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正是轉入夏季，午後下了場陣雨，沒一會兒就停了。顧清淺收拾著攤子重新擺出來，不同於其他的攤販，她拾掇得很是開心，沾了水的脂粉便不好賣了，她也不懊惱，也不嘆息，把濕的一層簡單刮掉，幾盒湊成一盒，打算等會兒送給一些可人的小姑娘。

翠映紅正好往樓上送完手絹下來，也在收拾東西。紅彤彤的臉蛋顯得嬌俏許多，顧清淺感慨了幾句出水芙蓉，天生麗質的話本臺詞，擡頭往二樓窗口習慣性一望。

正對上黢黑暗沈的眸子，對視一會兒，顧清淺才反應過來按凡間的路數，她該是羞澀低眸，而不是這樣毫不露怯的姿態。正在糾結如何演好一個普通姑娘該有的反應，邊上一聲尖叫。

顧清淺轉頭，一男子站在手絹攤前，目光灼熱地註視著翠映紅，雙手微擡，似乎想擁住小姑娘。但翠映紅這一叫喚，估計把他也楞住了，原本的癡笑僵住，繼而轉為錯愕。

“紅兒……”男子似是忍著什麽苦痛，聲音顫動，又似哽咽。

端坐在樓上的左無陵立時就動了，閃身到男子面前，二話不說便開始動手。

男子一把拉過翠映紅緊護在懷中，躲過左無陵的發難，神情已無剛剛一絲的悲痛之色。幾個回合下來，左無陵的術法竟落了下風。顧清淺在旁看著，還以為翠映紅有多大的魅力，竟然能讓兩位仙家為奪紅顏，大打出手，真真禍水。

邊想著，畢竟是看著長大的小鳳凰，顧清淺悄悄幫了點忙。

更順便的是，她還趁著兩人難分難舍地纏鬥時，從另一位男仙的手中把翠映紅牽了出來。

懷裏空了，那人一瞬慌亂，較為狼狽地躲過左無陵的劍尖，額前原遮蓋住的黑發被勁風掀起。

顧清淺只是瞄到一眼，心中一震，再看向左無陵的神色不由得覆雜起來。

那人竟不是仙，額間血般的紅印，魔氣隱隱壓制其中，他是魔。

在顧清淺看來，四界現如今太平，無非是因為魔界因為當初被神界把控，在五界大亂時也沒能出來趁火打劫，不然即便地界、天界、妖界再出來多少厲害的人物，也不可能僅在幾百年裏就平息動亂。

從小到大，幾萬年的歲月裏，顧清淺見過的魔可謂是屈指可數，從這裏你就可以看出魔族出入五界要求多麽嚴格了。

據說神族下的禁制，一個魔族要是沖破禁制出來少說也要損失八成魔力，等好不容易出了魔界，可能在地界遇上幾個有點水平的道士，都會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因此自然沒有魔族會傻到如此以身犯險。大多在魔界混著，爭個魔王的位置就不錯了。

不過，還有一種情況除外。

入魔。

顧清淺曾見到的魔便是如此，本是仙人，卻因某些特別的緣由生魔心，入魔道。被五界通緝誅殺。當然，倘若識趣些的，會循著魔氣的指引，找到入魔界的結界，躲進去，還是能逃過一劫的。

幾瞬呼吸間，顧清淺將周圍逃竄的民眾快速轉移，左無陵便支撐不住了。

顧清淺見了，到不急著上去幫忙了，甚至還哂笑幾聲。

什麽公子佳人，什麽情投意合，結果幫著他追姑娘，他倒是別有用心了。

四界傳言，左黎叛逃，極有可能是因為入魔，通緝已久未果，許是早早帶著左家至寶躲進了魔界。

他，果然沒放棄過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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