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二章
啊？
這人怎麽會在這，巧合？
沈葭葭緩慢地眨了下眼。
“學，學長！”王子秦明顯認出了對方，大驚，把對方當成了這裏的食客。
李離應了一聲，看著二人似乎打算說什麽。
“葭葭回來了？”後廚的布簾被一只大手掀開，湧進一股嗆鼻的油煙味，中年男人高大壯碩，輪廓硬朗，蓄發留須，腰別一條蕾絲圍裙，腳踩厚底洞洞鞋。他雙目如炬，抓著廚師帽盯著三人；不像廚子，像是一尊煞神。
沈葭葭點了下頭，“開學典禮結束了。”
說完，不知道抱著什麽心態轉向王子秦，語氣幽幽，“那就是我師父。”
王子秦：“……”
這個系著粉圍裙都透著鷹隼般兇悍氣質的男人，與王子秦內心的仙風道骨慈眉善目老爺爺形象大相徑庭。
他忽然也沒這麽想拜師學藝了。
楊謝註意到王子秦時滿眼新鮮，蠢蠢欲動地朝他靠近，“開學第一天就帶了個小男朋友回來啊，出息！不辱師門啊葭葭！”
王子秦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
沈葭葭道：“他昨晚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有點麻煩。”
楊謝楞了下，失望地放下廚師帽，“哦，我還以為你帶朋友回來了。”
兩人出於不同的原因，面色凝重地看著王子秦。盯得他滿身雞皮疙瘩，不安地往門口挪。
什麽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啊，他以為是什麽千載難逢之機，哪想可能是鴻門宴，一去不覆返。
他們不會還打算殺人滅口吧！
在極度恐慌打算求饒逃跑之時，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剛剛一直在圍觀的李離。
“坐，學弟。”他拍了怕他的肩，笑道，“我記得你，坐在第二排，早上一直很專心聽講座，沒有打瞌睡。那個方位是十班吧，很巧，我的高中數學老師現在應該是你的班主任……”
王子秦被這一通轟炸忘了來意和去意，有些暈頭轉向。
他是很重視學習的人，從小到大的睡前選擇題就是上清大還是京大，早上都恨不得沖去後臺，找李離加個微信探討學習經驗。
被李離這個學神這麽問候，整個人不由飄飄然起來。
“你吃飯了嗎？不然我請你吃頓飯吧，你想吃什麽？”王子秦來不及推辭，李離已經把他按在了位置上，掏出手機掃碼點單，招牌菜全加入菜單。
然後走入後廚，楊謝和沈葭葭對視一眼，緊隨其後。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正堂，王子秦對著桌子發楞。
後廚，三人面面相覷。
楊謝道：“那個孩子要怎麽解決，真要‘斬緣’？”
斬緣，也就是他們消除記憶的手段。
王子秦是中靈感，不算罕見，也不多見。容易撞邪，先天後天因素都有，如果有意培養，可以如楊謝般成為編外人員——但“它”不會放任任何一個危險的高靈感在外，也不會讓任何一個本該有大好前程的普通人被他們影響。
即便是佛道等有所牽涉的多個宗教中，也僅有極少數人能接觸到這個世界。
行走於此道，要付出不少代價。
李離掃了眼外面一無所知的王子秦，輕搖頭，“他天生如此，無法輕易斬斷。”稍停片刻，又看向沈葭葭，“何況，你們確實有緣，不必強行幹涉。”
沈葭葭驀地擡起頭。
李離淡淡道：“等下與他說明情況，設下禁制就好。”
沈葭葭盯著李離：“你到底是誰？”
什麽學神，天才，這些頭銜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他怎麽能使喚楊謝。
楊謝乜她一眼，“怎麽說話的，這是你遠房師叔祖的小徒弟，論輩分，你得叫他一聲……”
他一時哽住，覺得這輩分越算越奇怪。
沈葭葭看著李離微垂的雙眸，漆黑一片，面上分明帶著的笑，眼裏卻似乎沒有任何情緒，又或者說是掩飾得太好。
腦海中飄過了什麽，一個稱呼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
“哥哥？”
該言一出，三人俱是一楞。
李離微挑了下眉，眼中飛快略過幾分詫異，終於讓沈葭葭捕捉到。
楊謝迷惑地歪著頭，“不該叫師兄？哥哥？…好吧，這個年紀也差不多？”
下一秒，沈葭葭迅速改口，“學長。”
李離又恢覆了鎮定，“嗯，學妹。”他沒有再糾結稱呼浪費時間，“我今天來這裏主要是為了與你商量一件事。”
他從胸前的口袋掏出一個黑皮夾工作證，展開，遞給了沈葭葭。
“中央特殊事務管理局 F省分局 執行工作證”
“姓名：李離
編號：098754
職務：局長
……”
從姓名到身份籍貫，學歷到婚姻狀態，白底黑字，碩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鮮紅印章，圓心一枚熠熠生輝的紅星。
沈葭葭：“……原來是李…局、長，失敬。”
她為權勢低頭，瞬間橫不起來了。
“我就讓你客氣點嘛，你看看你跟你師兄怎麽說話的……”楊謝嘲笑她，沈葭葭磨著牙狠瞪他一眼，“你快去炒你的菜吧，那人還在外面等呢。”
李離輕笑一聲，將證件收回口袋，“不用這麽客氣，叫學長就可以。”
中央特殊事務管理局，隸屬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成立於建國初期，對境內大小“特殊”事務負責。
這是一個在大多紙質或網頁上都查找不到的組織，也是國家的最高機密之一。
它成立的原因是建國以後不許成精，不得動搖人民信仰。
宗旨原則是：為人民服務，掃黑除惡，鏟除□□、破除迷信、崇尚科學、傳播文明。
執行任務時，管理局人員大多與公安部，民宗局等各大部門進行合作，是互助共利，同時也是一種掩護。
盡管管理局人員稀缺，性質特殊，常年缺乏嚴密的管理立法，較之於國家其他機關堪稱“法外狂徒”，但也是正經的國家機構。人員大多經過正規的公務員選拔系統，層層篩選，分工覆雜。
然而其中而真正能做到“鏟除鬼神”的，只有“行動組”內，全國境內加起來不過百名的高靈感人士。
其中不包括未成年的高中生，不能參加公務員考試的沈葭葭。
也不包括楊謝——他是道士，中靈感人士，憑借自己前半生的努力成為一名編外人員。
“葭葭，聽我的同事和你師父說，你一直想要加入管理局。”
可惡，被楊謝這狗男人賣了，不知道他到底跟李離說了多少。
沈葭葭恨得牙癢癢。
李離見她情緒不高，放緩了語氣，“不用擔心，我也剛上任不過月餘，而且離家時間太久，對泉市具體情況也許不如你了解……”
他的聲音低沈而平和，將自己的想法整理好，有條有理地緩緩而道，態度又比早上演講時更加成熟而穩重。
“有楊前輩在身邊，你對管理局應該有大致認識，應該清楚它對成員學歷和年齡的要求。而你現在的條件顯然不符合我們的規定，卻三番兩次貿然行動，嚴重影響了自己的生活……”
看來是把自己怎麽逃課的事情全說了。
沈葭葭盯著鞋尖悶不吭聲，就像是在賭氣。
“……由於管理局對高靈感的孩子有一些特殊要求，所以，經過管理局一致商議決定，我將取代楊謝的身份，成為你的引導者，或者說，你的監督者。”李離專註凝視著她，“往後我會親自監護，你的行動需要經過我的允許，你能接受嗎？”
沈葭葭驀地擡起頭，驚愕地盯著李離的雙眼，沒想到這一出。
背景是起鍋燒油，劈啪作響的聲音，煎蛋時飛濺著熱液，滋啦地滾起一連串白煙，倒入溫米飯翻炒，飯菜香氤氳入鼻，不過幾分鐘便做好一盤揚州炒飯，撈起一碗入鍋烹煮的扁食肉，這是不足二十平的小店為數不多的招牌菜。
李離不躲不閃，又重覆了一遍，“聽懂了嗎？”
見她不作聲，李離繼續道：“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可能不得不采取一些強制手段。”
呵，強制手段……
半晌，沈葭葭又低頭摳著指甲，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那我要改叫你師父嗎？”
李離像是覺得有趣，“叫什麽都可以，隨你喜歡。”
一簾之隔，王子秦收到自己的蛋炒飯，不由感慨自己開學第一天午餐之樸實無華。
“他倆在裏面幹嘛？”明明只有幾米的距離，他卻什麽也聽不清。
楊謝摘下圍裙，拉開王子秦對面的椅子，順勢坐下，“聊天。”
王子秦也不指望他會告訴自己，他也不敢多問，但是沒想到對方就這麽坐下，盯著自己吃飯。
……飯都不香了，難以下咽。
“小孩。”楊謝撐著下巴，看這個又瘦又白的男孩，看著他身上延伸交織的“緣”線，“你聽說過一句話嗎，好奇心害死貓。”
王子秦一口可樂噴出來。
他媽的，要來清算他了。
他劇烈嗆咳，忙不疊放下筷子打算跑路，被楊謝抓住胳膊，像是拎小雞崽一樣按回椅子上。
“別急嘛，你不是對這些東西很好奇嗎？”
“不好奇了！”
“告訴你倒也沒事……”
“別告訴了我不想聽！”
“那多不好。”
“好得很！”
楊謝忍不住大笑出聲，大掌拍著王子秦的後背，“慫炮！”
他這是珍惜生命！
王子秦仿佛被如來的五指山壓垮，心肝脾肺腎都被拍得生疼，他覺得自己命不久矣，鼓起勇氣詢問道：“你們……到底是不是人啊？”
楊謝快被他逗死了，“當然是人了，一年兩次體檢的人類，要把體檢報告給你看，證明我的物種嗎？”
“那為什麽能，能搞那些東西？那些東西是什麽？我從小到大……”他語無倫次，“從小到大我都很倒黴，我媽說我是陰氣重……我偶爾，也能看到那些東西，我以為是幻覺，還去看過心理醫生。只有昨晚那一次看得這麽清楚，還，還差點被拖進水裏……”
“那大概是因為你正好在生病，最近又比較緊張吧。”
“你怎麽知道！”
“十個撞邪的，九個都是這種情況啦。”
王子秦難以置信，“世界上真的有鬼？”
“有啊，鬼不就是人死後變成的東西嗎，不過我們這玩意的學術名叫‘彌留靈體’，叫鬼就是順口而已。”楊謝擦著桌子上的油汙，“每個生物都有自己的靈體，類似於氣場，可以反映一個人的狀態，性格，運勢，乃至於命數。人的□□死之後靈體會彌留一段時間，具體取決於生前的狀態。”
“相對應的，感知和影響靈體的能力，就被稱為‘靈感’。”
“那我這是……”
“你的靈感評定，大概是中靈感上下吧，對這些東西就敏感些，我也是。”楊謝道，“葭葭就是高靈感。我們就負責解決這些問題，也算吃國家飯的。”
“哦……”王子秦說不清自己是驚訝還是失望，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僥幸，“那我可以加入嗎？我不是也很敏感嗎？”
“你不行，你太弱了。”
王子秦：“……”就，也不用這麽直白。
話講得差不多，楊謝從腰間摸出一把小刀，在王子秦從疑惑到驚恐的目光中貼近他的手臂。
王子秦掙紮了一下，被對方死死按住，最後像待宰的雞一般放棄，看著楊謝在自己小臂內側輕輕一刺。
沒有痛感，血靜謐地流了出來。
血液在手臂上沒有牽引，自行流動，最後圖案合攏成了個看不懂的符咒。血色漸淺，沒入皮膚，手臂恢覆如初。
那一瞬間，王子秦感受到什麽無形的鎖將他桎梏，但也只有那一瞬間。
楊謝拍拍他的腦袋，“行了，吃完飯可以走了。”
王子秦活動了一下手臂，發現沒有任何差別，不由挑著眉頭：“你對我做了什麽啊？”
“防止你在外面到處亂說的一點小手段而已。”
王子秦不可置信：“就這樣啊？”
楊謝：“對啊，你還想要幹嘛？”
王子秦膽子大了點，直言道：“我以為你要殺人滅口呢……”
楊謝無語道：“我們這是社會主義法治國家，不幹這種事情的。”
王子秦：……虧你們還有臉說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啊？
這人怎麽會在這，巧合？
沈葭葭緩慢地眨了下眼。
“學，學長！”王子秦明顯認出了對方，大驚，把對方當成了這裏的食客。
李離應了一聲，看著二人似乎打算說什麽。
“葭葭回來了？”後廚的布簾被一只大手掀開，湧進一股嗆鼻的油煙味，中年男人高大壯碩，輪廓硬朗，蓄發留須，腰別一條蕾絲圍裙，腳踩厚底洞洞鞋。他雙目如炬，抓著廚師帽盯著三人；不像廚子，像是一尊煞神。
沈葭葭點了下頭，“開學典禮結束了。”
說完，不知道抱著什麽心態轉向王子秦，語氣幽幽，“那就是我師父。”
王子秦：“……”
這個系著粉圍裙都透著鷹隼般兇悍氣質的男人，與王子秦內心的仙風道骨慈眉善目老爺爺形象大相徑庭。
他忽然也沒這麽想拜師學藝了。
楊謝註意到王子秦時滿眼新鮮，蠢蠢欲動地朝他靠近，“開學第一天就帶了個小男朋友回來啊，出息！不辱師門啊葭葭！”
王子秦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
沈葭葭道：“他昨晚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有點麻煩。”
楊謝楞了下，失望地放下廚師帽，“哦，我還以為你帶朋友回來了。”
兩人出於不同的原因，面色凝重地看著王子秦。盯得他滿身雞皮疙瘩，不安地往門口挪。
什麽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啊，他以為是什麽千載難逢之機，哪想可能是鴻門宴，一去不覆返。
他們不會還打算殺人滅口吧！
在極度恐慌打算求饒逃跑之時，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剛剛一直在圍觀的李離。
“坐，學弟。”他拍了怕他的肩，笑道，“我記得你，坐在第二排，早上一直很專心聽講座，沒有打瞌睡。那個方位是十班吧，很巧，我的高中數學老師現在應該是你的班主任……”
王子秦被這一通轟炸忘了來意和去意，有些暈頭轉向。
他是很重視學習的人，從小到大的睡前選擇題就是上清大還是京大，早上都恨不得沖去後臺，找李離加個微信探討學習經驗。
被李離這個學神這麽問候，整個人不由飄飄然起來。
“你吃飯了嗎？不然我請你吃頓飯吧，你想吃什麽？”王子秦來不及推辭，李離已經把他按在了位置上，掏出手機掃碼點單，招牌菜全加入菜單。
然後走入後廚，楊謝和沈葭葭對視一眼，緊隨其後。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正堂，王子秦對著桌子發楞。
後廚，三人面面相覷。
楊謝道：“那個孩子要怎麽解決，真要‘斬緣’？”
斬緣，也就是他們消除記憶的手段。
王子秦是中靈感，不算罕見，也不多見。容易撞邪，先天後天因素都有，如果有意培養，可以如楊謝般成為編外人員——但“它”不會放任任何一個危險的高靈感在外，也不會讓任何一個本該有大好前程的普通人被他們影響。
即便是佛道等有所牽涉的多個宗教中，也僅有極少數人能接觸到這個世界。
行走於此道，要付出不少代價。
李離掃了眼外面一無所知的王子秦，輕搖頭，“他天生如此，無法輕易斬斷。”稍停片刻，又看向沈葭葭，“何況，你們確實有緣，不必強行幹涉。”
沈葭葭驀地擡起頭。
李離淡淡道：“等下與他說明情況，設下禁制就好。”
沈葭葭盯著李離：“你到底是誰？”
什麽學神，天才，這些頭銜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他怎麽能使喚楊謝。
楊謝乜她一眼，“怎麽說話的，這是你遠房師叔祖的小徒弟，論輩分，你得叫他一聲……”
他一時哽住，覺得這輩分越算越奇怪。
沈葭葭看著李離微垂的雙眸，漆黑一片，面上分明帶著的笑，眼裏卻似乎沒有任何情緒，又或者說是掩飾得太好。
腦海中飄過了什麽，一個稱呼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
“哥哥？”
該言一出，三人俱是一楞。
李離微挑了下眉，眼中飛快略過幾分詫異，終於讓沈葭葭捕捉到。
楊謝迷惑地歪著頭，“不該叫師兄？哥哥？…好吧，這個年紀也差不多？”
下一秒，沈葭葭迅速改口，“學長。”
李離又恢覆了鎮定，“嗯，學妹。”他沒有再糾結稱呼浪費時間，“我今天來這裏主要是為了與你商量一件事。”
他從胸前的口袋掏出一個黑皮夾工作證，展開，遞給了沈葭葭。
“中央特殊事務管理局 F省分局 執行工作證”
“姓名：李離
編號：098754
職務：局長
……”
從姓名到身份籍貫，學歷到婚姻狀態，白底黑字，碩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鮮紅印章，圓心一枚熠熠生輝的紅星。
沈葭葭：“……原來是李…局、長，失敬。”
她為權勢低頭，瞬間橫不起來了。
“我就讓你客氣點嘛，你看看你跟你師兄怎麽說話的……”楊謝嘲笑她，沈葭葭磨著牙狠瞪他一眼，“你快去炒你的菜吧，那人還在外面等呢。”
李離輕笑一聲，將證件收回口袋，“不用這麽客氣，叫學長就可以。”
中央特殊事務管理局，隸屬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成立於建國初期，對境內大小“特殊”事務負責。
這是一個在大多紙質或網頁上都查找不到的組織，也是國家的最高機密之一。
它成立的原因是建國以後不許成精，不得動搖人民信仰。
宗旨原則是：為人民服務，掃黑除惡，鏟除□□、破除迷信、崇尚科學、傳播文明。
執行任務時，管理局人員大多與公安部，民宗局等各大部門進行合作，是互助共利，同時也是一種掩護。
盡管管理局人員稀缺，性質特殊，常年缺乏嚴密的管理立法，較之於國家其他機關堪稱“法外狂徒”，但也是正經的國家機構。人員大多經過正規的公務員選拔系統，層層篩選，分工覆雜。
然而其中而真正能做到“鏟除鬼神”的，只有“行動組”內，全國境內加起來不過百名的高靈感人士。
其中不包括未成年的高中生，不能參加公務員考試的沈葭葭。
也不包括楊謝——他是道士，中靈感人士，憑借自己前半生的努力成為一名編外人員。
“葭葭，聽我的同事和你師父說，你一直想要加入管理局。”
可惡，被楊謝這狗男人賣了，不知道他到底跟李離說了多少。
沈葭葭恨得牙癢癢。
李離見她情緒不高，放緩了語氣，“不用擔心，我也剛上任不過月餘，而且離家時間太久，對泉市具體情況也許不如你了解……”
他的聲音低沈而平和，將自己的想法整理好，有條有理地緩緩而道，態度又比早上演講時更加成熟而穩重。
“有楊前輩在身邊，你對管理局應該有大致認識，應該清楚它對成員學歷和年齡的要求。而你現在的條件顯然不符合我們的規定，卻三番兩次貿然行動，嚴重影響了自己的生活……”
看來是把自己怎麽逃課的事情全說了。
沈葭葭盯著鞋尖悶不吭聲，就像是在賭氣。
“……由於管理局對高靈感的孩子有一些特殊要求，所以，經過管理局一致商議決定，我將取代楊謝的身份，成為你的引導者，或者說，你的監督者。”李離專註凝視著她，“往後我會親自監護，你的行動需要經過我的允許，你能接受嗎？”
沈葭葭驀地擡起頭，驚愕地盯著李離的雙眼，沒想到這一出。
背景是起鍋燒油，劈啪作響的聲音，煎蛋時飛濺著熱液，滋啦地滾起一連串白煙，倒入溫米飯翻炒，飯菜香氤氳入鼻，不過幾分鐘便做好一盤揚州炒飯，撈起一碗入鍋烹煮的扁食肉，這是不足二十平的小店為數不多的招牌菜。
李離不躲不閃，又重覆了一遍，“聽懂了嗎？”
見她不作聲，李離繼續道：“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可能不得不采取一些強制手段。”
呵，強制手段……
半晌，沈葭葭又低頭摳著指甲，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那我要改叫你師父嗎？”
李離像是覺得有趣，“叫什麽都可以，隨你喜歡。”
一簾之隔，王子秦收到自己的蛋炒飯，不由感慨自己開學第一天午餐之樸實無華。
“他倆在裏面幹嘛？”明明只有幾米的距離，他卻什麽也聽不清。
楊謝摘下圍裙，拉開王子秦對面的椅子，順勢坐下，“聊天。”
王子秦也不指望他會告訴自己，他也不敢多問，但是沒想到對方就這麽坐下，盯著自己吃飯。
……飯都不香了，難以下咽。
“小孩。”楊謝撐著下巴，看這個又瘦又白的男孩，看著他身上延伸交織的“緣”線，“你聽說過一句話嗎，好奇心害死貓。”
王子秦一口可樂噴出來。
他媽的，要來清算他了。
他劇烈嗆咳，忙不疊放下筷子打算跑路，被楊謝抓住胳膊，像是拎小雞崽一樣按回椅子上。
“別急嘛，你不是對這些東西很好奇嗎？”
“不好奇了！”
“告訴你倒也沒事……”
“別告訴了我不想聽！”
“那多不好。”
“好得很！”
楊謝忍不住大笑出聲，大掌拍著王子秦的後背，“慫炮！”
他這是珍惜生命！
王子秦仿佛被如來的五指山壓垮，心肝脾肺腎都被拍得生疼，他覺得自己命不久矣，鼓起勇氣詢問道：“你們……到底是不是人啊？”
楊謝快被他逗死了，“當然是人了，一年兩次體檢的人類，要把體檢報告給你看，證明我的物種嗎？”
“那為什麽能，能搞那些東西？那些東西是什麽？我從小到大……”他語無倫次，“從小到大我都很倒黴，我媽說我是陰氣重……我偶爾，也能看到那些東西，我以為是幻覺，還去看過心理醫生。只有昨晚那一次看得這麽清楚，還，還差點被拖進水裏……”
“那大概是因為你正好在生病，最近又比較緊張吧。”
“你怎麽知道！”
“十個撞邪的，九個都是這種情況啦。”
王子秦難以置信，“世界上真的有鬼？”
“有啊，鬼不就是人死後變成的東西嗎，不過我們這玩意的學術名叫‘彌留靈體’，叫鬼就是順口而已。”楊謝擦著桌子上的油汙，“每個生物都有自己的靈體，類似於氣場，可以反映一個人的狀態，性格，運勢，乃至於命數。人的□□死之後靈體會彌留一段時間，具體取決於生前的狀態。”
“相對應的，感知和影響靈體的能力，就被稱為‘靈感’。”
“那我這是……”
“你的靈感評定，大概是中靈感上下吧，對這些東西就敏感些，我也是。”楊謝道，“葭葭就是高靈感。我們就負責解決這些問題，也算吃國家飯的。”
“哦……”王子秦說不清自己是驚訝還是失望，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僥幸，“那我可以加入嗎？我不是也很敏感嗎？”
“你不行，你太弱了。”
王子秦：“……”就，也不用這麽直白。
話講得差不多，楊謝從腰間摸出一把小刀，在王子秦從疑惑到驚恐的目光中貼近他的手臂。
王子秦掙紮了一下，被對方死死按住，最後像待宰的雞一般放棄，看著楊謝在自己小臂內側輕輕一刺。
沒有痛感，血靜謐地流了出來。
血液在手臂上沒有牽引，自行流動，最後圖案合攏成了個看不懂的符咒。血色漸淺，沒入皮膚，手臂恢覆如初。
那一瞬間，王子秦感受到什麽無形的鎖將他桎梏，但也只有那一瞬間。
楊謝拍拍他的腦袋，“行了，吃完飯可以走了。”
王子秦活動了一下手臂，發現沒有任何差別，不由挑著眉頭：“你對我做了什麽啊？”
“防止你在外面到處亂說的一點小手段而已。”
王子秦不可置信：“就這樣啊？”
楊謝：“對啊，你還想要幹嘛？”
王子秦膽子大了點，直言道：“我以為你要殺人滅口呢……”
楊謝無語道：“我們這是社會主義法治國家，不幹這種事情的。”
王子秦：……虧你們還有臉說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