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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人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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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人時刻

2021年09月11日星期五

關於婚紗照,我一直沒有什麽好的想法。至於亞瑟的想法,那就更沒有參考價值了,如果真讓他選的話,恐怕倆人一起拍幾張照就算完成任務了。

對於這個能和亞瑟一起留下回憶和紀念照片的機會,我還是頗為珍惜的。我們似乎並不缺少合影,在故宮合過影,在山姆國也合過影,但我還是覺得不夠。

雖然我對拍照一直不怎麽感興趣,但是“和亞瑟一起留下點什麽”的念頭占據了上風,拍照也就不足為懼了。

左思右想後,我有點想拍一組覆古西部牛仔風格的婚紗照了。原因在於亞瑟已經體會過屬於我的現代生活了,而我還沒體驗過曾經屬於他的牛仔生活。

但我轉念一想,拍那樣的照片也不能真正體驗到他曾經的亡命天涯啊,只是裝裝樣子而已,好像沒什麽意思。

我再轉念一想,要是連樣子都不裝,那不就更什麽都沒有了嗎?

亞瑟聽著我沒完沒了的糾結,直接一錘定音:拍,就拍牛仔風格的!

他調侃似的勸慰我:過去人們拍照時候都喜歡裝上流社會的體面人,而現在體面人拍照卻都喜歡裝亡命徒。

反正都是裝,沒什麽高低貴賤之分,那不如我們就也大大方方地裝一回。

我沈思了一瞬,感覺他說的十分有道理。

亞瑟勸慰人的方式還是那麽特別,他不會虛情假意地說“既然喜歡咱們就拍”或者“我喜歡,你就當陪我拍”,而是很直白地表示無論是哪種裝模作樣他都瞧不起,所以隨便拍,不用有心理壓力。

非常令人無語的角度,但不得不說,這種療法對我來說十分有效。

可惡,他難道真的是天才?

亞瑟是不是天才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內耗人士的解藥。

做出決定後我在網上看了好多其他人拍的牛仔風格的照片,順便約攝影師。

亞瑟也好奇地湊過來看,看著看著,他又忍不住開始吐槽了:有些人只是模仿西部風格,有些人是真的在幻想自己在舊時代會成為怎樣的英雄。

我撐著下巴,眼睛仍盯著電腦屏幕,隨口回道:現在的世道太平靜了,沒見過動蕩的人自然會產生好奇。

亞瑟笑了笑,回道:如果他們真的親自經歷過恐怕只會失望,成為英雄?我看這些人裏沒一個有那種天分的。哦不對,應該說那個世界就沒有“英雄”。

我沒在意他對陌生人的無差別攻擊,好奇問道:你在遇見達奇、何西阿之前都發生了些什麽?

亞瑟搖搖頭:那不是什麽好聽的故事,骯臟、混亂,為了生存蠅營狗茍。

見亞瑟並不是很想說的樣子,我就知道,他那時一定過得不怎麽好。

這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事情,在那樣的時代中,光是想著怎麽活下來都是一件難事了。

我們兩個一向行動力不錯,前些天剛做了決定,今天就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拍照地點就選在我老家再往西,進入了隔壁省,一路上沙漠、草原、雪山、湖泊都有,要素齊全。

我們帶了好幾套衣服,光是覆古牛仔風格就帶了兩套不同的,一套現代風改良版的牛仔服裝,還有兩套不同風格的標準西裝與婚紗。

從城市驅車往雪山腳下走時,就能路過一片沙地。只憑眼睛去看,會覺得荒蕪與淒冷,滿目的灰黃像是大地的傷疤。

但攝影師將精心挑選過的景色與我們一同框進相機後,畫面神奇地變成了遼闊與壯美。

在沙漠拍完後,我們繼續前進前往雪山腳下。

拍照其實是件很累人的事,不斷換服裝、換造型、換姿勢非常消磨人的耐心和體力,我耐心不錯體力不怎麽好,而亞瑟體力不錯耐心不怎麽樣,我們兩個互相安撫支撐著,倒還算互補。

進入九月,雪山下的草原已經有些枯黃,搭配著遠處巍峨靜默的雪山,有一種蕭索的美感。

雪山常常承載著信仰,這裏幾乎沒有什麽人煙,尤其在這個旅游淡季。

我們看到了野馬和牦牛,亞瑟的大膽頻頻挑戰著我的心理素質,他去勾搭野馬過來和我們一起拍照就算了,他竟然還勾搭牦牛!

那鋒利的牛角看得我膽寒,心中祈禱著這些婚紗照不會變成遺像掛在墻上。

我大罵他瘋了,亞瑟聳聳肩:你今天才知道嗎?

好在亞瑟像是有什麽和動物溝通的金手指一樣,很能安撫這些充滿了野性的動物,只是借助它們拍拍照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越拍到後面,我就越覺得難受,本以為是太累了,直到攝影師看著我僵硬的表情恍然大悟:你產生高原反應了吧?

我也恍然大悟。

亞瑟立刻為今天的拍攝喊了停,原本因為我體力拉胯,他就對我格外細心照顧了,現在再加上高反,回去的路上更是一路體貼。

我心裏偷偷想著,偶爾軟弱一下好像也不錯。

2021年09月16日星期四

前些天我體會了一把亞瑟細致入微的照顧,沒想到這麽快就兩極反轉了。

昨天我們回到了下窪子村,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前些天拍照累得人要死要活,連寫日記的力氣都沒有了。

雖然疲憊,但成果還是很不錯的,我看了一眼攝影師相機中的原片,張張大片。

等過些天照片全部修好後就會發給我們電子版,到時候弄一本相冊,再印出來幾張放進相框擺在客廳裏。

終於能好好休息一下了,昨天我們睡得很早也很沈,半夜有人在外面敲大門,過了許久我們才清醒過來。

大半夜敲門肯定是出事了,我和亞瑟趕緊起床出來查看——

盛冬一家抱著孩子在門外滿臉焦急,最近村裏流感鬧得厲害,孩子也傳染上了,本來看著沒什麽大事,只是嗓子啞加上有點低燒,家裏大人就沒當回事。

誰知道這孩子半夜忽然就高燒不退,盛冬等人這才急了,趕緊來找我們借車想送孩子去鎮上醫院。

盛冬的孩子歲數小,夜裏這麽發燒確實很危險,亞瑟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下來,他轉身回屋去拿車鑰匙,還不忘囑咐我呆在家鎖好門,把吐司放出來陪著我。

亞瑟走後,我心裏有些不安,抱著吐司坐在客廳等他,等到有些昏昏欲睡了,他才回來。

孩子留在醫院那邊輸液住院查看,盛冬他們也陪在醫院暫時不回來了,亞瑟就自己回來了。

我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今天白天時竟然聽到亞瑟也開始咳嗽,聲音變得嘶啞。原本他的嗓音就低沈磁性,這回再一嘶啞,我幾乎要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了。

對於咳嗽這回事我有點應激,沒辦法,亞瑟這幅樣子很難不讓人想起他在游戲中的結局。

好在他現在看起來依然強壯,沒有泛紅的眼睛,沒有病態的蒼白,沒有喘起來像個破風箱一樣,他只是得了流感。

但是——亞瑟竟然病了!那可是壯得像牛一樣,體檢報告幾乎可以當做範本的亞瑟啊!我覺得世界八大奇跡應該改寫了。

亞瑟也說他經常受傷,但除了眾所周知的那次外,幾乎沒怎麽生過病,無論是以前還是來到這個世界後。

上午時亞瑟開始咳嗽嘶啞,下午我看到他面上有些不自然的潮紅,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我把他按在床上時他還有些不滿呢,非說他沒事,我不帶猶豫地將他的所有意見駁回,讓他躺下測過體溫後把退燒藥吃了,我則去廚房給他熬梨湯,或許能讓他喉嚨好受點。

等我端著梨湯回來時,亞瑟忽然說自己頭暈,一會兒又說自己使不上力氣,我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讓他靠著床頭躺好,我餵他喝梨湯。

梨燉出了漂亮的蜜糖色,湯汁清潤甘甜,梨肉一抿即化。我一勺一勺餵亞瑟喝下梨湯,等一碗喝完後,看著他重新變得生龍活虎、心滿意足的模樣,我忽然意識到他剛剛不會是在耍我吧?

亞瑟不但承認了,還笑話我關心則亂,他演得那麽浮誇我都沒看出來。

我認為一定是流感病毒降低了他的智商,現在他這幅得意樣兒實在幼稚,有點呆,還有點……可愛?

這種時刻他幼稚得像個孩子,我一直相信人在愛上另外一個人時,偶爾會卸下所有防備變得像個孩子,或許我早就看出了亞瑟的小把戲也說不定,或許我也享受其中呢?

喝過梨湯又過了一會兒,藥效和炎癥帶來的難受感覺一起湧上來了,亞瑟呼吸都噴著熱氣,他不再像剛才那麽精神了,變得蔫蔫的。

人在生病時總是很脆弱,就像前幾天拍照時產生高原反應的我一樣,特別粘人,特別想在這種時候有人可以依賴。那時亞瑟就一直陪在我身邊,任由我折騰他。

好吧,現在輪到我了。

我坐在床頭陪著他,他好好的枕頭不枕,非要枕在我腿上,嘴裏還在咕噥著自言自語,不知道是不是燒糊塗了。

他慢慢睡著了,卻還緊緊拉著我的手,我有些無聊,就用另一只手輕輕揉亂他金棕色的頭發,然後一根一根數他的睫毛,手指在他的眼眶上打圈,描摹出他深邃的輪廓。

這麽呆了一會兒後,我也睡著了。

再睜開眼時,天邊已經掛上了火燒似的晚霞,亞瑟依然睡得很沈,我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從他身邊抽出來,去準備晚飯。

沒一會兒,我正在廚房忙著呢,就聽到臥室傳來了哀嚎,似乎是亞瑟在譴責我丟下了“脆弱”的他雲雲。

我趕緊走過去讓他別嚎了,太難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又開始裝修了呢。

亞瑟扯著破喉嚨嘀嘀咕咕,這回我更是什麽都聽不懂了。我站在他身旁想摸摸他的體溫,手剛伸出去,他就自己主動把額頭貼過來了。

我不禁失笑,另一只手摸摸他的頭發,像是誇吐司一樣誇他乖。

亞瑟感受到了我的調侃,非但一點也沒在意還很享受似的,我看他是真燒糊塗了。

吃過藥睡了一覺後,他的體溫已經降下來了,現在只是還有些低燒。我覺得以亞瑟的身體狀態,明天肯定就能好了。

亞瑟一點都不覺得有被我安慰到,他說明天能不能好那是明天的事,今天他還沒好呢,說著頭仍倚在我懷裏,不想放我走。

不走就不走吧,我巴不得他完全放下防備,多做出些幼稚的表現,然後從明天起我就可以說:“哦亞瑟,今天有沒有生病?還是離不開我嗎?”

陰陽怪氣又不是他的專利,等他完全好起來後一定會非常後悔現在的行為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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