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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後續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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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後續處理

這還是縣令郭乘第一次經歷牽扯這麽大的案子。

四個太學生,每個父親都是千石的高官,更有不少親朋故交,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崔軍醫倒是比他低些,只是個三百多石的軍中醫官,可如今重軍,軍中人物,出來就是地位更高些,尤其是她還是個女人。

女人當官,不是能力極為出眾,結交頗多,就是背後關系強硬,更不要說還是個很容易往上交往的醫官,那就更不能得罪了,百分百,長安城內的女官還有所聯系,營中一千石的虎賁校尉首領更是交好,哪天不開心了,上點眼藥,絕對能整死他。

至於六個人中戴著帷帽,沈默寡言,看著毫不起眼的那個,呵呵呵……更嚇人,是韓尚院未過門的贅婿!

郭乘拿著手帕擦著額頭生出的冷汗,怎麽也想不明白,何玄君這個下屬竟然會有這麽硬的關系。

早知今日之事,他聽到謠言後,就得把這些人好好的申斥一番,那樣,又豈會鬧到今日的地步?!

克制住心中的驚疑惶恐,郭乘開始審理起來此案。

其實長安城周圍的縣,都是給漢國歷代先帝守墓的陵邑縣,這是西漢有著獨特的徒陵制度,也就是將長安城一部分權貴,各地遷來的地方豪強,富商,聚集在皇帝的陵墓外圍,建造邑縣,既能強本弱枝,削弱地方豪強的實力,還能防禦匈奴,也就是在匈奴攻破上谷,漁陽等郡,向長安城沖進時,這些邑縣能夠承擔防禦的作用。

在這種情況下,陵邑縣裏的人應該都是非富即貴,正常情況下,郭乘作為縣令,不可能沒見過這麽多背後有牽扯的人,也不應該這麽不安——如果他不是在安陵邑縣的話。

陵邑制度能夠實施,很大程度上是需要皇帝有足夠的實權作為保障,歷史上,也就漢高祖的長陵和漢武帝茂陵遷徙天下的豪族權貴,其他或多或少都有些水分。

其中,漢惠帝安陵的水分最大,他的陵墓,只是遷過來楚國的部分普通百姓,以及五千樂戶,雖說坊間傳聞這是呂後想以此慰藉生前悶悶不樂的兒子,但情況就是這邊一直沒什麽大的權貴,樂戶還想往別處跑,流出了不少人口,以至於早期規模甚至達不到萬戶的‘縣令’,只能稱作縣長,剩下人慢慢繁衍生息幾十年,才終於達到了萬戶的規模。

這種情況下,安陵邑縣基本沒有多少像樣的權貴,頂多就是些有錢的富戶,他們或多或少的是有些關系,可也請不到縣衙,更不會聚集這麽多啊!

所以何玄君這個屬下怎麽有這麽大人脈的?

疑惑反覆湧上心頭,差點讓一心一用的郭乘沒聽清楚何玄君所報的內容,就連面容都難以掩蓋,好在,這正好符合現在需要表現的情緒,也沒有人覺得異樣。

“……此一人私傳我與陳尉曹有私……”

“……吳田將徭役分而管之,尋理由將人劃死上報,再由俞晉從戶籍上修做捕來的野人,轉手賣與他人,有時甚至人還未劃死,便已經將人轉手,好將縣裏撥來的役糧與食鹽等物倒賣於他人……”

“……現今可查證據,有本鄉被轉生賣至公西家的李牛,其人與家人正在外面,還未曾相見,還有三個言自為良家子的男子,身契與人皆已帶到,此外,屬下也從舊檔當中,查出李牛的作假文書,還請縣令查閱。”

將此案的前因後果,作案手法講清楚,何玄君將手中的證據呈到了縣令郭乘面前,隨即又道:

“吳田假賣良人至今還在行之,昨日陳尉曹已經帶人前去核查徭役人數,今日午時便能拿著證據,將其吳田押解回來,俞晉也已經被拿下,還請縣令定奪判罰。”

何玄君交代得足夠清晰,縣令郭乘也總算是將前因後果理清楚,雖然有些細節還是含糊不清,但她的態度極為清楚,懲處這兩個吏目,同時不打算繼續追查還有什麽人在傳謠,只要洗清身上汙名,不再有人栽贓就好。

這正合郭乘心意。

沒辦法,現在縣衙正堂裏坐的是滿滿當當,兩側有崔英顧遲,聞世弘等太學學子,還有跟隨而來的兩個本地鄉老,以及需要負責此事的獄掾和屬下獄史,獄吏,再加上何玄君和縣令郭乘以及他的主簿和慣用的文書,能有十幾號人在。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不是有沒有徇私舞弊心思的問題了,是何玄君要是繼續爭執身上謠言,郭乘就得硬著頭皮查,而那些話既然都傳到他耳朵裏,私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在說,那可真是罰也是錯,不罰也是錯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何玄君,郭乘沒有言語,而是低下頭,仔細看過物證,確定真有問題後,這才對著左右小吏道:

“把李牛家人帶進來。”

小吏應諾,隨即出去將人帶來。

沒過多久,人還未至,老婦的痛哭聲便傳了過來,很快,一個有些矮小的青年男子,便架著痛哭流涕的老婦人走了進來,旁邊還跟著個頭發斑白,但並未到五十歲的老翁。

這三人衣著破爛,面容瘦削,遠遜尋常人家,一進入廳堂內,那老婦人便滑跪下去,邊哭邊詢問道:“縣父母,縣父啊,我的兒還活著嗎?”

這聲音沙啞悲痛,聽的人於心不忍,旁觀的聞世弘看著他們破敗的衣裳,忍不住長嘆。

任何時代,底層人家突然失去一個成年的勞動力,都是巨大的打擊,李家也是如此,李牛服勞役時已經娶妻生子,死亡噩耗傳來後,他們甚至沒有多少時間悲傷,就要面臨農忙人手不足,剩餘老弱病殘根本耕不完地,沒辦法精耕細作,只能粗種,後續更沒辦法三五日就去除草施肥,好保證收成的困境。

那年,他們收下來的糧食,根本不夠一家人嚼用到第一年夏收。

為了彌補虧空,李牛妻子改嫁他人,將聘禮留在了家裏購買糧食,十六歲正長個子,能吃窮老子的小兒子李猛,悶頭去田裏慢慢除草,哪怕餓得連麥稈都想要啃一啃,也只能拿繩子把肚皮勒緊了,繼續忍。

就這麽硬熬,一家人總算是熬了過來,也好不容易撫平了失去親人的傷痛,可昨日突然來了一群人,告訴他們說,兒子有可能還活著,讓他們去認一認,這些年硬熬下來的苦難,與失去親人的悲傷,剎那間全都湧了上來,直到現在,仍情緒激動到不能自已。

老婦人哭喊,那老翁,幼弟,又哪個停止擦淚了?

看著這一家子的模樣,郭乘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也沒喝止他們啼哭,聲音也不自覺放緩了些許:

“你們服役的長子,可有什麽特征?”

“有,有!”

見縣令詢問,李翁連忙回答:“我兒體格打出生就壯,和小牛犢似的,大了比別人也高半頭,能有八尺呢!他腿上還有個大黑痣,小時候爬樹還把胳膊給劃傷了,就在這個位置,大了還留了道長疤,就在這兒!”

李翁事無巨細地數著兒子身上的特征,說著說著,還舉起來自己的右胳膊比劃那道傷痕在什麽地方,恨不得讓縣令郭乘全部知曉。

眼見得他說的太雜,郭乘不得不出言打斷道:

“這些就夠了,寧獄掾,你去看看帶來的田仆之中,可有這麽一個人?”

“喏。”

寧獄掾抱拳行禮,轉身便去尋人。

核對需要時間,聽郭乘這麽說的老婦人,總算是意識到兒子要回來了,她不再大聲哭嚎,而是擡頭盯著寧獄掾離開的方向,控制不住地抽泣,既盼望著對方將自己‘起了’的兒子過來,又恐懼於他有可能在多年的田仆生涯中死亡,以至於突然出現的希望再次落空。

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婦人連抽泣聲都沒有了,她呆呆地坐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是這寂靜下來的廳堂,極其讓人害怕,眾人的不知不覺地懸了起來,連過往專門打磨過心性的聞世弘都有些受不住了,正當他想要起身前去看一看時,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外傳了過來。

“阿母!阿父!”

伴隨著欣喜若狂的呼喚,一個同樣瘦削的男子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他腰背有些佝僂,看起來比身後不過七尺多的寧獄掾還矮上幾分,衣衫更是破敗,裸露出來的皮膚上,還帶著不少鞭痕,在廳堂門口看見這麽多衣衫華貴之人時,下意識地停頓了片刻,還想往周邊躲一躲,直至看到了比記憶中衰老數倍的父母,才鼓起勇氣,沖進廳堂,跪在父母面前,無數話到了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重覆道:

“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啊!”

明明多年未見,面容也大變了模樣,可老婦人就是一眼認出來自己的兒子,她伸手攬過兒子,再次放聲大哭:

“我的兒——!”

寧獄掾沒有打擾這一家人團聚的時刻,更沒有出言阻止,而是上前兩步,拱手向郭乘再次行禮,道:

“縣令,剛才我詳細核查,這個被改名朱三的田傭,身上特征與李老翁形容的基本吻合,他自己也能說出父母姊妹兄弟名諱,此外,左鄰右舍為誰,住於何村,村內地貌如何……盡皆應答無錯,必是李牛無疑。”

核查得這麽詳細?

怪不得過來得這麽慢。

郭乘心中了然,他點了點頭,將購買的契書,以及戶籍上記載捉到的野人‘朱三’記載拿了起來,面容咻地變得嚴肅起來:

“寧獄掾!”

這聲音急,重,是要判罰的意思,寧獄掾立刻應和道:“屬下在!”

“俞晉,吳田以職務之便,改良為野,略賣良民之事,證據確鑿,以國律處置,當以死刑,其一人更有誹謗誣陷上官之罪,兩罪共論,應為棄市,現命你即刻率人前去抓捕,收至牢獄,待秋後問斬,另查封家產,再與何戶曹核查所販人數,盡力追回所販之人,以家產補其民損!”

寧獄掾立刻應道:“是!”

其罪判定,後續還未處理完,郭乘又喚道:“主薄!”

站在後方記錄的主薄停下筆:“屬下在。”

“俞晉吳田一人為掩自身以權謀私之舉,汙損上官,已有時日,衙內眾吏不知真相,也跟著訛傳,此風不可長也,明日你聚集眾功曹吏目,本縣令要親自宣講此事,嚴禁訛傳!”

“是。”

正大光明地表態後,郭乘這才轉頭對何玄君道:

“我你行舉向來端正,必不會行此事,今日果真是小人作祟,玄君放心,日後倘若還有小人汙你名譽,本縣令必將重查!”

明明縣令郭乘是為她站臺,可聽此話的何玄君心裏還是有些不痛快,沒人會喜歡差異化的對待,尤其是如此赤裸的不公,只是此刻她不能露出反感,不然,就是要交惡了。

壓下去心中的怨憤,何玄君硬扯出個笑容,拜謝道:

“多謝縣令器重。”

郭乘認為自己處理很好,見何玄君如此識趣,更加心滿意足,他將目光放到了苦主李牛一家身上,稍微沈吟片刻,道:

“既是公堂之上,又為重逢之喜,莫要繼續啼哭了,主薄,給李牛重錄戶籍,再從我俸祿中取兩千錢來贈與他們,就此歸家去吧。”

李牛一家子沒見過官,膽子本就小,此刻兒子死而覆活,親人團聚,情緒正激動著,聽縣令郭乘這麽說,是漸漸止住了哭聲,可答謝的話卻說不出來,同鄉的鄉老看不過去,主動站出來謝道:

“多謝縣令恩德!”

謝過縣令,其他人也不能忘,鄉老對著何玄君和崔英聞世弘等人一一拜謝道:

“多謝諸位官長為我等冤屈四處奔走,若非如此,李牛一家還要相隔兩處,兒不能見父母盡孝,父母不知兒正於幾十裏外受盡磋磨,命不久矣,如今能李牛能重歸家宅,全在諸位官長啊!”

“老翁快快請起!”

見自己所行挽救一個家庭,又懲戒了惡人的聞世弘心中正高興呢,突然見鄉老出來就要對自己長拜,連忙上前扶起對方:

“此等惡舉,心中尚有仁義一字的,定會出手相助,老翁不必行如此大禮。”

只是聞世弘還未說完,見到鄉老起頭的李牛一家人總算是反應過來,連忙上前給何玄君,聞世弘,崔英等人磕頭。

“多謝,多謝官長……”

孟子說,有道德的人,見到活著的飛禽走獸,是不忍看到它死亡的,聽到它們的哀鳴慘叫,便不忍心吃它們的肉,這就是人普遍富有的同情心,更不要說李牛還是自己親手救出來,真正一家團聚了的。

見李父口中高大健壯的他被田傭生涯折磨的瘦骨嶙峋,幾個太學學子一個沒忍住,當即把自己身上的零花拿了出來,又給他湊了三千多錢。

抱著幾乎能讓全家人一年不用勞作的錢串,李牛一家面上還帶著淚,嘴角卻克制不住的向上擡,連忙再給崔英,聞世弘等人叩頭。

這悲喜交加的模樣,著實令人感慨,崔英將自己身上帶著的幾百個銅板也拿了出來,放在老婦人手中,笑著道:

“老嬤嬤,苦盡甘來是好兆頭啊,你們拿錢買些糧,把身體養好,以後肯定會有好日子的,回家去吧。”

老婦人眼裏噙著淚,她攥著兒子李牛的手,反覆感謝道:“謝謝,謝謝官長……”

畢竟是帶著那麽多錢,何玄君也不太放心,讓他們跟著長老,又讓自己屬下跟著跑一趟,看著李牛一家人遠去的背影,忙活了一天一夜的幾個人不由得相視一笑。

聞世弘頗為欣賞何玄君心細如發之舉,他拱手道:“何戶曹仁義多能,可為豪傑!”

“不敢當,不敢當,不過是盡些職責本分,哪裏擔得起此等誇讚?”

何玄君笑著搖了搖頭:“還要多謝諸位鼎力相助,不然,僅靠我一人之力,哪能這麽快將李牛他們解救出來,又令俞晉和吳田伏法?”

見雙方互有結交之意,還想問清著日怎麽回事兒的崔英挑了挑眉,給大家遞了個梯子:

“這可是你說的,來,何戶曹,我們來回奔波,總要給點表示?這正當午時,怎麽也得請我們吃些酒肉才對。”

“這是當然!”

何玄君立刻應了下來:

“只要諸位不嫌棄鄙舍簡陋就好!”

“所以,這就是你們喝醉,以至於兩日未歸的原因?”

韓家。

為了爭取一鼓作氣的將官吏私通定為輕罪,只罰俸祿一年,韓盈停掉了自己休沐,和朝臣連爭了八日才將此事定下,又因為其他事情耽擱了些許,索性上了十天的班,好休息兩日。

只是昨日韓盈回來時,顧遲沒有在韓家等待,也沒有在京醫院和太學,若非顧琬知曉他去了哪裏,韓盈差點都要以為他出事了呢。

三天兩夜未歸,還被韓盈抓了個正著,顧遲心裏頗為發虛,根本想不起來城裏傳的煩心事兒,連忙解釋道:

“我們沒有喝醉,只是聊得有些盡興,一不小心就到了申時,那時回長安城,走不了多久就要在驛站歇息,來時的聞世弘見過那個驛站,覺著太破,住得不舒服,想著先從何戶曹家中借住一日,第一日再回,只是沒想到,有幾個被略來的人說不清家在何處,他又自告奮勇的去幫忙,便耽誤到今日才回。”

“這就是權貴出行要帶那麽多隨從的作用了啊,日後出去,你也帶上幾個,變了打算也能回來通報一聲,省得大家擔心。”

不過是去幾十裏外玩了一圈,回來晚了,也是因為有要事要做,韓盈也不覺是什麽大事,更多還是心煩現在的交通太差,還沒通信,可惜這事情又是解決不了的,那就只能暫時拋在腦後,隨口囑咐過後,她將註意力放在何戶曹身上:

“既然有所交談,那你覺著何玄君如何?”

“能力極佳。”

提及何玄君,顧遲便想起今日歸來時崔英向他透露的話,略微遲疑片刻,他還是道:

“只是……女子為官,總會更容易惹些流言蜚語,之前還沒那麽嚴重,因為良人你的事情,有人起了異心想害她,何戶曹為求自保,便提前下了手。”

“妙哉!”

顧遲說的話,可真是讓韓盈心中喜悅。

何玄君並非女醫,而是體系外自主成長的女官,果真是如她所想,能坐穩這個位置的,都不缺機敏和本事。

尤其是朝內的消息傳到長安城內,再傳到安陵縣,必然會出現落後和變形,很大可能會出現,有人想,並且宣揚要按照舊有規矩來懲戒此事,這對何玄君來說,簡直是危機到了極致,可她還是迅速做出了反應,而且頗為完美。

聞世弘他們幾個,出現算是幫了她,但那只是加快了進程,就算是不幫,她自己一個人也能處理好,頂多就是慢了些罷了。

不過,像這樣的危機,本來也不應該出現,如今減輕了責罰,想來日後如何玄君這種情況的,也沒辦法算計起來,也是解決了她們的一樁麻煩事兒。

看著韓盈高興,顧遲便放下心來,只是提及何玄君,他便忍不住想到了城內說的那些事情,心中開始五味雜陳起來。

他是入贅,韓盈身份又這麽高,不會只有他一個男人很正常,早期想攀附時,他也覺得沒什麽,甚至在知曉韓家有個姓廖的存在時,亦時覺著對方不如自己,也就是一時取樂的玩意兒,過個幾年韓盈就不會在意,自己完全可以容忍,可這次,顧遲卻真放不下心來。

那可是大將軍啊!他怎麽爭得過對方?

對於共度一生的人,韓盈下意識想培養些感情,可感情總帶著排他性,的確有幾分動心的顧遲握了握拳,終究還是開口問道:

“良人,你與大將軍之事,是否也是和何戶曹一樣……”

話未問盡,可韓盈還是瞬間意識到了顧遲此刻的心態,她停頓片刻,笑著反問道:“妒忌了?

善妒於婦人而言,是罪責,於他這樣的贅婿來說,也是,他……不該問的。

顧遲閉口不言,心一陣陣抽疼起來。

看顧遲顰眉蹙額,如西子捧心般愁眉不展,韓盈心中不由得有些長嘆。

她想好好過日子,找一個有能力操持家世,明面上好看,還對她忠貞,危險時不賣了她的贅婿,除了挑選人品,保證利益,還需要用一些感情拴住他。

只是,講感情,那情侶間自然會產生占有欲,進而無法容忍伴侶身邊還有其他人,不過這種不能容忍,也會因為巨大的階級差異而進行調整,不會影響到他自己的,可以忍,可撼動他地位的,便會讓人產生惶恐和不安。

這算不上什麽把男人放到女人的環境裏,他就是個‘女人’,只是顧遲更重感情而已,有些男人,這時候恐怕敢回她一頂綠帽子,又或者是有精於謀劃的,就要借著此事向她要補償了,也就是顧遲,被她這麽一說,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都快哭出來了。

可也就是這個性格,才能被她選中做贅婿,不然,早就掰了,既然如此,也得哄啊。

伸手撫上顧遲眉頭,韓盈輕聲道:“想什麽呢,我那時還沒與你相識呢!

沈溺在悲傷中的顧遲身體微微一僵。

這,這,還真是啊,他那時又沒到她身邊,那她找別人再正常不過啊。

所以他這幾天傷心傷個什麽鬼?!

顧遲臉又開始紅了,甚至還蔓延到了耳垂上,可他還是硬撐著對韓盈問道:

“那現在……

“衛大將軍可不好人妻。

這一番爭執下來,衛青恐怕能尷尬到在地下建造個崇政殿出來,絕對不會有任何心情再和她牽扯,至於她——生活好好的,就別給自己增添麻煩了。

捏了捏顧遲臉頰,韓盈調侃道:

“至於我,有你這朵家花,何必再去尋外面的野花,所以顧遲你打算何時入門,快點做韓家冢婿?要不,你我今日就做了?

“良人!

顧遲我完全沒想到韓盈這麽快就上了高速,臉紅得簡直要滴血。

“好好好,不開玩笑了,說點正事。

童子雞,實在是不經調侃,為了防止對方惱羞成怒,韓盈也只頗為遺憾地松開手,拿正事轉移起來註意力:

“宛安縣是我老家,頗有些積累,我請了一些善於養生的老醫過來,過兩日就要到了,他們都是些上了歲數,年過六七十的老人,舟車勞頓,必然疲憊至極,你請到家裏來,替我好好照顧些,我有要事請他們為之。

既然是正事,顧遲也不能含糊,他快速收拾好心情,答應道:

“良人放心,我必會認真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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