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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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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靳澤一聽對象可能出事了,心裏一緊,“大姐,你別著急,慢慢說,燕婉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蘇梅深呼吸,平靜稍許便道:“燕婉今天和崔昊一起去考察燕山附近一家國營藥廠,走之前,她說考察完就回來,讓我們給她留晚飯。

可晚飯都熱了幾次了還沒見到人。我剛才借了招待所的電話給藥廠打過去,想問問情況,結果崔昊說燕婉下午就離開了。從燕山到四合院就算是走路也應該到了。可我和外婆等到七點過,還是沒看到人。”

說到這,蘇梅心裏不安極了,“我不敢告訴外婆,崔昊讓我等,我等得心慌,就來找你了。你能不能去找找看,我怕她在路上出事了?”

靳澤眉頭緊鎖,心裏擔憂,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他問道:“大姐你先不要著急,燕婉有沒有說過她走哪條路過去,又是去的哪家藥廠?”

“是燕北國營藥廠,至於路……”蘇梅心慌,一時竟然有點想不起,努力回憶片刻,總算想起來了,“我記得她們要路過八王墳。”

靳澤知道是哪條路了,“大姐你和外婆先不要擔心,我馬上開車去找。”

“靳同志,我能不能一起去?”蘇梅問。

靳澤一想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點頭同意了,“大姐你先回去和外婆說一聲,我在四合院胡同口等你。”

蘇梅說了一聲好,小跑著回到四合院,“外婆你和雲菱在家等消息,我和靳同志一起去找。”

“你們路上小心點,一定要找到婉丫頭啊。”柏秀蘭叮囑道。

“我一定會找到燕婉的。先不說了。”說完,蘇梅匆匆離開,去了胡同口等。

另一邊靳澤回屋和家裏人說了一聲,呂雲芳一天蘇燕婉現在都沒回來,也很擔心,幫靳澤收拾東西,“這裏面是熱水袋和軍大衣,有備無患。你快去。”

吉普車車燈照亮前方,也照亮了掉落下來的零星雪花,靳澤載著蘇梅朝八王墳走,出了北城,沿著土路一邊找一邊喊蘇燕婉的名字。

走了快一半的路程,還是沒有找到人。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汽車車燈和手電筒的亮光。靳澤的心也跟著沈入黑暗,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指尖發白。

為了方便找人,吉普車車窗特意被搖下,靳澤的額頭出了汗把頭發打濕,北風一吹,凝成了冰霜,他的嘴唇也凍得發白。

“大姐有看到人嗎?”

“沒有。”蘇梅拿著手電筒,一邊搓手一邊照亮道路兩旁。

靳澤稍微提速,車子一路往燕山藥廠開,路旁水溝裏某個藍色身影一閃而過。

吉普車車輪在凍得結實的土路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車子一停下來,靳澤和蘇梅連忙下車,往水溝跑去。

蘇燕婉虛弱地躺在幹涸的水溝裏,頭發眼睫毛都是霜,身下的位置血水凝結成冰。

她上下牙齒打架,聲音帶著哭腔,比剛出生的小貓聲音大不了多少:“我叫了好多聲,都沒人聽到。”

她還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裏了。不過,也差不多了。

明明只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不到一年,為什麽離開的時候她會這麽舍不得?

原來不知不覺,在這個世界她居然多了如此多的牽掛。

家人、朋友、愛人,前世沒有的遺憾,都在這個世界得到了補償,似乎也沒有什麽遺憾的。

蘇燕婉伸手想要摸了摸靳澤的臉,卻虛弱地擡不起來,眼皮沈重,“靳澤,我好冷好困……”

“燕婉別睡,我馬上就送你到醫院,一定會沒事的。”

靳澤拿來軍大衣給她裹上,輕輕抱起她,向來冷靜沈穩的他聲音竟然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抱著他的手微微顫抖。

蘇梅看著妹妹腹部的血早已結痂,棉襖外面還有血冰,捂著嘴不敢哭出聲,臉憋得通紅。

崔昊騎著自行車聽到聲音,看到老大抱著蘇燕婉,把自行車往水溝裏一丟,坐進駕駛室,“快,最近的醫院往前開五分鐘左拐。我來開車,老大你護著老板別顛簸到了。”

吉普車疾馳在路上,只留下孤零零的自行車栽倒在水溝裏,很快被雪覆蓋。

靳澤用毛巾擦拭蘇燕婉臉上的雪,一邊搓著她的皮膚幫她暖手,一邊和她說話,“別怕,我在。”

“我沒事,你不要擔心。”蘇燕婉喘著氣,出氣多進氣少。

“我就是疼。”

“靳澤,好疼又好冷。”

“別說了,省點力氣,再堅持堅持。醫院馬上就到了。”靳澤看向前方醫院的光,就像看到救命稻草。

“你這幾分鐘說的話比平時一天說得都多。”蘇燕婉想笑,可一動就扯動傷口。

“你想聽,我就說給你。燕婉,答應我,別睡。”靳澤聲音幹澀。

蘇燕婉沒答應,她怕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靳澤,很高興認識你,也很高興認識這個世界的你們。”

有時候蘇燕婉覺得自己挺倒黴的,前世死於貼身丫鬟的匕首,穿越到話本了,還要死在劫匪的匕首下。

同時,她又覺得很幸運,幸運在這個世界遇到他們,幸運在臨死前還能見到靳澤他們。

蘇燕婉還要想說什麽,可堅持到現在,已經花掉了她所有的力氣,眼皮一閉陷入了黑暗中。

昏迷前只聽到靳澤嘶啞地呼喊她的名字。

崔昊聽到老大的聲音,心裏難受得緊。

要是下午他和老板一起離開就好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崔昊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都怪他。

蘇梅終於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醫生,醫生!”靳澤抱著蘇燕婉穿進最近的醫院,“我對象受傷了。”

住院醫生一看蘇燕婉的情況,臉色一變,“快,放到擔架上。”接著護士醫生便急匆匆把蘇燕婉推走。

蘇梅想哭,怕驚擾到裏面的人,只敢躡手躡腳走到樓梯口,小聲啜泣。

一只溫暖的大手拍拍她的肩膀,崔昊道:“別擔心,老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蘇梅咬著唇,臉上掛著淚珠,“崔昊,我很怕,很怕燕婉醒不來,她流了好多血。”

崔昊蹲在她身邊,“老板舍不得大家,一定會醒過來的。”

雖然工作時老板總是嚴肅著一張臉,但她會關心每個員工的情況,也會把每個人的喜好放在心上。

老板對荷露坊所有人來說,不僅是老板,也是朋友。

手術室外。

靳澤一身熨燙平整的軍大衣下擺是一攤血跡,袖子上也是血水,平日裏總是整潔幹凈、克己覆禮的一個人,竟然毫不註意形象地靠坐在醫院的地上。

他的手顫抖地摸索著衣袖處歪歪扭扭的縫補痕跡,腦海裏浮現兩人的種種。

從第一次見面、她給他做的玫瑰酥餅、她送的荷包……

他人生貧乏的二十三年裏,太多美好的記憶都與她有關。

她一定會沒事的。

一定會。

蘇燕婉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個奇怪的地方,青石板路坑坑窪窪,路的兩邊開著沒有葉子的紅色花朵。

在她的前面和後面都排了長長的隊伍,大家排著隊準備通過一座橋,橋邊有個老婦人在賣湯。

排隊的人男女老少皆有,他們穿著各種各樣的衣服,有大夏朝之前的衣服,有大夏朝的衣服,也有八十年代的特色的黑藍灰布料。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外婆大姐雲菱呢,也沒有看到靳澤。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蘇燕婉轉身看去,“你……是蘇燕婉?”八十年代的蘇燕婉。

八十年代的蘇燕婉笑著道:“別再往前走了,還有人在等你。快回去吧!”

蘇燕婉正想問她這是什麽地方?

八十年代的蘇燕婉推了她一把,“謝謝你幫我照顧外婆大姐還有雲菱!謝謝你代替我陪在她們身邊。”

她離開後,羅文山的身影出現在八十年代的蘇燕婉身邊,笑著道:“這下你放心了,走吧。”

兩人攜手離開。

下一秒,蘇燕婉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很重,聽到耳邊傳來欣喜的聲音,“病人心跳恢覆了!”

等蘇燕婉再次醒來,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四周都是白色。

“你醒了。”靳澤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蘇燕婉轉頭看去,嚇了一大跳,“你怎麽老了這麽多。眼睛裏都是紅血絲,胡茬亂糟糟的。”

靳澤握著她的手,“你沒事就好,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

蘇燕婉總算想起發生了什麽,她還以為這次在劫難逃了,沒想到還能醒來。

一想到自己活著,就連腹部的疼痛也變得不那麽難耐。

真好。

蘇梅從水房打好水回來,看到她醒了,喜極而泣,“你這丫頭終於醒了,你嚇死我和外婆了。”

“大姐,對不住讓你和外婆擔心了。”

蘇梅擦幹眼淚,“醒了就好,我先給外婆崔昊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放心。靳同志,這裏就交給你了。”

蘇梅走後,蘇燕婉看著靳澤猩紅的眼睛,心疼地道:“你多久沒睡了?怎麽眼睛紅成這樣,你不會是從我昏迷後就沒睡過覺吧?”

靳澤沒說話,蘇燕婉卻知道他的答案,“你快到旁邊的空病床上躺一躺。”

“不了。”靳澤握著她的手,聲音嘶啞地不成樣子。

蘇燕婉知道他是不想離自己太遠,就讓他靠在自己床邊歇一歇。她的手摸著他的頭發,“睡吧。”

靳澤漆黑的眸子看了看她,閉上了眼睛,眼角還沁出眼淚,不知道是累的還是什麽。

蘇燕婉看著他,心想他一定是愛慘她了。

蘇燕婉醒來的當天,公安就來了,詢問她遇襲的情況。

“那天我和崔昊去燕北藥廠找人,沒見到,我就讓崔昊留在藥廠等,我則騎著自行車先回家。半路上,自行車鏈子斷了,推著回去。路上太冷了,我因為想找修車鋪走了一段冤枉路,這一走就走到了晚上,天越來越冷,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就在這時候,前方出現一個人,手裏拿著手電筒,似乎在找什麽。

蘇燕婉正想上前詢問附近的自行車修車鋪,還來不及就被人捅了。

那人還想捅第二刀,後面傳來一陣人聲,那人一慌,搶了她身上的東西,把她推到了路邊的水溝裏。

公安記錄下她的話,“之後呢?”

“我被推到水溝後,腦袋撞到溝裏的鵝卵石上,暈過去了,我也不知道我暈了多久,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周圍全黑了。我太虛弱了,那個時候又下了雪,路上人很少,偶爾有人路過,也沒有人聽到我的聲音。一直到靳澤大姐出現。”

公安又問了她一些其他的問題,問了她劫匪的特征,也問了她身邊的人際關系,最後公安道:“蘇同志,請好好養傷,這件事我們會竭盡全力調查。”

蘇燕婉當然相信公安,但她其實不抱希望,當時天那麽黑,她也沒有看到對方的臉,偵破其實很有難度。

看著公安離開的背影,蘇燕婉腦海裏突然浮現被推前的一幕,想起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公安同志等等,劫匪推我的時候我看到他右手有六根手指。”

六指的人雖然少,但整個北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要找也不容易。只是蘇燕婉沒想到很快她就見到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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