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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瘋狂加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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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周六,陸可煜打完一份咖啡店的工,看看腕表,時間正好接近“孟夏文娛會”的開場時間,便匆匆換下制服,穿上一身精心準備的齊楚衣服,坐地鐵往明大方向趕。

他平時走讀,周末基本不在學校出現,但那天答應了甄蘿,會去現場為她的表演捧場,所以絕對不能食言。

甄蘿對自己的演出內容一直神秘兮兮,三緘其口,但告訴了他大概的登臺時間。

陸可煜比預計時間提前趕到明大南門,不太清楚女孩子要他“捧場”,具體應該做些什麽,猶豫再三,還是去了趟校門外的花店,精心挑了一束很美的花捧在手裏。

夜色撩人,美男和鮮花的搭配總是分外惹眼,讓人遐想連篇。

通往活動會場的路上,路人們無不一臉驚艷地向這位手捧鮮花的帥哥投去熱切視線。

陸可煜還沒送過花給女孩子,此時沐浴著這股炙烈視線,覺得臉頰發熱,十分難為情。

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裏暗罵自己白癡、騷包。

——笨蛋,他怎麽能這麽笨!如果想要支持她,可以演出結束後,請她吃飯慶祝之類的。

——難道真的要這麽高調地捧著一束花上臺,在眾目睽睽之下,獻給甄蘿嗎?

一向沈靜內斂的男孩,只在腦中稍微想象了一下,就不禁雙頰緋紅。

周圍燈火通明,大廳裏好多人用視線在男孩和他手裏的鮮花之間逡巡。禮堂紅色的雕花大門就在前面,兩扇門扉緊緊合著,“文娛會”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有歡快的樂聲從門裏流瀉出來。

陸可煜面有憂色,拿著鮮花的手指微不可查地緊了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越走越是躑躅。

甄蘿黑琉璃一樣的眼瞳和神秘可愛的壞笑莫名掠過心上,少年深深吸了口氣,最後還是決定捧著這束十分顯眼的花走進會場。

被全校師生同時看見這樣騷包的自己,雖然超級尷尬和難為情,但是,如果獻花給那個人的話,她說不定會很高興……

沈重厚實的雕花大門被推開,臺下的燈光全部熄滅,入眼的是黑壓壓一片觀眾,幾乎座無虛席。下一個表演即將開場,大家都屏息凝神,沒有人註意到會場後排的陸可煜,這讓有些害羞的男孩長長籲了口氣。

沒有空位,他在後排過道中央站定後,擡眸去看,舞臺燈光暗了下來,在黃金分割點上,射燈投下一道錐形光柱,被白光籠罩在中心的,是一人一琴。

一個長發女子坐在白色三角鋼琴前,將修長十指懸在琴鍵上,做了一個優雅的起勢,然後會場裏靜寂了幾秒,隨即,一串悠揚婉轉的琴音,像泉水琮琮從那人指間輕盈流瀉。

樂曲優美深情,帶著一種動人情腸的沈郁傷感。陸可煜認得這支曲子,是自己少年時代很喜歡彈奏的《tears眼淚》。

男孩漂亮的眼睛隨著樂聲逐漸變得迷離幽深,回憶起了很多過往。

那時,他還是個有些叛逆的高中生,大人們總說年少不知愁滋味,把少年身上的憂郁氣質當成是無病呻.吟。

可是,母親病逝,他身邊只剩下一個弟弟,兩個人都還是不谙世事的孩子……

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只有這樣哀婉淒惻的樂曲,能跟少年時代不善表達的自己產生共鳴,直達心靈深處,給他一絲慰藉。

陸可煜站在會場最後一排,默然凝眸,望著那道光束中,甄蘿清麗絕俗的側臉。

——原來,她也會彈琴,會彈這首曲子。

臺上甄浪回憶著那次初遇,深情投入,彈得很好。這首曲子本身也蘊含著一種哀婉動人的情緒,牽起很多人關於離別、戀慕、思念的回憶。一曲終了,觀眾席很多人眸色幽深,若有所思。

一個俊逸清臒的身影,捧著一大束花,站在會場後方,眉宇幽幽,神情恍惚。他跟著甄蘿彈奏的樂曲,回溯了一遍自己少年時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路,很多與音樂相伴的時光片段,很多站在舞臺上的畫面,蜂擁著閃回腦際。

陸可煜清澈的眼瞳裏,閃著一點微渺的光,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此生他無法放棄音樂的信仰。

臺下安靜了幾秒,隨即爆發出一陣熱烈掌聲,更有男生見是一位高挑美女,吹起口哨,大喊安可。

掌聲還沒停息,眾人只見臺上那位演奏者優雅起身,輕巧地摘下話筒,幾步走到臺前,開始了今晚的正式表演。

甄浪對自己今天的超常發揮很是滿意,眉眼含笑,拿起話筒沖臺下介紹道:“大家好,我是軟件系大二三班的甄蘿。你們覺得我剛才彈得好嗎?”

剛才還在深情彈奏《眼淚》的文藝美女,此時一臉灑脫隨性的明亮笑意,拿著話筒開始跟臺下觀眾互動,完全不似其他表演者,匆匆獻藝,匆匆下臺。

觀眾們不知這位高挑美女要作什麽妖,但被堪比主持人的強大控場能力所懾,莫名被帶著節奏,積極回應:“好!彈得好!”

甄浪單手拂在耳際,一臉請大家靜待下文的神秘壞笑,側過身問:“既然好,掌聲在哪裏?”

最開始,觀眾們確實有點發蒙,但看這人無比強大的控場能力和霸道氣場,憑直覺就知道,接下來絕對有戲。說不定是孟夏文娛會的什麽驚喜環節,比如抽獎或者觀眾互動,只怔楞了兩秒,就十分配合且興奮地鼓起了掌。

掌聲雷動中,坐在觀眾席的呂新博雙眼倏地亮起,自言自語道:“哎——?!這不是我那天在樓道裏遇到的美女嗎?這妹子簡直太合我口味了!”他身邊坐著的馮嬌嬌,則是仰天翻了個大白眼,差點把美瞳翻出來。

一陣掌聲過後,甄浪閃動著一雙桃花眼,邪魅笑道:“我既然彈得這麽好,再彈一個要不要?”

這是自己給自己熱場嗎?厲害了!

觀眾們仿佛有所領悟,這妹子大概是在自己串場,自己報幕,控場能力強的人確實會這樣,電視上被邀請去唱歌的明星,也會在兩首歌中間自己串串詞,引出下一首歌名。

剛才彈得不錯,既然有安可曲,當然要支持一下,於是觀眾席又十分配合地齊聲喊道:“要!”

就連呂新博也扯著嗓子,喊得十分賣力,喊得馮嬌嬌無語凝噎,只能繼續翻白眼。

如果換成其他壓不住場子的小清新選手,這樣突兀的展開,一定透著幾分詭異和尷尬,但甄浪的控場能力是精英教育和多年商界打拼錘煉而來,已然深入骨髓。

一時間氣場全開,揮灑自如,完全就是搶主持人飯碗的架勢,後臺主持人一臉懵逼,拿著報幕表躑躅不前,怔怔看甄浪在舞臺中央瘋狂給自己加戲。

觀眾席的一陣喧騰剛剛平息,大家正等甄浪報出下一曲的曲名,就聽甄浪大言不慚,神轉折道:“抱歉,我的小天使們,我要讓大家失望了,因為——”

他很欠打地這此處頓了頓,沖著臺下觀眾席神秘兮兮地壞笑,繼續說:“因為,我只會彈這一首曲子。”

跟甄浪預期的反應一樣,觀眾裏很多人微微蹙眉,露出疑惑的神情。

剛才那首《tears眼淚》彈得流暢自然,全情投入,讓人理所當然地覺得她跟很多人一樣,從小學琴,至少經歷過幾次考級,才能有如此精湛的琴藝,沒想到她竟說自己只會彈這一曲,這怎麽可能?

甄浪覷著觀眾們的反應,找準時機,誠懇說道:“這很不可思議是嗎?但是,這確實是真的。我不僅只會彈奏這一首曲子,甚至根本看不懂琴譜,半個月前,我從來沒摸過琴鍵。”

觀眾席眾人面面相覷,臉上的狐疑更加深刻,開始小聲議論。

這怎麽可能?半個月就能彈得那麽好?她是不是想說自己是鋼琴天才?

“只要努力,就能做到!”甄浪舉起話筒,在一片細碎的質疑聲中,鏗鏘有力地說,“我修軟件工程專業,我把這首曲子裏的每一個音符對應的琴鍵按動位置,像背代碼一樣背下來,然後反覆練習。還好,我樂感還可以,於是你們就聽到了剛才那首《tears》。”

大家睜大眼睛,望著臺上聚光燈下,光芒耀眼,自信心爆棚的美女,露出恍然神情。

一法通,萬法通,熟練掌握一種技能,何嘗不是需要下這種苦功。他們好像理解了甄浪的說法,這種方法需要耗費巨大的腦力和心血,另一方面卻充滿了熱血和激情,確實能讓人從零基礎,迅速到達鋼琴獨奏的水準。

甄浪在眾人露出頓悟表情的同時,像個成功學大師一樣,在臺上揮灑雞血,堅定地說:“相信我,一切皆有可能!你沒得到想要的,是因為你還沒付出應該付出的努力!我可以彈琴,你也一定可以。可可!你也一定可以的!如果那件事還在你心裏,不要害怕,不要灰心,失敗一千次一萬次又怎麽樣?有我陪你!!!”

雖然不知道“可可”是誰,但甄浪的那席話,觸動了每一個青蔥年華,懷抱夢想的年輕人的赤誠之心,莫名讓人熱血澎湃。

是啊,如果有真心想做的事,失敗一千次又算什麽?我們還這麽年輕,跌倒幾次,也一樣站得起來!

人生中一定要為自己的夢想拼一次!不留遺憾!

這碗雞湯我幹了!

原來,這根本不是鋼琴獨奏,這是充滿正能量和雞血的《我是演說家》。在眾人被投餵雞湯的同時,有人幡然醒悟。

當會場裏年輕人正心潮澎湃,充滿鬥志的時刻,舞臺上有人拿著話筒清了清嗓子。大家將視線再次投註到臺上“正能量小仙女”身上,看到那人挺直了背脊,身姿凜然,一雙漂亮的眼睛眸光灼灼,望著會場盡頭的某處,一字一字清晰道:“所以,少年,我都這麽努力了,你怎麽還不去彈琴?!”

然後,在全體觀眾的註目禮中,那個穿著長裙的女子,俯下身,咣鐺一聲將話筒放在地上,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提著裙擺,露出讓人眼花的炫目身手,矯健無比地從臺上跳了下來,拖曳著長裙像一陣風一樣,沖著會場後排一路奔去。

幕後燈光師十分懂得揣測觀眾們的心情,將一盞聚光燈點亮,追逐著那女生一路前行。

然後,在會場後方,一道和熙明亮的白光裏,數千觀眾一起看到那個長發美女奔向了她的終點,她一把抱住了一個捧著鮮花的頎長身影。

她抱得太快,太緊,觀眾們完全來不及看清那人的容貌,只從清瘦挺秀的身形預測,那人一定是個大帥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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