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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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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都準備好了嗎?”

“稟公主, 給兩位側妃和太子嬪的禮物都已經準備齊全。兩位側妃每人一只白玉如意瓶、一對鎏金鑲寶石粉彩臂玔、六匹軟錦,太子嬪一套琉璃杯、六匹織金羅鍛。全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華翎對著侍女擺出的禮物看了幾眼,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皇兄新納了兩位太子側妃和一位太子嬪, 全都是出身世家的貴女。三天過去了, 按照規矩,她應該和她們互相見禮。

“我們這就去東宮。”她強打起精神,瑩白的臉上慢慢展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皇兄當然也會在, 她不能讓他看出端倪來。

東宮之中,兩位太子側妃和一位太子嬪早早地就起身等候, 她們在未進東宮之前就從各個渠道得知華翎公主這位胞妹對於太子的重要性。

更別提, 隱隱約約的傳聞中, 太子妃受到冷落就有慢待華翎公主的緣故。

所以, 為了能贏得太子的寵愛,她們對華翎的態度很是殷勤, 你一句我一句簡直能把華翎讚到天上去。

華翎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當聽到她們時不時向她旁敲側擊皇兄的喜好,不僅沒有生氣臉上的笑容反而真誠了許多。

她不求她們對皇兄有幾分真心, 只願她們不像太子妃一樣另有二心, 對皇兄不聞不問。

“皇兄和母後一樣都喜歡繪畫,東宮就珍藏了許多傳世的孤本。還有, 皇兄幼時的時候特別喜歡餵魚,母後說過, 禦花園有好些魚被皇兄的魚糧給撐死了。”她主動向她們說起皇兄的喜好,一番話下來, 側妃和太子嬪對她的態度就親近了許多。

“多謝公主殿下告知。”楊側妃聞言不禁松了一口氣,太子如此寵公主, 她之前還擔心公主養成驕縱的性子不好相處。

華翎彎著菱唇淡淡地笑,眉眼間透露出些許疲憊,這幾日她提心吊膽,夢裏也總是出現那個男人的身影,根本沒有休息好。

見此,楊側妃等人也很識趣,紛紛找了借口告辭退下了。

“皇兄不在東宮嗎?”她們走後,華翎就問起了太子的蹤影。平日裏她到東宮,只要皇兄在,是一定會見她的。

“公主,太子殿下和霍世子在書房商議要事。想來再過一會兒太子殿下就會過來見公主。”東宮的宮人如此說道。

肅國公世子霍重嶼?他到東宮求見皇兄,而皇兄又罕見地沒有過來見她,定是發生了意料之外的大事。

那種驚惶的預感越來越重,華翎鴉羽長睫微動,坐不住了。

她知道東宮的書房設在何處,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過去,東宮的守衛從不對她設防,她走了進去。

剛靠近書房的屏風,就聽得皇兄沈怒的聲音,“彭信是孤舉薦的人,他莫名受傷,定然有謝太師的手筆。”

華翎的手心冒汗,腳步頓時停了下來。不妙的預感逐漸成為了現實,她知道那個男人在對付皇兄。

“殿下,彭信是我父親一手提拔上來的,如今他因酗酒而摔下馬受傷誤了鄴地的事,臣與父親實在慚愧。”

另一道磁性有力的聲音華翎猜應該是霍世子的。

“重嶼無需自責,謝太師在朝中本就與孤針鋒相對,哪怕不是彭信,也會是其他人。”太子的聲音沙啞,頓了頓又道,“只是如今,彭信受傷,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一個能替代他的人。”

“太子殿下,王氏的人正在建康城中,王家人才濟濟,或許有殿下能用的人才。”霍重嶼垂首,恭聲說道。

聞聲,太子閉著眼睛沈默了下來,他殺掉的鄴地守將也是王家推上來的,再用王家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將成為徒勞。

聽到這裏,屏風後面的華翎故意發出一些聲響,在太子與霍重嶼都看過來的時候,她慢慢地露了臉。

膚光勝雪,嬌靨絕色。

“皇兄,我到東宮與各位嫂嫂見禮,宮人說你在這裏。”她裝作什麽都不知曉的樣子,和太子說完話,又好奇看了一眼旁邊英俊的青年,道,“霍世子。”

霍重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爽朗笑道,“公主殿下。”

“煙煙,過來皇兄這裏。”太子斂起眼中的沈郁,笑著朝她招了招手,“見過人了?”

“皇兄。”華翎乖巧地走過去,坐在他的手邊,回道,“都見過了,幾位嫂嫂的態度都很好。”

“東宮的管事權不在她們手裏,你無需特別理會。”太子邊將一顆紅通通的荔枝剝開放在她的手心,邊淡淡地掃了仍舊將目光放在華翎身上的霍世子一眼。

華翎品著荔枝甜甜的滋味,將核小小地吐在碟子裏面,

她悄悄地湊到太子的耳邊,“皇兄,你快告訴煙煙,你最喜歡哪個皇嫂?”

“她們都一樣,沒有分別。”太子反應顯得些許平淡,寥寥帶過了一句,又剝了幾顆荔枝放到她的面前。

華翎接連吃了好幾顆,指尖有些黏膩,不舒服地伸開,太子見了,便自然而然地讓宮人浸濕帕子。

他仔仔細細地給華翎擦拭了手指。

這些全部被霍重嶼收到眼底,他若有所思,和以前華翎公主到東宮的時候不同,這一次太子沒有出聲遣他離開。

腦中隱隱多了一個念頭,霍重嶼主動朝著坐著的小公主開口, “公主殿下在陛下面前提議為父親醫治舊傷,微臣與父親都十分感激。公主若有需要,可盡管吩咐微臣。”

太子返回建康城才幾日還不知道這事,乍一聽霍重嶼這般說,微微挑了挑眉。

華翎便低聲和他說了事情的原委,然而她的一雙水眸盈盈地看向霍世子,語氣真摯,“世子客氣了,肅國公本就是肱骨之臣,他的身體不只對皇家,對天下百姓也很重要。”

小公主的話說的很漂亮,霍重嶼掀唇笑了起來。

太子心頭的陰霾也隨之驅散了許多。可就在這時候,冉慶行色匆匆地步入殿中,像是有要事稟報,看到原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華翎,他欲言又止。

東宮人人都知,太子向來將公主殿下當做易碎的寶貝看待,捧在手心裏都怕碎了,哪裏會讓她知曉一些朝堂上的腥風血雨。

太子見狀,想讓人帶華翎到別的地方。

她立刻擡眸,眼巴巴地看著太子,“皇兄,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何事。”

她不願意離開,太子神色溫和,還要再勸,她就用手指牢牢抓著太子的袖子耍賴,大有一副他再拒絕就掉淚的姿態。

太子無奈,只好讓冉慶直說。

冉慶看了看神色認真的華翎,遲疑道,“稟殿下,宮外傳來消息,顏舍人那裏出了一些事。”

“他的身世被人捅了出來,聽說是賤生子。有禦史已經就此事上書,彈劾殿下識人不清。”

賤生子顧名思義便是官奴生下的孩子,比庶民寒族的地位都要低的多,根本沒有為官的資格。

太子眉頭緊皺,他雖然不在乎這些,但朝中那些古板的禦史可有的發揮了。

“顏啟如今在何處?”他沈聲問道。

“顏舍人已經自請歸家了。”冉慶很是可惜,東宮屬官中顏舍人是很出眾的一個,不僅行事周全,性子也穩重不愛出風頭。

誰曾想到他居然是賤生子。

“那就讓他先在家待一段時間,以待後觀。”太子的眼底閃過一抹怒色,他很清楚有些人根本不是沖著顏啟而來,就是想要一波一波地對付東宮。

而顏啟引起的這件事看著簡單,實際上十分棘手。事關太子最致命的一個點,他亟需人才。

顏啟是他的人毋庸置疑,為了能拉攏更多的人才,穩定人心,他必須保下他,但另一個方面他若保下他,朝中不少人也會對此產生異議,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最看不起賤庶平民。

冉慶應了一聲。

華翎卻再也坐不下去,她從聽到顏啟出事的那一刻,心臟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又悶又慌。

皇兄這裏接二連三的被針對,甚至要屈辱地朝王家人俯首,而顏啟,那麽一個溫潤的青年,也要被眾人蔑視唾棄賤生子………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讓她難受,讓她寢食不安!

謝珩,一定是他。

“皇兄,我想出宮一趟,本來就想和你說的。我答應二表兄要把公主府的封邑產出交給他管理。”華翎臉色發白,心虛地朝著皇兄撒了一個謊。

太子定定地看著她,溫柔的目光下,她又小聲地加了一句,“顏舍人幫過我不少忙,我想去看看他。”

“煙煙,你一定要去?”他沒說可以不可以。

華翎的眼睛中帶著堅決,“要去。”

太子沈默了片刻,便吩咐人給她準備車輦,又讓東宮的守衛跟著她。

華翎動了動唇瓣沒有再拒絕,她心裏清楚,皇兄一直不放心……謝珩。

一切還都需要時間。

“看來煙煙很喜歡顏啟。”她往書房外走,太子似乎很隨意地和霍重嶼說了一句話。

“公主重情重義。”霍世子也似無意地應聲。

***

太子準備的車輦明顯比華翎之前乘坐的要高出不少規格,上有華蓋,內裏鋪著柔軟的毯子,車廂也更大,足以媲美一間小屋子。

但華翎焦灼的心情沒有因為更舒適豪華的馬車而緩解,她探出腦袋來回地看那些體格健壯的守衛,目光微黯。

他們過後肯定會把她的行蹤原原本本地告訴皇兄,她如果不想惹皇兄生氣,馬車就一定不能往長信侯府的方向駛去。

但是,她再躲著他不見的話,她不知道他下一步還會做出怎麽樣的事逼迫她。

華翎其實不是優柔寡斷的性子,她心一橫,命令馬車駛往承恩公府許家。

等到了許家之後,她不管不顧地找上了二表兄許善,匆匆忙忙地交待他幫自己遮掩過後,出了許家的後門。

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直奔長信侯府而去。

她算好了,同為權貴公侯,外祖許家距離長信侯府不算遠。

長信侯府,無論是正門還是後門,對著的街道全都守衛森嚴,平日若有不明的人、車、馬靠近,早有兇神惡煞的護衛上前驅逐。

然而,今日,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卻可以長驅直入,停在長信侯府的大門口。

少女戴著的依舊是那日在懷恩寺準備好的帷帽,被侍女攙扶著下了馬車。

隔著一層輕紗,她的容貌朦朦朧朧,但纖細婀娜的身姿與那股清幽的香氣瞞不住人,這是一位冰肌玉骨的美人。

駱東親自到府門迎接,華翎握著素芹的手緩解緊張,“帶我去見太師吧。”

“殿下,您請。”駱東聽著小公主清泠泠的聲音,忍不住出言提醒,“侯爺的性子可能殿下還不是很清楚,平生最恨他人的欺騙,膽敢戲耍過侯爺的人無一例外俱和那康王全家一般。便是血緣至親,也抵不過侯爺的脾氣。”

這幾日他是親眼看著侯爺的臉色越來越沈。

“殿下若是聰明,最好是服個軟兒,認個錯兒。”

“殿下如何行事自有殿下的思量。”然而這些話聽在素芹和桑青的眼中,就是明晃晃的威脅,素芹怒而嗆聲。

駱東被噎了一下,還要再說,就見那小公主深吸一口氣,毫不畏懼地走進了長信侯府的正院。

華翎推開房門,一雙波瀾不起的眸子正盯著她,眉眼鋒利。與她對視,他的眸光瞬息冷了下來。

下一刻,那股強大的冷冽的氣息將她包圍,華翎攥了攥衣裙,小步小步地挪到了他的面前。

“太師,”她看著他眸底攝人的冷光,唇抿了又抿,小聲道,“我,我們不能再在一起了。”

這句話在她的心裏轉了許久,如今終於吐出了口。

說喜歡他要在一起的人是她,如今躲著他跟他說要分開的人也是她。

謝珩掀了唇,直起身來,繞到她的身後,“砰”一聲將房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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