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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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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

今天吐司已經沒什麽事了,艷琴嬸第一時間就來我家打聽昨天的八卦了,我簡單覆述了一遍,她明顯沒聽夠的樣子,孜孜不倦地追問細節,我說得口幹舌燥才終於滿足了她的好奇心,勉強將人打發走了。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我的能量槽幾乎要空了,正懶洋洋地癱在沙發上回血,盛隱麟又過來了。

亞瑟不是那麽有耐心給人講八卦的人,所以這群人只能來找我,盛隱麟圍著我左問右問,像只嗡嗡個不停的蚊子,我恨不得裝死,這樣就不用開口說話了。

就在我備受折磨時,亞瑟終於回來了,盛隱麟眼睛一亮,立刻拋下我去糾纏亞瑟了。

他向亞瑟邀功,表示自己昨天提供了重要消息,也算是吐司的半個救命恩人了吧?

亞瑟誇他幹得不錯,給盛隱麟激動得臉通紅,看到他這幅自信過頭的樣子,亞瑟好笑地問道:知道成熟的人第一件需要做好的事是什麽嗎?

盛隱麟搖搖頭,非常期待地看著亞瑟,等待著他的答案。

亞瑟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道:不要讓你愛的和愛你的人擔心。

很明顯,亞瑟意有所指,盛隱麟垂下頭吭哧著說不出話來,半天後才別扭地表示,以後不逃課了。

少年人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才穩重了幾分鐘,盛隱麟又歡脫地去找吐司它們玩了,上學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可是中秋假期呢!

地裏的玉米收完後,我和亞瑟只是又種了少量白菜、蘿蔔等耐寒的菜,沒有再種其他農作物,打算趁著冬天好好享受一下農閑時光。

現在我們就已經不怎麽忙了,亞瑟回來後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抱著日記本寫寫畫畫些什麽,我歪在他身後的沙發上看手機。

亞瑟做完自己的事,湊過來用臉頰蹭蹭我,問我在幹嘛。

我將手機屏幕轉向他,答:我在看粉絲的留言。

亞瑟回來加上進入收獲季節,這二者導致我的更新頻率直線下降。

視頻評論中出現了很多酸溜溜的話,例如“連視頻都不更了,你倆就幸福去吧,誰能幸福得過你倆啊”,再配上一個陰陽怪氣的表情,我每次看到這些評論都會被逗笑。

後來他們發現做直播的馮青草竟然和我一個村,在我不更新的日子裏,馮青草的直播間就會出現一些人詢問“你們村那對隱士夫婦最近幹啥呢,咋還不更新”。

“隱士夫婦”是他們最近喜歡叫的外號,既貼合我們歸隱鄉村的行為,又暗暗諷刺我們最近隱身不更新視頻。

以前他們喜歡叫我“老財”來著,就是地主的意思,那時候“員工”亞瑟還沒回來,他們還猜測過是我太過壓榨,把人給壓榨走了。

在直播的時候,馮青草還是很有耐心脾氣很好的,在她看來這些觀眾都是來給她送錢的,對送錢的人態度當然要好一點了。

看到觀眾對我們感興趣,她在征得我們的同意後,就會時不時講一些我們的八卦,除了我們的,村裏人的八卦她都會換上化名講一講,直接把原本的農家樂直播間爆改成故事會了。

前幾天馮青草還特意找艷琴嬸一起直播了一次,據說效果好到爆炸,事後馮青草樂得嘴都合不攏。

今天我翻看粉絲的私信時,在眾多的催更、樹洞消息中發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

這個人的昵稱叫“聽水晶球的呼吸”,頭像是個神神秘秘的水晶球,我就簡稱她為水晶球小姐吧。

這位水晶球小姐給我發消息稱,她給我和亞瑟算了算,發現我們的感情之路並不是一帆風順,會有一些坎坷,但最終都能克服。

視頻軟件上如果我看了一個人給我發的消息後,對方的聊天界面上就會顯示“已讀”,在我查看了水晶球小姐發來的消息後,她顯然察覺到了。

原本她只給我發了一句話,看到“已讀”後,她又嗖嗖嗖連發過來好幾條。

水晶球小姐稱,我和亞瑟很互補,一個向內一個向外,並且這種互補能為我們帶來好運,向內的一方可以做些安靜的事情,向外的一方適合做需要和外界接觸的事情。

我感覺她說的好準,亞瑟卻不是很相信的樣子,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水晶球小姐的最後一條消息發了過來。

她說,拍攝視頻就非常符合“安靜的事情”這個條件,在視頻中出鏡則非常符合“和外界接觸”,所以建議我們多更新視頻,運氣就會越來越好。

我看完瞬間把手機丟到一邊去了,竟然是個花式催更的,太浪費我感情了!

亞瑟毫不客氣地笑話了我,還說水晶球小姐說的那些話,安到吐司身上都能中兩條。

我忍不住反駁他:在她沒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確實看起來很可信啊!你還說我呢,你不也信過嗎?

亞瑟一怔,下意識反問:我什麽時候信過?

我理直氣壯地答:你敢說你沒遇見過一個盲人乞討者?你給他錢之後,他就會和你說幾句預言。

亞瑟撓撓頭,記起這回事來了,他想了想回道:現在回想起來,那個人好像確實說得挺準的。

我深以為然,我印象很深的是,那個盲人乞討者曾對亞瑟說:“忠誠既是你的救贖,也是你的詛咒。”

簡直就是對亞瑟整個人的終極概括。

而亞瑟卻對那人說過的另外一句話印象深刻:“你的一生充滿悔恨……不過未必不能善終。”

他充滿深意地道:直到我去世之前,我都以為這是一句謊言。

可現在謊言成真了。

我和亞瑟正靠在一起感慨呢,盛隱麟忽然不知道從哪兒鉆出來了,好奇地問:剛才好像聽到你倆在說算命的事兒?你們想算嗎,我媽就會。

我大為驚奇,之前還真沒聽說過。

盛隱麟隨意地擺擺手:我也不知道準不準,反正村裏人都說她神神叨叨的,只有一點好處就是,她從來不管我。

這大概就是盛隱麟不住校的原因之一吧,只是他應該並不像表面那樣滿不在乎。

我和亞瑟剛剛聊到預言只是湊巧,並沒有特別想專門去算一算,有時候被劇透人生反而是一種折磨,尤其是我這種容易想很多的性格。

而亞瑟顯然就不會在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上浪費太多精力。

我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今天傍晚時,竟然是盛隱麟的媽媽來喊他回家吃飯的。

往常要麽沒人管他,要麽就是他爸爸來喊他,這還是我第一次正式見到盛隱麟的媽媽。

盛隱麟說他媽媽叫吳娥,四十來歲,我不得不說,光是看吳娥的外表就能知道她是做什麽的了。

她打扮得頗有點吉普賽女郎的味道,穿著顏色艷麗的裙子,九月的天氣仍帶著些許暑意,她卻裹了一塊圖案繁覆的厚披肩,面上一點汗也沒有。

這樣的裝扮在村裏顯然是非常另類的,不知為何我卻從未聽艷琴嬸提起過關於吳娥的事情。

盛隱麟也有些驚異他媽媽來喊他回家吃飯這件事,往常他爸來喊的話,他還要周旋一會兒,換成他媽媽後,盛隱麟立刻就乖乖站起來了。

臨走之前,他忽然請求道:媽,你給亞瑟他們算算唄?

他還記得我們下午偶然提到的話題,出於好意這麽提了一嘴,吳娥沒有拒絕,只是說需要生辰八字。

我有些為難,且不說我的,我上哪兒知道亞瑟的生辰八字去?

看到我的神色有些古怪,吳娥似乎也沒有意外,神秘地笑了一下表示,沒八字她不能算,會出問題的。

不過她還會“看”,她看到我們身上纏繞的“線”很少,所以算不算也沒什麽要緊的。

亞瑟完全一頭霧水,問她“線”是什麽,吳娥答:就是會對你的人生造成重大影響的東西。

我好奇地問,“線”少是好還是不好?

吳娥搖頭晃腦地表示,沒有什麽好或不好,“線”少代表著我們或許能活的沒什麽煩惱,但萬一有什麽線斷了,可能就會萬念俱灰。

我和亞瑟都聽的似懂非懂,等到吳娥帶著盛隱麟離開後,亞瑟吐槽道:之前那個乞丐說的話我好歹還能聽懂,現在這個我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對他來說,聽不懂就算了,不會再去想。

對我來說,倒是隱隱約約聽懂了,不過我更好奇的是吳娥背後的故事。

由於實在太過好奇,晚上吃過飯後我就去找艷琴嬸聊天了,亞瑟看天色已晚,就陪著我一起出了門。

說起吳娥,艷琴嬸露出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她說這個人是有真本事的,所以大家都不在背後議論她。

據說這個吳娥之前是城裏人,小時候就會看很多東西了,長大了更了不得,當地很多人都很信服她,年年都要找她看一看運道呢。

按理說吳娥和盛隱麟他爹不應該有什麽交集,那個男人就是個進城打工的農村漢子,可據說吳娥給自己算了一次,後來兩人就莫名其妙在一起了。

那時候盛隱麟他爹還在城裏打工呢,吳娥懷孕後,在她的勸說下,倆人回到了下窪子村。

沒人知道吳娥這麽做的用意,但想來肯定是有什麽原因的。

直到現在,吳娥仍是做著這方面的生意,那些以前找她看過的城裏人都還通過網絡和她保持著聯系。

不過這個人平時神神叨叨的,也不管家裏的事,孩子也不管,都是盛隱麟他爹在管。

那個男人沒什麽大本事,但就是這點好,任勞任怨,從來都沒抱怨過一句,艷琴嬸覺得吳娥肯定就是看上了盛隱麟他爹這一點才選擇嫁了的。

我琢磨了一下,既然這是人家的“生意”,那她幫我和亞瑟看了,是不是該有點表示?

艷琴嬸說不用,如果需要的話,吳娥會直接開口要,如果不需要,你給她她也不會收。

這個人這件事還挺有意思的,我詳細寫進了日記,免得日後忘了,說不定許多年後再返回來看,就會發現當年的預言早已應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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