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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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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籍田禮?

她卻是會為皇帝打算。

謝太師的目光冰冰涼涼地盯著她瓷白的小臉, 表情說不上好看,但即便這樣,華翎也一點都不怕他, 期期艾艾地看著他。

方才是他要說回報皇兄的, 她真的說出口了他怎麽能生氣呢?

“太師,不可以嗎?”女子嬌滴滴地攬著他的衣袖晃來晃去,飽滿的那處差一點點就要蹭到他的手臂上。

華翎有恃無恐, 她腹中還懷著一個孩子呢, 諒謝太師不敢對她太過火。

她知道他一直有分寸。

“可以是可以,但…還不夠。”男人眉目不動地看著她, 黑眸深邃, 然後慢慢地將她抓著衣袖的手指撥開。

動作有些冷淡。

華翎楞了一下, 不明白謝太師為什麽這麽說, 皇兄的封賞可以說前所未有,怎麽還不夠呢?

“陛下是陛下, 你是你。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謝太師掀著薄唇, 一針見血,點明了華翎的自作主張。

景帝此人脾性深倔, 絕不可能輕易地朝他低頭, 只會是某個小女子趁機耍起了小心思,謝珩想到這裏, 淡淡地瞥了華翎一眼。

華翎的臉頰剎時間紅個徹底,有些羞惱地扭過頭, 不想搭理這老男人了。

她的意思怎麽了?難道很過分嗎?

“我說可以,既是你的意思, 你這位鎮國長公主該做什麽?就要像我阻止當日的陛下回建康城一樣。”謝珩上前,輕輕地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擡起頭, 俯下身,如同刀刻斧削的鼻梁剛好碰到她挺翹的眼睫毛。

語氣輕忽,夾雜著幾分誘哄。

華翎屏著呼吸,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對上他眼底深濃的墨色,身子驀然酥軟。

他提到那日,是要她主動……可是他們已經成婚了……他就是故意的!

一只纖纖玉手緩慢地攀上男人寬闊的肩膀,堅硬緊繃的手臂挨上了溫香軟玉,謝珩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

“太師,夠了嗎?”華翎嘟著唇在他的側臉親了一下,幽幽怨怨的。

………

朝堂上討論立春的籍田禮時,謝珩沒有發表意見,令人吃了一驚。

更令人吃驚的是,王皇後的親兄長,王氏大公子王玄道,毫無預料地出任為禮部右丞,並且在出仕的第一天就被賦以主辦籍田禮的重任。

朝議散去,謝珩與這位昔日的友人與人群中相對而視,互相都沒有停下腳步。

“侯爺,您說大公子是什麽意思?”駱東明明記得這位王氏大公子從前是極其厭惡出仕的,不然憑借王氏的聲望和他的才名也不會等到今日才出現在朝堂上。

“王玄道一直是個識情識趣的人。”謝珩摩挲著指腹,淡淡說道。

從宮裏的太子妃成為皇後開始,王氏就如同一只脫韁的野馬飛奔,短短半年得到了多少的權勢,就得罪了多少的人,王玄道如今出仕無非是要賭一把而已。

賭他究竟能不能在徹底失控之前掌握住王氏這匹野馬。

“侯爺覺得王氏大公子能成功嗎?”駱東仔細琢磨了一番,出聲詢問。

“不能。”謝珩沈默了片刻,斷然開口。

因為他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王氏的結局已經註定,或早或晚而已。

帝王無法容忍他這個權柄顯赫的太師,更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世家盤踞做大。

王氏將成為一把刀,既用來收割對抗其他的世家,也會在最後的時候要了他們自己的命。

籍田禮辦的很成功,也很順利,景帝屬於帝王的威儀初顯,久負才名的王氏大公子江東王郎也走到了臺前。

因為再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盆,這次的盛禮華翎沒有參加。

不過,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許家二表兄繪聲繪色地和她描述了當日的盛景,末了神色那叫一個覆雜。

“二表兄有話就說,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華翎倚著寬大舒適的秋千,手中拿幾根幹草在餵胖嘟嘟的兔子。

比起之前,她的臉頰豐潤了一些,但眉目間的清澈一點沒變,透若山泉。

許善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快移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表妹有所不知,先前的籍田禮上,大兄不知怎麽地和王右丞成了友人,昨日王右丞突然到了家中,居然提出要將他的幼妹王九娘子嫁到許家。”

聞言,華翎手一松,幹草被胖兔子的三瓣嘴咬去。

許家舅父舅母膝下僅有兩子,大表兄已經娶妻,王九娘要嫁到許家只會是嫁給二表兄。

怪不得二表兄的神色不大對勁呢。

“舅父舅母答應了嗎?二表兄你又是什麽心思呢?”華翎歪著頭,輕聲問他。

許善一邊搖頭一邊擺手,“爹娘和大兄都覺得王右丞是個翩翩公子,其幼妹九娘也素有名聲,自是比較滿意。我卻覺得不妥,許家清靜了那麽多年,不好再入漩渦呀。”

許善大部分時間看著吊兒郎當的,實則凡事都有一個清晰的衡量,王氏大公子要嫁幼妹給他,絕對不是看中他這個人,應該有別的考慮。

要麽借著姻親關系將許家也綁在王氏的船上,要麽王氏大公子隱約知道他是在替公主表妹做事……

“再說,王九娘子身為皇後娘娘的親妹妹,一家女百家求,我身上一無爵位二無官位,才學也差大兄遠矣,餘生就靠表妹你照拂了,如何能配得上她?”許善彎下腰揪了揪兔子的耳朵,笑了起來。

華翎眨眨眼睛,很快嘟囔了一聲,無辜地不得了,“什麽呀?二表兄你的餘生不能賴上我。”

要是被謝太師聽到了,還以為她和二表兄之間有什麽貓膩呢。

“表妹,你可不能這麽無情。”許善睜大眼睛,像是遇到了晴天霹靂,一副受到了重大打擊不能接受的模樣。

“什麽無情?”謝太師從前院走來,無意中聽到了一耳朵,面無表情地發問。

華翎倚著秋千沒動,兩眼彎彎,在謝太師靠過來的時候對著他的耳朵竊竊私語,“有人給二表兄相看了一樁婚事,他正為難呢。”

“哦?哪家的女兒?要表兄連無情的話都說了出來。”謝珩長眉一挑,看向表情尷尬不已的許善。

許善訕訕一笑,實在抵不住謝太師這幽深的註目,草草行了一禮,麻溜兒地轉身離開。

腳步那叫一個匆忙。

“王大公子想將他的妹妹王九娘嫁給二表兄,真是令人想不到呢。”華翎沒有瞞著謝太師這件事,立刻和他說明其中的原委。

謝珩將她抱起來,然後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緩緩摸著她隆起的腹部,表情淡漠。

“許氏是陛下和你的母族,家風清正關系簡單,王玄道有此想法沒甚稀奇。更何況,他一向看重他的兩個妹妹,不然當初也不會為了皇後的事情從江東趕來建康城。”

華翎仰著頭聽他講話,手指頭依賴地抓著他腰間的衣袍,想到皇後那次下藥害她意亂情迷,抓的更緊一些。

太師說的沒有錯,她拿皇後害她的事情威脅王氏大公子,王氏大公子果然沒有二話。

“他倒是一個好兄長。”華翎小聲說道,謝珩的動作一頓,眼神接著就變了。

“比起來陛下什麽都過問,王玄道這位兄長卻是遠遠不及。”

謝太師的語氣冷淡,華翎眼珠轉了轉沒有吭聲。

皇兄當然很好了,都怪謝太師的兄長對謝太師不怎麽好,讓他生氣了。

***

許善出了公主府,在街頭隨便溜了溜才返回許家。

其實,他有想往樂坊那邊去的意圖,只不過走到一半想起謝太師那日有意無意的警告,有賊心沒那個賊膽了。

謝太師冷冰冰看著他的時候身上的氣勢比皇帝表兄還可怕,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去過樂坊,十有八九不會再讓自己接近公主表妹。

找人喝酒嘛,他又懶得沾染是非,索性還是打道回府吧。

孰料,他的人還沒回到許家就被一輛馬車給攔住了。

推開馬車的車門,一位年紀不大的小娘子露出了真容,面帶微笑地看向他,“真巧,與許郎君遇到了。”

“……娘子是?”許善真心迷茫,他不記得自己見過這樣一位一看出身就不錯的世家女子。

通身的氣度都快要比上他那位金尊玉貴的公主表妹了,相貌也極其秀美,就是臉上的笑和看他的眼神微有虛偽。

“王氏,惜吟。”王惜吟不動聲色地將許善整個人打量了一遍,垂下眼眸,有些失望。

初見,許善無論才氣還是長相都與她在江東見過的郎君還差了一些。

不過,大兄的意思,對她而言,許家是如今最好最合適的選擇。

進可攻退可守,關鍵的時候,也許能成為一條退路。

王惜吟,王家的那位九娘子,那這句巧就有些假了。

許善眼神一沈,再開口臉上也掛上了笑容,“莫不是王右丞的妹妹?那我們就是親戚了,我是陛下的表妹,你是皇後娘娘的親妹妹,認真算來的話,我得叫你一聲王表妹。”

“嗯,是這樣。”王惜吟覺得他臉上的笑容和語氣都有些輕浮,更加失望。

不過她一向聽大兄的話,踩著腳凳下馬車,姿態優美,看不出一點輕視許善的意思,“今日既然與許郎君遇到,便是你我的緣分。許郎君可以陪我一同走一走嗎?”

“王表妹相邀,自然可以。”許善雖然覺得婚事不妥,但也不至於對著年紀輕輕的小娘子冷言冷語,他撣了撣衣袖,請王惜吟先走。

王惜吟先走了一步,而後又回過頭看他,放輕了聲音,“許郎君不必太多禮,大兄都和我說過了。”

說過了,說了什麽?

她垂下長頸,下意識地顯露出一些女兒家的羞澀,眼角餘光卻緊緊盯著許善的反應。

論相貌論出身論才名,王惜吟自認為不遜於任何女子,她覺得大兄提出的婚事,許善該是主動的那一方。

“哪裏哪裏,王表妹才是太客氣了,你與王右丞全是名聲在外的才子才女,我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當然要更知禮一些,否則回家要被爹娘教訓的。”許善只管笑瞇瞇地往前走,壓根就不看她。

好看是好看,就怕多看幾次忍不住動心思了壞事。

聞言,王惜吟臉上的微笑僵住,吃驚卻也更為羞惱,他這話的意思是不願意?

為什麽?明明哪一方面她都不比他差。

***

一回到王家,王惜吟的臉色就沈了下來,遠遠看過去冷若冰霜。

“誰惹了九娘生氣?快說出來叔父為你出氣。”王家修建好的宅院如今住滿了從江東而來的王家人,王九娘的叔父見她臉色不佳,立刻就出聲詢問。

王惜吟笑著搖頭,慢慢說道,“無甚大事,只我才看了府裏的賬簿,最近的開支實在太大了。正要與幾位叔父說呢。”

聞言,王叔父隨意擺手,完全不當回事,“我們王家是何做派,就這和在江東還差了不少,你呀,只管著婆子下人,銅臭之物不能臟了你的手。”

王惜吟扯扯嘴角,不再多言。

看著王叔父離開的身影她突然又不生氣了,心道也許大兄說的是對的吧,盡早地嫁出去與她而言更好一些。

王氏如今人人趾高氣揚,在江東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何,可一到了建康城,她的心就浮在了半空,總也落不下來。

就因為這建康城中壓根不是她王家一家獨大,否則她和大兄之前也不會與謝家交好,謝太師才是這座城中最兇猛的虎狼。

宮裏的皇帝手裏都沒多少權力,王家僅僅是後族,怎麽能如此囂張呢?

再者,謝貴妃的死,王謝兩家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思及今日許善對她的疏離,王惜吟後背突然湧上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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