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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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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遂禾聽了祁柏的話,心中一跳,有些為難地看著懷裏的人。

糟糕,露出馬腳了。

沒想到祁柏情緒迷惘時,倒比平常要敏感許多。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鮫珠和鮫人之間與生俱來的相互吸引,遂禾並不覺得喜愛眼前漂亮的鮫人是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但鮫人這樣的存在,大多驕矜自持,如果給得太多,他們就會恃寵生嬌,得寸進尺。

遂禾自然不怕師尊用這段露水情緣肆意拿捏自己,但她要先得到。

她要先完完整整得到懷裏的人。

她在釣著祁柏的同時,她的好師尊也在釣著她的胃口。

到目前為止,師尊瞻前顧後,給得太少、太吝嗇了。

遂禾慢吞吞瞇起眼睛。

祁柏見她許久不答,固執地又問一遍,“為什麽。”

“是因為和外界傳言一樣,你沽名釣譽,只是假意尋找,為自己廣博重情重義的好名聲,還是……”後面的話語即將出口,又被他盡數吞下。

他知道遂禾對他是有幾分喜歡的,雖然這喜歡可能大部分來自於那個什麽都不記得的他,但總歸是喜歡的。

她沒有穿過他為她做的衣裳,但在意亂情迷時,匆忙戴在她手上的手釧她從來沒有摘下。

三分喜愛也是愛,但他想要更多更真實的,遂禾從來不表露於形的愛令他如同在懸崖上行走。

他看不見腳下是地還是深淵,每一步都擔心會粉身碎骨。

遂禾眼睫低垂,看著半妖固執的目光,隱在暗處的水霧又慢慢凝聚在一起,有些蠢蠢欲動。

“答案是什麽很重要嗎,萬一我十年前就已經打算用師尊做局,師尊要如何自處?”遂禾漫不經心地說。

祁柏身形微顫,他信以為真,臉上全然是掩飾不住的難過。

他強撐著,半分不肯表露自己的脆弱,狠狠偏過頭去,“放開我。”

遂禾挑眉,饒有興致地問:“師尊要趕我走。”

他咬了咬牙,在袖袍的遮掩下,他緊張地捏住她身上半片布衣,又後知後覺地松開。

他偏著頭,看著遠處隱隱綽綽的灌木花枝,牙關緊咬,他較著勁兒,怎麽也說不出一句軟話。

遂禾看著他的樣子,眼中笑意更加真切,她站起身,作勢欲走。

原本相互緊貼的兩人才分離,祁柏的手便不受控制地攥緊遂禾的衣角。

察覺到遂禾看過來的視線,祁柏整個人都恨不得同蝦子一般佝僂起來,他深吸口氣,緩緩放開了遂禾的衣衫。

遂禾走了兩步,又停住腳步,她認命地嘆了口氣,清澈的池水旁,那些受她心念影響,遵從本心的水霧蠢蠢欲動,聚集成水球的模樣匍匐上岸。

祁柏兀自趴在貴妃榻上,他只以為遂禾走遠,眼眶愈發泛紅,但礙著自尊心,怎麽也不肯落下淚來。

只是露在衣袖外,抓著絨毯的手背青筋凸起,連關節都泛起隱忍的紅。

遂禾居高臨下看了許久,腳下的龜殼大的水霧慢吞吞向祁柏的腳踝靠近,為了方便栽培花木,他這幾日都是赤腳踩在地上,□□的肌膚總是會令人遐想。

她瞥了一眼泛著黑氣的水霧,面無表情踩了上去,將心底那點過於禽獸的欲望給踩散了。

遂禾無奈上前,雙手覆上劍尊骨感瘦削的手腕,將人硬生生從榻上拽起,拉入懷中。

祁柏瞪大眼睛,很快反應過來,他咬了咬牙,眉眼冷淡,“不是走了嗎。”

“是走了,但想到懲罰還沒有結束,現在就走,有些太便宜師尊了。”遂禾笑意盈盈,說出的話難辨真假。

隨著她話音落下,祁柏的臉色變了又變,青紅交錯,遂禾對上他的視線,竟然能看出幾分狼崽子般惡狠狠的味道。

“遂禾!我是你師尊,你太放肆了。”他冷聲提醒。

遂禾由著他在自己懷裏放無意義的狠話,她的五指插入他順滑濃密的長發,一點點幫他理順。

“師尊,你說話的時候如果不抓著我的衣服,或許會更有威懾力。”她含笑提醒。

祁柏臉色更加難看,但有了前車之鑒,這次他抓著她衣擺的手怎麽也不願意放開。

他咬了咬牙,不想承認自己的窘迫,便顧左右而言他,冷聲命令,“用你的臉和我說話,我要看著你。”

遂禾不著痕跡挑起眉梢,她估摸著高澎早就走遠,也不會有折回的可能。

她凝視他片刻,十分聽話地隱去杜三的身形,換回自己的臉。

“謹遵師尊吩咐。”遂禾笑盈盈說。

祁柏長眉恨不得擰在一起,但他總是拿遂禾沒有辦法,他倏然放棄抵抗,任由自己融入遂禾懷中,他彎著身子,恨恨地將下頜抵在遂禾的肩頭,語氣卻軟了許多。

“不要離開我,不要再殺死我……我是你的師尊。”他放軟了聲音,近乎將自己的渴求表露於心。

遂禾挑眉,打趣道:“我以為,師尊早就不想做遂禾的師尊了。”

祁柏沒說話,他枕著遂禾的肩膀,沈沈閉目。

他怎麽會不想做遂禾的師尊,他除了‘師尊’這樣可笑的稱謂,在遂禾那裏,什麽都沒有。

遂禾知道祁柏今日委實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她便也沈靜下來,擁著人站在水岸邊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懷裏的人倏然身形一顫,他低啞著聲音,慍怒警告:“遂禾,讓‘它們’滾開。”

遂禾看著懷裏充滿生氣的半妖,眼中笑意浮現,“師尊,還要我再提醒一次嗎,懲罰還沒有結束。”

那些水霧順從遂禾的心意,大膽地貼向了祁柏的身軀,它們觸感冰涼,激得祁柏不得不往遂禾懷中鉆了鉆。

他見遂禾笑容漫不經心,便惱羞成怒,盯著遂禾的臉頰忽然張嘴,趁著她沒有防備,重重咬了上去。

山風和煦,聚在水岸邊討食的游魚倏然被驚得四散逃離,件件繁覆衣衫掉落池中,掀起陣陣漣漪。

遂禾同祁柏一直鬧到傍晚,從岸上玩到水裏,只是普通的玩鬧,夾雜著各自對對方不滿的發洩,到最後兩人都有些精疲力竭。

遂禾趁著那些被沈域派來監視的雜役不在,撿了幾件幹凈的衣衫裹住昏昏欲睡的半妖,把人橫腰抱起,徑直抱回側殿。

確認祁柏熟睡,遂禾披著外衫,立在寂靜無人的廊下。

滿月隱在烏雲裏,側殿周圍沒有點燈,昏暗寂寥,只有蟲鳴作伴。

不知過了多久,灌木中倏地響起一聲有些突兀的布谷鳥叫。

遂禾一動不動地等著,直到布谷鳥叫了三聲,她才擡腳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赤麟一襲黑衣,悄無聲息蹲在草叢中,見有腳步聲接近,她十分謹慎地探出一個頭。

遂禾雙臂環胸,好笑道:“放心,附近就我一個人。”

赤麟有些不滿地輕哼:“小心為上。”

她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草籽。

“你料想的沒錯,沈域果然送了手書去妖族,被蒼無途中攔下了。”她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木板。

木板上有用千年不化的

依誮

墨水寫的寥寥幾句話。

大意是試探遂禾,想用祁柏來換遂禾手中的鮫珠。

赤麟打量著遂禾神色,“你打算怎麽回覆沈域,我看他那意思,你身上最好有鮫珠,不然他就有動祁柏性命的意思了。”

“我有沒有鮫珠,你不知道?”遂禾指著手書上的字,似笑非笑。

赤麟理直氣壯,“我怎麽知道你究竟有沒有,你沒有就編一個給他。”

遂禾沈吟著:“假物騙他,總有被揭穿的一天,終究是在沈域的地盤,沈域如果真有壓箱底的手段,未必能全身而退。”

“那怎麽辦。”赤麟擰眉。

遂禾沒說話,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塊用來書寫的木板,在上面寫了回帖後交給赤麟,“我的手書一定要讓沈域深信不疑地認為是從妖族送來的,別出差錯。”

赤麟點頭:“放心,蒼無有分寸。”

“不過,你特意在上面寫,讓沈域以陸青和祁柏兩人換鮫珠,是怕陸青出事?”

“未雨綢繆而已。”遂禾擺手。

頓了頓,她正色問:“關於禁山地牢,你打聽清楚了沒有?”

“能打聽的都打聽了,禁山地牢就在正清山的正下方,想進去很容易,直接走正門法陣就行,裏面自成一方小世界,但是到目前為止,進去的人沒有出來的先例,裏面究竟是什麽樣,誰也不知道。”赤麟談起禁山地牢便心有餘悸。

“從地牢出來的辦法呢。”遂禾問。

“聽說沈域有‘鑰匙’。”赤麟摸著下巴道。

遂禾長眉蹙起,不悅道:“那只是聽說,我要確切的答案。”

“再給我兩天時間,”赤麟聳聳肩,無奈道,“我手裏只有蒼無一個人能用,我還要抽時間看顧陸青,別著急嘛,最遲後天,一定告訴你答案。”

“程頌是沈域唯一的心腹,你抽時間去他書房一趟,我總覺得他手上應該有些什麽。”遂禾思索著說。

“行。”

遂禾又問了赤麟幾件事,赤麟不能久留,遂禾低低吩咐她幾句便放人離開。

目送赤麟遠去的背影,遂禾臉色微沈。

禁山地牢是一定要去的,裏面有沈域殺害鮫人族的證據,運氣好還能在裏面找到沈域的弱點,沈域近神之身,在上靈界德高望重,想要扳倒正清宗這樣的龐然大物,沒有輿論支持便是獨木難支。

在進地牢之前,她一定要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現在手上掌握的信息還不夠。

穩妥起見,遂禾打算蔔問一次天道,自從自己靈力穩固,她已經很久沒有聯系天道那個討人厭的家夥了。

蔔問用的龜殼和銅錢她記得側殿裏有一副。

烏雲蔽月,側殿中的燭火已經熄了。

遂禾墊著腳尖溜進側殿,殿內靜悄悄的,祁柏此時應當在床上熟睡,她沒有擾人清夢的意思,摸著黑站在博古架前摸索著擺在架子上的龜殼和銅錢。

卻不想本該積了灰,在角落裏躺著的占蔔器具不在原來的地方,遂禾手一動,一個不慎將龜殼掃落在地。

遂禾楞了下,俯身去撿龜殼,撿了沒兩個,大腦靈光一閃,立時想明白關鍵。

她倏然起身,不假思索跑入屏風後,掀開床梁垂落的紗幔一看,床上果然空空如也。

本應該熟睡的祁柏偷偷占蔔過後,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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