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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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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遂禾被一把劍挑釁了。

準確的說,是一把泛著月白光澤,劍鞘上鑲嵌玉石金銀,墜著金銀絲劍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劍。

劍已經形成劍靈,是比她背後長刀還要高階的靈器。

這樣的劍顯然非尋常劍修能擁有,若是尋常時候,遂禾秉持獨自在外,低調行事的原則,並不會和一把劍計較。

但是今日——

遂禾面無表情從豬圈裏爬起,素色的衣衫上點綴星星點點的泥濘。

她抹了把臉上的泥。

爹的。

管它是誰家的劍,她今日定要這把劍好看!

那柄劍在遂禾面前,輕輕晃蕩身形。

耀武揚威的長劍倏然感受到遂禾身上濃郁的惡意,也不害怕,甚至動了動身形,一個蓄力又狠狠撞上遂禾的腰身。

遂禾的腰被豬圈的欄桿硌得險些報廢。

“嘶——”

遂禾神色稍顯陰郁,長眉蹙在一起,透出幾分陰森。

劍靈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麽,正要再撞。

遂禾眼疾手快,側身抓過腳邊麻袋,對著那柄劍兜頭而下,同時默念禁錮咒法,杜絕了劍破袋而出的可能。

遂禾把不斷湧動的麻袋提起,有些嫌棄地拿遠些。

她先嘔了一下,又慢條斯理地說:“這麻袋摸著一股臭味,仿佛是套豬的。”

湧動的麻袋停滯一瞬,很快就更加瘋狂地掙紮起來,麻袋周身甚至逸散出濃厚的殺氣。

遂禾對劍靈的憤怒視而不見,眉梢輕挑,“是你先招惹的我,我原本只是看看閣樓那邊圍著的修者在做什麽,你為什麽挑釁我。”

劍不會說話,遂禾也不指望它回答,兀自說:“隔壁鎮子有家黑市,看你這樣子,估計有的賣了,黑市手段多,即便你是一把有主的劍,他們也有辦法抹消契約劍印,說不準連你的靈識也能一並抹去。”

“不知道一把劍能換多少古書功法。”

“散修清貧,有了你,我之後半年的路費倒是能解決了。”

遂禾一句接著一句,殺劍誅心,劍靈失去主人,即便是神器也不能發揮太大功效,那劍仿佛知道遂禾玩真的,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哪裏敢和她硬碰硬。

它透過麻袋,掙紮著蹭遂禾的手腕,作討好模樣。

看著瞬間偃旗息鼓的麻袋,遂禾也不吃它的服軟,拍了拍手上的灰,提溜起麻袋當真就要把劍賣給黑市。

能修出劍靈的劍,就算黑市壓價,也能賣出幾萬上品靈石,若能借此尋到古籍,指不定她的修為突破有望。

至於劍的主人是否會找上來,壓根不在遂禾的考慮範圍。

正想著,身後又是一道重力襲來,重物裹挾著雄厚的靈力,撞得圈豬的欄桿也轟然倒地。

豬圈裏的豬被驚嚇到,哼哧著跑出去,有幾只撞入不遠處的人群,離著老遠就能聽見人群的抱怨。

“哪裏來的豬?!”

“守衛呢?今日是劍尊收徒,驚擾劍尊你們擔當得起嗎!”

“別擠我,這裏是我先來的!靠,這豬真壯實。”

“繡球、是繡球飛出去了!繡球選人了,快去找繡球!”

有靈劍撞人的經歷,遂禾對身側接近的不明物體都十分警惕,但那球形物體來得太快,幾乎不給人反應時間,遂禾也只是側開一些,沒有被撞進欄桿,手中麻袋就沒那麽幸運了,徑直被摁進豬圈裏。

隔著麻袋,靈劍嗡鳴作響,聲音有幾分芙蓉泣露的悲鳴。

“嘶,好臭。”

遂禾拽著狼狽掙紮的麻袋,面上難掩嫌棄。

不等她幸災樂禍,那沾染泥汙的圓球就又沖著她飛來,大約是距離近,這次球的速度很是溫吞,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遂禾不要它似的。

遂禾擰著眉,接二連三的異常讓她防備加深,但總這麽躲著也不是辦法,思慮再三,她還是捏著鼻子揪住了圓球垂落的一條瓔珞。

“繡、繡球真的選人了!劍尊放了一個月的繡球,今日終於有結果了嗎。”

什麽劍尊?

遂禾蹙眉。

“怎麽是個金丹?早知道金丹也行,我元嬰也就厚著臉皮擠過去拼運氣了!”

“她方才可是站在外圍的,憑什麽能選中她啊……靠,我的儲物袋不見了,誰透了我的東西!”

遂禾被嘰嘰喳喳的人群吵得頭痛,便從圍上來的修士中隨機選了一個人,問道:“什麽繡球,你們在說選什麽?”

被指中的人見她走了大運還一無所知,酸溜溜解釋,“劍尊算到天水鎮有他的有緣人,要收有緣人為徒弟,那繡球就是用來尋人的法器,掛在那邊的閣樓上一個月了,今日選中了你,真是走了狗屎運。”

遂禾聽得一楞一楞的,她一手提著麻袋,一手拎著外表花裏胡哨的紅繡球,一言難盡,“天底下哪個劍尊用紅繡球收徒??”

這是收徒還是招親,何況這收徒的方法也忒不靠譜,誰家收徒收金丹啊。

路人頓時不樂意了:“什麽叫哪個劍尊,整個上靈界能被稱為劍尊的,也只有正清宗的洞明劍尊,那位可是清風朗月的人物,如今又代掌宗門,位高權重,能被他看上,你就偷著樂去吧。”

“到時候和話本裏一樣,重塑仙骨,逆襲飛升,登上至尊位,萬王來賀,妹子,茍富貴,勿相忘。”

這是哪門子話本?

遂禾勉強扯了扯唇角。

她怎麽覺得劍尊收徒透著一股子陰謀味。

還逆襲飛升成為萬王之王?別是挖心掏骨,拿她證道或者給白月光重塑金身吧。

畢竟她看的話本裏也經常這麽寫。

遂禾一收拎著紅繡球,一手拎著裝劍的麻袋,有些不知道怎麽收場。

正想著是不是偷偷溜走,喧鬧的人群倏然一靜,遂禾若有所覺,側臉看去。

圍觀的人群不約而同從中間讓開一條道路,他們屏氣凝神,臉上帶著或驚羨,或敬畏的表情,一眨不眨盯著緩步而來的青年劍修。

遂禾的視線也慢慢落在劍修身上。

男人形容冷傲,墨發高束,明月一般不染俗世塵埃。

他的臉上不帶表情,仿佛一個無情無欲的仙家,他身上的衣衫顏色寡淡,僅有青白二色相互輝映,衣衫上的紋飾卻十分繁覆精致,腰間各種環佩偶爾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細碎的聲響。

只有對上那雙眼尾微微下垂的眼睛時,才能察覺到他身上獨屬於劍修的鋒芒,然而這樣的鋒芒在遂禾看來,遠不及他這張美得幾乎模糊雌雄的臉。

遂禾不自覺瞇了下眼睛,隨著男人走近,她謹慎地向後退了一步。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緩緩伸出手。

遂禾聲音溫和,“閣下何意。”

男人眉宇微擰,“我的劍可否歸還於我?”

原來就是這人的劍無緣無故找她麻煩。

遂禾不著痕跡瞇了下眼睛,提著麻袋的手卻緩緩挪到身後,笑盈盈道:“什麽劍,我沒有見過。”

男人雙目微沈。

遂禾毫無壓力地聳了下肩。

這人的修為遂禾看不透,但能擁有一把有劍靈的劍,周身逸散出來的靈力有磅礴濃厚,他的修為怎麽也在大乘,或許這人就是那個正清宗的劍尊。

不過,這和她又有什麽關系。

遂禾不以為意。

遂禾對上祁柏能面不改色,圍觀的人群卻站不住了,和高階修者在一起,他們周身的威壓可不是說著玩的,已經陸續有靈力低微的修者離開。

祁柏垂眸,視線落在遂禾身後的手上,他再度伸手,骨節分明的手在她面前張開:“你手上的麻袋是何物。”

既然被發現,再欲蓋彌彰便沒有意思了。

遂禾神色不變,不急不緩道:“它故意找我麻煩,我還沒有教訓它。”

“溯寒生性貪玩,它沖撞姑娘,理應給個教訓,姑娘交還給我,我絕不會姑息。”祁柏正色道。

遂禾無意和高階修者杠上,這臭麻袋她也不想總攥在手裏,那把劍給的教訓也勉強夠了。

她正要應下,祁柏又說:“這繡球……”

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遲疑。

遂禾瞥了眼繡球,語氣從容,“看來這東西也是閣下的,正好一並歸還。”

遂禾離家游歷,只為求突破金丹的辦法。

她懶得在這裏耗費時間,便把手中的麻袋和繡球不由分說塞給他。

裝劍的麻袋臟臭,時不時還滴下一滴不知名的液體,男人的衣角和雙手也沒能幸免地染上汙泥,明月染塵。

祁柏長眉微蹙,有些茫然地垂眸看自己懷中的麻袋和繡球。

他的劍透過麻袋感應到主人的存在,嗡鳴聲中難掩委屈和哭訴。

雖然是劍招惹在先,但修者護短,若是跟她計較套麻袋的事,還真說不清。

遂禾不想橫生枝節,轉身欲走。

“站住。”身後的人忽然叫住她,聲音冷冽。

男人身形頎長高大,他逆光而站,陰影擋住他面上大部分神情。

“你既然被繡球選中,便是我們出自同源,可願意拜我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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