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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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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蘇燕婉拉開燈,聽到外面砰砰的敲門聲,穿好衣服出來,碰到了柏秀蘭和蘇梅。

“外婆,晚上太冷了,你回房吧,我和大姐去看看就行。”蘇燕婉拿著手電筒道。

柏秀蘭搖頭,把外套攏緊一點,“反正都醒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這大半夜的肯定有急事,只有你們兩姐妹去,我不放心。”

蘇燕婉和蘇梅兩姐妹覺得外婆說得也對,一左一右挽著柏秀蘭的手臂往大門口走去。

到了大門口,蘇燕婉打開大門,用手電筒照了照外面。現在嚴打期間,又是在北城,周圍晚上也有聯防隊巡邏,倒是不用擔心安全。

站在她們面前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一身灰色厚棉襖,腳上穿著雨靴,腳底都是泥土,一看就是走了老遠的路過來的,面上有些著急慌張。

“你是?”蘇燕婉不認識,疑惑。

中年婦女看到像從畫報上走下來的明星一樣好看的蘇燕婉時楞了楞,抿了抿幹涉脫皮的嘴唇問:“請問這裏是雲玉香女兒的住所嗎?”

蘇燕婉一聽“雲玉香”三個字就下意識皺眉,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承認,“我是她二女兒蘇燕婉,有什麽事嗎?”

蘇梅從後面走出,認出了中年婦女道:“你是周紅梅嬸子?”

周紅梅一見到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拉著她的手就說了起來,“你媽被人打了,家裏沒有其他人。我和你叔看到的時候她頭都給打破了,我們送她到了醫院。她說女兒住在這。我就過來找你們了。”

柏秀蘭和蘇梅雖說對雲玉香有所不滿,但到底是自己親人,聽說她被人打傷到住院,都有些著急。

這畢竟是原身的媽,該盡的義務蘇燕婉還是會幫原身盡,但多的肯定是沒有的。

“周嬸子,麻煩你先等我們一下,我們換個衣服就出來。”外面還在下著雨,天冷得很,蘇燕婉先請人到堂屋等,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就進屋換衣服了。

周嬸子捧著搪瓷缸暖手坐著等,目光看向墻壁上的掛鐘和年畫,心裏卻沒有那麽擔心了。

能住得起這麽大院子,應該不會賴賬她家墊付的醫藥費吧。

蘇燕婉最先換好衣服出來,坐在堂屋向周紅梅打聽事情的來龍去脈,順便等柏秀蘭和蘇梅。

“周嬸子,到底怎麽回事?雲玉香怎麽會被人打了,崔寶棟崔興國不在嗎?”

周紅梅心裏有事,沒註意到蘇燕婉的稱呼,道:“崔寶棟年前的時候和同生產隊的幾個年輕人一起去南方闖蕩了,過年沒回來。至於你叔叔崔興國,說到底這事兒都是他引起的……”

通過周紅梅的述說,蘇燕婉總算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身後爸崔興國瞞著雲玉香在外面賭博,不僅把工廠的工位賣了,還欠了一屁股債,過年前怕債主上門要債,偷拿了家裏的錢說是跟人去做買賣了。

年底人家上門要債,雲玉香才發現不對,當時想辦法搪塞過去了。事後,債主不知道從哪知道,崔興國跑了,直接殺到雲家要搬家裏的東西抵債。雲玉香和人爭執的過程中,被人推倒撞到頭。

當時動靜鬧得很大,左鄰右舍都知道。欠債還錢本就天經地義,加上收債的一夥人不好惹,雲玉香人緣也不好,都沒人站出來幫忙。

昨天正是周紅梅她孫女的滿月酒,她和她男人看到雲玉香躺地上,周圍還有血,怕出事,連夜把雲玉香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這一路的醫藥費都是人家周嬸子墊付的,周紅梅說的時候也特意說了這一點。

蘇燕婉聽懂了,把周紅梅墊付的幾十塊錢都還給了人家。

雲玉香住的醫院離四合院挺遠的,蘇燕婉和蘇梅各騎了一輛自行車,載著柏秀蘭和周紅梅前往醫院。

路上,柏秀蘭和蘇梅也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到了醫院,天色已經蒙蒙亮,蘇燕婉和蘇梅凍得手都紅了,哆嗦把車停在車棚鎖上,才跟著周紅梅上樓。

周紅梅把人帶到,也拿到了墊付的錢,和她們打了聲招呼就回去了。

走之前,蘇燕婉還去食堂買好早餐,給她帶走。不管怎麽說,人家到底幫了忙,不能讓人空著肚子回去。

周紅梅看著手裏香噴噴的肉包子和豆腐腦,有些詫異地看了蘇燕婉一眼,說了聲謝謝。

本來以為這次要餓著肚子走回去,沒想到還能收到早餐。

以前總聽雲玉香罵生女兒沒用,不知道孝順,周圍也都是重男輕女的多,周紅梅難免會受影響。雖然覺得孫女不錯,但到底有些不舒服,現在看到蘇燕婉姐妹,突然又有不同的感受。

雲玉香倒是生了個男娃,但有什麽用,過年了電話都不打一個,哪有女娃貼心。而且以她對雲玉香的了解,她對兩個女兒肯定不算好,如今生病了照顧她的還是女兒。

周紅梅心裏那根重男輕女的刺就這麽被擠掉了,覺得媳婦生女娃也沒什麽不好,既然現在計劃生育,兒媳婦也不想生了,那就隨她吧,她也不催了。

蘇燕婉買好早餐,拎著進了病房,“外婆,大姐,早餐已經買好了,你們先吃吧。”

柏秀蘭看著雲玉香頭頂的紗布,雖然氣這個女兒不爭氣,但看著她面色蒼白地躺著也有點心軟。

病房裏吃東西味道太大,柏秀蘭和蘇梅拿了早餐去病房旁邊的樓道吃,蘇燕婉坐在病床前,打了個哈欠,裹緊棉襖,閉上眼睛休息。

上午雲玉香醒來,拉著柏秀蘭和蘇梅的手一邊哭一邊罵,“媽,妹子,我怎麽這麽命苦啊。年紀輕輕死了男人,重新嫁的男人也是個混蛋。崔興國那個狗男人怎麽狠得下心,在外面欠了那麽多錢,還把存折全拿走了,就留我一個人被人可勁兒欺負……”

罵完崔興國又開始罵崔寶棟,無非就是崔寶棟過年電話都不打一個回來,和崔興國一樣都是沒有良心的白眼狼。

翻來覆去地說,話裏話外都是自己多麽不容易,多麽命苦,只知道抱怨,卻從來不反思問題。

難為外婆和大姐能忍得住,蘇燕婉聽得不耐煩,去了醫院。

沒想到剛出去,就在醫院碰到了熟人。蘇燕婉的目光落在她抱著這綿紗布的手臂上,楞了下,“你……又受傷了?”

顏丹苦笑,“可能確實該去雍和宮拜拜,昨晚睡覺我做噩夢從床上摔下來,脫臼了。”

確實挺意外,蘇燕婉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和顏丹見過兩次,就看到她受過三次傷了。

蘇燕婉正想問她嚴重不,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不是說了讓你別亂跑,你是屬手榴彈的嗎,一放開就不見人影……”

何立城抱怨的話戛然而止,看著未來表嫂,有些不自在地解釋,“那個未來表嫂你不要誤會,我現在是她的債主,怕她把小命折騰沒了,還不了錢,才來幫忙的。”

“哦,我也沒說什麽。”蘇燕婉一點沒信。

顏丹也生怕她誤會,“是真的,燕婉姐。我爸媽之前訛了他錢,這錢我說過要還給他,所以他現在是我的債主。”

蘇燕婉看著兩人有些慌亂地解釋,眼裏有著笑意,“我都明白了。顏同志,你好好養傷。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

她轉身離開後,走到走廊拐角,還能聽到何立城和顏丹互相埋怨的聲音。

“都怪你,燕婉姐肯定誤會了。”

“這怎麽能怪我,我是債主,還要伺候你,我已經夠委屈了。”

到了病房,只有柏秀蘭和雲玉香在,蘇燕婉問:“大姐呢?”

柏秀蘭道:“你大姐昨晚做了早餐,今早不賣不行,我就讓她回去了。”

雲玉香對柏秀蘭道:“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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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護士剛才過來找你有事,你去看看。”

柏秀蘭一走,病房裏就只剩下蘇燕婉和雲玉香了,這間病房還沒其他病人。

蘇燕婉背靠著椅子,目光盯著雲玉香:“說吧,你支開外婆,想和我說什麽?”

“你這丫頭真是冷血,媽都受傷了,也不知道關心一下。”雲玉香不滿她冷漠的態度,忍不住開口指責。

“你要是沒話可說,我就不奉陪了。”蘇燕婉起身就要走。

雲玉香見她真要走,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了,“我要錢,給我錢!”

蘇燕婉冷笑,回頭看她,“我沒錢。”有也不給。

“蘇燕婉,你別忘了,我是你媽。不管我對你怎麽樣,都是我生了你,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受了那麽多苦,就算再有不是,我對你還是有生恩的。你要是想撇清關系,可以,拿錢來。”

雲玉香見蘇燕婉神色意動,知道她聽進去了,她也不想維持什麽母女感情,反正不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怎麽養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還沒有錢實在。

“我懷你十個月,奶你半年,養你三年,又給你寄了兩年半生活費。這些全部折算成錢,給我一萬,”說到這,雲玉香瞪了她一眼,“別說你沒錢,我可是去荷露坊看過了,那個店每天賣那麽多東西,肯定能賺不少錢。我也沒問你多要,就一萬。”

蘇燕婉看著雲玉香,冷冷道:“我沒有錢,該盡的義務我會盡,但多得你想都不要想。”

就算盡義務也是為了還原身這具身體的人情,不是還雲玉香的。

雲玉香惱羞成怒了,直接威脅,“你要是沒有,靳家肯定有。你要是不給,我就去找你親家,我倒要問問看,她們願不願意花一萬塊把你娶進門……”

柏秀蘭走到走廊口,才想起忘了問劉護士的辦公室,折回病房想問清楚,就聽到雲玉香的話,氣得她猛地推開門,喊了一聲:“雲玉香!”

柏秀蘭站在門口,渾身顫抖著,雲玉香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生氣,有些不自在,“媽,你怎麽回來了?找到劉護士了嗎?”

蘇燕婉擔心她的身體,走過去攙扶著她,“外婆,別生氣。沒事啊!”

柏秀蘭欣慰地拍拍蘇燕婉的手,看著雲玉香,罵道:“雲玉香你聽聽你剛才說的是人話嗎,你問婉丫頭要懷胎十月奶她的錢,你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你小時候,你表姑姑還有柏芝夫婦沒少對你好,給你買新衣服,給你買糖,你出嫁的時候,你表姑姑還給你包了個大紅包,你就是這麽回報他們的。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說著,柏秀蘭就抄起一旁的掃把揍雲玉香,“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教好你……”

“痛,痛,媽,別打了!”雲玉香躺在床上,頭上綁著紗布,被老太太揍屁股。

蘇燕婉見到雲玉香求饒,一點也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老太太教訓自己女兒,她這個後輩不好插手。

而且從老太太和雲玉香的對話中,她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

雲玉香被被子裹住,想逃都逃不了,不停求饒,“媽,我真的錯了。我不要了還不行嗎?我是病人,頭上還有傷。”

柏秀蘭打累了,把掃把往墻邊一放,也不理會哎喲叫喚的雲玉香,拉著蘇燕婉的手,語重心長。

“婉丫頭,也是時候告訴你了。之前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麽表姨婆對你那麽嚴厲嗎,因為你其實是你表姨婆的親外孫女,你的媽媽叫柏芝,你的爸爸叫寧遠山,她們都是非常優秀的革命戰士,當初也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德敏才帶著你回清水湖大隊。那個時候玉香的孩子難產死了,你也才出生一個月,我們就這麽李代桃僵,給了你一個穩定的身份。”

雲玉香面色蒼白,聽到柏秀蘭把真相告訴了蘇燕婉,知道沒希望要錢了,又丟了這麽大的臉,躺在床上裝死。

柏秀蘭繼續道:“你沒奶吃,也不是玉香奶的。是德敏當了自己的首飾買了一頭奶羊回來餵的你。每個月你的生活費都是德敏給了錢的,你不欠任何人的。”

說完,柏秀蘭轉身看向雲玉香,“你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醫藥費我已經幫你交到了出院的時候,這二十塊錢給你當生活費。以後我們就不過來了,你也別想威脅婉丫頭。要是被我看到你找婉丫頭麻煩,我就和你登報斷絕關系。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媽,就別去找婉丫頭。”

收拾完東西,柏秀蘭拉著蘇燕婉的手,“走吧,婉丫頭。”

也許是柏秀蘭的威脅起了作用,又或者是雲玉香知道從蘇燕婉那拿不到錢了,蘇燕婉和柏秀蘭走的當天,她就找醫院退錢出了院。

沒過多久,周紅梅還特地來了一趟,說是雲玉香把崔家的房子賣了,拿著錢跟著一個港城的大老板跑到南方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柏秀蘭和蘇梅似乎也不意外,忙著籌備蘇燕婉的婚禮。轉眼的時間,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這天。

蘇燕婉和靳澤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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