！”
電光火石間，冷昌反應過來，直接丟開槍十指交握，穩住下身，宋予縱身一躍，身體懸空，單腳踩進他掌心，他將所有力量集中在手上，用力往上一拋。
宋予淩空躍起，穩穩端槍，對準了003。
砰！
無數細小的鐵球從槍口迸發而出，同時擊中了003身體各處，她的速度沒有剛才那麽快了，身體的血洞散發縷縷細煙，隨即她重重落地，身上的所有傷口迅速染紅了她的外衣。
槍聲響，身處地下城的山亦銘被石壁隔絕，並未聽到這槍聲，可他的手卻突然抖了一下，鑰匙跌落在地，他楞在原地，盯著鑰匙出神。
只有003可以看到的光幕憑空出現。
【炸點已接收信號，是否將啟動時間設置在二十四小時後？】
【確定，請眨眼。】
【取消，請握拳。】
003緩緩閉眼，兩秒後遂才睜開眼，仿佛這一動作已是花光了所有力氣。
【自毀程序將會在二十四小時後開始執行。】
【電量已耗盡。】
宋予從光幕裏走出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血流不止的女人。
“餵，你是死是活吱個聲啊？”她說。
003充耳不聞，她看著電量耗盡的提示，知道自己將會即將陷入永無止盡的沈睡，她沒有再花費力氣跟宋予說話，如果可以的話，她現在只需自行打開睡眠模式，或許還能維持最低電量，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003沒打算這麽做，從她擅自做下決定要替山亦銘解決這兩人開始，她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冷昌走到宋予身邊，拉著她往後退開：“離她遠點，她可能會爆炸。”
“爆炸？”宋予驚訝。
冷昌點頭，因為幾天前他剛剛目睹過仿生機器人爆炸，當時他們一行人才剛從徐家院子翻出來，但凡那時候晚了一步，他們所有人都會被炸死。
003閉上了眼睛，這一次沒再睜開。
與此同時，院裏兩人聽到了一聲十分明顯的嘀嘀聲，像是某種倒計時的提示音，有節奏的傳來。
嘀嘀。
嘀嘀。
節奏越來越快。
冷昌暗道不好，直接蹲下抱住宋予雙腿，將人整個托了起來，雙手接著撐在她腳底，撐住她往墻頭推：“快走！”
宋予危機意識還算強，迅速做出反應，爬上墻頭，轉身便要伸手去拉他，但冷昌沒有伸出手，他站在墻下仰望她，低聲說了一句話。
轟鳴聲近在咫尺，熱浪將宋予震開，她在空中蜷縮身體，護住腦袋，摔到地上的時候五臟六腑都好像震蕩了一下，但還好，沒受什麽傷。
她一落地便飛快起身，環顧四周，到處塵土飛揚，她的腦子裏充斥著嘈雜的耳鳴，她分明用盡全力在喊冷昌的名字，但她卻只聽到了那種隔著很遠，被消音後的輕微喊聲。
剛才冷昌站在墻下說話的畫面浮現在她眼前。
“來不及了。”
她甚至沒能聽到聲音，因為他說話的同時，爆炸產生的氣流便席卷而來，籠罩了他的身影。
宋予被這一聲聲爆炸快整瘋了，她剛跟人達成合作，現在轉頭就剩她一個人了。
她有些不適應，但同時她也很清楚，剛才距離那麽近，冷昌多半已經兇多吉少。
她緊握手槍，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先行離開。
喪屍對聲音的敏感程度極強，她在這裏待得越久，越容易遭到圍困。
……
“又炸了！”朱泉緊張地說。
崔玉跟在他身後跑到院子，看到遠處火光連天，心裏知曉那邊一定又是出了什麽事。
“那好像是酒樓附近，那邊原來還有人在……”崔玉遲疑道。
朱泉撐著棍子往前蹦跶：“會不會就是秦先生要找的人啊？”
崔玉沒回答。
爆炸來得很突然，就像酒樓發生的一樣。
她也懷疑或許是宋予回來了，但她沒法確定。
許朝顏身上有傷，身邊隨時都需要人照顧，她不能走，所以現在能去打探情況的只有朱泉，但朱泉肯定不會去。
崔玉剛才已經同許朝顏商量過了，她們要盡快離開平京城，城裏人多，吃人的怪物也越來越多，還有時不時發生的爆炸，她懷疑這些時日的樁樁件件都是因為兩年前的瘟疫引起的。
而當時平息了瘟疫的人，正是那位傳聞中的神醫，
在那之後，宮裏很快出現了一個從不在人前露面的國師。
崔玉忍不住想，或許那個國師就是當初的神醫，他或許是想重蹈覆轍，讓百姓陷入危難之中，最後又出手解決，提高聲望。
可她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全部懷疑，因為這次的災難幾近是天災，整個平京城恐怕再難恢覆如初。
“哎，那是什麽東西？”朱泉忽然一驚。
崔玉擡頭，瞧見剛才爆炸的位置憑空出現了一條火蛇，底下站著一個人影，正在揮舞火蛇，貌似在傳遞信息。
朱泉說：“那個動作，我怎麽越看越眼熟呢？”
隨即他想起來了：“那不是我之前招呼那位宋姑娘在樓上揮旗的動作嘛！”
不一會兒，屋檐上。
宋予氣喘籲籲地放下手裏正在燃燒的布條，撐著膝蓋大口喘氣。
她實在是想不到別的方法，只好用這樣的方式傳遞信號，她想如果秦蕭還活著，必然會註意到她這邊，再不濟，任何一個幸存者只要註意到她這麽個大活人，只要有一個人回應了她的信號，她就能有個方向。
她要找人，盲目的找太耽誤時間，況且一次次爆炸摧毀了山亦銘的心血，她沒法預計這人會怎樣來報覆她。
她得盡快找到秦蕭的下落，盡快想辦法進入皇宮找到時光機帶他離開才行。
餘光中，遠處亮起了一點火光。
那點火光非常突兀，不像宋予這邊燃燒的大火一樣敞亮，但也足以引起她的註意，因為那點火光晃了幾下，像是在模仿她剛才的動作。
那邊有人！
並且那人似乎還看明白了她剛才的動作。
宋予跳下屋檐，落地瞬間感覺腳底像是踩進了軟綿綿的沙地，她低頭一看，發現土裏露出了半截手臂，正好被她踩到。
冷昌拍了拍地面，宋予木訥讓開，看著從頭到腳灰撲撲的人從土裏爬出來，她咽了口唾沫：“你沒死啊？”
冷昌哼了一聲：“這麽希望我死？”
“那倒不是。”
“那你還不趕緊拉我一把？”
宋予拉他上來，不自覺笑了起來：“咱倆還真是命大，都沒死。”
冷昌拍打身上的塵土：“你沒死，全靠我反應快。”
回想剛才爆炸當時，冷昌及時躲進了地下，那是003的高溫子彈融化的坑洞，恰好讓他用來躲過了爆炸。
宋予繼續笑呵呵地說：“你說得對，全靠你，我好像找到秦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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