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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心如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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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懷信在手機上劃了劃,找出一張正常的女生照片遞給杜若予,“你看看,這就是邱曉霞。”

照片裏的女孩站在一片陽光燦爛的向日葵前,波浪長發,白色連身裙,藍色坡跟涼鞋,她相貌雖清秀,品味一般,說不上特別好看,放在人群裏,未必能鎖定多少回頭率。

杜若予將手機還給衛懷信,“看上去挺普通的。”

“和懷瑾比呢?”

杜若予不假思索,“懷瑾的相貌和氣質放哪兒都很出眾。”

“我查過邱曉霞的背景,她和懷瑾在生前不僅沒有半點交集,就連身世背景,相貌性格都沒半點相似。懷瑾孤僻,獨來獨往,沒半個朋友,可邱曉霞和誰都處得挺好,既是獎學金獲得者,又是能幹的學生會幹部,朋友圈跨系跨院,提到她,大家似乎都挺喜歡。除去性別一致,她們是完全不同的兩類受害者。”

“兇手殺人可能是隨機的呢?”杜若予說,“不是所有連環殺手,都有自己喜好的固定類型,只要是個落單女孩,好控制,或許就可以了。”

“連環殺手可以沒有固定的受害者類型,可他們的犯罪模式總不能隨機改變吧?”

杜若予皺眉。

“懷瑾會出現在那條巷子,別說她身邊最親密的室友不知道,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去,兇手更沒道理能事先知曉。”衛懷信站起身,在狹窄的客廳來回踱了幾步。

“可邱曉霞不一樣,她室友接受采訪時說過,她是計劃好,且精心打扮過才出門約會,她又是個交友廣泛的人,從她計劃出門到真正離開,無數人有機會得知她的行蹤,最重要的是,她那晚應該是有夥伴同行的,殺懷瑾的兇手為什麽會看中一個完全不符合第一個受害人特點的女生?邱曉霞被殺了,這個夥伴是死是活?如果活著,為什麽至今沒有出現?”

杜若予讚同道:“昨晚與邱曉霞同行的人,嫌疑應該最大。”

衛懷信點頭,“沒錯,邱曉霞的這位夥伴,嫌疑最大,可如果這位是嫌疑人,那邱曉霞整起案件不就更像是計劃殺人,熟人犯案嗎?這和懷瑾的死,差別就更大了。”

杜若予問:“那如何解釋一模一樣的兇器呢?”

衛懷信搖頭,也是不解,但他並沒陷入思想的死胡同,而是馬上給方未艾打電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

方未艾的反應毫無怪罪,反倒十分興奮,“衛懷信,你是不是往我們隊裏裝了細作?要不然我們隊長前不久剛和我們分析的案情,你怎麽就知道了?哎說真的,你有這頭腦和熱情,幹脆回國考我們局算了,放下你們美帝國主義的身價,好好為人民服務,保管一年之內叫你脫胎換骨……”

衛懷信打斷他的瞎扯淡,“你們應該有更詳細的證據推理這一切,是有新線索嗎?”

方未艾笑嘻嘻道:“法醫說,衛懷瑾的致命傷在顱腦兩處,胸腹部傷口雖多,但都沒怎麽刺中要害,可邱曉霞不一樣,她的致命傷是胸腹臟器嚴重受損,腦袋倒很完好。而且,衛懷瑾的創口挫傷不明顯,而邱曉霞創口邊緣挫傷典型,甚至可見銹跡附著,他們判斷這是兩把不一樣的一字螺絲刀,一把較為光滑,一把較為陳舊粗糙甚至已經生銹了。”

“此外,”他興奮到連氣也不喘,“法醫在邱曉霞的指甲裏找到一點皮膚組織,推斷是與兇手搏鬥掙紮時抓過兇手皮膚留下的。技術人員已經檢驗出DNA,只要找到嫌疑人,一比對,就是鐵證。”

衛懷信很會融會貫通,“懷瑾死的時候,根本沒查出任何指紋或者DNA,現場的掙紮痕跡也不多。這個兇手比起殺懷瑾的兇手,要麽是體能有差距,要麽是經驗不足,才會留下這麽致命的證據。他選擇在下大雨的暗巷裏對女孩下手,模仿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了。”

“可是這個模仿者,又是從哪得知第一個兇手犯案的兇器是把一字螺絲刀呢?這個細節,在第二起案件發生前,只有我們警隊和法醫知道,我們絕沒透露給任何人,包括你,”方未艾在電話那頭嘖嘖兩聲,“受害者家屬都不知道的事,這家夥是從哪知道的?”

衛懷信很是客觀地問:“你們排除了你們警隊和法醫的作案可能性了嗎?”

方未艾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怎麽可能是我們殺人,你無間道看多了吧?”

“也不是毫無可能啊。”旁聽到方未艾的大喘氣,杜若予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

方未艾快被這對局內人氣死,“杜杜,怎麽連你也這麽想!我用我的項上人頭做擔保,絕不可能是我們公安局的人!你們能別瞎質疑嗎?公安戰士很心寒啊!”

衛懷信無視他的哀嚎,看向杜若予,“既然如此,我們至少可以確認,這個模仿犯和殺死懷瑾的真兇之間,即便不是同一個人,也一定存在某種聯系。”

杜若予點頭,“是這個道理,目前來看,只要先抓到模仿犯,再順藤摸瓜,不怕抓不到前頭那位兇手。”

===

杜若予家的陽臺被封閉起來,防盜門門鎖也換上如今市面據說最安全的鎖芯。

等家裏的閑雜人都離開了,杜若予讓衛懷信留下銀行賬號,說是要給他轉這些設備的費用。

衛懷信是個不差錢的,本想直接拒絕,可看杜若予一臉堅持,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也只能改口,“我不著急用錢,你可以視你情況分期還款,不收利息。”

他的話顯然讓杜若予松了口氣,她笑著點點頭,卻想起另一個問題,“你什麽時候回美國?”

“我想盡量留到懷瑾的案子結束。”衛懷信為難,“但那邊也一直在催,可能快了吧?”

杜若予不知道他的快了會多快,但這種離別的隱秘心事已經悄悄種植在她心尖,叫她一顆心,微微泛酸,“你的工作強度和壓力都很大,回去後,多照顧自己。”她笑笑,“我會按時給你打款的。”

“嗯。”衛懷信也笑。

衛懷信幫杜若予打掃過衛生,才在天黑時拎著垃圾袋離開了。

杜若予走到煥然一新的陽臺,新鮮地邊看邊摸,身後赫奇帕奇嗷嗚叫喚兩聲,她回頭,就見衛懷瑾撅著嘴站在身後,神情似笑非笑。

杜若予問她:“你永遠不會在你哥哥面前出現,是嗎?”

“是啊。”衛懷瑾無所謂地聳肩,“我也沒有在他面前出現的必要,不是嗎?”

“他想了解你。”

“了解了又能怎麽樣。”衛懷瑾也走進陽臺,從一扇推開的窗戶探身往外望,“不是你說的嗎,他還活著,我已經死了,註定再沒可能交集。”她靜了靜,突然回頭意味深長地笑看杜若予,“等我的案子結束,你和他也不會再有交集,人生的緣分淺嘗輒止,你難過不難過?”

杜若予搖頭,“應該如此的事,為什麽要難過。”

衛懷瑾嘁了一聲,嘟噥,“口是心非。”

“我去洗澡了。”杜若予往回走,“進來的時候不要忘記關窗。”

衛懷瑾哼哼兩聲,晚風吹亂她的長發,她用手指粗粗梳理。

杜若予說是洗澡,卻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發了許久的呆。

鏡子裏的她在慘淡燈光下其實還挺漂亮,但她自認不過是個清湯寡水的普通女性,因為營養不良,白皮膚下透著點肌瘦的黃,整個人死氣沈沈,沒什麽血氣。

她今年27了,無論怎麽算都是個尚年輕的歲數,也是個行動力和想法都趨於成熟,對未來可以心懷願景的年齡,可她的憧憬卻早在過去,伴隨她童年洩氣的氣球一起,在此後漫長人生裏一點點變得幹癟,最後蒙塵。

她想,算了吧。

晚上,衛懷瑾不知從哪個縫隙翻出一副撲克牌,死活要杜若予陪她玩。

杜若予問:“兩個人怎麽玩撲克牌?”

衛懷瑾樂滋滋道:“大吃小,輸的往臉上貼條。”

幾輪大吃小玩下去,杜若予一張臉連個指甲蓋大小空地都沒有了,她抱怨,“運氣也太差了吧?”

“是你自己自怨自艾,連帶著把運氣都弄衰了。”衛懷瑾一邊洗牌一邊意有所指,“如果是我還活著,遇到心動的人,才不管什麽條件,至少先追一追,追不上再傷心。”

杜若予從滿臉白紙條裏瞥她一眼,“你圖什麽?”

衛懷瑾很是理所當然,“圖自己痛快。”

杜若予看她孩子氣的固執臉龐,笑了笑,把臉上白紙條一扯,宣稱要睡覺了。

不管兩起兇殺案的兇手是不是同一個人,夜裏睡覺時,杜若予都不敢熄燈,她輾轉反側,忽然聽見身後有異響,支起腦袋一回頭,就見衛懷瑾不知何時悄悄拿了她的手機,正躲在沙發後快速發消息。

“你幹什麽?”杜若予心生不詳,掀被而起,飛撲過去搶走手機。

可手機裏的消息已經發送出去。

“明天下午我想去南醫大的現場看看。”

被發消息的人自然是衛懷信。

“你!”杜若予瞪向衛懷瑾,後者吐吐舌頭,迅速躺到床上裝死。

杜若予捧著手機像捧著炸彈,正糾結該如何挽回,那邊衛懷信已經回覆消息。

“好,我明天去接你。”

杜若予來回楞楞看了數遍,最終哀嚎一聲,撲回床上,決定將衛懷瑾挖起來鞭屍三日,以儆效尤。

~~~~~~作者有話說~~~~~~衛懷瑾:見過我這樣的嗎?見過我這樣的嘛!死了還這麽樂於助人!我簡直是菩薩重生,月老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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