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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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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一)

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正在往南邊起,林間婆娑的樹影打在馬車上,一片斑駁的雪白印記。

白影時不時掀開馬車簾子往外看,感嘆:一聲山清水秀,無妄則是吃著馬車裏面的糕點,然後目光瞟過正在處理奏章的塗山玉。

塗山玉雖然離開了天闕,但是有些大事寧玉和誓月也是不敢妄下定論的,依舊需要塗山玉處理。以至於這麽多公務積攢下來,塗山玉已經三個時辰沒有擡頭了。

等奏章落下最後一筆,塗山玉這才呼了一口氣,將目光從奏章上移開。

“到哪裏了?”

王悅瑤帶著李文軒的屍首去了酆都,至於顧瑤,塗山玉本意是想消除她的記憶的,也好從新開始。可是顧瑤卻拒絕了,最後在附近的寺廟裏直接落發清修,從此遁入空門。

惹得人唏噓。

處理完這一切,三人便一路往南。

無妄順勢遞過去一杯茶水,隨口應道:“咱們一路南行,已有三日,前面不遠就是瑤臺了。”

塗山玉接過茶水,喝了一口,旁邊看風景的白影聽見無妄說“瑤臺”頓時來了興趣。

“我記得有首詩來著,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①!那瑤臺是不是真的有位絕色美人啊!”

塗山玉笑著搖了搖頭:“不巧,沒有。”

白影一臉掃興:“啊……那為什麽叫瑤臺啊?”

無妄見多識廣,馬上就為白影解惑:“聽說在上古時期,太玄帝身邊有一位寵妃,那寵妃生的容顏絕色,便說她是天界神女也不誇張。可此等美貌也引來了敵國的覬覦,硬是把這寵妃搶走了!寵妃不堪羞辱,最後自刎而死。太玄帝登基後為給寵妃報仇,韜光養晦,練就神兵,將敵國國滅了,後來因為太玄帝總是站在此地遙望明月,似是思念亡故的寵妃,便將那地方取名‘遙臺’,後來知道的人多了,口口相傳,就錯把‘遙臺’念成了‘瑤臺’。”

白影聽見這麽一個故事,還是不由得唏噓:“那個寵妃真是可憐啊。”

塗山玉卻摩挲著杯子,看著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瑤臺:“馬上就要到中秋節了吧?”

白影掰著手指頭數了數,然後高興的回答:“還有五日!”

無妄也笑著說:“聽說這瑤臺的月亮是整個五洲最大最圓的!美酒佳釀更是數不勝數,吃月餅,賞明月,好不美哉!正好彌補咱們上次吃酒不盡興!”

塗山玉唇角輕勾:“好,那我們就好好的過一下這中秋節。”

——

早聽說這瑤臺繁華,堪比天闕,今日一見,雖然比不上天闕,但也是五洲少有的絕色。

塗山玉來此也沒打算驚動這月下宮和飛鸞臺,而是找了一處客棧住下了。

此處風景宜人,放置好包裹白影就鬧著出來玩。塗山玉和無妄便跟著混跡人群中,路邊碰見賣月餅的,白影又饞的不行,看著花樣繁多,口味更是不同,白影也不委屈自己,全買下來了。

塗山玉樂的自在,時不時對著白影點頭,然後掏錢付賬。可憐無妄在後面一個人提著不少東西,全然沒有逛街的樂趣。

不知不覺中就逛了兩三個時辰,三人便停下來喝口茶水。

這時候,一位穿著白衣的少年慢吞吞地走在大街上,少年手裏還拿著一個羅盤,似乎看不清,就差把腦袋埋在羅盤裏面了,研究了許久,才擡頭然後開始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人。

無妄:“月下宮的宮主月千淩。”

白影咬了一口豆沙月餅,抹了抹嘴上的渣:“你怎麽知道?”

塗山玉開口:“身上掛著腰牌呢。”

白影感覺這個十分接地氣的宮主很好玩,不由得多問了幾句:“這些子掌門仙首哪一個不是自視甚高,裝的仙風道骨,有什麽事情都是使喚手底下的人去辦。這堂堂月下宮主倒是瀟灑,不在宮裏待著,跑到大街上幹什麽啊?”

“大概是閑的?”無妄微笑,忽然轉了個話題,“白殿可還記得路上我說的那個帝王和寵妃的故事?那帝王的墓穴就在瑤臺,而這月下宮就是守墓人。”

白影點頭,忽然想起來自己一路上碰見了不少修士和妖魔,好似都是往這邊來的,莫非是和這件事情有關?

白影心裏奇怪,順勢問了一句:“守墓?那墓裏有什麽寶貝嗎?我感覺路上碰見的好多人不像是來吃月餅賞月的,他們不會是來挖墳的吧!”

無妄神秘兮兮地說:“地方雖然叫做帝王陵,但是其實還有個名字,叫做太玄秘境。聽說這秘境裏面藏了一只令牌,這塊令牌能召喚出那位太玄帝座下陰兵,五洲傳聞甚多,其中就有一條……”

無妄說到這裏就不說了,而是將目光落在塗山玉的身上。

塗山玉面不改色地說:“誰要是能拿到太玄令,就能將朝月帝君取而代之,成為五洲新的主人。”

白影明白了:“所以我們是來挖墳的?”

無妄:“……也不算吧,頂多算是盜墓吧?”

白影:“……”

有區別嗎?

白影心裏有些累。

為什麽這一路不是鬼啊就是鬼啊,好不容易來了瑤臺,白影還以為能就此消停,好好放松一下,結果竟然是來掘墳的。

三人說話的功夫,那少年拿著羅盤走了過來,然後很是突兀地站在三人面前。

塗山玉皺眉:“?”

白影:“有事?”

無妄:“阿彌陀佛,施主你有事?”

月千淩一把握住塗山玉的手:“啊,貴人啊!”

塗山玉:“?!”

白影:“?!!”

無妄:“?!!!”

無妄直接扯開月千淩,皮笑肉不笑:“阿彌陀佛,施主,有事情勞煩說事情,不要動手動腳的。”

月千淩幹咳幾聲,看著塗山玉三人一臉歉意:“抱歉啊幾位姑娘,最近鄙人正在學算卦,今日算著算著發現有貴人來我這瑤臺,便想著找一找這貴人。”

說著,月千淩一臉歉意地看著擋在塗山玉身前的無妄說:“真抱歉啊,這位姑娘。在下也不是故意的,這樣吧,我見姑娘脫發嚴重,想必很是煩惱,我這裏有瓶上好的生發劑,便贈與姑娘,姑娘也莫要與我生氣了。”

無妄一副天打雷劈地表情,指著自己說:“你叫誰姑娘呢?我是和尚,看清楚,貨真價實的和尚,和尚!”

月千淩慢吞吞地說:“女和尚啊?”

無妄:“……”

無妄快要被氣笑了:“我是男的,不是姑娘!”

月千淩聽此一臉不信,慢吞吞地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副琉璃鏡帶在臉上,瞬間感覺世界清楚明了起來,然後月千淩不可置信地盯著無妄的臉看了好久,憋出一句:“哦,原來是和尚啊,和尚也好啊,別客氣,哪一天想要還俗了,好娶媳婦。”

說著,將東西塞給了無妄。

無妄臉色黑的能滴水:“那還真是多謝月宮主了,月宮主思慮周全,眼神也是極好的。”

月千淩扶了扶琉璃鏡:“還行還行。”

白影從月千淩來到這裏笑聲就沒聽過,笑的七仰八叉,眼淚都流了出來,就連塗山玉也繃不住了那副冷艷皮囊,扭頭輕笑。

月千淩幹咳幾聲:“見諒見諒,我這眼神不太好,帶上琉璃鏡就沒事了。為了補償兩位姑娘,不如我給兩位姑娘算上一卦?”

雖然這月千淩看著很是不靠譜,但是月下宮的卦術獨步五洲,特別是每任宮主,那卦術更是登峰造極。

可這卦術本就是洩露天機,難免受反噬,所以月下宮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殘缺。以至於月下宮人丁單薄,光風霽月是真,這壽命不長身體殘缺也是真的。

塗山玉不由得多問了幾句:“這麽隨意給別人算,你就不怕折壽嗎?”

月千淩笑了,依舊溫吞:“幾位是在下的有緣人。”

白影對卦術還是極為感興趣的:“好啊好啊,那你先給我算算?”

月千淩點頭,手中一個白玉簽筒,然後遞給了白影,笑著說:“姑娘可搖簽筒。”

白影接過簽筒,然後不斷的搖晃簽筒,只見一個白玉簽從簽筒裏掉落,直接在地上碎成兩半。

月千淩臉色瞬間變了,就連塗山玉也皺眉。白影則是拿起白玉簽,一臉歉意:“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月千淩卻搖頭:“不是你的錯,是這白玉簽命該如此。”

白影卻不解:“那這白玉簽上為什麽什麽也沒有?”

月千淩卻只說了一個字:“空。”

空?

白影不明白:“何意?”

月千淩看著白影,搖了搖頭:“此簽我解不了,空便是空,只能是空。”

月千淩目光在塗山玉面前不斷流轉,塗山玉見此心裏卻是一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若白影是空,那她呢?也是空嗎?是說她怎麽都也都不過羅青言嗎?

不,塗山玉不信命!

月千淩忽然恭恭敬敬地將簽筒捧到了塗山玉的面前:“姑娘,您請。”

若是如此,不算也罷。

塗山玉卻起身拽著白影就要離開,淡淡地開口:“多謝,我就不湊這熱鬧了,這簽不解也罷。”

月千淩卻不想要塗山玉走,擋在塗山玉面前,這簽筒傾斜本就不穩,塗山玉下意識想要用手撥開月千淩,卻不料碰到了簽筒,簽正好掉出來一個,這下子塗山玉楞住了,看著那個簽。

月千淩也不攔了,拿起簽又是皺眉又是不可置信,那抓耳撓腮的模樣十分有趣,恨不得將簽字看爛了。

這下子輪到塗山玉等人疑惑了,無妄將人攔住:“你這人神神叨叨的,這簽可是有什麽問題?”

月千淩這才道:“大千世界,億萬生靈。龍翔於天,聖人臨世。這是個帝王簽。”

塗山玉挑了挑眉,出聲道:“有什麽不對嗎?”

月千淩頓時就炸毛了:“怎麽能對啊!你有帝王命,那天闕那位呢!天闕的那位還安安穩穩地坐著呢!”

月千淩欲哭無淚。

今日他不宜出門。

此人潛龍在淵,如今又來了瑤臺,必定是沖著太玄秘境去的,若是被拿到太玄令,就等於掌握陰兵,到時候二聖相遇,必起廝殺。

自己這隱瞞不報,便是罪該萬死。

塗山玉笑了:“你這簽解的很不錯。”

月千淩卻一副苦瓜相:“姑娘啊,你可否跟著在下去一趟月下宮,興許我這卦術不太行,我再請宮中長老為姑娘蔔上一卦?”

這卦象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塗山玉:“多謝,不用了。”

說著,不等月千淩反應,塗山玉帶著白影和無妄就不見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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