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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快進到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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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快進到失戀

7、

康宴別又雙叒叕坐在了相親席的位置上。對方是洞庭綠色環保回收有限公司的接班人,打從外面一進來康宴別就開始頭疼,不為別的,這位Alpha的風格跟荀鳶也太像了,不長的頭發同樣紮了個高馬尾,眼睛尤其好看,神采飛揚,下面蹬一雙夾趾涼拖,右腳腳踝上綁了個小鈴鐺,走起來叮當作響,就這麽叮呤咣啷響一路,有聲有色地坐到了康宴別對面。

“郭珠。”熱情洋溢的一個笑容,“就你康宴別啊?”

“……”

怎麽聽起來這麽不客氣啊!

人是道源海運的尹家幫康宴離牽的線,按照他哥的說法,這位A可是接到消息連夜就從君山飛過來了,紅眼航班,可見對此事之重視。對此康宴別不是很信,誰家好A這麽著急相親呢請問?優質A早幾百年念書的時候就被青春期的O一把拿下,還能容丫在相親市場上流通嗎?就拿上次相的李無衣舉例,兵哥哥找不到對象那指定有點暗病,三十好幾還無人認領,也就他哥發瘋把他火坑裏推,誰家好O甘心做被老牛吃的嫩草啊!

所以康宴別這次實在有點提不起興趣。再加上頭天晚上手游出了新版本不小心通宵,更沒精神了。

相比他的萎靡不振,郭珠的熱情簡直有點過剩,上來劈裏啪啦一頓自我介紹,康宴別聽得左耳進右耳出,就記得她是老錢千金了,心想收個破爛還能收成老錢,這郭家人才啊。

“你在哪個單位工作來著?”郭珠手起刀落切下一大塊牛排。“忘了。”

康宴別頭都沒擡:“東南海事應急管理局。”

“啊?你家不是生物制藥公司嗎?”

“知道還問。”

“嘿嘿,忘了嘛。”

郭珠傻笑兩聲,康宴別卻把頭擡起來了。這個A真忘假忘,怎麽感覺句句話裏有話呢,她到底想問什麽?

“那你在東海那邊工作,跟道源海運有沒有業務往來?……他們公司有個高管叫尹拓,你認識不?合作過嗎?”

“……算認識吧。吃過飯,有幾個項目。”

“哦!那他現在還好嗎?”

“不清楚,應該挺好的。”

“道源海運不是說要到大陸做延伸項目嗎?這都幾個月了還沒動靜。你說項目經理會不會就定尹拓啊。”

“……”

康宴別想死的心都有。好家夥,這位跟荀鳶真是像,像得都離譜,相親的時候不幹別的專問相親對象有沒有見過你暗戀對象是吧,這到底相的哪門子親啊!

幹脆也不整那些虛的,好人做到底,把他所知道的尹拓近況一股腦全倒了。郭珠自然是喜笑顏開,跟康宴別迅速拉近關系就差稱兄道弟了,兩人互留聯系方式——主要是為了康宴別能實時給郭珠透她拓哥哥的消息——隨後各自道別,好聚好散。

康宴別當面微笑,郭珠一走立刻拉下臉來,含恨給他哥發去十來條問候,痛批其不靠譜の行為,什麽亂點鴛鴦譜啊這都是,不說單身A了,哪怕來點情商高點的A呢?

他縮在座位裏垂頭喪氣地一口悶完剛剛剩下的美式,忽然進來一條新消息,來自蘇鳳棠。

是張照片。

“帥不帥?”

康宴別掃了一眼,長得還挺舒服的,不帶攻擊性的五官。又仔細看了一遍,眉目分開都溫和,湊一起便有些冷意似的,是個沈默寡言的長相。

又是個不會說話的。他心想。跟那個誰有點像。

之前出了那檔子事,明明是那個誰幫忙安撫,等他醒後卻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搞得他有點不知所措。算不上尷尬,只是手腳和嘴都無處安放,在那個誰的目光下周身局促。

“這是我裴師兄對象一手帶大的小徒弟,謝曉元,純陽日報社的記者,事業編工作穩定,工作地點常駐京畿。就是現在紙媒沒落了待遇一般,我師兄對象說人不錯,性格那都是很好的。”

康宴別回道:“我又不圖他養我,我有錢。”

“那不正好?謝記者現在正好在這邊出差,打個電話就約出來了,你們見一面,我也算跟師兄有個交代。”

“……?”康宴別眼珠子一瞪,什麽玩意兒,還真以為這家夥是好心幫他介紹帥哥,合著還是在完成任務啊?

能不能別又跟前幾次似的凈找些有O之A,來個純單身帥比A行嗎?!

8、

“你是調查記者?”

面前這個叫謝曉元的Alpha點了點頭。長得比照片裏帥一點,眼睛挺大,但看著總像是心裏擱著事,還是不方便對外人說的那種。

康宴別忽然抽了抽鼻子。他沒聞到任何一點屬於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

“你真是Alpha嗎?”

“哦,我習慣了。”謝曉元說,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了低眼,“幹我們這行的有時候要臥底調查,讓人聞著味兒就不好了。”

“哇,真臥底啊?電視劇裏演的那種?這麽厲害。”康宴別漫不經心誇讚兩句,鼻尖慢慢縈上一股崖柏的香氣,淺卻沈,直飄進他腦海裏頭去了。

跟香水或者自打的香篆一個味兒,不說還真容易錯認。他心想。這好像是個掉人堆裏就找不到的人,自覺浮沈人海,泯然無聲。

“沒有那麽厲害,只是一份工作。”謝曉元食指指尖在桌面上輕敲兩下,像是隨口一問:“不喜歡粵菜?”

“啊?……不是,主要是不太餓。”

謝曉元就輕輕笑了:“在我之前,你還有約。”

康宴別頓時感覺對面那個A的大眼睛不是白長的。這一眼就把自己看了個底兒掉。

“相親嘛,多見幾個,正常。”他也坦然,“聊一會兒就餓了。”

謝曉元直接站了起來。康宴別一時沒搞懂他意思,只見他出去一趟又回來,右手遞到了自己面前。

“跟我走吧,到外面去。我們邊走邊說。”

康宴別有點傻眼,不由自主就把手送上去了。他第一次見這種A,徘徊在主動和保守之間,還完全掌控了對話節奏,好像只要安心跟著這個人,就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兩個人牽手離開餐廳,康宴別問謝曉元臥底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麽有趣的事情,謝曉元想了想,跟他說了幾個,全是些聞所未聞的東西,把康宴別都聽楞了。路過一家賣卷餅的小攤,他停下來買了一個,讓康宴別嘗嘗,說這裏面有一味佐料叫荊芥,現在很少能吃到了,大多數攤主都放香菜,荊芥是只有在中原部分地區才有的野菜。

康宴別說那你怎麽知道的呢?

謝曉元說你覺得好吃嗎?

康宴別就點點頭:好吃啊。味道還挺特別的。

那就好。謝曉元說。好吃就夠了。

等走出去百來米康宴別才反應過來這人並沒有回答自己剛剛的疑問。他似乎遇到了個很擅長回避和轉移話題的高手。

一直走到西湖邊上,康宴別累了,隨便找了個亭子一屁股坐下,怎麽也不肯起來。謝曉元給他買了杯紅豆芋泥奶茶,陪他坐在一起,康宴別拿著奶茶看了一眼,說我還以為你會是那種喜歡說教Omega禁止喝奶茶的那種人。謝曉元說還好吧,奶茶如果不怎麽放糖無非就是牛奶和茶,也沒那麽不健康。

康宴別一邊聽他說一邊吸溜了一大口,發現手裏這玩意兒果然沒甚滋味,是真的沒放糖。他慣常七情上臉,眉眼立刻耷拉下來,謝曉元接過杯子,說你喝太快了,慢一點,含一口,是不是能品到紅茶的香氣?康宴別將信將疑照做了,伸頭過去抿了一口,他喝了這麽多年奶茶,竟好像是第一次喝似的,在謝曉元的註視下,在謝曉元手中,嘗到了牛乳和祁紅混雜交織的香氣,爽利順滑,正如他身後路過的那陣晚風。

夜西湖有太多的人。大概是奶茶裏的芋泥填飽了肚子,鼎沸人聲裏,康宴別靠著謝曉元的肩昏昏欲睡,等他醒來,周圍竟一個人都沒了,圓月碩大無朋,靜謐懸於湖上,四下裏,闃寂無聲。

他揉揉眼睛坐起來,那杯喝到一半的奶茶不見了,右手被握在謝曉元手中,暖呼呼的。

“康宴別。”

他一擡頭:“嗯?”

“你看那邊。”

順著方向看過去,明月清風,柳枝水面,幾乎能聞到一些不知名的花的香氣,和崖柏的沈靜糅在一起,又好像這一切只是個幻覺。

“美得像個幻覺。”謝曉元說。

康宴別脫口而出:“是啊!我也這樣想。”爾後自覺有些臉熱,明明亭子裏微光昏黃,還是撇開臉道:“現在幾點了啊?……我們這樣,好像約會一樣的。”

“開心嗎?”

“……嗯。開心。”

謝曉元就笑著,指頭纏住康宴別耳後一綹小卷毛,有些過分親昵地拉扯兩下,指尖繞圈圈。

“開心就夠了。”

他拍拍康宴別的肩,站起來,眼裏的笑意一沾即退,倏忽已不見了。

“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到酒店門口,康宴別想說點什麽告別辭,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什麽好,牽著謝曉元的手磨蹭半天來了句:“淩晨三點半的西湖……還挺特別的。我很喜歡。”

謝曉元沒說什麽,點了點頭。

“那個,我上去啦。”

謝曉元在原地站著凝視著他,又輕輕點了點頭。

“你……你知道我是誰吧?蘇醫生肯定說了。他可跟我全說了的。”

“康宴別。”

沒來由的,康宴別心裏無端端一慌。就像娃娃機的爪子鉤住了他最想要的玩具熊,明明很近了,就隔一道玻璃,那麽近,那麽近。

“我很想選擇你,可我並不是你最好的選擇。”

“……”

康宴別感到自己似乎墜入一個謝曉元為他營造的巨大幻夢中。不到一天一夜的時間,他已然經歷了擁有、盛大與失去。所有愛情裏應當經歷的他都沒有錯過,一個陌生人不該如此去愛另一個陌生人,可這種情緒又該如何定義,僅僅只是一眼間的歡喜——當真嗎?

那玩具熊確然已墜下。

葉鏡池從看到康宴別朋友圈發的照片開始心裏就堵起來了。他越發地對康宴離的決定抱有微詞,小小年紀幹什麽不好,怎麽就非得相親結婚呢?怎麽就這麽著急呢?

他在宿舍郁悶半宿實在睡不著,半夜給蘇鳳棠打電話,問他怎麽還主動給康宴別推薦Alpha了,這像話嗎,又不沾親帶故的。蘇鳳棠困得要死,被call起來簡直火冒三丈,在那邊冷冷道論關系我跟他比你親,少在這嘰嘰歪歪。葉鏡池說那人也不是萬花的啊!還是說你們萬花的就這麽喜歡純陽那幫記者,連不是萬花的都要推過去。

蘇鳳棠聽了更加火冒三丈,誰家好A因為這種破事半夜吃醋,還把他攪進去,他就多餘把那姓謝的推給康宴別。

“自己沒本事追不到人還滿嘴廢話,有空怎麽不直接把那小O追到手?問這問那的,你算他的誰啊?”

然後一秒掛斷電話。葉鏡池才終於有點被罵醒的意思,除非他下定決心想追求康宴別,否則說什麽、做什麽都無非是自作多情。

這樣想著,手機進了新通話,低頭一看,康宴別。

“……”

葉鏡池飛奔在西湖大學濕冷的夜裏。

路的兩邊燈光昏暗,路的盡頭站著一個Omega。形單影只地立在那裏,天就要亮了,卻還暗著,熹微的曙光不露分毫。

等他跑到康宴別跟前,後者什麽都沒說,臉上啪嗒落下一大滴淚珠子。

——葉鏡池垂下的指尖沒忍住顫動一下。

“怎麽辦啊?我好像失戀了……”

葉鏡池一瞬間心情覆雜到無以覆加。他不知道康宴別是怎麽看待自己的,在這片舉目無親的大陸上,來自東海的遠行異鄉客似乎便是無依無靠的了,唯一可倚恃的只有剛認識沒多久的年輕Alpha。

可這小Omega甚至沒有想過Alpha的想法。會不會這Alpha對Omega有所求、有所圖,甚至有所奢盼著什麽?沒有,Omega從未想過。

他敞開軟弱的肚皮向同伴企憐,那同伴收回了不懷好意的手,內心的愧疚,幾要將這暧昧的夜晚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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