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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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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孤

十七皇子是皇帝寵妃陳妃之子,現年不過十四歲,自幼聰明伶俐,甚得聖心。太子三立三廢,諸王人心浮動,皇帝心灰意冷之下,回頭看十七皇子,只覺得冰雪聰明,便越看越喜歡。

在江南發生舞弊案,皇帝對年長皇子全部死心的情況下,十七皇子便成了老皇帝最後的指望。他一心一意,想將十七調教成一代明君,是以從老師到陪讀,乃至於給十七指婚,無不是深謀遠慮。程子瑜何等通透的人,終於瞧出了端倪。

這事原也不必北靜王府自己插手。橫豎放出風來,自有那不甘心就此沈淪的年長諸王做這個出頭鳥。

不久之後,十七皇子被太醫診出得了天花,病勢危險,皇帝大驚,將太醫院裏折騰得雞飛狗跳,朝廷也接連著罷朝幾日。

然而皇帝雖然一心盼著十七康覆,自有那黑心的兄長們一意想要了他的命去。這個時候,比的就是皇帝對後宮的控制力和年長諸王的滲透能力了。一個是經營多時,一個是疏於防範,兩下角力之下,老皇帝一時不察,竟著了道,雖然親嘗湯藥,畢竟被十七身邊的隨從鉆了空子,將犯忌諱的東西帶到了十七身邊。

十七皇子自幼是被嬌生慣養的,最禁不住摔打,哪裏扛得住這蓄意的暗算,纏綿掙紮了幾日,終於病體沈重,一蹬腿去了,留下老皇帝一個人悲怒交加,竟一夜白頭。

國喪之後,老皇帝開始清算總賬。那直接的罪魁禍首自然是年長諸王身邊的得用死士,早在事發當天便服毒自盡。老皇帝一路追查下去,每次剛查到線索,對方不是自殺就是橫死,手段高妙異常,饒是以皇帝之睿智,仍然查不出究竟。

一時皇帝怒了,召集諸皇子,令他們招供,明說既往不咎,實則萌發了殺意。諸皇子都是皇室中人,多年浸染,豈有猜不透皇帝真意的,因此互相攀扯,恨不得利用這個機會,將自己的政敵統統打入死地,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此時廢太子反倒因禍得福,只因他早早得了北靜王府傳訊,乖乖龜縮在王府之中閉門思過,約束家人,這時諸王四處亂攀扯,他竟一點嫌疑都沒有。是以皇帝對諸皇子越看越嫌棄,回頭擬了個旨便發配他們去各處辦差了,唯有廢太子一人留在京中,名義上仍是閉門思過,然而和他的兄弟比起來,已經是萬分的優待了。

皇帝一夜白頭之後,精力常感匱乏,自知來日無多,便開始著手料理後事。先清理了一批曾為他辦過見不得人的事的官員。這其中便有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

欽差拿著聖旨和藥向揚州城疾行,待到程子瑜知道,已經是幾日後的事情了。賈蕓聞言自告奮勇,便要和程子瑜一同前去,兩個人一路驛站換馬,星夜馳騁,仍舊晚了些時候。欽差辦好了差事,已然離開。

揚州林宅中早已亂作一團,對外宣稱林如海得了急病,實則已經是面目黑紫,七竅流血,幾乎說不出話來了。

程子瑜和林如海多年好友,見到這副模樣,也忍不住滴下淚來,伏在他身邊便是失聲痛哭。

林如海奄奄一息,望著程子瑜,斷斷續續說出“黛玉”兩個字,便手一耷拉,就此撒手去了。

這時整個林宅更是悲聲大作,眼淚與罵聲橫飛。

賈蕓出門去看個究竟,卻見是林宅中刁鉆下人欲卷了府上金銀細軟逃命,被忠心的管家拿住,在院子裏廝打。

賈蕓見狀,忙命同來的幾個侍衛助那管家拿住了人,又進屋來和程子瑜商議,如何發落林家下人,如何幫林如海孤女爭產。

程子瑜冷笑道: “這個如何來問我既然他岳家便是你賈家,恐怕你倒比我更有話語權了,只是仍不是正統,恐有口角,先穩住他們再說。你速速命人去賈家傳訊。”

賈蕓又道: “只怕護送林姑娘前來的,仍是我堂叔賈璉。這人心黑貪財,甚是難纏。”

程子瑜瞪他一眼道: “凡事有我,必不讓世侄女委屈了去。”

不久後賈璉果然送林黛玉來揚州,林黛玉見了棺樞,那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住地落了下來。

賈蕓在這邊勸慰林姑娘,程子瑜卻施展鐵腕手段,在那壁廂和賈家,林家本宗扯皮家產。

林如海家產約摸有百萬之巨,其中一半,被程子瑜暗中藏了,意欲獻給水溶,賈璉和林家本宗心知肚明,卻不敢說什麽。其餘的一半,依例要捐給國家一半,也由程子瑜收著。賈璉和林家本宗已經是牙關緊咬,壓抑著怒火了。

剩餘尚有一半的一半,程子瑜作好作歹扔給那林家本宗幾萬銀子,教他入了宗祠,為修繕林如海長眠之處所用,又扔給賈璉幾萬,純作安撫之意。

賈璉還要和程子瑜相爭賈敏留下來的嫁妝,程子瑜一口咬定,林如海臨終托女,他自會把嫁妝單子收好,奉於北靜王府老太妃,待林黛玉出嫁之時,一並發還。便是昔日林如海之母林老婦人的嫁妝,也是如是一並處理。

幾個無奈,抄了嫁妝單子來,約定共同監督,遂悶悶地各自散去了。

程子瑜回房後便扔給賈蕓一萬兩的銀票: “賞你的。”

賈蕓詫異道: “這樣不好罷”

程子瑜不耐煩白他一眼: “你當林兄是何許人物既然以孤女相托,唯恐他人辦事不力,若是他在世之時,只怕與你的,便也不止這個數。你且收著,待到必要時,助那姑娘一把,也就是了。”

賈蕓又問: “你拿了多少”

程子瑜便惱怒起來: “叫你拿你就拿,那麽多事做什麽我曾和如海兄情投意合,兩個無話不談,又豈是你這種毛頭小子可比只一樣,你斷然不可看我那侄女嫁妝豐厚,便私心動了念頭。你配她不上。”

賈蕓很不喜歡程子瑜這種高高在上的口氣,道: “你放心。論理,我卻比她低了一輩。自然不會動這心思。何況,她理應嫁給賈寶玉的。”

程子瑜冷笑道: “就是那個銜玉而生的賈家小公子那個紈絝子弟你省省吧,你配她不上,賈寶玉更是配她不上!我必會求了太妃,為她選一個好女婿!”

賈蕓冷不丁問道: “你在太妃面前有多少面子”

程子瑜立即臉色鐵青,說不出話來了。

回到燕京,程子瑜聽了各方最新消息,神色凝重,求見水溶說道: “狡兔死,走狗烹。聖上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只怕對王爺,也便是這一兩月了。還望先發制人才好。”

水溶臉色冷峻: “我無意皇位,奈何聖上疑我甚深。如此便擔了罪名,重新扶植一個,倒也罷了。我見那廢太子甚好,草包一個,最好控制。”

程子瑜嘲諷般地看了賈蕓一眼: “正是。”

幾個正在密謀商議,突然間聖旨傳到,各自慌張,束手無策之下,接了旨,才知道今年雨水多,河南官員奏請說需大筆銀錢治理,戶部借口銀錢緊張,兩家相持,老皇帝哪裏有心思管這個,便叫水溶去開封諸地勘察。

——這卻是個出力不討好的差事,一旦辦砸了,緊接著便是彈劾。若是皇帝信任,倒還好說,而現在的情況,倒像是在逼著他們造反一般了。

程子瑜瞇了瞇眼,笑笑說道: “如此只好請王爺諸事小心,在河南那邊裝裝樣子便罷。我在這裏謀劃,一個月後,不管河南洪水滔天,王爺千萬記得回還,成敗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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