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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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走在最前面的是冷昌，他面無表情，走得很慢，走在他身後的宋予在進門時，伸手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走快點？”
冷昌身子歪了一下，回頭蔑了她一眼，站住不動了。
緊跟在兩人身後進來的是許朝顏崔玉和秦蕭，宋予瞪著冷昌，頭也不回地說：“你們也快點進來，進來了趕緊關門。”
秦蕭點點頭，轉身將門關上，門關到只剩一條縫的時候，他看到喪屍全都朝著他們剛才過來的方向跑去，數量還不少，估計是被剛才那聲巨響引來的。
他趕緊把門關好，跟上隊伍繼續往裏走。
剛才幾人進來，是秦蕭先一步翻墻進來開的門，宋予需要時刻看著冷昌，以防他伺機逃跑。
奇怪的是，秦蕭翻墻進去開門，開得十分容易，似乎根本沒費什麽功夫，門就輕易開了。
這讓宋予覺得疑惑。
她來過，所以她清楚這裏並不是沒人住的空宅子，昨晚她是半夜翻墻進來的，沒走門，不清楚大門這邊當時是個什麽情況，但她想，再怎麽沒有防範的人，在遭遇過一次襲擊之後，多少也應該生出點防備才對。
徐子燁對後面的院子不設防也就算了，竟然連大門這種重要關卡都不設防，未免也太過粗心大意。
最關鍵的是，他們這麽多人進來了好一會兒，這徐子燁似乎也沒有任何察覺，這不禁讓她開始懷疑，那小子此刻或許已經不在這了。
幾人從前院往裏走，順著回廊往後院去，宋予望著不遠處高過墻頭的竹林，知道那邊就是她之前去過的後院。
然而走出沒多遠，冷昌忽然頓住腳步，低聲道：“有人。”
話音剛落，宋予從他身後探頭看去，看到竹林那邊蹲著一道身影，正是她誤以為已經離開的徐子燁。
徐子燁還是那副慫樣，懷裏攥著一根燒火棍，整個腦袋都縮在胳膊裏，仿佛生怕被人看見。
眾人都停在原地沒動，宋予無奈搖頭，沖那邊喊了一聲：“餵！別躲了。是我。”
聽到“是我”兩個字，徐子燁瑟瑟發抖的身體一僵，慢慢轉頭看來，看到宋予的那一刻，驚恐的表情這才柔和了不少。
“姐姐！！”徐子燁從竹林裏跳了出來，沖到宋予面前，激動喊道。
眾人不明所以，許朝顏問：“他是你弟？”
宋予：“算是吧。”
“叫姐，別叫姐姐，再撒嬌信不信我揍你？”宋予咬牙切齒。
徐子燁在看到冷昌時，眼神中的情緒閃過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變化，他抱緊懷裏的燒火棍連連點頭：“好好好。”
徐子燁突然註意到宋予手裏的穿甲炮，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又開始激動：“哇！這是火銃？你竟然有火銃！”
“什麽火銃？”宋予換了只手，槍口繼續抵著冷昌的後腰，“這叫……算了，就叫火銃吧。”
她懶得解釋穿甲炮是個什麽玩意，畢竟他們並不是同一時代的人，要解釋這一樣東西，免不了又要解釋別的，說多了只會徒添麻煩，有句話叫說多錯多，她不想暴露自己。
眾人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當然僅限於名字和年紀，亂世之中，是什麽身份都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許朝顏進到後院便掩住口鼻，崔玉皺著眉，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聞到了一股惡臭。
許朝顏沒忍住，沖到墻邊扶著墻幹嘔起來，崔玉忍著惡心，過去給她拍了拍後背。
宋予撇嘴，叫來徐子燁：“井裏的‘東西’還沒處理幹凈？”
徐子燁委屈：“這宅子裏裏外外就我一個人，我安置好家裏人之後，連口水都還沒來得及喝上，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巨響，我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都打算收拾東西離開這了，沒想到又聽到了大門那邊傳來動靜，誰曾想來的人竟是你們。”
他說的像那麽回事，宋予沒多問，沖著水井那邊揚了揚下巴：“那你現在去，把東西撈上來，處理幹凈。”
徐子燁一聽這話，立馬開始哀嚎：“這要我怎麽處理幹凈啊，我不行，我幹不了……嘔！”
說話間，徐子燁無意看了眼正扶著墻幹嘔的許朝顏，自己也覺得胃裏一陣翻騰。
宋予扯了扯嘴角，聽到冷昌十分明顯的冷笑一聲，她立馬將他往前一推，槍口沖他晃了晃：“那你去。”
秦蕭走上來：“我也來幫忙。”
宋予伸手拽住他：“回來！”
她說：“不用你，就他去。”
冷昌站在原地，剛才還帶有一絲笑意的眼神轉瞬變得陰惻惻的，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槍口，兩手被反綁在背後有一段時間了，他的肩膀也開始酸痛。
“好，我去就是，給我松綁。”他說。
秦蕭往前走了一步：“我來吧。”
又被宋予拉回來：“我去，你站著別動。”
冷昌勾了勾唇角，無聲地笑了。
宋予說：“我告訴你冷昌，現在穿甲炮在我手裏，你別想跟我玩陰的，你要是敢做點什麽不該做的，小心我送你上西天啊。”
宋予猶豫片刻，還是收起了穿甲炮，為了方便第一時間拔槍，她有意將穿甲炮別在腰間最順手的位置。
她見冷昌沒說話，正打算上手為他解開繩子，可手還沒碰到，便見那繩子已經松松垮垮落到地上，她的視線落在他手腕上的勒痕。
冷昌動了動肩膀，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呼出，他轉了轉兩手手腕，聲音不大不小：“難不成你還以為這東西真能困住我。”
不過是短短三年而已，他以為宋予都還記得，正如他記得她一樣，他理所應當的以為她也一樣。
如果她記得，那就應該清楚，一個連鐵鏈都困不住的人，怎麽會被一條繩子困住？
但宋予押著他一路走過來，是完全沒註意到他早就把繩子解開了，只需手指輕輕一動，他就能輕易掙脫，再以她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奪回那把穿甲炮。
但他沒這麽做，他心甘情願做了一次俘虜。
宋予那副頤指氣使的樣子，沒讓他動怒，處處阻攔秦蕭，顯然是不想讓他發生任何危險的作勢卻讓他覺得厭煩。
所以他臨時決定不裝了。
宋予咽了口唾沫，在繩子落地的一瞬間，按住了腰間的穿甲炮。
冷昌哼了一聲：“你確定要用僅剩的最後一發子彈，來解決一個可以處處幫得上忙的好幫手？”
說到“好幫手”三個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著重強調。
宋予一楞，快速摘下穿甲炮打開子彈倉檢查，發現果然只剩下最後一發□□之後，咬緊了後槽牙。
冷昌顯然是算準了她不會輕易使用如此珍貴的最後一發子彈，更何況他說的完全沒錯，他的的確確是現在唯一可以幫得上忙，且跟她還是老鄉的“好幫手”。
“算你厲害。”宋予收起穿甲炮，往井口那邊走，經過冷昌身邊時，又說，“你來一下。”
冷昌慢悠悠跟她過去：“現在我不是你的俘虜，你對我最好客氣點。”
宋予咬了咬下嘴唇，嘴角抽搐：“你能不能別廢話？”
冷昌果真閉上嘴，眉頭一挑，抱著胳膊探身往井口看去。
那股由下至上的屍臭味直沖天靈蓋，冷昌和宋予都沒什麽反應，只是緊閉嘴唇，只用手勢交流。
宋予第一次註意到這水井下頭有東西，當時是夜裏，視線不明，那時她聞到的氣味並沒有現在那麽濃，現在的情況明顯比之前更嚴重，井底確實如徐子燁所說，有個死去的女人，屍體已經開始腐敗，蠅蟲已經稀稀拉拉停在屍體各處，她探身查看的時候會擋住外面照進來的一部分光線，所以一時半會看不清女人的致命傷究竟在何處。
她彎起拇指，四指並攏在空中往下一劃，示意冷昌下去看看情況。
冷昌：“……你怎麽不去？”
宋予的手又示意了一下，這次力道更重，表情更嚴肅，動作結束後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意思還是沒差：你下去，看看情況。
冷昌嘴角下壓：“……”
兩分鐘後，綁好繩子的冷昌兩手撐在井口，踩住提前打好的繩結，慢慢往下降落。
宋予拽住繩子另一端，一點點把人往下放，一邊放，一邊問：“到了沒？”
“還沒到？”她感覺繩子都快放完了，但冷昌還沒招呼她停下。
徐子燁站在廚房邊上看著，兩手來回搓動：“姐姐，有沒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
秦蕭也朝水井這邊走來，宋予沒回答徐子燁，扭頭沖秦蕭說：“你站那兒別動。”
秦蕭：“我來幫你。”
宋予飛快搖頭：“不需要，你別過來。”
秦蕭嘆氣，停在原地。
宋予又沖井裏喊了一聲：“冷昌，你吱個聲行不行？”
井底終於傳來了冷昌的聲音，話裏帶著回聲：“往上拉。”
“哦好。”宋予呼哧呼哧把人往上拉，正準備問問情況，但冷昌撐著井口跳了出來，她註意到了他頭發還在滴水，身上全濕了。
“你這是……”
“別松手，繼續拉。”他說。
宋予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冷昌分明已經離開了繩子，但她手上的重量依舊沒有變化，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剛才她拉上來的不是冷昌，而是別的什麽東西。
她一邊往上拉繩子，一邊探身去看那東西是什麽，結果看到了一具皮膚腫脹的屍體，幾乎已經堵在了井裏。
宋予：“你快去洗一下，這水很可能已經被汙染了。”
說完，她扭頭看他一眼，看見一副小麥色的軀體展現於人前，肌肉線條幹凈利落，沒有絲毫多餘的脂肪，然而短短一瞬的時間，她又註意到那背後數不清的疤痕。
冷昌低著頭，已經在解腰帶：“看夠了就趕緊幹正事。”
宋予面色如常收回目光，加快手上的動作：“要脫進去脫。”
冷昌哼笑一聲，目光掃過站在院墻邊上的許朝顏和崔玉，解腰帶的手停住，轉身往屋子裏走。
宋予餘光中瞥見冷昌已經進屋，心頭不禁疑惑，這人不是很厲害麽？
這麽厲害的人，為什麽背上會有那麽多疤痕？
她剛才大概晃了一眼，看到那些疤痕起碼有三種，刀、槍、還有一些不太規則的像是某種硬物造成的擊打傷。
手裏的東西越來越重了，宋予收回思緒，借著太陽光仔細辨認那喪屍的外形，很快，她的視線頓住了。
她看到被拉上來的屍體，並不是她剛才看到的女人，而是一個面目已是一片爛泥，大致還能辨認出衣服跟徐子燁穿的一樣，可以確定的是，這具屍體絕不是徐子燁所說的那個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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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面的是冷昌，他面無表情，走得很慢，走在他身後的宋予在進門時，伸手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走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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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蕭點點頭，轉身將門關上，門關到只剩一條縫的時候，他看到喪屍全都朝著他們剛才過來的方向跑去，數量還不少，估計是被剛才那聲巨響引來的。
他趕緊把門關好，跟上隊伍繼續往裏走。
剛才幾人進來，是秦蕭先一步翻墻進來開的門，宋予需要時刻看著冷昌，以防他伺機逃跑。
奇怪的是，秦蕭翻墻進去開門，開得十分容易，似乎根本沒費什麽功夫，門就輕易開了。
這讓宋予覺得疑惑。
她來過，所以她清楚這裏並不是沒人住的空宅子，昨晚她是半夜翻墻進來的，沒走門，不清楚大門這邊當時是個什麽情況，但她想，再怎麽沒有防範的人，在遭遇過一次襲擊之後，多少也應該生出點防備才對。
徐子燁對後面的院子不設防也就算了，竟然連大門這種重要關卡都不設防，未免也太過粗心大意。
最關鍵的是，他們這麽多人進來了好一會兒，這徐子燁似乎也沒有任何察覺，這不禁讓她開始懷疑，那小子此刻或許已經不在這了。
幾人從前院往裏走，順著回廊往後院去，宋予望著不遠處高過墻頭的竹林，知道那邊就是她之前去過的後院。
然而走出沒多遠，冷昌忽然頓住腳步，低聲道：“有人。”
話音剛落，宋予從他身後探頭看去，看到竹林那邊蹲著一道身影，正是她誤以為已經離開的徐子燁。
徐子燁還是那副慫樣，懷裏攥著一根燒火棍，整個腦袋都縮在胳膊裏，仿佛生怕被人看見。
眾人都停在原地沒動，宋予無奈搖頭，沖那邊喊了一聲：“餵！別躲了。是我。”
聽到“是我”兩個字，徐子燁瑟瑟發抖的身體一僵，慢慢轉頭看來，看到宋予的那一刻，驚恐的表情這才柔和了不少。
“姐姐！！”徐子燁從竹林裏跳了出來，沖到宋予面前，激動喊道。
眾人不明所以，許朝顏問：“他是你弟？”
宋予：“算是吧。”
“叫姐，別叫姐姐，再撒嬌信不信我揍你？”宋予咬牙切齒。
徐子燁在看到冷昌時，眼神中的情緒閃過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變化，他抱緊懷裏的燒火棍連連點頭：“好好好。”
徐子燁突然註意到宋予手裏的穿甲炮，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又開始激動：“哇！這是火銃？你竟然有火銃！”
“什麽火銃？”宋予換了只手，槍口繼續抵著冷昌的後腰，“這叫……算了，就叫火銃吧。”
她懶得解釋穿甲炮是個什麽玩意，畢竟他們並不是同一時代的人，要解釋這一樣東西，免不了又要解釋別的，說多了只會徒添麻煩，有句話叫說多錯多，她不想暴露自己。
眾人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當然僅限於名字和年紀，亂世之中，是什麽身份都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許朝顏進到後院便掩住口鼻，崔玉皺著眉，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聞到了一股惡臭。
許朝顏沒忍住，沖到墻邊扶著墻幹嘔起來，崔玉忍著惡心，過去給她拍了拍後背。
宋予撇嘴，叫來徐子燁：“井裏的‘東西’還沒處理幹凈？”
徐子燁委屈：“這宅子裏裏外外就我一個人，我安置好家裏人之後，連口水都還沒來得及喝上，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巨響，我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都打算收拾東西離開這了，沒想到又聽到了大門那邊傳來動靜，誰曾想來的人竟是你們。”
他說的像那麽回事，宋予沒多問，沖著水井那邊揚了揚下巴：“那你現在去，把東西撈上來，處理幹凈。”
徐子燁一聽這話，立馬開始哀嚎：“這要我怎麽處理幹凈啊，我不行，我幹不了……嘔！”
說話間，徐子燁無意看了眼正扶著墻幹嘔的許朝顏，自己也覺得胃裏一陣翻騰。
宋予扯了扯嘴角，聽到冷昌十分明顯的冷笑一聲，她立馬將他往前一推，槍口沖他晃了晃：“那你去。”
秦蕭走上來：“我也來幫忙。”
宋予伸手拽住他：“回來！”
她說：“不用你，就他去。”
冷昌站在原地，剛才還帶有一絲笑意的眼神轉瞬變得陰惻惻的，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槍口，兩手被反綁在背後有一段時間了，他的肩膀也開始酸痛。
“好，我去就是，給我松綁。”他說。
秦蕭往前走了一步：“我來吧。”
又被宋予拉回來：“我去，你站著別動。”
冷昌勾了勾唇角，無聲地笑了。
宋予說：“我告訴你冷昌，現在穿甲炮在我手裏，你別想跟我玩陰的，你要是敢做點什麽不該做的，小心我送你上西天啊。”
宋予猶豫片刻，還是收起了穿甲炮，為了方便第一時間拔槍，她有意將穿甲炮別在腰間最順手的位置。
她見冷昌沒說話，正打算上手為他解開繩子，可手還沒碰到，便見那繩子已經松松垮垮落到地上，她的視線落在他手腕上的勒痕。
冷昌動了動肩膀，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呼出，他轉了轉兩手手腕，聲音不大不小：“難不成你還以為這東西真能困住我。”
不過是短短三年而已，他以為宋予都還記得，正如他記得她一樣，他理所應當的以為她也一樣。
如果她記得，那就應該清楚，一個連鐵鏈都困不住的人，怎麽會被一條繩子困住？
但宋予押著他一路走過來，是完全沒註意到他早就把繩子解開了，只需手指輕輕一動，他就能輕易掙脫，再以她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奪回那把穿甲炮。
但他沒這麽做，他心甘情願做了一次俘虜。
宋予那副頤指氣使的樣子，沒讓他動怒，處處阻攔秦蕭，顯然是不想讓他發生任何危險的作勢卻讓他覺得厭煩。
所以他臨時決定不裝了。
宋予咽了口唾沫，在繩子落地的一瞬間，按住了腰間的穿甲炮。
冷昌哼了一聲：“你確定要用僅剩的最後一發子彈，來解決一個可以處處幫得上忙的好幫手？”
說到“好幫手”三個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著重強調。
宋予一楞，快速摘下穿甲炮打開子彈倉檢查，發現果然只剩下最後一發□□之後，咬緊了後槽牙。
冷昌顯然是算準了她不會輕易使用如此珍貴的最後一發子彈，更何況他說的完全沒錯，他的的確確是現在唯一可以幫得上忙，且跟她還是老鄉的“好幫手”。
“算你厲害。”宋予收起穿甲炮，往井口那邊走，經過冷昌身邊時，又說，“你來一下。”
冷昌慢悠悠跟她過去：“現在我不是你的俘虜，你對我最好客氣點。”
宋予咬了咬下嘴唇，嘴角抽搐：“你能不能別廢話？”
冷昌果真閉上嘴，眉頭一挑，抱著胳膊探身往井口看去。
那股由下至上的屍臭味直沖天靈蓋，冷昌和宋予都沒什麽反應，只是緊閉嘴唇，只用手勢交流。
宋予第一次註意到這水井下頭有東西，當時是夜裏，視線不明，那時她聞到的氣味並沒有現在那麽濃，現在的情況明顯比之前更嚴重，井底確實如徐子燁所說，有個死去的女人，屍體已經開始腐敗，蠅蟲已經稀稀拉拉停在屍體各處，她探身查看的時候會擋住外面照進來的一部分光線，所以一時半會看不清女人的致命傷究竟在何處。
她彎起拇指，四指並攏在空中往下一劃，示意冷昌下去看看情況。
冷昌：“……你怎麽不去？”
宋予的手又示意了一下，這次力道更重，表情更嚴肅，動作結束後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意思還是沒差：你下去，看看情況。
冷昌嘴角下壓：“……”
兩分鐘後，綁好繩子的冷昌兩手撐在井口，踩住提前打好的繩結，慢慢往下降落。
宋予拽住繩子另一端，一點點把人往下放，一邊放，一邊問：“到了沒？”
“還沒到？”她感覺繩子都快放完了，但冷昌還沒招呼她停下。
徐子燁站在廚房邊上看著，兩手來回搓動：“姐姐，有沒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
秦蕭也朝水井這邊走來，宋予沒回答徐子燁，扭頭沖秦蕭說：“你站那兒別動。”
秦蕭：“我來幫你。”
宋予飛快搖頭：“不需要，你別過來。”
秦蕭嘆氣，停在原地。
宋予又沖井裏喊了一聲：“冷昌，你吱個聲行不行？”
井底終於傳來了冷昌的聲音，話裏帶著回聲：“往上拉。”
“哦好。”宋予呼哧呼哧把人往上拉，正準備問問情況，但冷昌撐著井口跳了出來，她註意到了他頭發還在滴水，身上全濕了。
“你這是……”
“別松手，繼續拉。”他說。
宋予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冷昌分明已經離開了繩子，但她手上的重量依舊沒有變化，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剛才她拉上來的不是冷昌，而是別的什麽東西。
她一邊往上拉繩子，一邊探身去看那東西是什麽，結果看到了一具皮膚腫脹的屍體，幾乎已經堵在了井裏。
宋予：“你快去洗一下，這水很可能已經被汙染了。”
說完，她扭頭看他一眼，看見一副小麥色的軀體展現於人前，肌肉線條幹凈利落，沒有絲毫多餘的脂肪，然而短短一瞬的時間，她又註意到那背後數不清的疤痕。
冷昌低著頭，已經在解腰帶：“看夠了就趕緊幹正事。”
宋予面色如常收回目光，加快手上的動作：“要脫進去脫。”
冷昌哼笑一聲，目光掃過站在院墻邊上的許朝顏和崔玉，解腰帶的手停住，轉身往屋子裏走。
宋予餘光中瞥見冷昌已經進屋，心頭不禁疑惑，這人不是很厲害麽？
這麽厲害的人，為什麽背上會有那麽多疤痕？
她剛才大概晃了一眼，看到那些疤痕起碼有三種，刀、槍、還有一些不太規則的像是某種硬物造成的擊打傷。
手裏的東西越來越重了，宋予收回思緒，借著太陽光仔細辨認那喪屍的外形，很快，她的視線頓住了。
她看到被拉上來的屍體，並不是她剛才看到的女人，而是一個面目已是一片爛泥，大致還能辨認出衣服跟徐子燁穿的一樣，可以確定的是，這具屍體絕不是徐子燁所說的那個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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