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當他們都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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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當他們都是普通人
沈葭葭沒想到去給朋友拜年，還能碰上這麽離譜的事情。
她和李裏的家就隔了一條街，打幼兒園就相識，兩家結交得也早，過年時二人總是一起跨年。
高三下學期前的除夕夜，等待父母入睡以後，她一如既往地前往李裏家中。到對方門口時發現李裏家門並沒有鎖，裏面透著溫暖的光。
李裏的父母因為生意原因總是不在家，沈葭葭料想對方大概是知道自己回來留了個門，而她一向不是見外的人，非常灑脫地推門而入。
客廳正中的軟沙發上，面對面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李裏。
另外一個，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
李裏看到她，臉上露出如蒙大赦的表情，忙一路小跑到她身邊，“葭葭，這是我堂哥李離。”
沈葭葭懵道：“李裏？”
“是李離，離開的離。”
沈葭葭沒接話，因為她覺得這名字好像似曾相識，在哪裏聽過，這種熟悉度當然不是來自李裏的名字。
李離起身朝她們走來，他穿著寬松的灰色假兩件針織毛衣，烏黑的短碎發柔軟整齊，氣質幹凈。
走近了，沈葭葭那雙近視眼跟他對視上，李離的眼睛像是色澤極好的墨玉，濃密睫毛在下眼瞼投出淺淺的陰影。
“你好，我是李離，小裏的堂哥。”李離聲音溫柔沈靜。
那種熟悉感更加明顯了。
沈葭葭“哦”了一聲，然後看向李裏。
李裏：“……我堂哥前幾年去國外留學了，就一直沒回來，這次就是回來拜個年，來我家坐坐。”
沈葭葭又“哦”了聲，沒放在心上，打算繞去李裏房間等到他們兄妹倆聊完——反正看著也是塑料兄妹情，估計談不了多久。
沒想到，走一步，兩步，忽然覺得有一道目光追隨著自己。
她換了個方向，那道目光像是粘在自己身上一樣。
於是沈葭葭停下，側目看向李離，“你看著我幹嘛？”
“只是覺得你有點眼熟……”李離笑了笑，“抱歉，可能是我的錯覺？”
沈葭葭當然沒說自己也覺得他眼熟，於是默默去了李裏的房間。
沒想到他們兄妹倆一聊就聊到了零點，雖然聽著都是關心學習的尬聊，李裏也是接得不情不願，但李離聊得很起勁。
春晚開始倒計時，沈葭葭臭著臉從房間裏走出來，坐在李裏邊上瞪著瞪李離。
煙花在城市的上空綻放。
沒想到高考前的新年是和李裏，還有李裏的堂哥一起度過。
沈葭葭打算收拾收拾回家，李離道：“葭葭，我送你一程吧。”
叫什麽葭葭，第一次見面這麽沒輕沒重的，留過學的人都這麽沒邊界感嗎？沈葭葭哼了聲，“不用了，我家很近的，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李裏這時候忽然冒出一句，“等等，你們倆好像住一個地方啊？”
……
他倆不僅住一個地方，甚至是鄰居！
沈葭葭終於想起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來自何方，李離不就是隔壁十年前保送到首都大學的那個大哥哥嗎！
她父母忙，姐姐又是住宿生，小時候天天去隔壁家蹭飯……好吧，就算是現在也經常去，因為隔壁阿姨的廚藝實在是太好了！
阿姨昨日提到，她兒子今天會回來，沈葭葭不以為意，沒想到會在李裏家看到這個“別人家的孩子”。
理清楚這些關系，李離不由笑了，“原來我覺得熟悉不是錯覺……我媽媽還經常跟我提起你，你都這麽大了，當時還是個小豆丁。”
沈葭葭木著一張臉，只覺得尷尬到無地自容。
兩個人慢悠悠散步回家，李離倒是不像剛剛和李裏這麽尬聊了，他脾氣看起來很好，沈葭葭說什麽也不會生氣。
久而久之，沈葭葭也沒脾氣了。
她開始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
這個哥哥有個很變態的愛好——很喜歡讀書，隔壁阿姨擔心他太過早慧給自己壓力，慫恿沈葭葭去騷擾他。
沈葭葭當時可是沒人管的野孩子，秉持著“奉天承運”的氣勢，著實做了不少冒犯李離的事情。
什麽在他書上畫畫，抓些小蟲子嚇對方……
李離當時脾氣可沒這麽好，雖然表面上不在意，但是背地裏讓沈葭葭吃了很多虧。
沈葭葭現在想起來，就兩眼一黑。
怎麽會有如此尷尬的事情？
跟她近在咫尺的李離對回憶有朦朧美的濾鏡，他其實當時並不怎麽生沈葭葭的氣。
沈葭葭說到底沒什麽壞心眼，幹出來的事情幼稚又可愛，她記憶裏的童年陰影，只是李離興起了捉弄小孩子而已。
兩個人各懷心思地走到家樓下，然後李離向沈葭葭詢問聯系方式。
“要這個幹嘛？”沈葭葭有些慌神，不知道他是不是要伺機報覆。
“你跟我媽媽還有妹妹這麽熟悉，我們加個好友也不過分吧？”李離嘆了口氣。
兩個人就這麽交換了聯系方式，在接下來的半年，沈葭葭的生活一如既往。
李離倒是沒說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只是偶爾會關心她和李裏的學習生活，過年過節會群發短信，都在正常的交際範圍內，兩人相安無事。
一直到高考完，沈葭葭填報完志願，李離忽然打來電話。
“聽說你報了首都大學的數學專業？”
“是啊。”
李離那頭語氣似乎有點覆雜，“嗯……那開學見？”
沈葭葭：？
她沒把這通莫名其妙的對話放在心上，等到開學，她才知道什麽叫做開學見。
李離是首都大學數院的老師。
這個只比她大六歲的男人，已經是首都大學的副教授了。
這下兩個人的關系從相安無事一下子變得微妙而覆雜，尤其是在李離教過他們班級課程之後。
幸好，沈葭葭那門課拿了滿績。
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就習慣在上下學（班）的路上撞見了。
太奇怪了。
在對方又一次請自己吃飯，贈送自己生日禮物的時候，沈葭葭說：“我要鄭重地告訴你一件事，雖然我是你妹妹的朋友，但你也不用如此照顧我。”
李離：“我以為你吃得挺開心的。”
沈葭葭：“……”
算了。
“不過，我也有事要跟你說。”李離等她咽下那口飯，“我辭職了。”
沈葭葭仍然是被自己的口水咽到，李離無奈地嘆了聲，給她拍背順氣。
她反應過來後如遭五雷轟頂地盯著對方，“什麽李老師，你不當老師了！？”
“不當了，我覺得老師這個職業不太適合我，我又不是什麽適合教書育人的性格。”
“……”沈葭葭無語凝噎，你還不適合？
“而且……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如果是以老師的身份，那也太不妥當了。”
沈葭葭心道你不會要搶銀行吧？那以什麽身份都不妥當啊。
沒想到李離道：“葭葭，你願意跟我關系更進一步嗎？”
沈葭葭感覺自己今天受到的驚嚇有點多。
“你是說，進到哪一步……？”
“雖然我希望能快進到成為家人，不過在這之前應該是男女朋友吧？”
“……”
“啊？”
李離得體地拉開了距離，坐回對面，“你有充分的考慮時間。”
“你說的充分是多久？”
“我耐性一向很好，所以這餐飯結束之前可以給我回覆嗎。”
沈葭葭低頭看著只剩兩顆米粒的碗：“。”
她小心道：“你不記恨我小時候偷偷撕了你的數學筆記嗎？”
李離的表情一下變得很精彩，像是醞釀著灰雲，風雨欲來，“…原來那本數學筆記是你撕的？”
“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沈葭葭忙不疊道：“談，現在就談，男朋友你好！”
李離表情由陰轉晴，笑容難得陽光開朗，“謝謝你，葭葭。”
沈葭葭內心一陣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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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葭葭沒想到去給朋友拜年，還能碰上這麽離譜的事情。
她和李裏的家就隔了一條街，打幼兒園就相識，兩家結交得也早，過年時二人總是一起跨年。
高三下學期前的除夕夜，等待父母入睡以後，她一如既往地前往李裏家中。到對方門口時發現李裏家門並沒有鎖，裏面透著溫暖的光。
李裏的父母因為生意原因總是不在家，沈葭葭料想對方大概是知道自己回來留了個門，而她一向不是見外的人，非常灑脫地推門而入。
客廳正中的軟沙發上，面對面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李裏。
另外一個，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
李裏看到她，臉上露出如蒙大赦的表情，忙一路小跑到她身邊，“葭葭，這是我堂哥李離。”
沈葭葭懵道：“李裏？”
“是李離，離開的離。”
沈葭葭沒接話，因為她覺得這名字好像似曾相識，在哪裏聽過，這種熟悉度當然不是來自李裏的名字。
李離起身朝她們走來，他穿著寬松的灰色假兩件針織毛衣，烏黑的短碎發柔軟整齊，氣質幹凈。
走近了，沈葭葭那雙近視眼跟他對視上，李離的眼睛像是色澤極好的墨玉，濃密睫毛在下眼瞼投出淺淺的陰影。
“你好，我是李離，小裏的堂哥。”李離聲音溫柔沈靜。
那種熟悉感更加明顯了。
沈葭葭“哦”了一聲，然後看向李裏。
李裏：“……我堂哥前幾年去國外留學了，就一直沒回來，這次就是回來拜個年，來我家坐坐。”
沈葭葭又“哦”了聲，沒放在心上，打算繞去李裏房間等到他們兄妹倆聊完——反正看著也是塑料兄妹情，估計談不了多久。
沒想到，走一步，兩步，忽然覺得有一道目光追隨著自己。
她換了個方向，那道目光像是粘在自己身上一樣。
於是沈葭葭停下，側目看向李離，“你看著我幹嘛？”
“只是覺得你有點眼熟……”李離笑了笑，“抱歉，可能是我的錯覺？”
沈葭葭當然沒說自己也覺得他眼熟，於是默默去了李裏的房間。
沒想到他們兄妹倆一聊就聊到了零點，雖然聽著都是關心學習的尬聊，李裏也是接得不情不願，但李離聊得很起勁。
春晚開始倒計時，沈葭葭臭著臉從房間裏走出來，坐在李裏邊上瞪著瞪李離。
煙花在城市的上空綻放。
沒想到高考前的新年是和李裏，還有李裏的堂哥一起度過。
沈葭葭打算收拾收拾回家，李離道：“葭葭，我送你一程吧。”
叫什麽葭葭，第一次見面這麽沒輕沒重的，留過學的人都這麽沒邊界感嗎？沈葭葭哼了聲，“不用了，我家很近的，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李裏這時候忽然冒出一句，“等等，你們倆好像住一個地方啊？”
……
他倆不僅住一個地方，甚至是鄰居！
沈葭葭終於想起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來自何方，李離不就是隔壁十年前保送到首都大學的那個大哥哥嗎！
她父母忙，姐姐又是住宿生，小時候天天去隔壁家蹭飯……好吧，就算是現在也經常去，因為隔壁阿姨的廚藝實在是太好了！
阿姨昨日提到，她兒子今天會回來，沈葭葭不以為意，沒想到會在李裏家看到這個“別人家的孩子”。
理清楚這些關系，李離不由笑了，“原來我覺得熟悉不是錯覺……我媽媽還經常跟我提起你，你都這麽大了，當時還是個小豆丁。”
沈葭葭木著一張臉，只覺得尷尬到無地自容。
兩個人慢悠悠散步回家，李離倒是不像剛剛和李裏這麽尬聊了，他脾氣看起來很好，沈葭葭說什麽也不會生氣。
久而久之，沈葭葭也沒脾氣了。
她開始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
這個哥哥有個很變態的愛好——很喜歡讀書，隔壁阿姨擔心他太過早慧給自己壓力，慫恿沈葭葭去騷擾他。
沈葭葭當時可是沒人管的野孩子，秉持著“奉天承運”的氣勢，著實做了不少冒犯李離的事情。
什麽在他書上畫畫，抓些小蟲子嚇對方……
李離當時脾氣可沒這麽好，雖然表面上不在意，但是背地裏讓沈葭葭吃了很多虧。
沈葭葭現在想起來，就兩眼一黑。
怎麽會有如此尷尬的事情？
跟她近在咫尺的李離對回憶有朦朧美的濾鏡，他其實當時並不怎麽生沈葭葭的氣。
沈葭葭說到底沒什麽壞心眼，幹出來的事情幼稚又可愛，她記憶裏的童年陰影，只是李離興起了捉弄小孩子而已。
兩個人各懷心思地走到家樓下，然後李離向沈葭葭詢問聯系方式。
“要這個幹嘛？”沈葭葭有些慌神，不知道他是不是要伺機報覆。
“你跟我媽媽還有妹妹這麽熟悉，我們加個好友也不過分吧？”李離嘆了口氣。
兩個人就這麽交換了聯系方式，在接下來的半年，沈葭葭的生活一如既往。
李離倒是沒說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只是偶爾會關心她和李裏的學習生活，過年過節會群發短信，都在正常的交際範圍內，兩人相安無事。
一直到高考完，沈葭葭填報完志願，李離忽然打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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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李離那頭語氣似乎有點覆雜，“嗯……那開學見？”
沈葭葭：？
她沒把這通莫名其妙的對話放在心上，等到開學，她才知道什麽叫做開學見。
李離是首都大學數院的老師。
這個只比她大六歲的男人，已經是首都大學的副教授了。
這下兩個人的關系從相安無事一下子變得微妙而覆雜，尤其是在李離教過他們班級課程之後。
幸好，沈葭葭那門課拿了滿績。
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就習慣在上下學（班）的路上撞見了。
太奇怪了。
在對方又一次請自己吃飯，贈送自己生日禮物的時候，沈葭葭說：“我要鄭重地告訴你一件事，雖然我是你妹妹的朋友，但你也不用如此照顧我。”
李離：“我以為你吃得挺開心的。”
沈葭葭：“……”
算了。
“不過，我也有事要跟你說。”李離等她咽下那口飯，“我辭職了。”
沈葭葭仍然是被自己的口水咽到，李離無奈地嘆了聲，給她拍背順氣。
她反應過來後如遭五雷轟頂地盯著對方，“什麽李老師，你不當老師了！？”
“不當了，我覺得老師這個職業不太適合我，我又不是什麽適合教書育人的性格。”
“……”沈葭葭無語凝噎，你還不適合？
“而且……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如果是以老師的身份，那也太不妥當了。”
沈葭葭心道你不會要搶銀行吧？那以什麽身份都不妥當啊。
沒想到李離道：“葭葭，你願意跟我關系更進一步嗎？”
沈葭葭感覺自己今天受到的驚嚇有點多。
“你是說，進到哪一步……？”
“雖然我希望能快進到成為家人，不過在這之前應該是男女朋友吧？”
“……”
“啊？”
李離得體地拉開了距離，坐回對面，“你有充分的考慮時間。”
“你說的充分是多久？”
“我耐性一向很好，所以這餐飯結束之前可以給我回覆嗎。”
沈葭葭低頭看著只剩兩顆米粒的碗：“。”
她小心道：“你不記恨我小時候偷偷撕了你的數學筆記嗎？”
李離的表情一下變得很精彩，像是醞釀著灰雲，風雨欲來，“…原來那本數學筆記是你撕的？”
“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沈葭葭忙不疊道：“談，現在就談，男朋友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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