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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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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中滋味

2021年05月13日星期四

今天亞瑟帶著阿財去修剪果樹了,我去跟村裏人買小雞。

本來亞瑟要去的,但阿財非要拉著他去地裏,阿財說他好奇,沒幹過農活,不過等他有了自己的小院時,肯定也要做這些的,讓亞瑟帶他提前熟悉熟悉。

阿財表面上這麽說,我總覺得他是要和亞瑟說悄悄話。

我聳聳肩,轉身自己去找艷琴嬸了。

我過去的時候,艷琴嬸正要出門,一副興沖沖的模樣。

下地幹活可不應該是這幅表情,我好奇地問艷琴嬸有啥好事這麽高興。

艷琴嬸一點也不掩飾,喜滋滋地答:你們家又來個老外?我這趕緊去看熱鬧啊。

我忍俊不禁,村裏的大事小情真是什麽都瞞不過艷琴嬸,阿財昨天才來我家,今天就被艷琴嬸盯上了。

我拉住她,問她家有沒有小雞賣?或者知不知道誰家有?

這事問艷琴嬸就算是問對人了,別說誰家有幾只小雞,就連小雞是哪天破的殼她都一清二楚。

我從東家買兩只,西家買兩只,不久就帶了四只母雞、一只公雞回了家。

由於是從各家買來的,這五只雞都不一樣大,有的已經有成年雞的威風神氣了,有的還沒褪完身上絨毛。

把小雞們在雞舍安頓好,我看了看時間,臨近中午了,正琢磨著中午吃什麽,亞瑟和阿財忽然回來了。

阿財看起來有點慌張,我眼睛一轉,就看到亞瑟半擡著的左手,鮮血淋漓。

鮮血汩汩地從他手掌的傷口中冒出來,看著非常可怖,他的另一只手掐著傷口附近止血。

我錯開視線,甚至不敢再多看那傷口一眼,趕緊站起來去拿車鑰匙,結結巴巴地說送他去醫院。

亞瑟攔住了我,搖搖頭表示不用,他心裏有數,就是皮外傷,自己消下毒包紮一下就行。

我相信他的判斷,也沒有硬要拉著他去醫院的打算,於是轉身去拿藥箱。

等我再轉身時,阿財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只剩亞瑟坐在餐桌旁。他怕血弄得到處都是,還扯了些紙墊在手下,上層已經被洇透,是令人喘不過氣的紅。

我坐在他旁邊,深吸了口氣開始幫他給傷口消毒。

好在按壓了一會兒後,傷口已經不怎麽冒血了,我仔仔細細地開始消毒。

啪嗒,啪嗒。

忽然有幾顆眼淚無聲滴落,落在亞瑟手上完好的皮膚處。

他像是被燙到似的縮了下手,我仿佛沒註意到般放下藥水,開始纏繃帶。

亞瑟低聲解釋道,本來不應該受傷的,但在修剪果樹時忽然“卡頓”了一下,他沒回過神,就這樣了。

他保證,以後會註意,絕對不會再讓“卡頓”影響到生活了。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擦了擦眼睛,沒說話,繼續小心地纏緊了繃帶,直至打上結。

亞瑟用右手擦拭著我臉上的淚痕,似乎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在這之前,他從未因為我的眼淚慌過神,因為在過去的每一次,我的眼淚是為了生活,為了過去,為了內心的困擾,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而落。

但這一次,他知道,我的眼淚是為了他而落。

亞瑟咳了一聲,表示這點小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像是怕我不信一樣,他列舉著曾經受過的傷,刀傷,槍傷,被野獸抓傷……

雖然現在很多傷疤已經無法從這具新的身軀上找到痕跡了,但那些傷口都曾真實存在過。

可是他越說,我的眼淚就越洶湧。

那些傷我當然知道,那也不代表著我希望他繼續受傷。

亞瑟停住了話語,他像是明白了什麽,遲疑地伸出手,慢慢把我擁進了懷中,感受著我的額頭抵在他胸口,感受著淚水沾濕他的衣服。

他喃喃道,亡命之徒怎麽能怕受傷呢……

可他已經不再是亡命之徒了啊。

2021年05月14日星期五

不出我所料,付錦澤今天終於忍不住給我打電話了,他問我們現在到底住哪兒,他要過來玩。

真是可怕的現充。

我問他不用上班嗎,他笑嘻嘻地答,富二代上什麽班?

我沈默了,好像有點道理啊……

過年去拜訪付叔叔時,他稍微提了幾句付夢鶯和付錦澤,現在他們家裏的生意主要是付夢鶯在管,她常年在魔都,致力於開拓商業版圖。

付錦澤就在老家這邊守著,說得好聽點是留守大後方,說不好聽點就是他沒有他姐那種上進好強的心。

不過那也不代表付錦澤整天就無所事事啊!

上次在靶場遇見他時正好是五一假期也就算了,現在可是正經的工作日。

付錦澤很快給自己找補,表示這不是周五了嘛,提前走一會兒也沒問題,他下午就過來。

我說我家裏現在有別的客人呢,希望他心裏有點數,誰知他很高興地表示正好人多熱鬧,他也來湊湊熱鬧。而且憑什麽讓別人去,不讓他去?

付錦澤不幹了。

我這邊說不通,他竟然又去騷擾亞瑟,可惡,上次在靶場就不應該讓他倆交換聯系方式。

當亞瑟來問我要不要告訴付錦澤地址時,看著亞瑟纏著繃帶的手,我忽然就同意了,來,讓付錦澤來!正好亞瑟受傷了缺人幹活,免費的勞動力送上門不要白不要。

付錦澤樂得不行,高興地表示他晚點就過來,還要給我們帶禮物。

呵呵,等這大少爺知道自己原來是廉價勞動力時,不知道還笑不笑得出來。

等到下午付錦澤到了後,很快就和阿財有了一見如故的感覺,亞瑟他們仨人湊到一次還聊得挺好。

我:行,這屋裏除了我都是自來熟選手是吧?

我看了看付錦澤帶來的禮物,一把獵./槍. /模型,看著非常逼真,可以掛在墻上做裝飾,還挺有味道的。

不過……說好是送給“我們”的禮物,我怎麽覺得這只是送給亞瑟的呢?

面對我狐疑的目光,付錦澤一點都不心虛,大大咧咧地說:反正都是掛在你們家裏做裝飾,分什麽你我他。

稍微聊了一會兒,亞瑟就去做飯了。

因為他的手受了傷,我們就重新分配了一下任務,我負責地裏的活兒,他負責餵雞餵貓做飯等輕些的活兒。

我原本什麽都不想讓他幹的,這樣傷口能好得快點。而且地裏的活又不重,也就是每天看看玉米和果樹的情況,是否需要澆水驅蟲追肥等等,還有阿財供我指揮,完全不費什麽力氣。

可亞瑟還是堅持要分擔一部分,我也沒再堅持,就分了一些任務給他。

我非常不客氣地指揮阿財和付錦澤去菜地摘菜,我本意是利用一下勞動力,誰知這倆人都很高興,有種來到農家樂的感覺……

我幫亞瑟洗好菜後,他就轟我們去客廳,讓我去陪客人說話就行,晚飯他自己能搞定。

我心想,那倆貨算什麽客人,但還是乖乖離開了廚房。

這一頓飯邊吃邊聊,結束時外面的夜色已經很深了,我試探著問付錦澤:你還不走?

付錦澤驚訝地表示自己跑了這麽遠過來,當然是要在我們這裏過周末了。

好吧,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我還是委婉地表示我們家沒他住的地方。

付錦澤撓撓頭,看了一眼寬敞的兩間臥室,問阿財:哥們,我跟你睡一張床行不?咱倆湊合一下。

阿財都沒敢說他睡的是沙發,拼命給我使眼色,用目光問我該怎麽辦。

付錦澤不像阿財,他不知道我和亞瑟之間的彎彎繞繞,為了減少麻煩,我也不想讓他知道。

認命地嘆了口氣後,我讓出了我的臥室,讓阿財和付錦澤去我的臥室睡。

亞瑟想了想後,提議讓他們兩個睡另一間臥室,也就是他的臥室。理由是那間臥室的床更大,阿財他們兩個塊頭都不小,而且是客人,睡那間好一點。

他的話說得冠冕堂皇,眼睛卻時不時瞟向我,我忽然意識到:他不想讓那倆人睡我的臥室。

入夜,屋子裏靜了下來,我和亞瑟躺在同一張床上,依然是他在左邊,我在右邊。

因為阿財和付錦澤太鬧騰,現在已經快一點了,亞瑟看了看時間,熄了臺燈說:睡吧。

我“嗯”了一聲,卻依然睜著眼睛數著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

過了一會兒,亞瑟忽然低聲問我怎麽還不閉上眼睛?

我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在這麽濃重的夜色裏還能看清我睜著眼沒睡。

我想了想,問他:你睡得著嗎?

他靜默了幾秒後說道:想睡的話,就能睡著。

我說了聲“哦”,轉過身側躺著面對亞瑟,試圖看清他的表情。但是顯然我的夜視能力不如他,在深黑夜色的掩蓋下,我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他的輪廓。

又過了幾秒,我聽到了短暫的窸窣聲,他似乎也側過了身,我能感覺到他的氣息離我近了一點。

下一秒,他的手如每次催促我早睡時一般落在我的額頭,順著往下輕輕摸索,蓋在了我的眼睛上。

這是要手動幫我關機的意思。

往常我閉上眼後,他就會拿開手,可是這次他的手就那麽輕輕覆在我的眼睛上,像是貪戀,也帶著猶豫。

我依然數著心跳來代替數羊,催促著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快睡覺。

可是默數的速度,卻隨著心跳越來越快。

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發生,我的心跳漸漸融化在夜色中,思緒重歸平靜,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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