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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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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是, 怎麽了?”

“他在我們辦公室。”

“他輸了多少?”

“沒輸,你可以來一下嗎。”

到這裏,男人的態度都很端正, 語氣也很客氣, 安夏回答:“好,我一會兒就來。”

出發之前, 安夏就與電視臺的領導和報備的有關人士見過面了, 主要是想確定王志飛這行為算不算違法,同時也得到了他們的聯系方式,說如果有任何事情,就與他們聯系。

她將消息發送給幾個號碼, 然後便與陸雪一同出門。

門口已經有兩個男人在等著她,看似為她引路, 安夏心中了然。要是剛才不答應, 也會有人替她答應的。

陸雪緊緊握著安夏的手, 腳步始終在安夏身前半步, 安夏索性拐住他的胳膊,整個人貼了上去。

「護送」兩人的保安轉頭看到這一幕, 墨鏡都沒擋住他們的表情。

辦公室在二樓, 此面樓層設計很有心,窗外視野開闊, 如果有人從一樓闖入,沒這麽快上二樓,二樓的人想離開, 可以直接從窗外平臺跳到停車場。

進門就看見王志飛坐在沙發上, 沒被綁, 也沒被打,就是幾個人坐在旁邊。

“怎麽回事?”安夏問道。

“他想找我們借錢。”為首的一人指著王志飛。

“啊?”安夏茫然地看著王志飛,“借錢幹什麽?”

“借錢當然是賺錢。”

“我給你的還不夠多嗎?”

王志飛忽然站起來,把旁邊的人嚇了一跳,趕緊跟著站起來。

王志飛憤怒地指著陸雪:“給我的多?有給這個小白臉的一半多嗎!”

“你怎麽知道我給他多少的?你們還私下交流過?”安夏的聲音更大,順便轉頭瞪了陸雪一眼。

無辜的陸雪連連搖頭:“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我不知道他拿多少。”

“你扣住了我的身份證,扣了我的錢,扣了我的人,扣住了我的青春,我的一切都給了你,什麽都沒有!他來的時候,你怎麽答應我的?!你說兩頭齊大,絕不會厚此薄彼!然後呢!”

“有事我們回去說,在外人面前吵吵鬧鬧,什麽意思?”安夏說著就要去拉王志飛。

王志飛甩開她的手,向後退了一步:“你跟他過去吧!我寧可在這端茶倒水一輩子也不要跟你回去了。”

“別別別,我們這端茶倒水的都是漂亮女大學生,不要你這樣的。”

“那我當保安!”

為首的人揉揉腦袋:“你們倆把他送回安小姐房間。”

回到房間後,安夏看了一眼行李箱上留的記號:“果然進來過了。”

安夏把放在桌上的保溫杯擰開,端著保溫杯一邊走一邊罵王志飛丟人丟到外面去了。

王志飛不知道她想幹什麽,不過還是很配合,連陸雪也積極投身綠茶角色。

轉完一圈,她才將保溫杯放下,輕聲說:“沒裝東西。”

轉頭,看見陸雪還在那裏跟王志飛演宮鬥戲:“以前她看上你是沒遇上我,現在有我在,為什麽還要跟你就將?”

……

安夏擺擺手:“行了,過來。”

安夏叫了客房服務,送酒送菜送水果進來,借機觀察了一下走廊上的情況,也沒有人盯著這個房間。

高貴的房間有小陽臺,讓客人在陽臺上看風景喝茶。

三人在陽臺上小聲說話,順便把王志飛拍到的視頻資料慢慢發出去。

王志飛把自己剛才的經歷說了一遍,他看到有人帶輸光的人出去,猜到一定是要借高//利//貸,便悄悄跟了過去,不小心被發現。

“我告訴他們,我也是來借錢的,他們一下子就查到了我是跟你來的,說你的贈送籌碼都沒有用完,為什麽要借錢。

我只好告訴他們,你有了新人之後,就看不起我了,我想快點賺筆錢,然後離開你。他們不相信。”

“嗯,在那裏,你還聞到了什麽味道?”

“什麽味道?”王志飛困惑地問。

“□□的味道。”

葉子,是一種泛稱。

加上了「飛」,那就只有一種葉子。

“你是說……他們不僅賭,還毒?”

“還有黃……”安夏指指對面的那棟樓,隔著十幾米遠,都能看見對面的落地窗,透明的玻璃上趴著正在忙碌的白花花的肉:“要是你一個人來的話,現在應該就給你安排上了。”

王志飛只掃了一眼,便飛快地把眼睛移開了,順便把話題也轉移了:“你怎麽知道那股味道是葉子味?”

“國外的不少酒吧裏都是這種味道,還有人強烈推薦我試試,一直湊到我鼻子邊上,能聞不出來嗎。”

“你還想要拍什麽?”

“剛才我聽見說附近還有幾個賭的地方,是給沒錢住進來的人玩的,我想去看看。”

這次,安夏沒跟他一起去,那種沒錢人玩的賭局,除了黃、賭、毒,肯定還帶黑。

她對陸雪說:“你帶我去看看周圍種草藥的地方。”

“好。”陸雪正怕她要跟王志飛去冒險,聽到這個要求,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

贈送的籌碼今天就要過期,正常人都會拼命把它用完。

安夏這位今天剛來的尊貴客人用了一千塊錢不到,就說要出去看風景。

村裏流動的保安看見安夏帶著兩個男人出來,掃了一眼,就當無事發生。

關於一女兩男的八卦早就傳遍全村,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有一個連荷官出千都來不及幫她贏一回的神人入住,而且她帶的兩個小情人還當著她的面鬧起來。

賭場和情場雙失意,出來看看風景也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場子裏的兄弟已經查過了這三人的身份,是一個女老板和她的兩個男寵。

除了來玩之外,好像還要考察這裏的某種壯陽藥種植基地。

逛吧逛吧,老板要看種藥的地方很合理。

走到村外確定沒人跟著了,三人再各自分開。

“過了這個山坡,前面就是了。”陸雪對回到故地並沒有什麽激動之情。

“家裏還有人住著嗎?”

“沒有,可能都已經塌了,就兩間瓦房,沒人管碎掉的瓦,雨水澆進來會把墻泡壞,用不了幾年就塌了。”

走上山坡,眼前一個金光燦燦大別墅,比別處看見的還大,安夏指著那棟大別墅:“精怪所化?”

“不是……怎麽會這樣?”陸雪大惑不解,加快腳步往那裏趕去。

此時已近黃昏時分,屋裏有不少人,屋外有幾個孩子在追逐打鬧。

一個孩子看到陸雪和安夏,停下腳步:“你們是誰呀?”

“你家大人呢?”陸雪問道。

“媽媽!”孩子沖著屋裏大聲喊了一嗓子。

一個三十不到的女人跑出來,迷惑地打量著陸雪與安夏:“你們找誰啊?”

“你們家占的是我家的地,你問我找誰?”一向好脾氣的陸雪此時也沒了笑臉。

“什麽你家的地……”女人叉著腰,“哪來的瘋子?快滾,不然我趕你了。”

“什麽事這麽吵?”一個男人從屋裏出來,一眼看見陸雪,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是……阿雪仔?”

“陸驚濤。”陸雪冷冷地念出他的名字。

“哎呀,都長這麽大啦!你走的時候,才上中學呢吧,哎喲,差點沒認出來。”

陸驚濤拉著那個女人的胳膊:“她是你堂嫂,阿萍,他是我堂弟陸雪,小時候就走了。現在,看看,這衣服,這打扮,多氣派,哎……這位是……弟妹吧?來來來……屋裏坐。”

陸雪冷著臉:“陸驚濤,這屋是誰讓你蓋在這的?”

“哎,進屋說,進屋說……”陸驚濤將陸雪拉進屋。

阿萍端來茶水和點心,便離開了。

“哎,我們兄弟都多少年沒見了,一直想聯系你。但是你一直沒往家裏來信,都不知道你在哪個城市。今天怎麽回來了?”

陸雪冷哼一聲:“是啊,要是我一輩子不回來,就永遠不知道你把我家的地給占了。”

“嗐,前年村子出錢,說集體給蓋新樓,人要是不在的話,就不能蓋。你是不知道,你家原來的那幾間房子,早就塌了一半,根本就不能住,白放著也可惜,我就想啊。反正我家的宅基地就在你家的旁邊,不如我替你照管照管,就幫你應了。”

“幫我照管?好啊,這房子有我一半?”

“呃……本來我是想掛你名字的,但是村子裏不讓,所以,就只掛了我的。”

“這不就是搶我家的地?”

陸雪站起身:“我倒要找人問問這是什麽道理。”

“你去啊!”陸驚濤也換了臉色,露出冷笑:“你不會以為只有我願意的話,就能拿到這地皮吧?”

陸雪拉著陸驚濤,阿萍扯著陸雪,安夏揪住阿萍,四人拉拉扯扯的到了村委辦公室。

遠遠地看著一棟圓形建築,不說它是村委,安夏幾乎以為這是白宮,不,是萬神殿。

門口一溜排的高大羅馬柱,白色大理石雕成,從柱頭的渦卷和葉片形式來看,還是風騷的科特林式。

門楣的浮雕上是長著翅膀吹著號角的胖天使,仔細看,胖天使身邊是穿著飛天……很好,中西結合。

守在門口的保安將亂哄哄的四人攔下:“怎麽回事?”

“他搶了我家的宅基地。”陸雪指著陸驚濤。

“那你去找三叔公啊,來這幹嘛?下班了。”保安擺擺手。

三叔公家就在村委旁邊不遠的地方,是個頗有威嚴的老頭子。

見了陸雪,那張老臉露出笑容:“原來是阿雪仔啊,都長這麽大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三叔公,他搶我家宅基地,自己蓋房!”陸雪也不多客氣,直接開口。

“可是,你考上大學之後,戶口就已經遷出村了。按理說你已經不是這個村子的人了。”

“是嗎?可是陸成死後,他媳婦跟外鄉人結婚,還不是繼續住在他屋裏,怎麽沒把她趕出去?”

“哎,她是再嫁了,但是陸天還是咱老陸家的根,不一樣。”

“我也沒改姓啊!以前的族規可沒說戶口的事,分下來就是分下來了。就算有新規,也不能追以前的事吧?”

總之,陸雪就是不肯松手,連三叔公都受不了了。

三叔公搖頭:“阿雪仔,你都不回鄉了,要那破房子幹什麽呀?”

“我跟我媳婦兒說我在老家有好大一塊地,現在村子富了,風景特別好,她隨時可以回村度假。結果呢,回來就發現,我連地都沒了!”

三叔公了然,他看了站在一旁的安夏一眼,在這麽漂亮的媳婦兒面前丟臉,是男人也忍不下這口氣。

他想了想:“驚濤,那房子的宅基地,確實是阿雪仔家的,你既然已經占了,多少給阿雪仔一點補償。”

“行,你那塊地,本來就是廢墟了,也沒多少錢,給你一萬,夠不夠?”陸驚濤不耐煩。

“放屁,我給你一萬,把你屋子拆了,從我家的地皮上滾出去。”

眼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三叔公又從中調和:“別吵別吵,阿雪仔,你說個數!”

“拿了我的地,就要拿別的地換!”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宅基地可以用了。”

“那就把他家的山頭給我!”陸雪指著陸驚濤。

陸驚濤不耐煩地點點頭:“行行行,拿走拿走!”

三叔公是個爽快人,見雙方達成協議,立馬就拿出了轉讓協議,把山頭簽了,又補了宅基地的個人轉讓協議。

公案辦完,陸驚濤和阿萍回家,陸雪和安夏被三叔公留下吃飯。

“哎,你姨那個女人真狠,竟然能躲過全村的追截,硬是把你帶走,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

“挺好,這不衣錦還鄉了麽?”

三叔公又轉頭問安夏:“你叫什麽名字呀,覺得我們村怎麽樣?”

“我叫安夏,村子是挺好看的,就是那個山水大酒店讓我心情不好。”安夏故作生氣狀。

安夏把今天她是怎麽輸成狗,回去又發現行李箱裏少了一萬塊錢的悲傷故事告訴三叔公。

三叔公聽完,臉色都變了,用力一拍桌:“把陸深給我叫來!”

不一會兒,陸深帶著幾個保鏢模樣的人出現,恭恭敬敬向三叔公行了一個禮,他的目光與安夏陸雪相碰:“你們……”

“他是你太爺爺的兄弟家的孫子陸雪,他住房的時候,你們的員工看到姓陸的,都不知道多問一句的嗎!”

陸深小聲嘀咕:“他也沒用他自己的名字登記啊……”

“什麽?”三叔公看著陸雪。

安夏說:“陸雪要花錢的地方都是我付。”

“怎麽能這樣!這像什麽樣子!這生下來的孩子,到底跟誰姓!不行!明天我給你找個象樣的事做,陸家兒子只能娶媳婦,不能入贅!”

三叔公做出最高指示:“陸深,把小安的十萬塊還給她,你們贏了她多少錢?全部還給她!還有她在房間裏丟了一萬塊錢是怎麽回事?!”

陸沈忙說:“是,我馬上回去調查。那個……她沒輸錢,輸出去的都是我們送的贈券。”

從三叔公家回到酒店,先退錢,再調查。

但是進入房間偷偷翻安夏行李箱的人,沒有一個承認是自己拿了錢。

“沈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平時就住宿舍裏,要這麽多錢也沒地方放啊。”

“沈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要拿,就全拿走,不會只拿一萬塊。”

“沈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對錢不感興趣。”

……

最終,也沒有人承認。

但是安夏拿出有人私翻了她行李箱的證據,睡衣上沾著一枚帶灰的手指印,男人的手指印。

陸沈無語,安夏又威脅著說要找三叔公評理,實在沒辦法,陸沈只得以房間防盜不力為由拿出一萬塊錢做為賠償。

安夏此舉,就是要試試房間裏到底有沒有攝像頭。

如果有,那麽陸沈會知道,那個手指印絕對不是他的人留下的,而是陸雪。

好不容易把安夏向三叔公投訴的事都辦完,陸沈正打算告辭。

安夏又開口:“既然三叔公都知道我和陸雪的關系,那就不方便三個人一屋了,你給我帶來的另一個人再安排一間房吧,放我隔壁就行,免得傳到三叔公耳朵裏,對他老人家的心臟不好。”

與一萬塊錢相比,只是安排一個房間的要求,顯得簡單多了。

原來的這個房間已經做過一次電子清掃,安夏和陸雪搬去新的房間,再做了一次電子清掃,也沒有監控。

看來這裏的產業還不夠發達,設備技術沒有跟隨著「事業」的擴大而升級。

陸雪問:“要是他們裝了攝像頭,而且還是你們公司生產的,你會怎麽想?”

“嗯……早知道應該賣貴一點?”安夏笑著說。

過了一會兒,安夏聽見隔壁有人在敲門,開門一看,是王志飛回來了。

“我敲錯房間了?”王志飛疑惑地看著門牌號。

安夏把鑰匙拍在他手上:“沒錯,我們又開了一個房間,不然怕你晚上不自在,又不能真的讓你睡浴室。先到我們房間來玩一會兒?”

安夏從行李箱的隔層裏拿出筆記本電腦,播放王志飛拍到的內容。

他今天下午收獲頗豐,除了拍到了窮人賭場裏的場景,還采訪到了幾個因為賭博而導致家徒四壁的人。

這些人現在唯一的收入來源是村裏的分紅,還有幹一些陸沈要求的事情。

被采訪者本來不想說具體是什麽事,被王志飛請了幾瓶酒,兩碟菜,他就什麽都說了。

放貸、綁人、勒索……還有處理那?黑吃黑來場子裏搗亂的,帶出去火拼。

剁手指割耳朵是常事。

就連違逆陸沈意思的自己人,也會挨打。

“你說對了,這裏真是黑黃賭毒齊全。”王志飛嘆了口氣。

“現在你還需要什麽樣的素材?”陸雪問道。

王志飛搖頭。

“那我們明天去山上,隨便拍個全景。”陸雪說。

這就是陸雪非要跟陸驚濤鬧個沒完的原因,陸驚濤名下的那個山頭是整個村子最高的地方。

以前以采藥為生的時候,就沒什麽人去。現在大家都賺快錢,更沒人去了。

“可是我的相機拉不了那麽遠。”王志飛很遺憾怎麽沒有把長焦鏡頭帶出來。

“沒關系,我們帶了無人機。”安夏說。

無人機,就藏在安夏車後的隔層裏,處於拆分狀態。

這座山頭的新主人來視察了。

從村子走出去,沒幾步,就沒什麽人了,有一些老破的房子,連門都沒了。

財富帶來的虹吸作用,在任何地方都適用。

再往前過一個溝,再過一條溪,就如同身在另一個世界。

林深草密,陰影之中不知是什麽蟲子摩擦翅膀發出的清脆鳴聲。

剛開始還能看看景,看了十分鐘之後,安夏開始無聊了起來。

安夏跟在陸雪身後:“有蛇嗎?”

“有。”

“有毒嗎?”

“可能有。以前有毒的蛇都被抓走當藥了,也可能已經斷子絕孫了吧。”

“有狼嗎?”

“沒有。”

“有熊嗎?”

“沒有。”

“有老虎嗎?”

“沒有。”

“真沒意思。”

“有鬼。”

安夏兩眼放光:“說說看?”

“很久以前,這裏是一塊平地,地上有一個村子,忽然有一天,一陣狂風將一座大山從遠方吹來,落在地上,將村子壓住。

村子裏的人沒死,他們的身體裏被隨風而來的山神控制,山神要求村民為他找來更多的人,從這些人身上提取精氣,供養他。

大家剛開始很害怕,但是,大家發現,原來從其他人身上提取的精氣也能分給他們一點點,而他們,只要有一點點,就能強身健體,再也不畏懼饑餓與寒冷,同時也能受到其他地方的人尊敬,像對神那樣的尊敬。

剛開始,只是山神的要求,後來,就變成了村民主動去做。畢竟,為山神吸取的精氣越多,他們自己得到的也越多。

後來,山神看中了村子裏的一對孿生姐妹,要強娶兩人,姐姐幫助妹妹逃走,自己留了下來,生下了一個男孩子,自己難產而死。

男孩子很小的時候,山神將他帶在身邊,以他為繼承人為目標,讓他學很多東西,村裏人見到他,都十分尊敬。

後來,吸取了他人精氣的人類,也慢慢地變成了非人之物,他們慢慢接過了山神的權柄,接過了他的力量。

有一天,山神忽然不見了,最受山神信任的那個人類對小男孩說,你是山神之子,應該由你代替他,坐在山神雕像原本所在的位置上。

山神雕塑的位置之上,懸滿了尖刃,男孩不願意,有人將男孩用力擡了上去,用沾滿血的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站起來逃開,要他徹底也被權柄的力量控制。

沒過幾天,男孩的姨媽,那個逃走的妹妹回到山村,悄悄將還沒有被徹底控制的男孩帶出了村子。”

說著話的功夫,已經到了山頂。

說是山,其實不過一百多米高。

站在頂上往下看,能俯視整個村子。

三人到了山頂,開始拼裝無人機,調整無線攝像頭。

山頭清風徐徐,無人機緩緩升空,向村子的方向飛去。

“難怪你這麽可愛,原來是被萬千寵愛長大的,山神之子。”安夏一邊控制著無人機,一邊在陸雪的耳邊輕聲說。

“你好傻,誰會把一個故事當真啊。”陸雪的眼睛看著變成一個黑點的無人機。

“行,是故事。那山神去哪兒了?”

“被打碎了,碎成一塊一塊的,然後,被燒成灰,大概被埋在哪塊地方了吧。”

“山神之子要學什麽?”

“看賬,與各路神仙的孩子拉關系,還有……被迫鍛煉身體,山神認為身體好,才能做好事情。”

安夏滿意地按了按陸雪的肚子,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摸出結實規則的形狀:“對於他這個觀點,我很讚同。”

“專心開飛機,別讓它跑了。”要是王志飛不在,陸雪會挺高興,有一個外人在,陸雪的偶像包袱還是有點重。

安夏哼了一聲。

在村子上轉了一圈,在監控裏忽然看見有一隊小車過來,來人下車,與掛名的村支書三叔公親切握手,隨行的還有許多記者,舉著照相機,對著幾人一通猛拍。

“領導視察?”

“視察也是應該的,這個村子是全市gdp的重要組成部分,納稅積極分子,農村致富典範。”陸雪的話裏多少帶點陰陽怪氣。

王志飛迫不及待地想下山:“我去看看,也許是他們背後的人物。”

安夏攔住他:“能讓你看見的場面都是父慈子孝,如果他們想聊一些少兒不宜的話題,那種場所你又進不去。

回去吧,無人機已經拍到臉和車牌了,能知道是誰已經不錯。級別要是再高一點,就不是你這個級別的人能發表的了吧?”

一個省臺的記者,確實很難。

媒體界也是有一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跨省表揚別的地方好事,沒有問題。

就算是批評,問題也不算太大。

這次王志飛出來是因為他們臺剛好在做反賭博題材,本省不好找,就算有,曝光還是不曝光?

曝了豈不是不給本地主管單位面子?

找隔壁省正合適,因為近。

但是想曝光更大的人,那就屬於自不量力了,就連央視也做不到。

只能是紀委出手,是雙開,是免職,還是接受調查,定了調子之後才能見報上電視。

否則,就算拍了也不會見光的。

王志飛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也只能放棄。

安夏看他一臉郁悶的表情,笑道:“先抓重點吧,把你的專題做紮實了。別總想搞個大新聞。”

無人機的電池快要用完,安夏操縱它往回飛,快要降落的時候,在監控器裏,安夏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一臉驚恐地盯著它。

“快把她叫過來,別讓她驚動其他人。”

陸雪飛奔過去,還叫著:“餵,你是什麽人啊!來我的山頭幹什麽!是不是要偷采藥!”

安夏:“……”

很好,很可以,不愧是你。

女孩子被陸雪抓著胳膊拉過來,十分驚恐:“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誰要殺你啊!”安夏笑瞇瞇地看著她。

這個女孩子背著一個大包,鼓鼓囊囊塞得滿滿。

“不說,我就把你帶回去,交給三叔公,或者……陸沈。”安夏露出了狼外婆般的笑容。

“啊!不要!”女孩子用力搖頭,“我就是想回家,我想回家。我什麽都不會說的,求求你放了我。”

這話說得奇怪,安夏和陸雪對視一眼,王志飛對她說:“你別怕,跟叔叔說,你遇到什麽事了?”

安夏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大白兔奶糖:“來塊糖,壓壓驚。”

女孩子看著糖,更加用力的搖頭:“我不吃,我不吃!!”

“不吃就不吃嘛,叫這麽大聲幹嘛,真是的。”安夏剝了糖紙,自己含在嘴裏。

又掏了一塊剝好,塞到陸雪的嘴裏:“甜吧……哼,我們不給她吃。”

目睹了爛俗言情劇表演的女孩子楞了一下,情緒快速進入穩定狀態:“你們,不是來抓我的?”

“不是呀。”

“可是……這座山,不是陸沈家的嗎?”

“昨天轉讓給我了。”

“呼,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像要累癱了,她就隨便找了塊略平整的石頭坐下。

“你要離開這裏?”

“嗯。再不走,我可能會死掉。”

女孩子叫陳彩雲,初中還沒畢業,但是不想讀了,她所在的村子出了名的出美女,有不少女孩子春節回家的時候打扮地花枝招展,給錢也大方。

每次離開的時候,她們會再帶幾個適齡的漂亮女孩子出去,到年底的時候,這些女孩子也會花枝招展的回來,也可能忙著賺錢,過年也不回家。

村裏的人都知道她們在外面是幹什麽的。

但是村子裏窮瘋了,窮怕了,笑貧不笑娼。

陳彩雲在這種氛圍裏長大,她覺得自己的相貌,應該有機會,還沒到年底,這個村子就去她們村去招聘服務員,她就來了。

“有三個男人,只叫了小雲一個人,經理本來以為他們是小氣,起先不同意。但是他們給了經理很多很多錢,夠叫六個姐妹的錢……

小雲剛開始害怕,也不肯去,經理說可以給她分五成,她……她就進了他們的房間。”

陳彩雲說著說著,臉上露出驚恐地表情。

“我在隔壁房間,聽見她的慘叫,就是,那種……被捂住了嘴之後,發出的聲音……忽然,就聽見一聲悶響。我和我的客人,都看見了……小雲,什麽都沒有穿,躺在樓下面的花叢裏。”

陳彩雲捂著臉,深吸一口氣:“第二天早上,有人來找我們,我和客人被分開。我,還有幾個當晚有生意的姐妹被上了一堂法律課,關於賣//淫的判罰標準,說要坐牢,關十年,在牢裏天天挨打,還要幹重活,從早上五點幹到十二點……”

安夏點點頭,這是在恐嚇她,讓她不敢報警。

想必客人那裏也是懷柔加恐嚇,本來就跟自己沒關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安夏問道:“小雲摔下去的地方,怎麽樣了?”

陳彩雲閉了閉眼睛:“什麽都看不出來,就連被壓壞的幾株花,第二天早上就被換上了新的……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

“那三個人後來常來,還帶來了更多的人……接過他們的人,都是被擡出去的,然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今天,他們又來了……經理,叫我準備一下……”

陳彩雲的臉色鐵青:“我不想死,就跑出來了。”

安夏想了想:“你翻山也跑不過他們,你可以躲到我的汽車裏,明天我們走的時候帶你一起。”

“好。”陳彩雲不認識安夏,但她此時已經走投無路,安夏至少看起來親切一點,氣質和打扮也好。

就算她是個人販子,也至少也不會賣在這樣的小村子裏。

“對了,你說他們今天又來了,他們這麽變態,經理有沒有給他們安排固定的房間?不然每次很多人聽見,豈不是很麻煩?”

“有,就在大酒店後面的小庭院裏有他們單獨的房間。”

陳彩雲給她指了指山下的酒店。

“就是旁邊的那個白點。小庭院有一個小門,現在就停著一輛車,等著清晨把人擡走。”

安夏把陳彩雲藏好,便回到酒店裏。

她沒有急著進門,而是背著手在酒店花園裏轉了一圈,別墅區與普通客房是分隔開的,她看到了小門和門旁的黑色小車,車牌號被「一路順風」四個字擋得嚴嚴實實。

車前的擋風玻璃上有一個攝像頭。

安夏在心裏嘀咕:“他們居然也要用安全攝像頭,我以為像他們這樣的玩意兒,應該是天不怕地不怕,鬼神辟易的呢。”

再定睛一看,就是紫金科技的行車安全攝像頭。

是小楊過年時回家帶的那種,能通過gps定位的位置,查到這輛車對應的是哪一個,以及當時綁定的身份信息,以及還能再繼續查該車之後的gps記錄。

安夏與陸雪和王志飛一起往回走的時候,剛好看見三個男人從別墅區的大門進屋,在其中一個門棟停下,服務員為他們開門,其中一個男人遞給服務員一張一百塊錢,服務員向他鞠了個躬,便走了。

回到屋裏,安夏再次對房間做了電子清理之後,才吐出一口氣:“太變態了……”

夜深了,安夏在自己屋的陽臺安裝無人機,在眾多配件裏翻找出一根長繩狀的物體。

那是攝像頭的延長線,無人機可以吊著攝像頭,避免被人聽見機翼的聲音。

有夜生活的地方,大家都很忙,起飛時的機翼聲,也不會有人註意。

在夜色的掩護下,無人機起飛,吊著一個小小的攝像頭往那間別墅而去。

大概是地方足夠安全,又或者追求的就是這種刺激感,那三個人連窗簾都不拉,屋裏已經有了一個女孩子,她剛剛進門,一臉笑容,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麽。

安夏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個人,是一位有名的企業家,名叫於化龍,納稅大戶,他有一個出身名門的妻子,還有一對龍鳳胎孩子,每次接受采訪的時候,他都會提到感謝家人的支持,感謝妻子的付出,替他照顧家庭。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拍下了幾張照片做為證據,安夏馬上換了一張沒有登記過的手機卡,用軟件調整了聲音,撥打了報警電話。

先來的不是紅藍交錯的閃光,而是酒店的保安,他們匆匆扶著一個人從屋裏出來,看起來她自己還能走,幾人穿過小門,上車離開。

又過了一會兒,紅藍交錯的光才出現,停在酒店門口。

兩人邁著非常不想上班的步伐進門,那棟別墅裏,此時只剩下了三個男人。

他們站在門口聊了幾句,三個男人回屋睡覺,紅藍交錯的光消失在遠方濃到化不開的黑色裏,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第二天早上,無事發生,迎賓隊伍依舊歌在唱,舞在跳,該什麽樣,還是什麽樣。

“你的稿子,可能也會是這樣的下場。努力寫出來,修改,一個電話就能讓它從此不見天日。就算這樣,你也要寫?”安夏問道。

王志飛點點頭:“如果我是想要賺錢的話,就去公司上班了,於化龍的公司就想請我去當公關部的總監,一個月的工資趕上我的大半年的收入。”

“我只是想,人活著,總該有點理想,總該有點要堅持的事情,而不是為了賺錢而賺錢,賺錢應該只是讓實現理想的手段,而不是最終的目的。”

安夏輕輕嘆了一聲:“有一句話,雖然刺耳,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一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有執法權的人尚且有不能實現理想的時候,何況是你。”

時間滾滾向前,調查記者越來越少。

否則小花梅的事情也不會發酵許久,卻只有轉行成昆明賣啤酒的,大理賣茶葉的兩位老記者寫出第一篇。

受眾只能在各種營銷號、「我親戚」「我朋友」之類的段子裏迷茫。

安夏看狗血虐愛劇,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還能哈哈調侃幾句。

她見不得的虐點是理想主義者的理想被現實碾碎,心裏的火徹底熄滅。

王志飛明知道稿子可能發不出來,依舊要千裏迢迢跑來調查。

安夏明知道未來如何,依舊想幫助王志飛,讓調查記者的工作稍稍好過一點。

無論如何,人總得有點理想,還有不計代價也想要堅持的事情。

1992年8月31日,平遠街事件爆發,三千人齊聚文山,驚動了大洋彼岸的美國,以為這是想踩過邊境線揍越南。

事前,早有偵查員通過微型攝影機將整條街的情況做了記錄。

開打後,攜帶的無人機加入戰鬥,將憑借高墻鐵門不出的反派角色當即轟趴。

對於誰家轉移了多少東西,藏在哪裏,更是一清二楚。

某個村民在被抓時,指著天發誓:“你們要是從我家裏搜出一克白面,一顆子彈,盡管殺了我好了!”

“好的。”

抓捕隊員就當著她的面,從地洞裏搜出了白面6546克、煙土995克、子彈614發、手//榴//彈3枚……

這事並沒有進行大肆宣揚,國內許多人不知道發生過什麽。

只有紫金科技知道。

以及……一些消息靈通人士。

“安總,這兩份訂單您看應該怎麽處理?”

一份來自阿爾及利亞,要求進口一百架「那種那種,就是那種玩具」無人機。

一份來自阿爾及利亞的死對頭摩洛哥,要求進口一百五十架「那種那種,就是那種玩具」無人機。

“都賣唄,咱們沒跟其中任何一家簽唯一性合同。”

“這樣不好吧,萬一被對方發現……”

“這有什麽,賣。”

敵對國的采購團都能安排在同一個酒店,賣兩頭太正常了。

“對了,記得介紹一下我們的各種配件,價格適當的往上擡一擡。”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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