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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再至寒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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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至寒祁

四月十六是個好的日子,前一天永安侯府張燈結彩,便準備起來了,只待過了今晚,侯府便迎來新夫人,這些年裏,侯府一直被糟糕的事情所牽連,現在也是一門喜事好好去些黴頭了。

顧澄站在走廊外看著府裏漸漸熱鬧起來,那喜慶的紅色綢緞隨著那陣陣的寒風輕擺著,遠處是三妹四妹拾掇著院中的花花草草,而明日註定是一個不一般的日子。

“大哥,你這臉上怎麽一點都不見做新郎官的喜悅心情,反而還有些隱隱的擔憂。”顧煥手裏拿著一個果子啃著,一直手從後面搭在顧澄的肩膀上。

顧澄看著顧煥那水淋淋的手,皺了皺眉頭便一下子拍開他的手,“你也知道,把南媛娶過門後,我們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刀尖上舔血。”

“所以大哥現在是在為大嫂感到不公平嗎?可是我倒覺得大嫂不是很在乎這些,我看她啊,只要能守在你身邊,哪怕是讓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會說一句不呢。”顧煥說著,盯著手裏的果子便咬了一口。

“就是因為她這個樣子,我才愈加擔憂,只是……”顧澄說著突然轉頭看向一旁嬉戲玩鬧的顧溫夕溫翎二人,“只是與其說是擔憂不若說是內疚吧,她也是家有兄長的,在她兄長眼裏,我定不是良配,況且……”顧澄想想還是將那後半句話止在了口中。

“況且什麽?”顧煥看著溫翎一剪刀將那株草的莖葉給剪斷了,雙眸微微發怔,小聲嘀咕道:“看看,看看老四,下手那叫一個沒輕沒重的。”

“嗯?”顧澄聽著顧煥的嘀咕,突然有些奇怪,便輕聲問道:“你在說什麽?”

顧煥撇了撇嘴,這丫頭隨她去了,擡眸笑道:“沒什麽,大哥你繼續說啊,況且什麽。”

“行了,你這整日裏就像寒祁那些身居後院的夫人姬妾們,八卦地很了。”顧澄打斷了顧煥所問,大步向顧溫夕的方向走去。

“哎哎哎,大哥!話還沒說完你倒又是開始埋汰我了。”顧煥揚手將果核丟到了一邊,趕了過去。

“大哥。”顧溫夕,顧溫翎見顧澄走來,便立刻放下手中的剪子,微微欠了欠身。

“阿翎,你說說這草怎麽招惹你了,竟讓你下了這樣的狠手?”顧澄大步向前走近那株草,伸手撚了撚它的葉子,看著它現在這副慘狀,輕輕搖了搖頭。

“大哥,我不過是隨意修剪修剪了嗎,哪有大哥說的那麽嚴重?”顧溫翎看著那株草在寒風中瑟瑟,一時不免也是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只是還是一如既往地嘴硬著。

顧溫夕臉上揚著輕輕的笑,不語,見顧煥走來,便喚了句:“二哥來了。”

“我看四妹那就是看這株草不順心。”顧煥揚了揚手,臉上帶著笑,還伸手拍了拍顧溫翎的肩膀。

“二哥!你又胡說八道!”

“好了,好了,別鬧了,阿夕,看見你三哥了嗎?”畢竟明日還是重要的日子,一家人總要聚在一起,好好吃頓飯才像個樣子的。

當初顧家出了事,顧澄便將顧之南生前後院的女人統統送到了別院,願意離開就隨了些錢讓她們自主離去,不願離去的也是撥了別院給她們養老送終的,這已然是做到仁義至盡了。而父親那些其他的孩子,願意留下的便留下,不願意的便給足了錢自行離去,畢竟在他們的眼裏,顧家已經無利可圖了,就是一個空殼子罷了。

提及顧適,顧溫夕神情淡淡,突然有些不自在,眼神左右飄忽著,低著頭好似做錯事情的人是她似的。

“阿夕,你直說吧。”顧適這小子,自從上次敢拿箭射殺他,他就知道這臭小子心裏對他含著恨,根本就是一直不滿他和大哥的,現在顧家成了這副樣子,他整日裏魂不守舍的,在府裏就沒見到他幾次,倒是有件事他倒對顧適刮目相看了。

幾年前阿夕出了事被他抱回府裏,顧適知道了這件事後,竟提著劍就要向盛府殺了過去,這個大傻子,雖說傻是傻了些,可是這時候還是能看見他難得有一片真心的。

最後幾人攔下了他,他那雙猩紅的眼,哪怕過了幾年,現在還是那麽清晰無比浮現在他的腦海裏,顧煥這麽想著便叫著溫夕直接說了,都是自家人,哪裏需要瞞住什麽呢。

“三哥……三哥自從前幾日回了趟府,就再沒有回來了。”顧溫夕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溫吞吞說道,畢竟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她實在難以將他的本性完完全全暴露在其他姊妹中,還是想給他留幾分顏面的。

“不僅回來了,還帶走了三姐的部分首飾。”顧溫翎翻了個白眼將實話說了出來:“別問我怎麽知道的,那日三哥回來與三姐拉扯正好被我撞見而已。”

“阿夕,他拿那麽多首飾出去應該不是什麽好事情吧。”顧澄擡眸定定的看著顧溫夕,輕聲問道。

顧溫夕心裏一陣難受,想著罷了,想瞞著大哥那豈不是異想天開,慢慢擡頭看著顧澄道:“大哥,他其實是去了賭坊,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染了這個惡習,一直賭一直輸,然後回來向我拿來,我不肯給他,他便自己動手搶了,對不起,大哥。”若是曾經父母健在,不曾遭遇那麽多坎坷,顧溫夕的性子也不會就這樣被磨平了棱角,換做是以前,她一定會狠狠諷刺顧適,說他不爭氣,不作為,可是現在,她一個失去了太多的殘損身子說什麽都是無力。

“賭坊?”顧澄微微擰了擰眉,顧適還真是有些墮落了,他們顧家一脈就沒有子弟混跡在賭坊的,哪怕真的沒有習武天賦也會求仕途,他倒是真的開了一個先例呢。顧澄長長嘆息了一聲,輕輕道:“阿煥,你帶幾個人去寒祁城中的賭坊尋尋顧適,把他帶回侯府。”

顧煥搓了搓手,看了一眼低著頭的顧溫夕,揚聲道:“知道了,大哥。”顧煥說著便轉身向外走去。

“慢著,帶些銀兩,若是他欠了些,你就給他還了,省的日後有人尋上門來。”顧澄在顧煥大步向前走去時,突然叫住顧煥,叮囑道。

顧煥眉頭微微挑了挑,道了聲知道了。

“大哥。”顧溫夕見顧澄如此,不免心存感激。

“願意留下的,我顧澄定要護好他們每一個。”顧澄上前替顧溫夕緊了緊大氅,經歷了那麽多,他現在愈加珍惜親情,將它看得十分重。

不想這一舉動竟惹得顧溫夕的眼淚往下掉,顧溫夕趕忙擡手擦了擦,顧溫翎看見這一幕,不免想緩和一下氛圍,道:“哎呀,大哥,我們給你和大嫂的新房裏裝束了幾株海棠,不知道大嫂喜不喜歡呢?”

顧澄視線從顧溫夕身上轉到顧溫翎身上,眼神有些迷惑:“她應當是喜歡的吧。”自己也是有些不確定的,這麽些年,他鮮少會問她到底喜歡些什麽,甚至有些過於平淡的,她的態度一直是熱烈的。

“喜歡便好!”

“明日我便有新嫂嫂嘍。”

不知為何,顧溫夕偏頭看向大哥,總覺得他的眼神裏帶著許多無奈,沒有發現一絲絲的期待,明日便是大婚,大哥臉上的表情實在太過平淡了啊。

顧溫夕想著便捏了捏掌心,一時有些無措。

無川渝國營帳,程斯意大力拍了下案桌,盯著眼前的洛川反覆看,心裏十分惱怒。

“你說楚傾之消失一天了!”

洛川看著程將軍一副要吃人的模樣,頓時心慌慌,不知該如何應對了,只能輕輕點了點頭。

“什麽!這個蠢女……驢!”程斯意心口一陣發悶,有些難受了,說說吧,她怎麽能夠在無川玩消失呢,若是被發現那就是做逃兵處置,可是要砍頭誅三族,她是不是瘋了。

“她什麽時候開始不見的?”程斯意一個向前大力揪住洛川的衣領,厲聲質問道。

洛川想不到程斯意會這樣生氣,看著她與他的距離如此接近,無形之中產生了一些壓迫感,讓他很不適,他看著程斯意那似乎將要噴火的眸子,斷斷續續道:“她她……好像……從昨日午時就消失不見了……”

程斯意聽罷大力向後一推:“既然是午時,那她都消失一天半了,你看看現在這天,太陽都西斜了,她最近有沒有什麽反常舉動?”

“啊?沒啊,吃飯,訓練,睡覺……”

“廢物,廢物。”程斯意急的團團轉,一直在洛川面前踱來踱去,腦子裏突然蹦出一件事,又一個大步向洛川靠近:“你說,今日是什麽日子?”

“啊?”

“說啊!”

“四月十五。”

四月十五,那明日就是四月十六,就是永安侯府的喜事,他,顧澄!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心裏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原來真的是顧澄,曾經她聽她在夢中叫過他的名字還以為是幻聽,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她還真是膽大妄為,真是膽大妄為啊!

程斯意知道真相後慢慢向後倒退著,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程將軍,你,你這是怎麽了啊?其實屬下來尋你,就是看你平時與傾之兄走的比較近,希望你可以想辦法拖延一下時間,看能不能給傾之兄多爭取一些時間。”洛川艱難地說著,伸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緊張啊,方才真的是有些緊張,程將軍的樣子實在有些奇怪。

“將軍,你定是了解傾之的,她一定是有些棘手的事要處理,她不是那種不告而別的人。”

“不是,不是?”程斯意說著竟然輕笑道,那笑容看著有些諷刺,只是突然卻又嚴肅了起來,一雙眸子瞪得老大:“對,她不是那種不告而別的人,她根本就是自私,就是個自私的額騙子!出去,你出去。”程斯意說著便將洛川一路向營帳外趕去。

這現在又是個什麽情況,難道說傾之拋棄了程將軍去尋其他的女子了,原來還是有一個第三人存在,所以程將軍是惱羞成怒了嗎?那他方才豈不是正好去自投羅網找罵嗎?完了完了,洛川被程斯意推出了營帳心裏那叫一個悔不當初啊。

這楚傾之,風流賬還真是不少!

楚傾之在驛站休息了片刻便向永安侯府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只想著要來寒祁,一定要來寒祁,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一眼,不然真的擔心自己會後悔的,楚傾之這樣想著便拿起案桌上的鬥笠,打開扇門走了出去。

寒祁還是一如既往那麽寒冷,在剛剛踏上零國這片地時,渾身都止不住地顫抖,與零國相比無川的環境實在算不得惡劣的。

“喝啊,再來一杯,千杯不醉,只有這酒啊,才能讓我覺得這世間根本沒有什麽煩惱。”顧適一只手揚了起來,拼命推搡著顧煥,顧煥拼命拉扯著醉酒的顧適,一時有些無奈,原本以為是在賭坊抓住這個臭小子的,沒想到最後在酒樓裏抓到他,爛醉如泥,真的是。

“喝什麽喝,回府去,你喝醉了!”顧煥毫不客氣揚手就向顧適的臉上拍去,想著叫他冷靜一會兒,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還不嫌丟人丟的大嗎?

這邊顧適還想張口嚷嚷著,顧煥一個旋身大力用掌心捂住他的嘴,用淩厲的眼神警告道:“別給我嚷嚷,惹你哥我生氣了,我要你好看!”顧煥低聲惡狠狠說道。

只是對一個醉酒的人說這些實在是對牛彈琴,顧適一直“唔唔唔”個不停,竟然用身子去撞顧煥,顧煥一個不慎竟然叫顧適掙脫了去。

“哎,哎。”看著顧適像個大傻子一樣向前跑去,顧煥撫了撫額,真是個傻楞子,只得向前追去,沒承想,這還沒幾步呢竟然發現顧適被狠狠揣在了地上,路中間有個男子正彎腰撿著自己的鬥笠,顧煥看她彎腰站起來,將鬥笠慢慢向自己的頭上戴去,那副面容,心中所念所想之人,顧煥渾身一震。

“蕭蕭!”顧煥大聲喊了一聲,只見楚傾之微微一頓,鬥笠下的眸子充滿了驚異,轉頭看向顧煥。

“大哥!她,她竟然敢踹我!實在是欺人太甚。”顧適說著說著就爬向顧煥腿邊,抱緊他的大腿,十分委屈地說道。

“我不過是拽了她的鬥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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