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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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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8-01-21 17:00:04 字數:5336

德妃設宴,宴請皇子妃及世子側妃,還有一些大臣的家眷,本來以蘇語恬的身分,應該與另兩名侍妾一樣無法赴宴,但她自從入了世子府,不但打扮樸素,再加上她本就出身不高,丁麗蘊便抱著要看笑話的打算,請她的姨母也讓蘇語恬赴宴,卻不知白擎蒼會把白玉手釧交給了蘇語恬,若讓人看見了她的手釧,怕丟臉的不是蘇語恬而是自己了。

但赴宴的名單早早就傳開了,本來不赴宴的太後見蘇語恬也列席,倒起了興致想來看看她,所以丁麗蘊根本來不及把蘇語恬換下來。

雖然世子府裏還沒傳開白玉手釧的事,白擎苕也沒有提到要杷蘇語恬扶正,但丁麗蘊就是不想蘇語恬得意。

阮夕蘭看著丁麗蘊的悔不當初,雖然覺得能看見丁麗蘊這個表情實在值得,但想到那串白玉手釧心情也不好。

若有扶正的機會她怎麽不想?進了世子府後雖然掌家的人是丁麗蘊,但由於白擎蒼不偏寵誰,她的地位倒也與她不相上下,可自從蘇語恬入府後,白擎蒼不只是偏寵她一人,根本已經不曾宿在其他側妃或侍妾居處了,那白玉手釧到了蘇語恬的手上,實在不得不讓人妒恨。

德妃是丁麗蘊的姨母,自然會刁難蘇語恬,就拿席位來說,世子的地位不低,在這樣都是親眷的場合幾乎就是主客了,丁麗蘊及阮夕蘭的席位離主位最近,然而蘇語恬卻被安排到最角落最偏僻的位子,還是在會曬到日光的通道口,宮人來來回回的上菜都往她眼前過,就像她坐在通道上一般。

但也因為蘇語恬坐得離通道近,太後一進了德妃宮裏,倒是第一眼就看見了她。

雖然已經入秋了,但接近午時的日頭還是曬人的,今早要出門時,翠舞還忙著給小姐找扇子,這一翻,竟看到五鬥櫃裏放了好幾把折扇,雖然不記得小姐是幾時買的,但翠舞還是挑了一把能夠襯小姐衣裳的讓她拿在手裏,這時讓日頭曬得難過的蘇語恬,才能有一把扇子扇涼。

太後遠遠的又註意到蘇語恬,就是因為她拿在手裏的那把絹扇,那扇子不知有什麽玄機,竟閃爍著金光,隨著她一搧一搧的,好似流光四散。

太後一走進宮殿裏就停在了蘇語恬的面前,太後駕到自然沒人敢坐著,人人起身福身相迎,蘇語恬的扇子便放在了桌上。

“你叫什麽名字?怎麽不曾見過你?”

“回太後,臣妾名叫蘇語恬,是淩王世子侍妾。”蘇語恬擡頭看見了一名慈祥的婦人,她是白擎蒼的祖母,可看起來宛若只有四旬上下,臉上沒有一絲歲月的痕跡。

原來她就是蘇語恬,在初見與宴名單裏的人有蘇語恬時她很意外,小小侍妾是怎麽也無法出現在德妃宴上的,先別說蘇語恬的地位太低應是進不了皇宮,再說那德妃眼高過頂,怎麽可能宴請一個侍妾?

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德妃故意把她邀進宮中,基於德妃與丁側妃的關系,應是要為難蘇語恬的。

太後本也不是愛管閑事之人,只要不過分,她睜只眼閉只眼的就算了,不過這倒讓太後好奇蘇語恬到底是怎麽樣的人,能讓丁麗蘊及德妃花那麽多精神來刁難她,這才一時興起赴宴。

太後回頭看了看,主位兩旁的客席一邊坐了二皇子的皇子妃,一邊坐了兩位世子側妃,本來應該還會有淩王妃的位置,但她一向不愛與德妃打交道,便沒來赴宴。

“既然是擎蒼那孩子的侍妾,怎麽就你一個坐到了這裏來?”

“坐這裏不好嗎?通風啊!”

蘇語恬隨興的語氣引得太後身旁的嬤嬤側目,但太後本人倒是不以為意。

“通風是通風,可是會讓日頭曬得發昏吧!”

“臣妾倒覺得自己坐這裏正好,因為臣妾曬不黑,若換了他人坐這裏,怕是回去還得花心神保養。”

這是暗指自己天生麗質嗎?太後看著蘇語恬明著乖順,骨子裏不馴,似乎明白了孫兒為什麽會納了這個侍妾,大概就是這個性正好對了他的胃口吧!

“你那把扇子似乎不是常見的樣式,挺特別的,可否借哀家瞧瞧?”

“這是臣妾由家鄉帶來的。”蘇語恬拿起扇子,用雙手高捧奉上。

太後才剛拿起扇子,就看見她戴在腕上的白玉手釧,她當下驚訝,倒也沒有明說,只是拿起了扇子把玩。

從方才就看蘇語恬扇扇子不順眼的德妃沒給蘇語恬好臉色,她是想告訴所有人她坐在那裏委屈了嗎?

“蘇侍妾,此物從何而來?可別是來自那粗鄙之地,若是難登大雅之堂就早早收起來,不許汙了太後的手。”

太後一聽德妃損人的話語就不離興,皇後去世後德妃獨大,看來是越來越不把人放在眼裏了。

就算這名侍妾的出身不好,但進了世子府,吃穿用度也不至於虧待了她,要買把好扇子還沒有嗎?德妃這麽說當然不是真因為這扇子粗鄙,根本就是只為了折辱蘇語恬。

“德妃沒走近瞧過,怎就知這難登大雅之堂?”太後倒也沒有動怒,但也收起了笑容,平淡的問了一句。

“太後有所不知,這扇子怕只是煙花女子用來裝腔作勢的飾物罷了。”

太後雖然久居深宮,倒也由宮人口中聽過一些民間的事,這種折扇原是貴族仕女之間把玩的雅物,而後聽說青樓裏的煙花女子也裝模作樣的學著拿起折扇來,只是舉止間沒有貴族仕女高雅的收態,倒是多了幾分勾引男人的媚態。

德妃會這麽說,大概就是這丫頭是煙花女子出身吧,但她看不出蘇語恬身上有那種妖嬈神態,氣質倒也不輸在場的其他女子。

蘇語恬咬牙忍著,白擎蒼的命令管得了世子府內的人卻管不了德妃,她看見丁麗蘊及阮夕蘭臉上都有著痛快,但她不想在此時敗下陣來,於是她面上帶笑地回道:“扇子就是扇子,說拿著它是裝腔作勢倒委屈扇子了,扇子或扇涼、或庶面,都是它的用處,若這樣叫裝腔作勢,那許是臣妾傻笨,不知道扇子原來的用處。”

太後先是一怔,但很快就回神露出了笑容,德妃是想笑她煙花女子出身,她倒好,不知是故意聽不懂還是真傻,居然忽略了煙花女子四個字,而故意針對了裝腔作勢來反應。

太後以行動支持了蘇語恬,跟著附和道:“扇子自然就是這些用處,若說這樣就是裝腔作勢,那你我都是了。”

看太後似乎不像其他人故意刁難她,蘇語恬放了心,而且看見太後接過扇子後那雙眼一喜的樣子,好像這扇子真的很特別一般。

這是她在片場的古玩店買的,一把就幾百塊錢,會不會真的像德妃說的太粗鄙了,反而讓太後覺得新奇了?

“這扇子好特別,怎麽好像摻了金絲一般,這扇面輕如蟬翼、薄如晨霧,若是金絲肯定做不成這樣的扁面。”

“這是仿金絲,並不是真正的金絲。”

“這仿的金絲竟能有真金的成色?”

“這是臣妾家鄉的工藝,其他的地方是找不到的。”

“這扇骨看來像是棕竹所制,材質只算是中上,但令我訝異的是這扇骨的裁制,每一片厚薄、大小相同,做工精細,扇骨上頭的雕樣、花紋更是絲亳不差,這是出自名匠吧?”

這是現代用機器做出來的,當然可以把扁面做得又輕又薄,雕樣是電腦刻的,所以不會有人工的誤差,扇骨也是機器裁的,自然每片一模一樣看不出差異,在她看來稀松平常的東西,在古代似乎是很不得了的珍品。

現代機器大量生產的東西當然價格就會平價許多,她若老實說了反正也沒人相信,幹脆吹噓一下吧。

“臣妾孑然一身來到瓏城,身上唯一值錢的就只有幾把扇子及一支簪子了。”

“這扇子可不是粗鄙之物,我看這扇子的價值不菲,這可不是尋常人家拿得出來的東西。”

“太後慧眼,只消隨意把玩一會兒就知道扇子的價值,只是不管是怎樣的出身,最終臣妾還是在年紀很小的時候被賣到瓏城為奴了,家裏的事不提也罷。”

“聽說蘇氏你發生過意外失了記憶,怎麽對你小時家裏的事還記得這麽清楚?”德妃並不相信蘇語恬會有什麽顯赫家世,只當她是胡謅。

“臣妾是發生過意外,忘記的大多是在瓏城發生的事,臣妾對家鄉的事倒是還記得一些。”

盡管德妃懷疑,但在場的人倒是因為太後的話而對蘇語恬的身世有了猜測。別說那些不認識蘇語恬的人都十分驚愕竊竊私語起來,就連那個從小跟著蝶兒的翠舞都瞪大了眼。

小姐當初是被人販子賣到醉夢樓的,沒人知道她的出身,難怪她從以前就覺得小姐的氣質不像一般被賣來做奴的孩子,做了歌伎後,也沒有樓裏姑娘的那種媚樣,墜塔之後雖然變得靈動活潑了些,但也不失端莊,原來她的出身本就不凡啊!

“可憐的孩子,有這樣的出身怎被賣了為奴?”

“謝太後垂憐,但臣妾謹記女子應潔身自好,雖出身青樓,但也只是賣藝的歌伶。”

“蓮出淤泥而不染,稱君子,這樣的遭遇是上天捉弄,錯不在你。”

“謝太後。”

德妃對太後從來都只是表面的恭順,如今見太後這麽喜歡蘇語恬,更是厭惡蘇語恬了。“蘇氏,過去的事既然不堪就別再提,但千萬別說謊騙太後,待會兒散席了好好向太後解釋便是。”

就是說她不相信蝶兒是清倌就是了?蝶兒都為了不接客跳塔了,蘇語恬相信她絕對是清倌,至於她本人雖然在現代交過男朋友,但也不是隨便的人,這樣直真是汙辱她了。

“德妃娘娘,臣妾自知出身卑微配不上世子,但若因此讓世子聲名有損,臣妾是怎麽也無法原諒自己的,所以臣妾句句實言,絕不敢有所欺瞞。”

“喔?世子從青樓將你納進世子府難道不是真的?”

“世子雖是從青樓將臣妾贖出,但我們並不是因為交易而在一起……而是因為……其他原因……”

蘇語恬的欲言又止,看得德妃得意。“說不出口就別說了,你既已入了世子府,世子不計較你的出身便罷了。”

“語恬丫頭,你呑吞吐吐的是無話可說嗎?”太後倒不覺得蘇語恬是被德妃質疑得無話可說,想來她應該會道出什麽秘辛才是。

蘇語恬是有了一套說詞,但一個女孩子家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在古代應該是不合宜的,於是她請太後附耳,輕聲道:“是世子他酒後亂性毀了臣妾的清白,世子為了負責,才將臣妾娶進世子府的。”

雖然不完全是事實,但大致上是對的,她也不算說謊嘛,再說了,現在白擎蒼這麽偏寵她,就算來日太後問他,他肯定也會依著她的話說,她一點也不害臊的把所有罪過全推到他頭上。

她也是為了挽回他的面子,說他酒後亂性,總比他娶了一個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的青樓女子好吧!

太後一聽,對孫兒的行徑也無奈,她露出了笑容,拍了拍蘇語恬的頭,一臉的疼惜。“說來還是哀家那孫兒的錯,幸好他還知道分寸,沒有負了你。”太後牽起蘇語恬的手,在眾人不解時,把她帶到了自己的席位。“丫頭,坐那裏日頭曬了難過,來,坐到哀家身邊來——”

太後入席,連德妃這個主人都讓座了,如今太後要帶著蘇語恬入席,那德妃的臉面往哪裏擺?

“太後……”

“德妃,你今天怎麽了,說話一點分寸都沒有,現在連哀家要帶著人坐到身邊都不行?”

“臣妾不敢。”

“還有,別再拿語恬丫頭過去的事做文章了,要不是擎蒼那孩子酒後亂性,語恬丫頭還是清白之身呢!”

這個說詞想是一回事,真的讓人說出來聽了還是有些害羞的,蘇語恬的臉倏地漲紅了,輕喊道:“太後!”

“哀家知道說出來你害羞,但不明說讓人在你背後說難聽的話更不成。”

德妃一時無言以對,咬著牙坐至側席,眼睜睜看著太後把蘇語恬帶進主席。

太後要把扇子還給蘇語恬時,蘇語恬捧著扇子又舉到了太後的面前。“臣妾看太後喜歡,若太後不嫌棄臣妾的東西粗鄙,臣妾想把這扇子送給太後。”

“粗鄙?就算要瓏城裏最有名的工匠再做一把,都不一定做得出這樣的珍品,怎說粗鄙了?”

“那麽太後會收下吧?”

“收!哀家遠遠的就看見這扇子漂亮,你送給哀家,哀家自然開心,但哀家也不能白拿你的,待會兒回宮哀家挑些東西送去世子府給你算是回禮,絕不虧待你。”

蘇語恬覺得自己只不過花了幾百塊買了一把扇子,實在不好跟人要賞賜,但想想這扇子可是一千多年前的工藝怎麽做也做不出來的東西,應該也不至於太占人便宜吧,便也就釋懷了。“謝太後。”

太後把福身道謝的蘇語恬扶了起來,托起她戴著白玉手釧的手,把她的袖子推開,在場的王公大臣的妻眷們並不人人識得手釧,但德妃當然識得。

“這手釧哀家曾戴過,淩王妃也戴過,但看來看去就你膚色最白,戴起來最好看。”

“謝太後誇獎。”

太後沒有明著說手釧的來歷,但就算是不認得手釧的人,聽到太後和淩王妃都戴過,也不難猜出那手釧有什麽意義了。

從此之後,瓏城就傳開了一件事,世子侍妾蘇氏只是一時落魄才淪落醉夢樓,原也是家世極好的名門貴女,身上帶著的珍稀寶物就是證明,若不是因為曾經淪落醉夢樓,也不會只是一名小小侍妾,不過……她很有扶正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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