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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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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著戰事的炮火聲響起在四月的一個早晨。

令鬼子意料不到的,是除了本來就像瘋子似的拼死抵抗著日軍的鐵血軍以外, 那群要進不進、要退不退, 給他們留足了進攻、整頓餘地的民軍, 竟然也像是瘋了一樣, 甚至十分有組織、有規劃的同鐵血軍形成了包圍之勢,對他們展開了圍獵式的進攻。

因為鬼子分布在華夏南部的軍部十分零散,至多一個軍營也不會超過五萬人,所以在死守住了沿海的海岸,確定了鬼子並不會通過軍艦進行增兵以外,錦頤還特意著重遣兵堵在了由華北通往南方的幾條鐵路路線,一下子就把鬼子要以華北地區作為中轉, 通過調兵到華北, 再由華北調兵南方的路給堵死了。

而留在華夏南方的鬼子兵們, 因為久久得不到救援,在鐵血軍和民軍的聯合強攻下熬了有大半個月,剩下的也就只剩下逃亡和死亡了。

隨著南方的逐漸安定,國民政府通電全國, 鼓勵全國人民, 凡是有獵殺或活捉鬼子漏網之魚的,均可領著人或屍體去國民政府的市政廳去領取二十個銀元。

二十個銀元,那是很可觀的一筆財富了。

在盧溝橋戰役以前,華日戰爭還沒徹底打響的時候,十個銀元可以讓普通百姓一家一個多月都吃喝不愁、還有閑餘。戰爭打響以後,就算各項物價均有所上漲、通貨膨脹, 只要那家人稍稍節儉一些,二十個銀元,卻也足夠一家人生活一個月了。

尤其,在這樣物價上漲、賺錢卻變得比平常更難的時候,這二十個銀元,便顯得格外讓人眼饞。

於是乎,不論是從戰場上逃出去的鬼子兵,還是原本就生活在租界裏的普通鬼子,在老百姓們的瘋狂搜尋之下,凡是跟“日本”兩個字沾上了些邊的人,日子都開始越變越難了。

在這樣“艱難”的情況下,最擔憂的,本應該是鬼子們自己,但實際上,同他們一樣擔憂,甚至比他們還要驚慌的,是被國民政府開除了民黨黨籍並削除了一切職務的劉忠然。

彼時的劉忠然早已通電全國,領著手底下所有的人一起投靠了日方。雖然在他自己的闡述中,他只是一個“希望華夏太平,戰爭不起”的“主和愛國人士”。

或者,看過了華夏大地在戰爭過後的千瘡百孔以後,有的人不想再經歷戰爭,於是便信了他。但在其他相當多的一部分人看來,“求和”一說並不存在,他儼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賣國賊。

從越南躲過了秦非正的暗殺,躲到了香港以後,他的心還沒徹底安下來,便又因內地日軍此時的處境而提到了嗓子眼上。

五月十一日的早晨,日本專用來與他接頭的特務山野先生又來見他了。

偌大的房間裏,只有山野先生、他和他自己十分信任的三個手下。

或者是因為同秦非正這個老狐貍鬥得久了,一般情況下,劉忠然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絲毫不會把自己的情緒擺在臉面上。但今天,再一次見到山野先生,雖然他仍然盡力保持著面上的那一份平靜,卻難免還是從比以往更快些的語速中,透露了自己的心煩意亂。

“山野,聽聞日方在南方的戰爭中,軍部全部覆滅了,不知道貴方接下來預備怎麽做?”

山野先生原本並不姓山野,山野只是他對外的一個代號。所以在別人看來,山野既是他的姓,同時也是他的名。

做特務,需要聰明,卻並不需要太精明。他唯一要做的,僅僅是完成任務而已。

所以,哪怕坐在他面前的,是自己已經對接了許久的劉忠然,他的心底仍舊沒有對其絲毫的“交情”可言。他對他的定義只有一個——

當日方在華夏整體占優勢的時候,他會是日本帝國把控支那的一顆重要棋子。但現在,當日方在華夏整體受挫的情況下,他便只會是可有可無。

他今天之所以會來找他,只不過因其身上還有一些於皇軍可用的價值罷了。但那些價值到底能不能發揮出其應有的價值,卻仍舊未曾可知。

既不親近,也不疏離,僅僅是把劉忠然當做一個有著合作關系的認識的人,山野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略顯冷淡的對其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大將讓鄙人問問劉君,若是回到重慶,有無辦法從秦君的手裏,奪下國民政府的掌控權?”

山野口裏的“大將”,指的是日本侵華戰爭總司令,是駐華日軍所有軍部的最高指揮,中澤大將。

誠然,在日軍的眼裏,就算國民政府和民軍才是華夏的正統。但認真算來,他們卻並沒有將其真正放在眼裏。在他們看來,若非是鐵血軍和產軍橫空出世,出乎意料的強悍,或者他們那“三個月內侵華全面成功”的預言,早就實現了也說不定。

他們想要國民政府向自己投誠,想的的確是拖延時間。若是能成當然最好,若是不能成,他們本也沒有那一方面的執念。反倒是現在,民軍開始同鐵血軍的人聯合起來了,其人數多的優勢一下子體現出來了,他們反倒開始迫切的希望能掌控國民政府和民軍了。

在日軍看來,那一份助力哪怕是有些雞肋,他不幫著皇軍,至少也絕不能幫著鐵血軍。即便國民政府和民軍的人,和鐵血軍的人才是一國同胞。

這種想法在普通人看來有些荒謬,有些自作多情的意味,但在政治人來看,卻極好理解。就好比他劉忠然,曾經的他少年意氣,痛罵國人之不振,只等報效祖國,如今不也還是走到了要與國人之敵合作的這一步。

心裏“咯噔”一下,或是察覺到自己如今的處境有些微妙,劉忠然的心裏忽然便開始有些懸了起來——

他要是能成功從秦非正那老狐貍的手裏奪權,何至於等到鬼子們現在來問?

他心裏覺得有些諷刺,但轉念間卻又想到,鬼子想要國民政府?如果是的話,那叛出了國民政府的他,現如今在鬼子眼裏扮著什麽角色?

大將如果想要國民政府的話,當初就不應該讓山野先生你找上我的。

劉忠然想這樣硬氣的說,但最終,思緒翻滾間,他咽下了嘴裏喊著不成熟的意氣話語,面不改色地又接著自己上一個問出的問題,問道:“怎麽?貴方在內地真出了問題了?”

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

日本指著能借劉忠然的手來對付一陣秦非正,壓壓“鐵民”同盟的火焰。又指著有朝一日,日本徹底侵華成功以後,能如同偽滿一樣,能借著劉忠然來建一個汪偽政府。

可如今,劉忠然又不說能不能對付秦非正,內地日華形勢又一團糟,兩件事都還沒有一個著落,劉忠然於日方而言,便變得有些用之無地、棄之可惜了。

而劉忠然,他心知隨著內地局勢的變化,自己不論是在華夏一方,還是在日本一方的地位都變得有些尷尬,便故意不把話說得模棱兩可,讓那山野自己處在雲裏霧裏,對他舍棄不能。

二人望進了對方的眼睛,沈默間,更像是相互間的試探與博弈。

最終,是山野率先收回了眼神。

在他拿來的黑色箱包裏,有一份文件。是中澤大將讓他在試探劉忠然後,在把這份文件拿出來的。而其中最好的,就是在勾起劉忠然的緊迫感後,再把這份文件拿出來。

從劉忠然沈靜的眼神裏,他很難辨析出什麽,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此刻應當要把那文件拿出來了。

於是,他打開了箱包,把那文件拿出來,遞到了劉忠然的面前,“大將說,為了增強劉君和我們大日本帝國間的合作,希望能與劉君簽訂一份協議。”

並沒有要求劉忠然當即便同意給那協議牽上自己的名字,山野把那份協議留下以後,便拿起桌面一旁的帽子,起身戴上,“希望劉君能好好考慮,七天以後,鄙人會再來找您。”

七天後,有兩個狼狽之極的男人逃到了重慶。

兩人是秦非正發布的暗殺名單上的男人,一進到重慶,當即便被躲在重慶這座城市裏的民黨特務人員給盯上了。

正當民黨的特務們準備尋找契機抓捕二人,隱著蹤跡跟在二人身後時候,卻發現這兩人原本一臉的驚慌,在進到重慶以後,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走進了重慶的市政廳,求見了重慶的市長,取下了帽子,低頭道:“我們要見秦總司令。”

兩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是劉忠然十分信任的兩個下屬。在劉忠然叛出國民政府的時候,跟著劉忠然一起逃到了越南。

當他們出現在市政廳的時候,市政廳的人對他們的身份和價值把握不準,於是便讓他見到了市長。現在,重慶的市長同樣對他們的身份把握不準,便又只能先派人直接把兩人帶到武漢去。

在民、產、鐵三方達成同盟協議以後,除了馬啟鴻率先帶著民軍和鐵血軍的援軍回去平定陜西以外,秦非正和錦頤仍舊留在武漢,並等著馬啟鴻重新派來的代表一起商量進一步的計劃。

當那兩人被帶到的時候,錦頤正應邀去到秦非正的住處,同秦非正商量著南方各城市戰後重建的事宜。

於錦頤而言,自打她決定了要同秦非正達成合作,並決定率先同秦非正一起肅清南方開始,便清楚自己會經常同秦非正打交道。而他們二人間也都不是什麽閑人,素日的交談商討中,經常會中途要有其他的事務處理。

是以,當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錦頤便自發自覺的停下了聲音,等待秦非正先解決眼前的事情。

“進來。”

秦非正把手裏用來同錦頤商討的消息文稿放到桌面上,等進來的護衛士兵伏在自己耳邊耳語完後,似也不覺得那是一件錦頤應當回避的事,直接便吩咐道:“把人帶進來吧。”

而後,等人出去傳話了,這才狀似隨意地對錦頤笑道:“是劉忠然帶走的人,不知道怎麽要來見我,謝司令幹脆也留下來看看好了。”

事實上,這便是一種變相的討好了。

劉忠然的人要來見他,在武漢這座城市裏,他是瞞不過鐵血軍、瞞不過錦頤的。但要是換了平常,換了錦頤是個手無大權的光桿司令,他又何必要管瞞不瞞得過鐵血軍?

無非便是鐵血軍悍名在外,他要把錦頤留下來自證絕無似劉忠然一般的投日之心,來隱晦地向錦頤討個好罷了。

錦頤聞言,雖然沒有多說什麽,卻也沒像一開始在武漢見到秦非正那樣態度強硬惡劣了,點了點頭,便隨著他的意留了下來——

她確實是想知道劉忠然的人來找秦非正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更,所以今天更的字數多了些,差不多4000

另外,可能明天哥哥還出不來,只能後天了~讓劉上線今天一章、明天一章就下線~

至於女主抗戰結束以後的各項事情,作者君只能說到時候小天使們就知道了喲~

謝謝酷扔了1個地雷

愛你們,麽麽噠(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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