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等待白宋，因為根本沒人聽見她的呼喊，就連她身邊的丁瀟也沒有察覺白宋的異常。

在丁瀟眼中，白宋只是神色凝重，比平常的話稍微少了一些罷了。

“這個隧道真是深不可測，難道永遠也沒有盡頭嗎？高歌師弟和宇文梨那個小妮子去哪裏了？”

……

宇文梨和高歌大踏步往前走去，對丁瀟的疑問毫不知情。起初，周圍全是濃得化不開的迷霧，若是伸手抓一把，就能真地揪下來一坨。而那坨霧氣更會停留在手中，滴溜溜地亂滾，活像一顆圓球，但‘圓球’畢竟輕若無物，讓握著它們的人毫無知覺。

走了約有一裏地，面前豁然開朗，通道變成足供十人並行不悖的寬度，更有瑩瑩亮光在墻壁上跳動。

“恩，這是你的心思嗎？”宇文梨略帶嬌羞地說道。

高歌一楞，隨即反應過來，因為他也在墻壁上看到了宇文梨的心思。這種心思不是用文字描述，也不是以畫卷來展示，而是一道道奇怪的法術化成的光條，只要看一眼，其中隱含的信息就會自動鉆入修行者的識海當中，然後迅速化開，讓人立刻明白其中的含義。

“這是什麽石頭，為什麽能這樣？”宇文梨滿臉桃紅，仿佛瞬間回到了十餘年前在追雲梭上初次跟高歌說話的時候。

高歌盯著宇文梨，有那麽片刻沒有說話。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晶元嗎？”

“晶元？”宇文梨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我識海中有天樹的記憶，根據它的記憶所描述的，所謂的晶元其實就是固化成型的完全結晶的真元。”

“完全結晶的真元？”宇文梨一聲驚呼，隨即露出憨態。“咱們的內丹之中乃是高度壓縮的真元，雖然外殼堅硬，但內中的真元頂多介於氣態與液態之間而已，這石壁竟然是固態的真元？那蘊含的力量得有多大啊？”

高歌愛憐地一笑。“這東西可吃不得。”

“為什麽？”宇文梨天魔的本性暴露無遺。“我做一個吃素的天魔，不正符合你的心願嗎？我不吞道士，不殺生，你就不會為難了，也不必討好白宋那個女人。我知道你是忌憚白家的那群大道士，但是我不怕，只要我的力量再成長一些，就算是地仙來了又能奈何我？”

宇文梨說完，化成一團黑雲，開始撞擊石壁。

高歌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倔強的宇文梨，於是只能由得她嘗試。

“白宋是個好人，雖然野蠻一些，但跟其他白家道士不一樣。她那麽討厭你，但卻從沒有想過利用自家的勢力來害你。宋嵐桔的實力你也看到了，遠超尋常的金丹九重天大道士，就算是地仙前輩親來，也未必擒得住她。而且，白宋她三番五次地救咱們，是個……”

“哼！說到底，你還是喜歡她的，對不對？”宇文梨的半截身子從黑雲中露出來，罕見到對高歌流露出慍怒之色，但這種情緒隨即又消散了，因為石壁上清清楚楚地顯示著高歌的心思，自己很顯然占據了他心神的絕大部分，此外還有高齊氏、高揚、高曲兒、高昂……雖然白宋也在期間，但始終無法跟自己相提並論。

高歌站在通道中，發現石壁上開始顯現一串一串屬於別人情緒的法力圖譜，其中有很多圖譜十分覆雜，並非如同宇文梨的心思那樣能被自己一眼看穿。高歌覺得好奇，於是將這些圖譜全部錄入自己的識海，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好硬的石壁！”宇文梨嘗試了許久，最終被證明是徒勞的。“這世上還有天魔吞噬不了的東西？”

宇文梨的懊惱卻引來了高歌更大的好奇。“既然無法吞噬，咱們進去看看，裏面應該還有其他稀奇的玩意兒。”

宇文梨不情不願地收回法身，跟著高歌繼續前行，懷裏那來自千萬年前的金蟬王的法身卻開始有意無意地放出亮光，似乎在與前方的什麽東西呼應。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你的識海中沒有線索嗎？”宇文梨也開始收束心神，放棄懊惱，轉而好奇。

“並沒有！”高歌搖搖頭。“我起初以為這裏會有草還丹的線索，所以才下來探視的。”

兩人說著話，肩並肩走進了一處寬廣的洞府，沒想到宮殿的甬道內竟然別有洞天。

看時，洞府的正中心突兀地冒起一個猶如祭壇般的宏大建築，四周各有入口，全都是十八層臺階。

建築的上方懸有法術鑄造成的日月星辰，栩栩如生，可惜光亮有些昏暗。祭壇四周則有無數奇花異卉，其中一半已經枯死，唯有一半仍在盛放。

但僅僅是餘下的這一半也足以讓高歌感到驚奇無比，因為其中一株三人高下的神木赫然與他當年在烏冶之所在的靈蟲界域遇到的、並拯救過自己的神木將極為相似，只是體型略小。而另外一邊，另外一棵只有一人高下的神木則與高歌識海中的天樹幾乎如出一轍。

“這裏竟然會有這麽多靈根？那所謂天樹不是號稱天底下第一棵靈根嗎？不是造化的第一次創造嗎？這裏的這些靈根顯然比天樹存在於世的時間更早……”高歌疑惑了。

宇文梨卻被提醒，想起十年前自己剛成天魔之時，同樣是在烏冶之的靈蟲界域內看到的奇妙的壁畫，以及自己懷內金蟬王的來歷。“這說明在造化之前。不僅世界早就存在，而且早已經有了道士、修行者、靈木以及其他一切……”

高歌不敢置信地看著宇文梨。“不錯，天樹的記憶裏就沒有道士起源的內容，這實在太奇怪了。我早就覺得岐海關於造化的故事不完整，也許最近兩百萬年以來的世界的走向的確與造化相關，如果造化真地存在的話。可是在那之前，咱們道統應該就已經屹立在大千世界之中了。可是，那時候的道統為什麽沒有典籍流轉下來？”

懷抱著好奇與期待，高歌與宇文梨沿著這片祭壇緩慢地巡視，看到了許多奇奇怪怪、聞所未聞的東西。而穿過祭壇往東，在這片靈根、靈木存留的範圍以外還有很多已經風化了的奇異靈獸，其存在的時期也顯然是以千萬年計算的。

“造化之上或許還有造化！”高歌說完，突然轉身，因為他看見祭壇正中心的一塊石碑內似乎有人影晃動。

“你也看到了？”宇文梨露出欣喜的神色。“我一進入宮殿便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覺，現在終於明白了，熟悉的感覺是從石碑中傳來，裏面有人，不，準確地說是有魔。”

“天魔？”高歌和宇文梨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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