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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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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之後的日子,遂禾開始獨自修煉,祁柏在遂禾鮫珠之身的幫助下,連跨大修為,已經隱隱摸到突破分神的邊界。

遂禾深知揠苗助長的道理,不再壓著他雙修,大多數時間任由他自己運轉靈力修煉鞏固。

祁柏粘她粘得緊,他嘴上不說什麽,只是一旦超過一日沒有看見遂禾,臉色就冷冷的,仿佛被拋棄的小動物,和主人鬧著別扭,卻始終冷著面色,固執地蹲在家門口。

雖然冷著臉,但讓他幹什麽還和往常一樣,只是脾氣看上去差了些。

左右只是這一兩個月的事情,遂禾稍一猶豫就由著他去了。

遂禾開始潛心修煉,順便去了幾個在妖族境內開啟的秘境。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遂禾便覺體內的靈力更加雄渾,即便對上天道降下的雷劫,也有幾分抗衡之力。

正清宗那邊時不時傳來探子的消息,情況並不樂觀。

正清宗方圓幾十裏有不少沒有搬離的村落,那些村子裏也住著頗有實力的散修,一個月的時間,竟也盡數折進去了。

對此,遂禾給風麒的命令仍然是按兵不動,閉門謝客。

妖族是上靈界唯一能和沈域正面迎上的存在,妖族不動,上靈界其餘人族宗門更不會傻到去送死。

遂禾估算著雲端高臥的那位很快就會按捺不住,來找她談判。

等手中籌碼足夠豐厚,遂禾這才想起自己養在深宮的漂亮師尊。

算起來竟然已經有七日未見,近來實在忙得焦頭爛額,在祁柏的事情上疏忽了。遂禾難得遲疑。

祁柏血脈覺醒不久,正是脆弱的時候,雖然說以他現在的修為,有能力平覆血脈覺醒和連跨修為帶來的不適,但祁柏那個外冷內柔的性子,真遇到什麽難處,也會咬牙忍著。

遂禾想到這裏,真怕自己藏在宮殿裏的鮫人出什麽事情,恰好哭妖也把瑣碎的事情匯報完了。

遂禾歸心似箭,“沒別的事情了?”

哭妖看了一眼身側沈默寡言的瑯譽,搖頭,“……沒有了。”

遂禾點點頭,“就按照我剛才說得去辦。”

言罷,她站起身,風風火火離開了。

哭妖抹了抹額頭,幽幽評價,“她這是,終於想起來養在家裏那位了?”

瑯譽沒接話,而是問:“你剛才是不是還有什麽沒說完。”

“小事。”哭妖說,“那個叫沈非書的,想見遂禾大人。”

瑯譽挑眉道:“他要做什麽。”

“誰知道呢。”哭妖聳聳肩,不甚在意道,“估計是少爺心性上來,受不了妖族的苦日子,想要尋求大人庇護。”

遂禾回到住處時,滿月悄然掛上樹梢,藏在薄透的雲層後面。

遂禾輕輕推開主殿大門,兩個側殿都熄著燈,只有主殿的窗戶晃著暗淡的燭光。

主殿裏靜悄悄的,放眼看過去冷清寂寥。

但遂禾還是一眼就看見了蜷縮在貴妃榻上的劍尊。

她沒有猶豫,大步向祁柏走過去。

祁柏聽見腳步聲,一直看著窗外的視線終於轉過來。

微弱的光影下,遂禾看不清祁柏的神色,她便走過去,下意識有些不自在地搓了下手,低聲道:“師尊,我回來了。”

祁柏沒說話,在遂禾的角度,只能看見他抿了下唇,唇角幾乎繃直,冷冷轉向窗外。

遂禾察覺到他大概是真的動怒了,於是快步走上前,蹲在他身側,歪了歪頭,試探性地又叫了一聲,“師尊?”

祁柏仍舊一言不發,繃直的唇角甚至有下彎的趨勢。

遂禾連忙伸手把他的手握入自己手裏,他的手過於冰涼,幾乎不是正常的體溫。

她被涼得眉頭微蹙,臉上露出明顯的擔憂,“你哪裏不舒服嗎?”

回答她的仍舊是他一汪死水般的平靜。

遂禾不由挑了下眉梢,她眨了下眼睛,見他擺明態度,一句話也不跟自己說,她也不惱。

而是微微掀起他的廣袖,大約是近日都沒有心情打理自己,他只穿了單薄的一層,遂禾輕松地將他的袖子撩起。

不出所料,遂禾在他的小臂上看見了稀疏散布的透亮鱗片,星星點點,通過微弱的燭火反射出有些絢麗的光彩。

很漂亮,同時也是非常明顯的妖化反應。

揠苗助長式的修煉,加上血脈覺醒不久,又才過了情動期,體內的靈力亂竄,導致控制不住的妖異化,這種妖異化和半妖外表維持某些妖族特征不同,被誘發後就像是得了一場風寒,連呼吸都火燒火燎。

不過比起整個魚尾控制不住的露出來,現在的癥狀已經很輕了。

輕到,祁柏完全可以將這些反應壓下,而不是硬生生熬到她回來,讓她看見。

遂禾笑了下,忍不住撥弄一下他手臂上的鱗片。

屈膝縮在軟榻上的人輕輕顫動,不著痕跡躲開她的手。

氣性好大。

她饒有興致地揚起眉梢,慢條斯理道:“師尊真的不想理我了?這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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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得下心啊。”

祁柏耳鰭動了下,忍了又忍,沒忍住,紅著眼眶側過頭來,冷冷凝視著她。

遂禾見他這樣倔強,眼中笑意更深。

她知道,他扭過頭看她不是代表態度緩和,而是怕自己太冷淡,真的把她趕走。

遂禾順勢湊過去,頭搭在他屈起的膝蓋上,幾乎和他臉對著臉。

頭眨了眨眼睛,溫聲說:“師尊?你真的不理我啦?”

祁柏淺灰色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晃動一瞬,他抿起唇,靜了好久才張嘴,吐出的聲音沙啞破碎,像是被遺棄在外的貓兒。

“為什麽留我在這裏這麽多天,你卻連個影子都不露。”他冷冷質問。

不是沒有想過離開宮殿去尋她,但遂禾竟然在宮殿外設下禁制,偌大的宮殿竟然成了他一個人囚籠。

祁柏這樣想著,臉上的難過愈發明顯。

遂禾忙湊過去哄,“近日事忙,我以為師尊在閉關,就沒有讓妖來通知你,誰知道你提前結束了閉關。”

祁柏冷冷別過頭去,眼角無聲滑落一顆珍珠。

一顆珍珠落下不是終止,而是開頭。

遂禾無奈地將一手掌成串的珍珠放在案幾上。

他是篤定她會心虛愧疚,便更加明目張膽地發洩情緒。

“師尊想讓我怎麽賠罪,盡管說便是。”遂禾直起身,溫聲道。

“遂禾。”祁柏咬了咬牙,腮幫子生動地鼓動兩下。

他倏然又看她,雙目死死落在遂禾身上,手卻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情緒,顫顫巍巍去解身上的衣襟。

單衣從他肩頭滑落,秋日裏,他是殿裏唯一遺留下來的春色。

遂禾眨了下眼睛,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遂禾……”他望著她,聲音卻弱了下來,好在殿內空曠寂寥,所有的聲音都清晰地傳入遂禾的耳朵裏。

“你說我是你的師尊,但師尊便應該穩居高位,不可褻玩;你說我是你的情人,情人名不正言不順,終有膩的那一日……”

他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甚至有些微不可聞,“你是不是膩了。”

他將單衣脫下,神情脆弱又帶著自己都說不清的期盼,“回答我。”

祁柏是端方持重的劍尊,哪怕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沈域構造的假象,但他的人格是真的。

高傲不可磨滅的人格,在遂禾面前一退再退,但本質始終沒有變過。

虛無縹緲的感情於他而言和偷情沒有差別。

何況在居於下位的感情中,他所得到的一切都要靠漫無邊際的猜測,猜測自己所擁有的是真還是假。

遂禾其實從來沒有給他真正的安全感。

如果說哪一刻他覺得被真實,覺得安全,恐怕也只有溫存之時,被她緊緊摟在懷裏的時候。

遂禾沈默著望著他。

他脆弱的像是易碎的娃娃,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把全世界捧到他面前。

祁柏始終得不到答案,神色逐漸黯淡,他低聲說:“如果你厭倦了我,就賜我一死吧。”

他的手倏然被她緊緊攥住,遂禾面色微冷,將他拽入自己的懷裏,“師尊,不準胡說。”

祁柏在她懷裏一動不動,固執地問:“你厭倦我了嗎。”

“祁柏。”遂禾語氣中帶了兩分警告。

察覺到懷裏人的背脊驟然僵硬,遂禾便又柔下聲音,“我從不會厭倦你,我對師尊的感情從來沒有變過。”

祁柏將頭埋進她的懷裏,一言不發。

遂禾眼見懷裏的珍珠越來越多,少見的有些頭大。

兩人在貴妃榻上靜靜相擁。

不知道過了多久,遂禾凝視著忽明忽暗的燭火,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無奈居多,還帶著某種危險的意味。

像是遇見獵物自願送入虎口,甚至它向獵食者獻上的,還是自己最脆弱的脖頸。

“剛相遇的時候,卻是沒想過您會這樣能哭。”

她用的是敬稱,語氣卻帶有些寵溺和褻瀆神靈的意味。

祁柏冷冷擡眼看她。

遂禾笑起來,珍而重之地吻上他的紅腫的眼尾,“有時候真想讓師尊把哭出來的珍珠再塞回去。”

“遂禾,放肆。”祁柏咬牙。

遂禾連忙舉起手,做出一個投降的姿勢,“我也只是想想,才不會做禽獸之事。”

祁柏冷著臉,一言不發地看向別處。

遂禾握住他的肩膀,讓他轉過身來看自己,這次,她臉上帶著從沒有過的鄭重,“等一切結束,我就同師尊結契好不好,我們結道侶契,讓整個上靈界做見證。”

“我會讓整個上靈界都知道,師尊不是我的情人,是我唯一的道侶。”遂禾一字一句,無比珍視。

燭火的映照下,不善面對直白言語的鮫人面色坨紅,眼中卻終於露出了孩子般純粹的歡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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