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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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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恍若隔世

“如意?朕坐擁這天下,有什麽是不如意的。”季陵川雲濃眉一凜,帶著嘲笑的口吻反問道。

楚蕭被他強制地揪了起來,整個人搖搖晃晃地,全身似乎軟弱無力,她的唇幹裂起了死皮,眼眸中的嘲笑諷刺快要溢出來:“你既然如意又何必要讓我們現在陪著你生不如死!”自從知道了季陵川雲與她母親那樣的秘辛,她對這個皇帝就再也沒了敬畏之心。

他的齷齪手段叫她不恥,甚至感到了渾身的顫栗。

“朕不想與你多說一句,你只要記住你是因著九九才能勉強茍且偷生,走吧,朕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知道的,這是多麽不容易,以命換命!”季陵川雲臉上竟然有著幾分慈愛和惋惜,楚蕭顰蹙著眉,一度懷疑這一閃而過的情緒是她看錯了。

楚蕭的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而後就被獄卒推搡著出去,季陵川雲冷冷的聲音在身後如同鬼魅般響起:“跑快些吧,或許還能見的上你父親、母親的最後一面。”

楚蕭腦子裏有什麽一閃而過,眼裏的淚飆了出來,死命地向前跑著,顧不得身後的季陵川雲如何的嘲諷和得意。

今日是楚氏一族斬首的日子,除了她,將軍府全部死光了,楚蕭奮力向前跑著,獄卒被遠遠甩在後面,撇了撇嘴,心想反正陛下也是要放了她,何必他們要管她去向何處呢。

獄卒轉身向牢裏走去,還沒走出幾步就被毒箭狠狠射穿了胸膛,原來在他知曉了秘密的那一刻他註定就是活不成了,因為在陛下眼裏,他要的就是在所有人眼裏,楚氏一族已被屠殺殆盡。

楚蕭奮力跑出了死牢,眼界頓時明朗開闊了起來,她焦急地心六神無主,甚至不知到該往哪個方向跑去。

只見一個黑影猛地竄了過來擡手在她的後頸上劈去,只見楚蕭微張著雙唇,兩眼一黑昏了過去,來人一下子將楚蕭扛起來放入不遠處的馬車裏,馬車裏有一個人在等著,他右手輕握著茶盞,臉上放松,輕輕吹了一口熱茶散發出的熱氣,熱氣氤氳。

“世子,人帶來了。”黑影把楚蕭放下,又準備退了出去,想要鞭策著馬車趕路。

“慢著。”只見季陵禎緩緩放下茶盞,揮開手,慢慢擡起黑而透亮的眸子支著腦袋略顯遺憾地看著黑影,漫不經心道:“走不了,停在死牢邊的馬車不止我們一輛,還有一輛,他們按兵不動著,打著定也是楚蕭的意思,只是……我們若是趕著馬車走了,說不定也就激怒了對方,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麽身份,不如靜觀其變。”

“你出去吧,不必趕車。”季陵禎吩咐道,黑影點了點頭,撤了出去,這種算計的事他實在不明白,只要他聽從世子殿下的命令就好了。

季陵禎拉下了卷簾,緩緩擡起手撫上楚蕭蒼白中帶著淚痕的臉,她的發絲淩亂,衣裳上染了大塊的汙漬,早就分不清這衣裳原本的面目了。

看著楚蕭這樣狼狽的模樣,他的心口一窒,這是他從小到大的玩伴,不說是生死之交卻也是青梅竹馬,非普通之友,只是自己還是狠毒地算計了她,算計了整個將軍府。

楚蕭現在家破人亡、一無所有。他害的,季陵禎垂了垂眸,在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中咬了咬牙。

另一輛馬車的車廂裏,顧煥猛然卷起簾子,擡眸狠狠盯著季陵禎馬車的動靜,嘴裏不斷說著:“大哥!我們為什麽不直接上去把楚蕭搶回來,為什麽要像現在這樣坐以待斃!”

顧澄靠在馬車的角落裏沒有一句話想說的,顧澄還是沈穩不下來,遇到什麽事總是急不可耐。

在他還沒有弄清季陵禎突然劫走楚蕭的意圖前,按兵不動才是最佳的。畢竟這是在別人的土地上,他們囂張不起來。

如果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他不在乎刀刃相見。只是他也有著他的考量,他的暗網在渝國安插多年,絕不可隨意暴露。

“阿煥!將來……侯府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現在這副急躁樣子叫大哥如何放心的下。”近日他的身子總是怕冷的很,寒癥似乎有加重的跡象,恐怕……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在渝國這樣算不得寒冷的地方,他尚且如此,只怕回到了寒祁,他這寒癥怕是要愈加嚴重了。

“大哥,你是永安侯府嫡長子,侯府輪不到我來,我也不稀罕……我只想帶著楚蕭去過逍遙自在的日子!”顧煥認真堅定地說著,掀起簾角,見對面似乎有聲音傳來。

半個時辰後,楚蕭悠悠轉醒了,陌生的環境,楚蕭猛然支起身子,想到父親與母親,趕忙四周環視著。

一張熟悉的臉映入了楚蕭眼簾,楚蕭的雙眼頓時瞪大,動作趕不上言語,她下意識揚起手就要朝季陵禎臉上扇去,不言不語,緊緊抿著自己的雙唇,渾身顫抖著,像是一只溺水的鴨子。

季陵禎的臉未曾撇開,只是擡起黑亮的眸,深深看著楚蕭。

楚蕭的掌堪堪停住了,她猛然彎著腰想要下馬車,她要見母親和父親最後一面。

季陵禎見楚蕭焦急地想要逃離與他共處的空間,伸出手一把將她攬在懷裏。

“蕭蕭,我願意收留你,只要你願意隨我回澄王府……”季陵禎鉗制著楚蕭的雙手,楚蕭拼命地掙紮著,臉上寫滿了憤恨。

她忍不住破口大罵:“季陵禎,我看錯你了,你個畜牲!畜牲!”

楚蕭說罷張口就朝著季陵禎的手咬去,季陵禎吃痛,瞬間松了手,只見楚蕭揚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巴掌聲清脆。

季陵禎白白受了這一掌,黑眸中莫名有了火意!他揪起楚蕭與她對視著,這麽近的距離,他清清楚楚見到了楚蕭眼中對他的恨意,實在太過明了。

“蕭蕭……我們自小長大!就算我不作為,將軍府也是照樣會傾覆,這些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沒了我,還會有其他人!你也知道命令我的人是太子殿下,只有依附了太子殿下我才能步步高升啊。”

“我受不得季陵川騁了,我恨他為什麽不趕緊死掉,恨你的母親害死我的母妃!”

“我恨透了!”季陵禎緊緊抓住楚蕭的胳膊,雙眸裏寫滿了對將軍府的恨意。

“你說什麽!我母親害死你母妃!你胡說八道!你松開我……我要去找我的父親、母親……”楚蕭被季陵禎的一席話震驚到渾身發顫,眼淚又一次止不住了。

“不要掙紮了,他們早已在你昏睡時刻就被斬首示眾了,現在整個古洛城中的百姓都道將軍府一朝叛國,滿門抄斬了。”

“他們每個人的嘴裏都是對將軍府的唾罵,都道皇上聖明!”季陵禎看著楚蕭的情緒一點一點崩潰,心裏不見得有多少高興。

楚蕭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季陵禎擡手向楚蕭眼角抹去,楚蕭猛然撇開臉,眼裏都是嫌惡。

“季陵禎,這仇……我楚蕭今日記下了!”

“蕭蕭,我在北街還有一個院子,那裏安靜荒僻,鮮有人跡。我送你去那可好,我娶你可好。”季陵禎的臉上突然揚起一抹溫柔的笑,伸出手緩緩摸著楚蕭的臉。

楚蕭啪地一下打開他的手,惡心道:“滾!”

“蕭蕭,我承認,我是不擇手段了些,但是我們自小的情誼一直都是在的。”季陵禎垂了垂眸,一副情深意重的樣子。

楚蕭聽著渾身氣地發抖,他要娶她?還想把她一輩子禁錮在北街那個小院子裏,這無非就是拿她當外室來養,她現在早已經算是個死人了,在渝國已經沒有了名冊,也不能暴露在眾人面前,所以她就該甘願被他圈禁起來當作玩樂消遣的玩意嗎?他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楚蕭心裏除了發寒只剩惡心,她與她相處那麽久怎麽才知道他的真面目呢,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你也知道,當時楚伯伯談及我與你二人的婚事時,我心裏是說不清的高興啊,只是我不能……我不能應,如果應了,我……”

“你就得不了你要的權勢是嗎,你不要再說了,我現在對你只有狠,沒有一絲一毫別的情誼!”楚蕭猛然撞開她,以極快的速度跳下馬車,奮力向前跑去。

“蕭蕭!”季陵禎在背後叫喊著,心裏還是不甘。

楚蕭跑著,只見前面又有一輛馬車,楚蕭顰蹙著眉,擔心有詐,直直想要避開它,沒想到,說時遲那時快,顧煥一下子從馬車裏竄了下來,拉起她的手,要她上馬車。

楚蕭下意識要掙開她的手,她知道顧煥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只是奈何力氣不如他,直直被他拉扯了過去,推搡著楚蕭往馬車上去。

“顧煥!你做什麽!你松開我!”

楚蕭被推搡到馬車前,只見卷簾緩緩掀開,白凈的手出現在楚蕭面前,攤開了掌心,似乎在等著楚蕭將手放入其中,好拉她上馬車。

楚蕭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場景,恍然間有片刻的失神,這一幕她都麽熟悉,好像曾經她也這樣伸出自己的掌心,想要拉扯一個人上馬。楚蕭像是被牽引一般將手覆了上去。

剛巧,一陣涼風襲來,簾子被吹開,楚蕭看清了這手的主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楚蕭的雙眸瞪大,這幾日她所受的刺激實在太多,顧澄使著勁,將楚蕭整個人拉了上來,顧煥緊隨其後而來。

“走!”顧煥喝著前面的車夫。

自從上了馬車,楚蕭的眼神並為從顧澄的臉上移開,整個人完完全全不加掩飾地將視線投註在顧澄身上,訥訥地開口道:“當歸?”

顧澄清冷的目光緩緩投入楚蕭的身上,沒有說出任何話。

顧煥看著蕭蕭眼中的迷惑,不禁說道:”蕭蕭,這是我大哥,顧澄。”

“顧澄?他不是叫當歸嗎?”楚蕭偏過臉看著顧煥,這時候突然發現為什麽每次她見顧煥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那次在溫泉裏也是,將他與當歸的臉重疊,原來他們竟是兄弟。“你說,他是你大哥?”楚蕭疑惑的聲音微微上揚,其實心裏已經有些肯定了。

顧煥點了點頭,他很欣喜楚蕭上了馬車沒有大的情緒波動,更沒有反覆掙紮,說她不願,顧煥擡眼看向顧澄,輕輕道:“這是我親大哥我與他一母同胞。”

“當歸是大哥的一個別稱了,在我們寒祁鮮少有人知道。”還有一句話,顧煥並沒有解釋,那就是這個名字鮮少有人知道的,但知道的人都是顧澄身邊最親近的人。

楚蕭又偏頭看向顧煥,他的睫毛微顫,在馬車的一片顛簸中,他仍是挺直了腰板,端坐著,臉上的情緒不悲不喜,楚蕭試圖想要將他看透,為什麽在他的眼裏、臉上,他看不到一絲一毫久別重逢的喜悅感。

原來當真如他所說,他不過是將她當成了一個朋友來對待,所以她連他最真實的姓名都不配知道,他當真是瞞她瞞地好苦啊。

“顧澄……”楚蕭微微張合著雙唇,輕聲念道,“這真是一個好名字啊,呵。”楚蕭念著念著,突然發出一聲嗤笑,不知是在嘲諷顧澄還是在嘲諷她自己的愚蠢。

顧澄微微輕閉了雙眸,楚蕭的輕笑聽在他的耳畔邊格外地刺耳,叫他心裏很不舒服。

“蕭蕭,現在……你想去哪兒?”顧煥覺得楚蕭哪裏很不對勁,可是她剛剛受了這家破人亡的大難,顧煥言辭中難免有些小心翼翼。

“我要去見我的父母……”楚蕭知曉,現在她連父母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可是她不能讓他們的屍首孤零零躺在荒無人煙的亂葬崗裏。

“去亂葬崗吧。”楚蕭仰著頭,試圖不讓自己的眼淚劃落,一旁的顧澄在黑暗中咬了咬牙。

“好。”顧煥順著楚蕭的心,吩咐外面趕車的馬夫。

季陵禎在馬車裏陰沈著臉,怎麽,異國人還想要來插手他們渝國的事了?那個不羈的零國顧二公子竟真的對蕭蕭有意,想要帶她走?

季陵禎這樣想著,手不自覺地越攥越緊,心裏的怒火似乎就要溢出來!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命硬還是我的手段硬。”季陵禎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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