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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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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天成回到病房的時候, 頭還氣的疼。

他的確是惱恨邵秦,也不想跟這個兒子有什麽牽連了。可這不代表,他允許邵秦當著他的面, 找了個爹。

是個男人都不能忍!

偏偏, 他還一點都不能阻止。

只要一想到邵秦對著那個老頭子一口一個爸的叫,只要一想到許筎得意洋洋的那張臉,只要一想到那老頭高興傻了一樣一口一個哎, 他都肋骨疼, 胸疼,頭疼,渾身疼。

能堅持進病房已經不錯了, 一進屋子裏,他就哎呦起來, 讓叫醫生。

林霞正在屋子裏忙著給他收拾換下來的衣服,都嚇了一跳, 連忙問推著邵天成出去的護工,“這是怎麽了?”

護工大姐是目瞪口呆的看了一場大戲,八卦人民的想象力是十分豐富的,所以雖然不知道前情, 可也大體有了自己的理解, 就是這男人沒發達之前吃白食, 發達之後換了老婆還不認兒子, 結果被打臉了嗎?

她倒是真激動的不得了, 這麽大的八卦不找人聊聊, 那都對不住這八卦。可惜,跟林霞她可不敢說痛快,只能提醒一句,“好像是見到個叫邵秦的。”

林霞頓時就知道了,說邵天成,“邵秦怎麽在醫院?你這是跟他吵起來了?”

邵天成這會兒就一句話了,梗著脖子在那兒喊,“孽子,孽子!”

林霞就說他,“你別這樣,你上次那事兒就不對,”邵天成一開始是不肯說怎麽傷的,可惜這種事瞞不過醫生,知道是被打了後,林霞就非要報警,邵天成不得已,才跟她說了實話。

林霞接著說,“十八歲的孩子,人家欺負他,家長不幫著出頭,還讓他去道歉,別說他了,你十八歲的時候幹不幹?他揍你是不對,可也是氣急了。你是當爸的,能過去就過去吧。”

邵天成本就氣,一聽這個更氣了,瞪著眼睛看她,“你是我老婆嗎?你老幫著他幹什麽?你知道他幹了什麽嗎?他今天隨便找了個人就叫爸爸。”

林霞也楞了,不過反應也算合體,她嘆了口氣,“你都不要他了,他怎麽著你還這麽上心幹什麽。你當沒聽見不行?”

邵天成就覺得怎麽就沒人理解他,直接氣得一拍桌子,沖著林霞吼,“你怎麽天天就為他說話,那個孽子說當我死了,你知道嗎?我死了!”他指著自己,“我死了!我死了!”

剛喊完,門就開了,門口站著幾位西裝革履,一看就是當領導的人,林霞訝異的叫了一聲。“趙董,劉董,王董,張董,你們怎麽來了?”

這幾個人都是商場上的朋友,各家企業的老總,好在見多識廣,臉上倒是沒表現出什麽。為首的趙董就說過來瞧瞧的,等著他們略一坐,回去的時候,不由就有人感嘆,“這是把邵董逼瘋了啊。”

於是,很快,秦城就有了兩條傳言,一個流傳在中心醫院的護理人員口中:“天成汽車那個邵天成,居然當過小白臉!”一個流傳在秦城的商業圈:“因為環保不合格,面臨停產,天成電動即將倒閉,董事長邵天成精神出現異常。”

當然,這是後話了。

還說醫院。

邵天成一走,邵秦就給王勤勇道了歉,“對不住,王伯伯,我氣我爸呢,沒經過您的同意,就叫您了。您別在意。”

王勤勇一聽就擺手了,“你這道歉我可不收。小子,告訴你,開弓沒有回頭箭,哪裏有認了還往回退的啊。你叫我一聲爸爸,我就當你是我兒子。你以後願意叫王伯伯還是別的都行,反正你我是認下了。”

邵秦沒想到,王伯伯居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有點意外。

王伯伯卻沒管他,而是扭頭看向了許筎,沖她說,“走吧,咱媽手術快開始了,過去陪陪她。”

許筎就說他,“哎你這人,我原先沒發現,這麽會順桿爬啊。”

王勤勇就說,“咋了,你還不嫁給我啊。”

許筎那麽不害臊的人,也被他說的臉紅,推他一下,“正經點,跟你沒話說。”

扭頭就走了。

王勤勇也不在意,還沖著邵秦樂呵呵地說,“你媽就這脾氣。”

邵秦這會兒是真挺喜歡這王伯伯了,立刻給他出主意,“你說兩句好話就行,我媽好哄。”

許筎在前面聽著,扭頭瞪了邵秦一眼,“你誰生的啊。”

邵秦聳聳肩,就不吭聲了。

十點鐘,姥姥準備被送去了手術室。搭橋手術其實聽著挺厲害的,是往心臟裏放東西,可卻算是微創,其實時間不算長,一般也就一兩個小時就夠了。

邵秦姥姥比較嚴重,要加三個支架,所以時間也長點,大概三個小時。進去後,包括姥爺在內,一家人就在門口等著,都緊盯著手術室的大門,等著第一時間接姥姥。

到了飯點的時候,王伯伯定了外賣,可惜誰也沒心思吃,姥爺壓根沒動,大舅和他媽也就胡亂扒拉了兩口,就算吃過了。

邵秦怕王伯伯不高興,還想解釋一句,結果王伯伯特別通情理,沖他說,“我理解。沒事兒。都這樣。”

邵秦就有點訝異,不過這會兒他沒心思說話,也就沒多問。好在姥姥的手術雖然推了一年,但進行的還算順利,中午一點左右,就被推出來了,醫生的回覆是,“手術順利。”

一家人總算松了口氣。

放支架是局部麻醉,所以姥姥一直醒著,姥爺跟姥姥一輩子夫妻,感情特別好,這會兒是哪裏也不去,就坐在床邊抓著她的手守著了。

大舅和王伯伯忙著去問醫生和買飯,就剩下邵秦和他媽。因為手術成功,所以也沒了什麽緊張氣氛,說話都自在多了。邵秦就突然想起了王伯伯,問了句,“王伯伯其他家裏人什麽意見啊。”

一聽這個,許筎就嘲笑他,“你爹都認了,現在才問不晚啊。”

邵秦就發現,跟他媽說話,不嗆嗆根本沒法進行,就說她,“我怎麽認得爹你不是看見了嗎?我瞧你也挺高興的啊。怎麽,你不願意,那我去跟王伯伯說明白,你不準備嫁他了。”

“嘿!”許筎瞪了邵秦一眼,這才說,“他老婆八年前得了癌癥,去世了。家裏就一個姑娘,比你大五六歲吧,大學都畢業了,在澳大利亞讀的書,留在那裏了,他在國內就一個人。”

邵秦於是秒懂,怪不得這麽了解病人家屬的心思,應該是伺候前妻有經驗了。不過聽了這個,他對王伯伯好感又多了點,這年頭老夫妻有一個去世了,如果活著的是老婆,多數不會再找,如果活著的是丈夫,幾乎都會再找一個,而且時間都特別短,他同學的爸爸,老婆去世一個月,就領證了,父女倆都翻臉了。

王伯伯這等了八年,可見不是隨便的人,挺好的。

不過邵秦還是關心他媽,又問了句,“他閨女什麽意見啊。”

“能有什麽意見,初中就出去了,聽說跟洋人沒區別,反正覺得父母養老跟她沒關系,一年也回不來一次,我認識他三個月,就打了一次電話。”許筎難得說句正常話,“你說怎麽就不學點好的呢。”

邵秦不便評價,不過倒是放心了,那看樣子,應該不會反對,他就說,“那你多關心點王伯伯,他一個人也挺孤獨的。”

許筎看他一眼,點點頭,沒說話。

姥姥這邊不需要太多人照顧,原本邵秦覺得他年少力強的,想守一夜,結果被大舅給趕回來了。他們分了工,邵秦他媽管夜裏,大舅上夜班,管白天,王伯伯自願送飯。

於是,邵秦只能自己回了家。

結果到家拿出手機來,就發現周乘風給他發了好幾條微信,邵秦騎車子,沒瞧見。

他翻了翻。

第一條是中午兩點發過來的,問他,“手術做完了嗎?怎麽樣?”

第二條接上,“你中午吃飯了嗎?餓不餓?”

大概是他沒回,周乘風也沒繼續發,第三條是兩點半發過來的,“我家中午包了餃子,挺好吃的,我給你拿點吧。”

第四條是兩點四十發的,邵秦看看,也就是十分鐘前,周乘風說,“我在路上了。”

邵秦一頭霧水:這家夥傻了啊,都不知道我在哪兒,沒事送什麽水餃啊。這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兒不好意思了?還是家裏又不爽了待不下去了?

邵秦實在是對跟他睡一起不堪忍受,可人家送飯也是為他好,又不能拒絕,他回了個“我在家你過來吧。”扭頭就進了他媽的房間把他媽的枕頭收了,換了自己的,決定今晚跟周乘風分床睡。

周乘風過來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好了邵秦不在的準備,不過他也想好了,不在他就送醫院去,反正多帶了好多。

為什麽他這麽上道,這還得從中午說起。

中午那會兒,他為了確認一下自己的心思——其實就是臨死前掙紮一下,邀約他哥一起睡午覺。

他哥自然是不願意,扭頭就走的那種。可這個家裏,他爸他不敢,他姐夫他不想,就他哥合適了。張二林倒是肯定能行,可他不想和張二林睡。所以,周乘風都十八了,難得耍賴了一會兒,拽著他哥就往自己屋子裏走。

他哥跟他差不多高,可天天坐辦公室不健身的人,哪裏有他有勁兒,真被他拽動了。大概是太丟人——他嫂子在後面笑,侄子還刮刮臉,他哥沒辦法了,只能應了下來,“行了行了,我自己過去。”

周乘風這才得逞。

兩個人進屋,他哥就說他,“我就睡一個小時,下午還有別的安排。”然後躺下了,張開了胳膊,“來吧。我摟著你。”還笑話他,“都十八了,你還跟小然一個樣。”

周乘風都囧了,“哥你想什麽呢,你先睡吧,我弄點東西,馬上睡。”

他哥就跟看傻子一樣看他,“真沒發燒?你不要跟我回憶小時候嗎?我自己睡?咱倆一人一邊?你叫我來幹什麽?”

周乘風是想驗證一下,又不是變態,十八了還拱他哥懷抱,遮掩道,“只要哥哥在身邊,聞著哥哥的味道,就跟小時候一樣了。”

周長風就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上下打量了周乘風一眼,大概覺得他病的不輕,撿了床邊自己睡了。

周乘風連忙把攝像頭調好了,然後去了床的另一邊躺下了。這個年紀的小夥子,精力旺盛的同時,睡眠需求也大。雖然周乘風一直心裏有事,可躺下沒兩分鐘,就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夢中不知道怎麽的,居然看見了邵天成和邵秦,不知道為了什麽事,邵天成還想打邵秦,而且他吸取教訓了,這次不自己上手了,而是帶了一串的黑西服保鏢。只見他手一揮,保鏢們便圍住了邵秦。

邵秦那細胳膊細腿,哪裏打得過這些人?

周乘風著急死了,然後發現,自己居然是站在墻上的,連忙一個飛腿,就從墻上跳了下來,直接踹在了為首的那個保鏢身上。

只聽:“周老三,你瘋了啊!”

周乘風一個激靈就驚醒了,茫然擡頭一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睡到了他哥這邊,他哥坐在了地上,一只手捂著腰,一臉憤怒的看著他。

周乘風都楞了,“哥,你睡覺跑地上幹什麽?”

他哥再好的脾氣這會兒也忍不住了,沖他吼,“我他丫的被你踢下來的,你說我在地上幹什麽?”

想到這裏,周乘風就嘆了口氣,他哥直接閃了腰了,聽說下午跟人邀約的談論新電影聚會也取消了,他嫂子陪著去醫院了。

他哥走了後,他偷偷看了錄像,然後發現,根本對他哥和邵秦完全不一樣,對邵秦他是滾過去就伸手抱,邵秦對他拳打腳踢他也沒還手,對他哥則是滾過去就毫不猶豫地踢了一腳。

周乘風就算再自欺欺人也知道,他對邵秦的確是不一樣了。

他坐原地呆了半天——這個結果其實他上午就已經想到了,只是一想自己一個喜歡女孩子的男人,突然彎了不肯承認而已。

這會兒,算是徹底讓他認清了現實。

你要說多驚訝多不可接受,其實也沒有。這都什麽年代了,他思想其實很前衛,只要喜歡,沒什麽不行的。再說,家裏也不是問題啊,他爸有女婿有兒媳婦,有孫女有孫子,再來個男媳婦,似乎也不錯。

就是……就是他現在有點愁:原先是發愁邵秦太喜歡他了怎麽辦,現在是發愁,邵秦不喜歡他怎麽辦?

想想邵秦昨晚那反抗的樣兒,要是有點喜歡,都不能踹他那麽疼。

哎!

不過……周乘風想到了同樣睡覺中,他對他哥和邵秦的差別,忍不住自己都樂了。

他想到了他爸說的一句話:老周家的人,就是對媳婦好啊。

當時的場景是,他爺爺過生日,爺爺的兄弟和他們的兒子們都在,七八個大男人,幾乎統一動作點了頭。

那會兒他覺得:你們都是氣管炎吧。

這會兒他才知道:基因是刻在骨子裏的。

就這麽雜七雜八的想著,到了地兒。

周乘風熟門熟路的上去敲了門,邵秦穿著個跨欄背心短褲衩給他把門開了,然後一邊往裏走一邊說,“我寫稿子呢,你先看電視吧。”

說完,就啪嘰一聲坐在了電腦椅上,還盤起了腿。

周乘風的眼睛都盯在了邵秦的背影上,看見了邵秦粉白的脖頸,漂亮的蝴蝶骨,往下還看見了一雙大長腿扭曲的盤在了椅子上,兩只白生生的腳丫子沒事在那兒晃啊晃。

周乘風立刻低下了頭,臉紅了。

有的時候就這樣,感情的量變到質變,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事。起碼對於周乘風來說,這層窗戶紙的捅破,讓他整個人都不一樣起來,昨天他看邵秦只是發花癡,而如今他看邵秦,則是心跳加速了。

邵秦打了一會兒字,大概是聽不到周乘風的聲音,扭頭看了一眼,發現這家夥正一臉糾結的看著自己。

邵秦低頭瞧了瞧,發現自己這身的確觀感不好,背心穿了五六年了,後背有好幾個小洞洞,短褲好像是小學的,也就是他瘦,還能穿,不過短的有點過分。

他覺得:衣服是舊的舒服,可周乘風這樣的有錢人,八成是沒見過這麽穿的,有礙觀瞻,伸手抓了個T恤,進廁所換下來了。

周乘風這邊思考完,一擡頭:福利沒了。

邵秦還一臉嫌棄的沖他說,“你怎麽又跑過來了?”

周乘風原先對邵秦有多傲嬌,這會兒就有多懊悔,咳嗽了一聲,看著邵秦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挺遺憾地舉了舉手中的飯盒,沖他說,“這不包了餃子挺好吃的,你讓我住了兩天了,我拿來謝謝你。”

邵秦也不是煩他,就是覺得這樣挺不好,謝了就說,“有些話我不好多問,不過要是跟家裏有矛盾了,還是說開好。你老在外面住,也解決不了問題,再說家裏也會擔心的。”

周乘風心想:前幾天那個說了行,今天踢我哥這個,說也要挨揍。不過這不是現成的理由嗎?

周乘風就跟邵秦說,“我得罪我哥了,回去肯定皮開肉綻,你讓我再住兩天吧。等我哥消了氣再說。”

邵秦一臉驚訝,“不至於吧?你怎麽得罪他了?”

周乘風評估了一下,邵秦好像挺不歡迎他的,說的太不可憐了,恐怕留不下,於是就黑心了一下,抹黑了他大哥,“我不小心弄壞了我哥一樣東西,我哥特兇,從小就打我,我特怕他。我現在回去他要把我捶爛的,你讓我躲躲吧。”

邵秦就想起張林說周乘風在家不怎麽強勢的事兒了,一時間有點心軟,就點了頭。

在醫院裏看腰的周長風,這會兒正讓人按摩,本來就疼得不得了了,還突然打了個打噴嚏,又閃著了。

他嘶嘶在那兒說,“我今天是倒了什麽黴?”

倒是周乘風立刻興奮起來。心想自己真機智,下午邵秦寫更新,他就坐床上盯著邵秦看,怎麽看怎麽好看。還想著,晚上睡覺,怎麽跟邵秦培養培養感情。

結果等著兩個人吃完晚飯,邵秦關了電腦,沖他來了一句,“你在這屋睡吧,我媽今天不回來,我去那屋睡。”

說完就走了。

周乘風:(⊙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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