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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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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十二)

塗山玉一臉的嫌棄:“你們家太子還真是嬌弱啊。”

低下的朝臣面面相覷,也不說話。

一眾使臣那是哭天喊地,指著塗山玉就開始罵:“你們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啊!我們陛下是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

塗山玉擺了擺手,立馬就有人直接捂住了那群人的嘴。

塗山玉一臉的笑意,看起來心情似乎很好:“來人,將新河太子帶下去好好伺候,請最好的禦醫給她看看,萬一氣出毛病可就不好了,畢竟價值五座城池呢。”

說著,金吾衛上殿來,將人帶走了。

雖然很解氣,但是確實不妥。

“陛下,這樣做怕是又會燃起戰火,還請陛下三思啊。”

“是啊……新河太子說的其實可以考慮一下,一個女人換五座城池委實不虧。”

”對啊對啊,剛剛新河太子也說了,皇後娘娘曾為新河俘虜,兩個人說不定早就珠胎暗結……”

朝臣的話還沒有說完,塗山玉就一劍砍下了案幾的一角,案幾上的琉璃盞白玉杯直接碎了一地。

朝臣們嚇得頓時不敢說話了,噤若寒蟬。

“你們輕飄飄的一個女人是大周的皇後,是你們的主子!”塗山玉字字珠璣,“朕剛剛說的還不夠清楚明白嗎?很好,朕如今就再和你們說一遍,大周可以沒了你,你,你,還有你!但是唯獨不能沒有華木棲!大周危急存亡之刻,若非華木棲冒天下之大不韙,輔佐朕臨朝,誅滅李氏一黨,而後挺身而出,征戰邊陲,若無她,何來今日之大周!何來今日爾等如今這副嘴臉!討價還價,汙蔑忠臣良將!”

塗山玉也是被氣急了,眼圈發紅,恨不得直接將這群人的腦袋直接砍了。

“陛下恕罪!”大臣們跪了一地。

塗山玉臉色這才緩和:“你們不是想要和平嗎?幹脆把朕這人頭一並送過去可好?嗯?”

“臣等不敢!”

“不敢?!朕看你們倒是敢的很!”塗山玉一腳踹在剛剛出言不遜的大臣身上,大臣直接被踹的人仰馬翻,也不敢喊疼叫屈,往後面滾了好遠,又趕緊跪好。

“陛下饒命啊!”

塗山玉呼出一口氣,冷笑:“若是你們誰再提這件事情,朕不介意將你們打包送給敵國!”

“臣等不敢了,還請陛下恕罪!”

塗山玉:“給我滾!”

音落,那群大臣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

這時候,三喜也回來了,看見朝臣們嚇的跑了,也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走到塗山玉跟前:“陛下,皇後娘娘已經歇下了。”

塗山玉點頭,然後直奔華木棲的寢宮。

華木棲穿著單薄的衣裳坐在床邊,面色蒼白如雪,隨著一聲劇烈的咳嗽,華木棲吐出來一大口鮮血,鮮血順著華木棲的手流到了地上。

華木棲嘆了一口氣,見怪不怪了。

“看來是撐不了多久了,咳咳……”

華木棲閉上眼睛,靠在床欄上,回憶起自己在邊關的那些時候。

戰爭總是殘酷的,百姓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將士們親眼看著自己的手足兄弟死在自己的面前,每一次戰爭,人們都會挖一個天坑將屍體掩埋。可是死的人太多了,烏鴉的叫聲更是嘲哳,天坑也裝不下了,只能任由大火將那些屍體焚燒幹凈。

從一開始的悲憤到後來的麻木,華木棲不知道流了多少鮮血和眼淚。

至於華木棲和新河太子的恩怨,也是要從那一場兵敗開始的。

華木棲身邊出了奸細,導致華木棲帶領的三千精銳被包圍,華木棲是抱了必死之心的,血戰到底,最後被一根羽箭刺穿胸膛,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華木棲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去,可是華木棲沒有,不僅沒有,還被新河太子救了。

敵國尚武,對於武功高強以及謀略超群的人一向是很欣賞,而華木棲的謀略足以讓天下驚嘆。所以,新河太子為了招攬華木棲,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威逼利誘,甚至是刑法,都不能讓華木棲松口。

華木棲的身體也是在這時候一點點垮下去,新河太子對此表示非常惆悵,親自將華木棲從牢房裏提了出來,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華木棲沒有拒絕,因為她清楚的明白,只要好好的養傷,才能逃離這個地方。

新河太子和華木棲打了個賭。

新河可以放了華木棲,稍後就會休書一封給大周的皇帝,商議和談一事。賭的就是,大周可否會為了城池將華木棲舍棄。

賭註就是,要是大周將華木棲舍棄,華木棲必須入他新河,就此成為新河一員。這時的新河太子已經迫不及待將華木棲收歸麾下。

華木棲不得不賭。

因為這個賭註對於大周來說,是一個機會。

就連華木棲也覺得,自己一人換五座城池是一筆極為劃算的買賣,於是華木棲任由新河太子將汙水潑在了自己的身上,也任由自己的病情惡化,入新河可以,但是華木棲絕不會幫助新河來殘害自己的同胞。

華木棲入新河的第二日,就是自己病死之日,華木棲將這一切都算好了。用自己個茍延殘喘的將死之人,換了十年和平條約和五座城池,這天底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這也是華木棲能為大周做的最後的事情了。

華木棲想起這些事情,又想到了塗山玉:“都到了這地步了,陛下,你該知道怎麽選吧?”

她的陛下,應該也會放棄她吧。

被人放棄的滋味並不好好受。

但是華木棲不在乎了。

華木棲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然後強撐著走到了桌子邊上,她有些渴了,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娘娘,陛下來了。”

華木棲動作一頓,隔著屏風,華木棲看見了那挺拔的身姿,然後大聲道:“陛下別過來!”

華木棲不能讓塗山玉看見自己現在這模樣。

塗山玉腳步一頓,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姐姐,你可還好?是不是受傷了?你讓我進去看看你,我才放心。”

華木棲看見塗山玉停在那裏松了一口氣:“感染風寒,恐怕傳染陛下,等臣病好了,再去和陛下請罪,陛下還是請回吧。”

塗山玉叫人給自己搬來了板凳,不僅沒有打算走,看這樣子,竟還打算守在這裏了:“我雖然不知道姐姐發生了什麽,但是我想告訴姐姐的是,區區五座城池,怎配與姐姐你相提並論?”

“荒謬!”華木棲被氣得直接大聲呵斥,也顧不上禮儀尊卑了,“那可是五座城池!”

塗山玉卻笑著說:“是啊,五座城池。”

華木棲壓制著怒火:“陛下,你不該如此任性……”

華木棲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屏風外的人打斷了:“任性的是你,姐姐。”

華木棲一頓。

“你受傷了,卻不告訴我。”

“你還不相信我,覺得我一定會將你送出去,所以不看禦醫,就想病死全了家國大義。”

“最主要的是,你一點也不憐惜自己,將自己當成了一個物品和法碼,來換取太平。”

塗山玉袖子底下的手緊緊攥著:“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在姐姐眼中,我竟是如此無能,需要推一個女人出去平息戰事,換取利益嗎?”

華木棲嘴唇在顫抖:“我沒有……”

塗山玉:“你有。”

“陛下……”

“我想說,你不僅是皇後,還是你自己。不要再說換城池的事情了,好不好?”

華木棲眼淚流了出來,飄零的江山壓在她的身上太久了,病體早已負荷不起,一具行屍走肉早就沒了昔日裏的雄心壯志,本以為自己心如死水,可是故人勸慰,依舊讓她泣不成聲。

華木棲死死地壓抑著哭聲,可那聲音還是被塗山玉捕捉到了,塗山玉站起身,卻沒有沖進去。她就是站在那裏,看著華木棲將自己的情緒緩緩平覆,然後依舊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華木棲。

華木棲走了出來。

塗山玉擡頭去看華木棲。

華木棲第一次覺得,自己終於能不在被困住了。家國大義太重了,父親遺願不得不從,這是擔子,是榮譽,卻也是負擔。

華木棲:“新河那邊……”

塗山玉扶住華木棲道:“敵國皇帝快要死了,新河太子卻還在這裏滯留,為了皇位,新河太子會答應我們所有的要求。要是他不答應,他的兄弟會很樂意借我的手,讓辛瑞就此死在大周。”

“你長大了……”

塗山玉:“是你一直將我當做小孩子。有些事情,我分的清楚輕重。”

“是啊,你已經是個很賢明的皇帝了,是臣……”華木棲不說話了,抿了抿唇,低下了頭。

“姐姐,好好治病,萬千百姓有我在。這江山太重,這次換我來守護你和江山社稷。”

華木棲臉終於浮出來一抹微笑,緩緩點頭:“好。”

——

新河太子沒想到塗山玉竟然如此很辣果斷,沒少叫身邊的太監宮女磋磨自己。初入大周的意氣風發的模樣到底是被折損了不少,如今更是一臉的牢騷。

“本宮要見大周皇帝,叫姬光羽來見本宮!姬光羽,你這樣囚禁本宮,就不怕落人口舌嗎?”

“姬光羽,你個卑鄙小人,還不趕緊放了本太子!”

塗山玉才一腳踏入囚禁新河太子的宮殿,就聽見新河太子罵人,臉上也不顯,一個眼神過去,身邊的太監立馬將新河太子捆起來,然後丟到了塗山玉的腳邊。

塗山玉慵懶地靠在主位上,看著新河太子:“喲,太子殿下,幾日不見,怎麽這麽狼狽?”

“嗚嗚……”

新河太子說不出來話,只能死死的瞪著塗山玉。

“想必太子還不知道,你老子突發惡疾,快要死了。如今你的弟弟已經將新河皇宮圍了起來,隨時準備奪位。而你,新河太子,身為正統血脈,卻還在大周。你說,這可怎麽辦啊?”

新河太子直接楞住了,但是他前來大周的時候,老皇帝確實身體每況愈下,所以這個消息並不奇怪。

新河太子急了:“嗚嗚……”

塗山玉讓人將新河太子嘴裏的布弄了出來,新河太子才能開口說話就道:“你什麽意思?”

塗山玉笑著說:“沒什麽意思,就是想告訴你,要是你的弟弟登基,會不會讓你活著離開大周。”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朕這幾日就在想,五座城池換你死在大周,你的弟弟會不會同意呢?”

新河太子咬著牙說:“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塗山玉道:“五座城池外加十年和平條約我放你離開,幫你奪位,怎麽樣?”

還不等新河太子回答,塗山玉又是輕飄飄一句:“不答應就只能死了。”

“我答應。”新河太子咬牙切齒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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