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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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速之客。
清晨光線透過紗窗灑落進來。
顧宴悠悠轉醒, 睡眼朦朧揉了揉眼睛，渾身暖烘烘的，正穿著貓咪睡衣蜷縮在Alpha懷裏, 渾身跟被卡車碾過重組似的難受, 肌膚上殘留著不少草莓印。
他沈默著看了謝照一分鐘，眼底閃過幾絲失望和氣惱。
昨晚Alpha用信息素誘惑他, 讓他心理防線一再降低。
Alpha和Omega總歸是不同的。
Beta沒有任何信息素這方面的煩惱, 甚至不用擔心在一段感情裏是否遭受信息素迷惑, 而Alpha和Omega並非每次都能靠信息素指引，畢竟這世界上alpha和Omega那麽多，與Alpha信息素高度匹配並非一兩個Omega, 也就意味著並非獨一無二。
顧宴不知道他跟謝照的信息素匹配度如何，但他對Alpha的信息素毫無抵抗能力。
太糟糕了。
他起床挑了件高領打底衫，套好外套。
簡單洗漱完畢後，進廚房做早餐和午餐便當，趁著煮飯的當口把謝照在屋子裏的東西一一整理裝進紙箱。
因著她只住了幾日的緣故, 只幾套衣服和些許文件，並沒有多少東西。
隨後, 他給雷奧播了電話。
“你要來我這裏住一段時間？”雷奧接到電話一驚。
顧宴薄唇微抿，也有些不好意思：“不歡迎麽？”
“沒有……”
雷奧豪爽笑了下，“你來我當然是歡迎的, 再說了, 以前我兩不還挺向往住一塊兒的麽？就是
殪崋
我這裏離你們公司通勤得一個半小時吧，不太方便, 你要來的話, 記得跟我打電話，我好安排, 帶你逛逛周圍好吃的！”
顧宴稍稍松了口氣：“嗯，好。”
還是死黨靠譜！
還沒掛斷電話，身後響起動靜。
一雙手從後面環住他的腰，Alpha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睡眼朦朧看他。
渾身縈繞著龍舌蘭味。
顧宴掛斷了電話，微微側頭看她，被Alpha湊上來親了下唇瓣，他楞了下，有些別扭。
“這麽早？”
謝照頗為粘人埋在他頸窩裏，嗅了嗅他身上的薄荷味，閉著眼睛還在打盹，嗓音含含糊糊的，“跟誰打電話？”
“朋友。”
顧宴頓了下，扯開他的手，推著人往衛生間走，不鹹不淡道：“先洗漱吃飯吧。”
謝照閉著眼睛刷著牙。
昨日的事情應該過去了，不氣了，不排斥她了吧。
洗完臉在飯廳坐下用餐，餐桌上擺著蔬菜沙拉，煎蛋、烤腸和面包，還有熱牛奶。
對面的顧宴已然用了一半。
她咬了口荷包蛋，不知道怎麽心情跟踩著棉花糖似的，沁滿甜蜜。
這還是，第一次有Omega為她做飯。
顧宴將裝好的便當盒推到她跟前，擡眼看她淡淡道：“前兩天是你幫我做的早餐和便當，今天換我。”
謝照微笑：“現在知道對我好點了？”
唔，這麽貼心？
“我把你的東西都整理好了，”
顧宴沒去看Alpha含笑的眉眼，指了指不遠處茶幾擺著的紙箱子，薄唇輕啟：“我今晚去我朋友家住，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那邊靠近警察局。”
謝照臉垮了下來，面包也不吃了，松開盤子。
她瞧著他疏離冷淡的表情回過神來，自嘲笑了聲，定定看著他道：“看來，顧總監是要對我下逐客令啊。”
還以為昨晚哄好了，沒想到在這裏等著她。
“首先，我非常感謝謝總監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顧宴迎上她頗為失望的眼神，正兒八經道：“其次，我們的關系是單純的身體關系，但我個人有嚴重的潔癖，我不喜歡在這期間你跟其他Omega牽扯不清，更不喜歡出現昨天那種情況，謝總監如果在我拒絕的時候覺得空虛寂寞，去找其他人，我認為我們的關系還是到此為止得好，再來，修車需要賠償多少，我會付……”
“我說了我沒有找季澤瞎搞，也沒有那個打算，”
謝照吸了口氣耐著性子解釋：“昨天我只是想用季澤刺激你，並沒有真要找其他Omega。”
“那你能發誓，跟我關系存續期間不去找Omega，不去撩撥其他Omega？跟其他Omega保持距離，甚至不跟別人談戀愛麽？”
顧宴眼神堅定，宛然是不依不饒模樣。
在他們之間，季澤根本不是問題。
“我……”
謝照仿佛聽到什麽天方夜譚，無語望了下天花板，再望向他時覺得他一點兒不清醒，她平靜陳述道：“我們又不是談戀愛，只是你需要我，我需要你，解決生理問題，根本不需要那些束縛……”
“可是我需要！”
顧宴起身居高臨下盯著她，無比執拗道。
“你清醒一點，我們不是談戀愛！”
“我當然清醒！我就是接受不了你用牽過別人的手抱我，我接受不了你前一秒還對另一個Omega甜言蜜語，後腳就對我這樣……”
“那你昨晚不拒絕我！？”
“那是因為，我根本抵禦不了你的信息素！”
“你要說，昨晚全部是信息素作祟是不是！”
“是！就是信息素作祟！”
謝照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閉了閉眼，再掀開眼睛時豁然起身，直勾勾盯著他問：“顧宴，你是不是喜歡我？”
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她都有些心驚。
這段關系從開始就註定了不會長久，一旦產生感情就會失控。
單純的身體關系反而不會刺傷對方。
她們目標一致，更該單純去享受。
可是顧宴要是喜歡她呢？
她又該如何應對？
如果顧宴不喜歡她……不喜歡她的話……
謝照不知道怎麽，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無論是哪種，都是糟糕透頂的答案。
顧宴被問得猝不及防，五指緊緊握著，唇角露出個嘲諷的弧度，直勾勾盯著她：“我怎麽可能喜歡你？”
這話，仿佛在裏面放了一把刀似的。
謝照胸口仿佛被一根針狠狠刺進去，怎麽也拔不出來。
他……怎麽可能喜歡她？
他從進公司開始表現出對她的排斥……
她應該早就知道的，可心裏卻不斷湧動著不甘、煩躁、焦灼、難過……
“所以，你是要終止關系？”
謝照扣著桌子，眼底閃爍著絲絲縷縷的寒意，一字一頓道。
前前後後說了那麽久，目的不就是這個？！她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對著楚北求婚被拒絕那瞬間，鉆出股奇異的被拋棄的憤怒。
顧宴別開眼，不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
謝照點了點頭，倏然覺得有些好笑，她連連點了好幾下頭，嘴裏說著“好”，眼底像死灰般，眼神逐漸凜冽又尖銳道：“那我祝顧總監早日找到合適的P友，特別是那種又乖又好控制的！”
顧宴咬著後槽牙，望著墻壁一聲不吭。
謝照一動不動盯了他十幾秒，飯也不吃了，睡衣都沒換，抱著箱子拿上車鑰匙離開，關門時門發出“碰”的一聲慘叫。
上車後面無表情換了衣服，渾身散發著股寒意，驅車離開停車場，一上馬路就把速度飆了上去，腦海裏不斷閃過顧宴冷淡無情的模樣，氣得狠狠砸了下方向盤。
“誰TM回頭找他誰是狗！”
“他腦子有問題是不是！”
回了公司，下午恰好跟克拉克香水負責人容九有約。
謝照心情亂糟糟的，拿著顧宴早先準備好的克拉克香水設計稿扔到一邊根本不想看，稍稍冷靜下來轉念一想，這段時間幾乎天天繞著顧宴轉，好久都沒撩撥其他Omega了。
最近本來就很奇怪，是該調整調整狀態。
處理完積壓的客戶部對接文件。
中午正準備去食堂用餐，樓蘭送了個便當給她，不是顧宴早晨做的那個又是哪個？
謝照面上冷冰冰的，心思卻又暗暗浮動。
“他什麽意思？”是要講和麽？來哄她了？！
果然，還是放不下她。
謝照尾巴又翹了起來。
“顧總監說，這便當是回禮，回了就兩不相欠了。”樓蘭是原話輸出。
今天一上午，這二位臉上都陰沈沈的，連謝總監成日不正經都沒露出個笑。
顧總監驟然讓她送外賣到客戶部，還附贈了那句話，可見顧總監油鹽不進，謝總監再想搞好關系都是不可能的。
她真擔心，哪天客戶部和設計部又掐架掐起來！
謝照聞言，叉著腰在她跟前徘徊了一圈。
旋即歪著頭望向刻著貓咪圖案的便當盒。
然後用一種睥睨天下的眼神覷了眼便當盒朝她走了兩步，唇角閃過一絲冷笑，拿過便當盒就往垃圾桶裏扔，扔完還不忘拍拍手，仿佛手上沾了什麽臟東西似的。
“告訴你們謝總監，有本事餵我吃啊，兩口飯就想把我打發了？沒門。”
就不信，扔了便當盒他不會殺過來找她理論！
樓蘭瞧她模樣，慌得一批。
餵？信不信顧總監殺過來揍你一頓才是真的！
“去，原話告訴你們謝總監！”
謝照斜唇一笑，抱著胸瞇著眼睛胸有成竹叮囑道。
樓蘭眨眨眼，點點頭，為她默哀一分鐘。
然後噔噔噔跑回了設計部。
謝照也不去食堂了，把便當從垃圾桶裏撿了出來，閑閑坐在皮椅上翻看近期的材料等著顧宴來。
哪知道樓蘭五分鐘後殺回來，用一種十分詭異又尷尬的眼神看著她道：“謝總監，顧總監說餵也可以，但是是讓我餵你，那個……”她幹咳了聲，撓了撓頭道：“那個……顧總監讓你將就一下，還讓我坐在你懷裏，一口一口餵，就……”
“他真這麽說？！”謝照火氣蹭蹭蹭往上飆。
這家夥！哄人是這麽哄的？這不是要服軟，這是要上天是吧！
“謝總監……”
樓蘭來時還接了顧宴五百塊任務費，餵個飯轉外快不要太劃算。
也不知道是不是記憶出錯，便當盒穩穩當當擺在謝照跟前，她都懷疑謝照扔沒扔過，不過這些不重要，她打開便當盒十分熱情往謝照大腿上坐。
“不準過來！”
謝照擰眉低斥。
樓蘭立馬退後一步，心裏肉疼滴血，暗想那五百塊是否要打折，苦著臉道：“我不過來，我在這裏餵。”
“給我放下，誰需要你餵。”
謝照嫌了她一眼，渾身不得勁。
“是這樣的，顧總監說我坐在你懷裏並且餵你吃飯，就給我五百塊，”樓蘭一臉“大家好商量”的態度，完全沒瞧見謝照臉黑得跟鍋底似的，小臉一臉真誠道：“要不謝總監配合配合我，我餵完之後，這五百塊咱們五五開。”
謝照氣笑了：“他倒是有錢，五百塊請個人餵我吃飯！”
“那……謝總監，咱們？”樓蘭唇角彎彎，夾了一根菜朝她嘴邊遞去。
謝照一個眼刀寒意四濺。
頓時嚇得樓蘭手抖，不小心把手裏的飯抖落在她身上。
謝照更氣了，瞪著她恨不得把人千刀萬剮。
那是……Omega大清早起床給她做的！就……就沒了！！！她這瞬間真心疼得不行！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樓蘭苦惱得不行，忙抽紙巾給她處理臟兮兮的衣襟。
“謝總監，阮總叫你去吃飯……”
這時，總監辦公室外響起氣勢洶洶的聲音，似乎十分不爽，不是游川又是誰。
謝照擡頭朝門口望去。
那樓蘭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腳跌在她懷裏，引謝照下意識摟住她，兩人尷尬又愕然對視了下。
游川大喇喇沖進辦公室，一眼就望見坐在謝照懷裏的樓蘭，爆發出殺豬般的聲音：“啊！！！”
謝照：……艹！
樓蘭：……完犢子！
*
中午烏龍結束。
謝照在食堂遠遠望見面色淡淡用餐的顧宴，好像完全不受早晨的事影響。
食堂的飯好像一下子變得難吃起來，她一點吃不下，實在搞不懂他們的關系為什麽要搞那麽覆雜，要添加那麽多限制條件。
出來玩兒的，不就圖個高興？
季澤端著餐盤在她對面落座，笑意盎然說起昨晚的約會：“跟謝總監約會很開心呢，不知道下次還有機會麽？”
謝照察覺小腿被對方輕輕踢了一下，擡眼看了他一眼，並不準備搭理他，端著餐盤起身欲走，可一時間又氣不過顧宴派人這麽戲耍她，幹脆重新落座，單手撐著頭露出招牌笑意，夾了沒吃的雞腿給季澤道：“昨晚我也很開心，可惜去處理事情了，沒送你回家，真是可惜。”
“那，不知道謝總監今晚有空麽？我朋友送了我兩張電影票，一起麽？”
季澤看著碗裏的雞腿受寵若驚，低頭羞澀笑了下，鼓起勇氣不好意思邀約。
“那時候看吧，”謝照又給他夾了幾根菜葉，言笑晏晏道：“下午四點我跟容九約好，得去一趟克拉克。”
季澤並不打退堂鼓，把一張電影票遞給她道：“工作為重，你要是結束就可以來看，我在電影院等你。”
盡管謝照跟季澤說話，可她始終密切註意著顧宴動向。
卻發現顧宴用完餐後，放好餐盤，面色淡淡離開了食堂，一點反應都沒有。
謝照略微好些的心情，又跟侵入冷水似的。
“話說，這不電影男主是只雪狼，女主是只貓咪，”季澤津津有味吃著飯，忍不住說起電影設定：“雪狼獸化之後，嚇得女主瑟瑟發抖，本來還相愛的兩個人，分開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謝照回過神來，聽著前面一句話還不以為意，聽到後面眼神變了變：“你說……雪狼獸化之後，女主瑟瑟發抖？”
“對啊。”
“貓怕雪狼？”
“這不是很正常麽？而且雪狼獸化之後，跟貓咪不一樣啊……”
“……”
靠！怎麽忽略了這個！？
醉酒獸化那晚，她肯定嚇到顧宴了，難怪後面幾日躲躲閃閃。
明明那幾日Omega眼底透著逃避害怕，她竟然沒安撫Omega，反而因為想粘他被拒絕生了不少悶氣。
她捏捏突突突跳著的太陽穴，也不知道那家夥怎麽緩過來的？
要不是因為這她犯得著去撩撥季澤，搞出這一大堆事情來麽？
正在她煩惱時，覷見季澤帆布包上掛著一只毛絨絨的貓咪掛飾。
似乎有些年頭了。
“你怎麽用這麽舊的掛飾，看起來不像你的風格。”謝照隱約在上面察覺幾絲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薄荷味的，沾染幾絲甜蜜。
“這個啊，應該是砸你車的人留下的。”
季澤沖謝照俏皮笑了下，掏出手機拍了照，然後發到群組裏去，十分禮貌在群裏問了一句：【請問這是誰的掛飾？】
公司群裏一群人刷屏。
【喵喵：這麽舊？】
【雲上只只：哇哦，好可愛，不過看著好眼熟。】
【等等：咱們公司日常掉東西】
【喵喵：不是我的】
【美美與共：哈哈哈，我的我的，我要領取！】
【……】
謝照從他手裏拿過掛飾，捏了捏，軟軟的，挑了挑眉有些難以置信。
……貓貓掛飾，確實像是顧宴的風格。
可是用得那麽舊？好些年頭的感覺，好像還換過環扣。
季澤露出十分睿智的笑道：“誰是掛飾的主人，誰就是砸你車的人！”
“我拿走了，”
謝照把掛飾揣進口袋，端著餐盤起身準備離開，笑瞇瞇道：“謝謝。”
回了辦公室，她在群裏發了句【失主到客戶總監辦公室找我拿】，然後拿著掛飾在手裏甩了甩，貓咪尾巴晃啊晃，晃了半晌也沒等到顧宴過來找她。
這觸感，毛絨絨的。
摸起來，好像有點……陌生又熟悉。
顧宴沒來找她。
她索性給掛在公文包上，招搖過市！
既然用了那麽久，她就不相信他對它沒感情，看她不把它捏扁搓圓！
下午四點，拜訪克拉克公司。
顧宴和謝照同時前往。
顧宴坐在副駕駛上，神色淡淡，一如在公司那般沈著冷靜，像天塌下來都不會撼動分毫。
“顧總監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謝照握著方向盤驅車往前，面上笑笑的。
顧宴抱著胸閉上眼睛小憩，淡淡道：“沒有。”
謝照耐著性子，就等著他開口，反正時間有的是，就熬著唄，她沒再說話，驅車往克拉克去。
容九給的時間充足。
親自帶著兩人了解克拉克的歷史以及最新出產的新品，抵達香水DIY研發部時，他介紹道：“這是我們克拉克最新推出的特色，客戶可以自己在店員的輔導下，為喜歡的人調制出香水，並且進行獨一無二的命名。”
“這個有意思。”
謝照言笑晏晏，十分有興趣：“我能試試麽？”
“你有喜歡的人麽？”容九笑著問。
謝照聳了聳肩，撈起一瓶香精聞了聞，打趣道：“難道不能為以後喜歡的人調制？”
“當然可以。”
容九揚起一邊眉毛，颯然一笑，接著讓她坐下，並將一些調制香水的器具給她，又沖站在旁邊觀看的顧宴道：“顧先生也試試吧。”
“不了，我看著就行，”
顧宴抿了抿唇，婉拒了。
謝照翻看著操作守則，輕飄飄道：“咱們顧總監可是有喜歡的人的，”她說這話酸溜溜的，扭頭似笑非笑望向他：“不試試做瓶香水給他？說不定，她感動了呢？”
“沒想到，顧總監有喜歡的啊。”
容九頗為熱情把顧宴摁著坐下，笑道：“你是克拉克香水的廣告設計師，有喜歡的人話更好，多體驗一下我們的產品，說不定靈感來得更快。”
這話的意思是，之前的設計稿被否了。
顧宴微微蹙眉，不過也知曉設計一次性過的概率很低，到了嘴邊的拒絕又被容九的話堵了回來。
謝照很會跟Omega相處，問問這個，問問那個，滴點這個香精讓容九聞聞，滴點那個香精讓容九聞聞。
“看得出來，克拉克的研發方向是期待更年輕化，適應新生代。”她邊調制香水邊說。
容九隨意坐在她身側的沙發上，給她遞滴管過去，笑笑道：“確實，抓住年輕人市場是許多品牌都會做的事情，克拉克香水更偏向於Omega市場，我期望克拉克能做出更特色的，更有Omega力量的香水。”
“你是說，一種蓬勃向上的精神。”
謝照笑意不減，“柔軟但堅強，像Omega看似柔弱，但又堅定，像……”
兩人對視了眼，異口同聲。
“波斯菊！”
“波斯菊！”
波斯菊的花語是堅強勇敢，適應能力強，即便在惡劣的環境下也能上生長，加裙幺汙兒二漆霧二吧椅每日更新最新完結文遇到艱難絕不輕言放棄。
謝照和容九哈哈大笑，宛如遇到知己。
顧宴垂眼認真調著香水，聽到兩人放聲大笑的聲音，捏著滴管的手頓住，旋即在香水裏多加了幾滴忍冬香精。
“名字叫什麽？”容九問謝照調制完的香精。
謝照在便簽紙上寫下“甚歡”，隨手遞給容九，眉眼彎彎笑道：“送你了，今天跟你相談甚歡，就叫甚歡。”
“給我？”
容九頗為意外，拿著那小瓶香水嗅了嗅，點頭讚賞道：“挺不錯的，我喜歡。”
“裏面加了波斯菊。”謝照笑意更深。
容九細細聞了聞，果然嗅到波斯菊清淡的味道，又是一笑。
“你呢？顧總監？”
謝照越過容九肩膀朝顧宴望去，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做完香水，已經去觀察其他客戶調制了，不禁似腳踩空了般。
“顧總監，看起來冷淡，做事很認真呢。”
容九笑意更深，深吸了口氣評價道：“看得出來，是一位溫柔又堅定的Omega，跟波斯菊一樣。”
“是麽？”
謝照聽到誇讚，心底油然而生出股驕傲，眼角眉梢露出幾絲笑意。
……在ISS裏，他確實配得上這樣的評價。
參觀結束已然是晚上七點。
容九請兩人在附近餐廳用了餐，還沒吃到一半，外面下起傾盆大雨，嘩啦啦響個不停，雨滴拍打在窗戶上，跟扇耳光似的響亮。
謝照跟容九相談甚歡。
沈默寡言、惜字如金的顧宴在坐在旁邊變得多餘，他神色淡淡的，用完餐點後拿好衣服準備離開。
“下雨，我一會兒送你。”
謝照伸手欲拽住他衣角，又覺得不妥當，縮了回去。
“不必，我去前臺借共享傘，刷身份證能借，”
顧宴婉拒，沖容九禮貌頷首道：“容先生，家裏有事，實在不能多留，設計方案我會盡快做出來，告辭。”
容九笑了下道：“慢走。”
謝照看著顧宴離開，跟容九聊天的興致也隨著顧宴離開而消失了。
沒聊幾分鐘，她付了賬單跟容九進了地下停車場。
容九卻不回容家，目前暫時住在克拉克附近的酒店，讓她把他送到酒店門口就行。
“一般對我說要去酒店的，多數是邀請我去酒店的。”
謝照嘖了一聲，覺得容九實在不像隨便約的人。
容九單手撐著腦袋，笑道：“以前圈子裏傳，謝家二小姐是個混不吝，跟謝蘊天差地別，今天一接觸，我發現你比你姐姐那榆木腦袋有意思多了……”
謝照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笑道：“我當你誇我了。”
路過公交站牌時，她不經意覷見顧宴站在站牌下淋著雨，手裏一把傘都沒有，好像在等公交車。
謝照一慌，急急剎車。
“怎麽了？”容九一臉疑惑朝她望過來。
“沒什麽。”
謝照面不改色踩著油門朝前，不再去看公交站臺下的情形，“送你去酒店。”
不需要她擔心，他需要的話他會說。
容九住的酒店就在斜對面。
謝照把車停在酒店門口，很快酒店門童打著傘出來迎容九。
謝照準備離開，容九似乎想到什麽，回頭沖她一笑道：“剛才顧宴在不好問你，現在可以請你跟我上樓喝杯咖啡，聊聊新的合作麽？”
“什麽合作？”她斂了斂眉，三分疑惑問。
容九笑意更濃，“你上來就知道了。”
謝照聳了聳肩，私心不想這麽快離開，還想等顧宴給她打電話，下了車跟著容九進了酒店。
容九住的地方是酒店的總統套房，環境不可謂不奢華。
“只有拿鐵，將就吧。”他進了房間就泡了杯咖啡遞給她，隨意挑了張沙發落座，雙腿交疊望著她。
謝照沒喝，把咖啡杯擱在茶幾上，懶洋洋靠在沙發靠背上：“容先生這麽看我，我會覺得你愛上了我。”
“愛上倒不至於，”容九笑了下，開門見山問：“謝二小姐，很久沒回家了吧？”
謝照似笑非笑：“我可不怎麽愛這個話題。”
“如果我說，我想跟你聯姻，”容九十指交叉，認真盯著她看：“成為謝家人，你怎麽看？”
謝照面上波瀾不驚，對拋出的橄欖枝毫不在意道：“可惜我不想，我這人比我那不靠譜的爸還浪蕩，還不喜歡被束縛……我可不喜歡在一棵樹上吊死。”
“假結婚，也不考慮？”容九笑意更深。
謝照惋惜道：“不行。”
“那你知道，謝創著急給謝蘊找Omega的事麽？”
容九緩緩起身，被拒絕也不惱，不過十分費解又疑惑問：“你難道，沒有一點點想回去奪權的意思？就甘心在一個……廣告公司做個客戶部總監？”
謝照眼神灼灼，笑道：“千金難買我喜歡。”
容九哈哈大笑，“你比我想象得還有意思，現在我倒是開始羨慕你了。”
謝照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好羨慕的。
又聊了一會兒，她對容九告辭。
臨走前，容九似乎想起了什麽，說：“謝蘊今年好像進了三次醫院，你爺爺好像挺著急的。”
“她啊，不就是被我爺爺逼的？”
謝照不以為意，譏誚道：“一個眾星拱月的人，再生病，也有一群人圍著轉，轉著轉著，病也就好了。”
難怪楚北著急忙慌回國。
合著是謝蘊病了，看楚北處變不驚模樣，應該算不得上什麽大病。
謝照離開酒店，一陣小跑鉆進車裏，驅車掉頭往公交車站開。
站牌下顧宴抱著胸淋著雨，跟落湯雞似的，看到她的車開過來忙別開眼去，當做沒看到。
謝照拉開窗戶，沒好氣沖他道：“上車！”
顧宴不為所動，朝另外一邊走了幾步，繼續等公交車。
這時候還冷戰？！
謝照驅車朝前幾步，又停在他跟前，憋著氣涼颼颼重新叫了一遍：“上車！”
顧宴又朝後面走。
謝照太陽穴突突突直跳，不知道他這麽執拗做什麽，再淋雨淋下去淋感冒了怎麽辦？
“你……”她氣得想罵人，可偏偏顧宴這家夥吃軟不吃硬，覆又驅車後退停在他面前，露出和善的笑，軟了幾分道：“顧宴，上車，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顧宴這回沒躲開，淋著雨道：“不好。”
謝照握著拳頭，忍了又忍，終於服了軟笑著哄道：“還跟我生氣呢？別氣了，身體重要，有什麽回去再說。”
“我沒氣。”顧宴擰眉，朝遠處望了望公交車，“我等車。”
謝照聞言有些挫敗錘了下方向盤，哪兒知道他這麽油鹽不進。
她也火了，直接下車拽著他的手，拉開車門要把人往裏面塞，強勢道：“先上車，廢什麽話！”
“誰稀罕你車！”
顧宴掙紮著要站回去，然而Alpha的力氣超出他的想象，完全無法抵抗，直接被扔進了後座，要開門已經來不及了，謝照把後車車門給鎖了，他著急忙慌道：“你放我出去！我才不要坐你車！”
“再胡鬧！信不信我現在在車裏就要了你！”
謝照上車鎖上車門，喜安全帶時黑著臉威脅道。
顧宴氣得臉紅脖子粗：“你！”
“你什麽你！”謝照透過反光鏡看他渾身濕漉漉的，見他又氣又不能把她怎麽樣的模樣，暗爽了把，板著臉訓道：“乖乖坐好。”
顧宴坐在後座朝外面看，臉色很難看。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什麽話，直到謝照把車開進小區。
“這不是我家。”
顧宴望見車窗外陌生的小區門口和保安，驟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謝照理所當然道：“克拉克距離你家太遠了，所以我帶你來我家換。”
“謝照！”顧宴臉色都變了。
謝照把車停在停車場，下車後淡淡道：“下車。”
顧宴推門下車後徑直往外面走，繃著一張臉完全不想承她的情。
“你是不是非要跟我當仇人？”謝照疾步跟上去拽住他的手腕，再也忍不住低吼道：“難道關心你都有錯麽？！”
這輩子，她只在楚北身上如此挫敗過。
沒想到，如今在顧宴身上如出一轍！
顧宴五指蜷縮了下，旋即又像沒聽到般撥開她的手繼續往外面走。
謝照閉了閉眼睛，聽著他不知道朝前走了幾步，再睜開眼睛時小跑過去，一把抓住他肩膀，把人掰過來正對就著他，扣著他肩膀定定道：“好，你贏了，顧宴！”
那嗓音幾乎是低吼的，憤怒的，經歷過無數心理鬥爭的。
顧宴蹙眉看她：“？？！”
“我可以保證，我跟你關系存續期間，我不去找Omega！不去撩撥其他Omega！我會跟其他Omega保持距離，不跟其他Omega談戀愛，如果談戀愛，我會提前結束跟你的關系，”謝照連珠炮般說完，胸腔微微起伏，看他眉宇逐漸舒展，嗓音柔和了幾分：“這樣，可以了麽？”
“你剛才才跟容九打得火熱。”顧宴一陣見血指出。
謝照被堵得噎了下，解釋道：“我那是為了氣你！誰知道你跟榆木腦袋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不需要。”
顧宴面色始終淡淡的，冷靜自持：“我也不喜歡你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所有問題的核心是我和你的，你轉接矛盾去外部，難道矛盾就不存在了麽？難道以後你每次都用這種借口撩撥Omega？我也要高高興興接受？然後忽略你亂撩Omega的事實？”
此時此刻，謝照真驚奇他的巧舌如簧。
又恨她明明對付Omega的手段多如繁星，卻拿不出一種來應對。
“我……”她深深吸了口氣，忍著屈辱擠出幾絲笑道：“我寫檢討行麽？我以後不這樣了行麽？”
顧宴別開眼，依舊不想理她：“你跟容九上酒店了。”
在站牌下，他遠遠就望見他們進酒店了，那瞬間當真心如死灰，公交車來了他楞是沒走，硬生生在站牌下等著，憋著一口氣就是不願意服輸。
他掐著時間算，等到一個小時就沖進酒店去把謝照帶走。
“我能對他有什麽興趣？”
謝照耐著性子，哄道：“再說了，他一個堂堂容家少爺能看得上我？”
“那你們在上面呆那麽久？”顧宴橫了她一眼。
謝照道：“那是因為他看我不錯，想挖角去克拉克打工。”
“真的？”
顧宴難得看她為他著急模樣，稍稍信了幾分。
謝照定定道：“比真金還真。”
顧宴略微思索了下，沒再說話。
謝照看他沈默模樣，知道這事兒算過了，不由噗嗤笑了聲。
她把人橫抱起來往電梯走，胸口那塊石頭落下。
今天，這家夥可把人折騰得夠嗆！
“你放開我！我自己走！我還沒原諒不能呢！”
顧宴驟然雙腳懸空，下意識攥住她衣襟，惱羞成怒掙紮著要下來。
謝照橫著歌，不慎在意“嗯”了一聲，完全沒一點要松開的意思。
一進電梯，顧宴更慌了，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快點！”
謝照沖他幼稚的吐吐舌頭，咧嘴笑道：“就、不！”
顧宴還待繼續掙紮，哪知道電梯門一開，外面站著三四個人，他嚇得忙往把腦袋鉆進她懷裏，又惡狠狠掐了她腰間一把，臉頰紅得滾燙。
……混蛋！
也不知道謝照住在幾樓，電梯陸陸續續開，人群上上下下。
顧宴活像扔進動物園的猴子，羞恥地躲在樹樁後面，一點不敢探出頭，每分每秒都緊張不已。
謝照極少見到這樣緊張兮兮又驚慌失措的Omega。
……還挺可愛。
抵達15樓，按了密碼鎖。
謝照抱著人進了家門，脫掉鞋子把顧宴放在地上。
顧宴雙腳一沾地就發現Alpha身上衣服早被侵濕了，朝四周望去，灰白色調，極簡風格，處處透著股冷寂的味道。
屋子是套三，一廚一衛一客廳。
跟顧宴的花裏胡哨，毛絨絨遍地不同，這屋子很明顯是裝修公司按照樣板做出來的，冷冷淡淡的，連棵植物都沒有。
謝照進臥室拿了換洗的衣服，催促著他推進浴室洗澡。
不一會兒，浴室裏就響起淅淅瀝瀝的淋浴聲，她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翻了翻社交媒體的朋友圈，才發現前幾日Omega小號發了兩條朋友圈。
【你內褲海綿寶寶實在太醜了！換條內褲吧你！】
【壞蛋！大大大壞蛋！】
謝照：“……”
那條海綿寶寶內褲，醜麽？算了，扔了。
看時間應該是她撩撥季澤那日，罵她壞蛋，還說沒吃醋？！
二十分鐘後。
顧宴洗完澡頂著濕漉漉冒著熱氣的頭發出來，身上穿著松松垮垮的衛衣，遮住了一半大腿，姿態慵懶。
他拿著毛巾擦著頭發，走過去坐在謝照身側問：“有吹風麽？”
“有。”謝照心情不錯。
她從茶幾下面拿出吹風，從他手裏抽走毛巾，跪在他身側十分有耐心給他擦頭發。
頭發擦得差不多了，又幫他吹頭發。
“你以前，也這麽對你那群男朋友？”冷不丁的，顧宴問了一句。
謝照嗅到空氣中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低頭撓有興致看著他濕漉漉的額發問：“你問這，是想知道這是不是男朋友的待遇？”
顧宴頓時板著臉：“純屬好奇。”
謝照挑眉，笑道：“沒有，我那些男朋友，沒來過我家。”
顧宴擡眸朝她望去，撞進那雙漆黑的眼眸，心臟微微跳了下。
謝照看著他笑了下，一邊吹著他頭發一邊自誇道：“你信不信，我很會照顧Omega的，這叫做天賦異稟，像我這麽優秀的P友，可不常有。”
顧宴嫌了她一眼：“去你的！”
顧宴想了下，又道：“檢討記得寫。”
謝照：“！！！”
救命！
顧宴補充了下：“兩篇，每篇五千字。”
謝照：“……”
早知道，不該作死！
淋雨半個多小時，顧宴感冒了。
燒到39攝氏度，病懨懨、懶洋洋躺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
謝照拿了藥箱，讓他吃了感冒藥和消炎藥再睡，又把人抱進臥室掖好被子，拿了冰袋給他物理降溫，隔半個小時測量一次體溫。
“你真像我媽媽。”
顧宴唇瓣蒼白，虛弱睜著眼睛看拿掉冰袋的謝照。
謝照好笑道：“我有那麽老？”
小模樣還挺乖。
顧宴鼻子裏發出聲呢喃似的“嗯”，笑道：“我每次感冒，我媽就是這麽幫我降溫的……”
“你經常生病麽？”
“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生病，爸爸有時候忙不過來，我一感冒發燒，我媽就整夜整夜守著我，有次下了很大的雨，我那時候還很怕打雷，我媽抱了我好久，一起在病床上睡著了……”
“真羨慕你。”
“那時候，爸爸媽媽很愛給我做好吃的，說是要補充營養……”
謝照翻體溫計重新給他測量的當口，沒聽到他說話，問：“補充營養，然後呢？”
低頭一看，Omega昏昏沈沈睡著了。
忙活了三個小時，顧宴的燒退了。
次日是周末。
謝照洗漱完，心情不錯下樓跑了兩圈步後順便在附近菜市場買了菜，哼著歌在廚房做早餐。
門鈴猝不及防響了起來。
“叮鈴鈴。”
“叮鈴鈴。”
謝照還以為物業找上門有什麽事兒，透過貓眼望見站在門外著的楚北。
“叮鈴鈴。”
“叮鈴鈴。”
楚北又按了兩下門鈴。
這會兒，顧宴從臥室睡眼朦朧出來，迷糊著神了個懶腰。
他閉著眼朝廚房裏鉆，哪知道撞到墻壁，緩過神來悠悠轉醒，驀然意識到這不是自己家，聽著頻繁扣響的門鈴茫然朝謝照望去。
“是……楚北。”謝照吸了口氣，沖他肅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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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悠悠轉醒, 睡眼朦朧揉了揉眼睛，渾身暖烘烘的，正穿著貓咪睡衣蜷縮在Alpha懷裏, 渾身跟被卡車碾過重組似的難受, 肌膚上殘留著不少草莓印。
他沈默著看了謝照一分鐘，眼底閃過幾絲失望和氣惱。
昨晚Alpha用信息素誘惑他, 讓他心理防線一再降低。
Alpha和Omega總歸是不同的。
Beta沒有任何信息素這方面的煩惱, 甚至不用擔心在一段感情裏是否遭受信息素迷惑, 而Alpha和Omega並非每次都能靠信息素指引，畢竟這世界上alpha和Omega那麽多，與Alpha信息素高度匹配並非一兩個Omega, 也就意味著並非獨一無二。
顧宴不知道他跟謝照的信息素匹配度如何，但他對Alpha的信息素毫無抵抗能力。
太糟糕了。
他起床挑了件高領打底衫，套好外套。
簡單洗漱完畢後，進廚房做早餐和午餐便當，趁著煮飯的當口把謝照在屋子裏的東西一一整理裝進紙箱。
因著她只住了幾日的緣故, 只幾套衣服和些許文件，並沒有多少東西。
隨後, 他給雷奧播了電話。
“你要來我這裏住一段時間？”雷奧接到電話一驚。
顧宴薄唇微抿，也有些不好意思：“不歡迎麽？”
“沒有……”
雷奧豪爽笑了下，“你來我當然是歡迎的, 再說了, 以前我兩不還挺向往住一塊兒的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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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裏離你們公司通勤得一個半小時吧，不太方便, 你要來的話, 記得跟我打電話，我好安排, 帶你逛逛周圍好吃的！”
顧宴稍稍松了口氣：“嗯，好。”
還是死黨靠譜！
還沒掛斷電話，身後響起動靜。
一雙手從後面環住他的腰，Alpha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睡眼朦朧看他。
渾身縈繞著龍舌蘭味。
顧宴掛斷了電話，微微側頭看她，被Alpha湊上來親了下唇瓣，他楞了下，有些別扭。
“這麽早？”
謝照頗為粘人埋在他頸窩裏，嗅了嗅他身上的薄荷味，閉著眼睛還在打盹，嗓音含含糊糊的，“跟誰打電話？”
“朋友。”
顧宴頓了下，扯開他的手，推著人往衛生間走，不鹹不淡道：“先洗漱吃飯吧。”
謝照閉著眼睛刷著牙。
昨日的事情應該過去了，不氣了，不排斥她了吧。
洗完臉在飯廳坐下用餐，餐桌上擺著蔬菜沙拉，煎蛋、烤腸和面包，還有熱牛奶。
對面的顧宴已然用了一半。
她咬了口荷包蛋，不知道怎麽心情跟踩著棉花糖似的，沁滿甜蜜。
這還是，第一次有Omega為她做飯。
顧宴將裝好的便當盒推到她跟前，擡眼看她淡淡道：“前兩天是你幫我做的早餐和便當，今天換我。”
謝照微笑：“現在知道對我好點了？”
唔，這麽貼心？
“我把你的東西都整理好了，”
顧宴沒去看Alpha含笑的眉眼，指了指不遠處茶幾擺著的紙箱子，薄唇輕啟：“我今晚去我朋友家住，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那邊靠近警察局。”
謝照臉垮了下來，面包也不吃了，松開盤子。
她瞧著他疏離冷淡的表情回過神來，自嘲笑了聲，定定看著他道：“看來，顧總監是要對我下逐客令啊。”
還以為昨晚哄好了，沒想到在這裏等著她。
“首先，我非常感謝謝總監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顧宴迎上她頗為失望的眼神，正兒八經道：“其次，我們的關系是單純的身體關系，但我個人有嚴重的潔癖，我不喜歡在這期間你跟其他Omega牽扯不清，更不喜歡出現昨天那種情況，謝總監如果在我拒絕的時候覺得空虛寂寞，去找其他人，我認為我們的關系還是到此為止得好，再來，修車需要賠償多少，我會付……”
“我說了我沒有找季澤瞎搞，也沒有那個打算，”
謝照吸了口氣耐著性子解釋：“昨天我只是想用季澤刺激你，並沒有真要找其他Omega。”
“那你能發誓，跟我關系存續期間不去找Omega，不去撩撥其他Omega？跟其他Omega保持距離，甚至不跟別人談戀愛麽？”
顧宴眼神堅定，宛然是不依不饒模樣。
在他們之間，季澤根本不是問題。
“我……”
謝照仿佛聽到什麽天方夜譚，無語望了下天花板，再望向他時覺得他一點兒不清醒，她平靜陳述道：“我們又不是談戀愛，只是你需要我，我需要你，解決生理問題，根本不需要那些束縛……”
“可是我需要！”
顧宴起身居高臨下盯著她，無比執拗道。
“你清醒一點，我們不是談戀愛！”
“我當然清醒！我就是接受不了你用牽過別人的手抱我，我接受不了你前一秒還對另一個Omega甜言蜜語，後腳就對我這樣……”
“那你昨晚不拒絕我！？”
“那是因為，我根本抵禦不了你的信息素！”
“你要說，昨晚全部是信息素作祟是不是！”
“是！就是信息素作祟！”
謝照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閉了閉眼，再掀開眼睛時豁然起身，直勾勾盯著他問：“顧宴，你是不是喜歡我？”
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她都有些心驚。
這段關系從開始就註定了不會長久，一旦產生感情就會失控。
單純的身體關系反而不會刺傷對方。
她們目標一致，更該單純去享受。
可是顧宴要是喜歡她呢？
她又該如何應對？
如果顧宴不喜歡她……不喜歡她的話……
謝照不知道怎麽，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無論是哪種，都是糟糕透頂的答案。
顧宴被問得猝不及防，五指緊緊握著，唇角露出個嘲諷的弧度，直勾勾盯著她：“我怎麽可能喜歡你？”
這話，仿佛在裏面放了一把刀似的。
謝照胸口仿佛被一根針狠狠刺進去，怎麽也拔不出來。
他……怎麽可能喜歡她？
他從進公司開始表現出對她的排斥……
她應該早就知道的，可心裏卻不斷湧動著不甘、煩躁、焦灼、難過……
“所以，你是要終止關系？”
謝照扣著桌子，眼底閃爍著絲絲縷縷的寒意，一字一頓道。
前前後後說了那麽久，目的不就是這個？！她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對著楚北求婚被拒絕那瞬間，鉆出股奇異的被拋棄的憤怒。
顧宴別開眼，不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
謝照點了點頭，倏然覺得有些好笑，她連連點了好幾下頭，嘴裏說著“好”，眼底像死灰般，眼神逐漸凜冽又尖銳道：“那我祝顧總監早日找到合適的P友，特別是那種又乖又好控制的！”
顧宴咬著後槽牙，望著墻壁一聲不吭。
謝照一動不動盯了他十幾秒，飯也不吃了，睡衣都沒換，抱著箱子拿上車鑰匙離開，關門時門發出“碰”的一聲慘叫。
上車後面無表情換了衣服，渾身散發著股寒意，驅車離開停車場，一上馬路就把速度飆了上去，腦海裏不斷閃過顧宴冷淡無情的模樣，氣得狠狠砸了下方向盤。
“誰TM回頭找他誰是狗！”
“他腦子有問題是不是！”
回了公司，下午恰好跟克拉克香水負責人容九有約。
謝照心情亂糟糟的，拿著顧宴早先準備好的克拉克香水設計稿扔到一邊根本不想看，稍稍冷靜下來轉念一想，這段時間幾乎天天繞著顧宴轉，好久都沒撩撥其他Omega了。
最近本來就很奇怪，是該調整調整狀態。
處理完積壓的客戶部對接文件。
中午正準備去食堂用餐，樓蘭送了個便當給她，不是顧宴早晨做的那個又是哪個？
謝照面上冷冰冰的，心思卻又暗暗浮動。
“他什麽意思？”是要講和麽？來哄她了？！
果然，還是放不下她。
謝照尾巴又翹了起來。
“顧總監說，這便當是回禮，回了就兩不相欠了。”樓蘭是原話輸出。
今天一上午，這二位臉上都陰沈沈的，連謝總監成日不正經都沒露出個笑。
顧總監驟然讓她送外賣到客戶部，還附贈了那句話，可見顧總監油鹽不進，謝總監再想搞好關系都是不可能的。
她真擔心，哪天客戶部和設計部又掐架掐起來！
謝照聞言，叉著腰在她跟前徘徊了一圈。
旋即歪著頭望向刻著貓咪圖案的便當盒。
然後用一種睥睨天下的眼神覷了眼便當盒朝她走了兩步，唇角閃過一絲冷笑，拿過便當盒就往垃圾桶裏扔，扔完還不忘拍拍手，仿佛手上沾了什麽臟東西似的。
“告訴你們謝總監，有本事餵我吃啊，兩口飯就想把我打發了？沒門。”
就不信，扔了便當盒他不會殺過來找她理論！
樓蘭瞧她模樣，慌得一批。
餵？信不信顧總監殺過來揍你一頓才是真的！
“去，原話告訴你們謝總監！”
謝照斜唇一笑，抱著胸瞇著眼睛胸有成竹叮囑道。
樓蘭眨眨眼，點點頭，為她默哀一分鐘。
然後噔噔噔跑回了設計部。
謝照也不去食堂了，把便當從垃圾桶裏撿了出來，閑閑坐在皮椅上翻看近期的材料等著顧宴來。
哪知道樓蘭五分鐘後殺回來，用一種十分詭異又尷尬的眼神看著她道：“謝總監，顧總監說餵也可以，但是是讓我餵你，那個……”她幹咳了聲，撓了撓頭道：“那個……顧總監讓你將就一下，還讓我坐在你懷裏，一口一口餵，就……”
“他真這麽說？！”謝照火氣蹭蹭蹭往上飆。
這家夥！哄人是這麽哄的？這不是要服軟，這是要上天是吧！
“謝總監……”
樓蘭來時還接了顧宴五百塊任務費，餵個飯轉外快不要太劃算。
也不知道是不是記憶出錯，便當盒穩穩當當擺在謝照跟前，她都懷疑謝照扔沒扔過，不過這些不重要，她打開便當盒十分熱情往謝照大腿上坐。
“不準過來！”
謝照擰眉低斥。
樓蘭立馬退後一步，心裏肉疼滴血，暗想那五百塊是否要打折，苦著臉道：“我不過來，我在這裏餵。”
“給我放下，誰需要你餵。”
謝照嫌了她一眼，渾身不得勁。
“是這樣的，顧總監說我坐在你懷裏並且餵你吃飯，就給我五百塊，”樓蘭一臉“大家好商量”的態度，完全沒瞧見謝照臉黑得跟鍋底似的，小臉一臉真誠道：“要不謝總監配合配合我，我餵完之後，這五百塊咱們五五開。”
謝照氣笑了：“他倒是有錢，五百塊請個人餵我吃飯！”
“那……謝總監，咱們？”樓蘭唇角彎彎，夾了一根菜朝她嘴邊遞去。
謝照一個眼刀寒意四濺。
頓時嚇得樓蘭手抖，不小心把手裏的飯抖落在她身上。
謝照更氣了，瞪著她恨不得把人千刀萬剮。
那是……Omega大清早起床給她做的！就……就沒了！！！她這瞬間真心疼得不行！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樓蘭苦惱得不行，忙抽紙巾給她處理臟兮兮的衣襟。
“謝總監，阮總叫你去吃飯……”
這時，總監辦公室外響起氣勢洶洶的聲音，似乎十分不爽，不是游川又是誰。
謝照擡頭朝門口望去。
那樓蘭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腳跌在她懷裏，引謝照下意識摟住她，兩人尷尬又愕然對視了下。
游川大喇喇沖進辦公室，一眼就望見坐在謝照懷裏的樓蘭，爆發出殺豬般的聲音：“啊！！！”
謝照：……艹！
樓蘭：……完犢子！
*
中午烏龍結束。
謝照在食堂遠遠望見面色淡淡用餐的顧宴，好像完全不受早晨的事影響。
食堂的飯好像一下子變得難吃起來，她一點吃不下，實在搞不懂他們的關系為什麽要搞那麽覆雜，要添加那麽多限制條件。
出來玩兒的，不就圖個高興？
季澤端著餐盤在她對面落座，笑意盎然說起昨晚的約會：“跟謝總監約會很開心呢，不知道下次還有機會麽？”
謝照察覺小腿被對方輕輕踢了一下，擡眼看了他一眼，並不準備搭理他，端著餐盤起身欲走，可一時間又氣不過顧宴派人這麽戲耍她，幹脆重新落座，單手撐著頭露出招牌笑意，夾了沒吃的雞腿給季澤道：“昨晚我也很開心，可惜去處理事情了，沒送你回家，真是可惜。”
“那，不知道謝總監今晚有空麽？我朋友送了我兩張電影票，一起麽？”
季澤看著碗裏的雞腿受寵若驚，低頭羞澀笑了下，鼓起勇氣不好意思邀約。
“那時候看吧，”謝照又給他夾了幾根菜葉，言笑晏晏道：“下午四點我跟容九約好，得去一趟克拉克。”
季澤並不打退堂鼓，把一張電影票遞給她道：“工作為重，你要是結束就可以來看，我在電影院等你。”
盡管謝照跟季澤說話，可她始終密切註意著顧宴動向。
卻發現顧宴用完餐後，放好餐盤，面色淡淡離開了食堂，一點反應都沒有。
謝照略微好些的心情，又跟侵入冷水似的。
“話說，這不電影男主是只雪狼，女主是只貓咪，”季澤津津有味吃著飯，忍不住說起電影設定：“雪狼獸化之後，嚇得女主瑟瑟發抖，本來還相愛的兩個人，分開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謝照回過神來，聽著前面一句話還不以為意，聽到後面眼神變了變：“你說……雪狼獸化之後，女主瑟瑟發抖？”
“對啊。”
“貓怕雪狼？”
“這不是很正常麽？而且雪狼獸化之後，跟貓咪不一樣啊……”
“……”
靠！怎麽忽略了這個！？
醉酒獸化那晚，她肯定嚇到顧宴了，難怪後面幾日躲躲閃閃。
明明那幾日Omega眼底透著逃避害怕，她竟然沒安撫Omega，反而因為想粘他被拒絕生了不少悶氣。
她捏捏突突突跳著的太陽穴，也不知道那家夥怎麽緩過來的？
要不是因為這她犯得著去撩撥季澤，搞出這一大堆事情來麽？
正在她煩惱時，覷見季澤帆布包上掛著一只毛絨絨的貓咪掛飾。
似乎有些年頭了。
“你怎麽用這麽舊的掛飾，看起來不像你的風格。”謝照隱約在上面察覺幾絲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薄荷味的，沾染幾絲甜蜜。
“這個啊，應該是砸你車的人留下的。”
季澤沖謝照俏皮笑了下，掏出手機拍了照，然後發到群組裏去，十分禮貌在群裏問了一句：【請問這是誰的掛飾？】
公司群裏一群人刷屏。
【喵喵：這麽舊？】
【雲上只只：哇哦，好可愛，不過看著好眼熟。】
【等等：咱們公司日常掉東西】
【喵喵：不是我的】
【美美與共：哈哈哈，我的我的，我要領取！】
【……】
謝照從他手裏拿過掛飾，捏了捏，軟軟的，挑了挑眉有些難以置信。
……貓貓掛飾，確實像是顧宴的風格。
可是用得那麽舊？好些年頭的感覺，好像還換過環扣。
季澤露出十分睿智的笑道：“誰是掛飾的主人，誰就是砸你車的人！”
“我拿走了，”
謝照把掛飾揣進口袋，端著餐盤起身準備離開，笑瞇瞇道：“謝謝。”
回了辦公室，她在群裏發了句【失主到客戶總監辦公室找我拿】，然後拿著掛飾在手裏甩了甩，貓咪尾巴晃啊晃，晃了半晌也沒等到顧宴過來找她。
這觸感，毛絨絨的。
摸起來，好像有點……陌生又熟悉。
顧宴沒來找她。
她索性給掛在公文包上，招搖過市！
既然用了那麽久，她就不相信他對它沒感情，看她不把它捏扁搓圓！
下午四點，拜訪克拉克公司。
顧宴和謝照同時前往。
顧宴坐在副駕駛上，神色淡淡，一如在公司那般沈著冷靜，像天塌下來都不會撼動分毫。
“顧總監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謝照握著方向盤驅車往前，面上笑笑的。
顧宴抱著胸閉上眼睛小憩，淡淡道：“沒有。”
謝照耐著性子，就等著他開口，反正時間有的是，就熬著唄，她沒再說話，驅車往克拉克去。
容九給的時間充足。
親自帶著兩人了解克拉克的歷史以及最新出產的新品，抵達香水DIY研發部時，他介紹道：“這是我們克拉克最新推出的特色，客戶可以自己在店員的輔導下，為喜歡的人調制出香水，並且進行獨一無二的命名。”
“這個有意思。”
謝照言笑晏晏，十分有興趣：“我能試試麽？”
“你有喜歡的人麽？”容九笑著問。
謝照聳了聳肩，撈起一瓶香精聞了聞，打趣道：“難道不能為以後喜歡的人調制？”
“當然可以。”
容九揚起一邊眉毛，颯然一笑，接著讓她坐下，並將一些調制香水的器具給她，又沖站在旁邊觀看的顧宴道：“顧先生也試試吧。”
“不了，我看著就行，”
顧宴抿了抿唇，婉拒了。
謝照翻看著操作守則，輕飄飄道：“咱們顧總監可是有喜歡的人的，”她說這話酸溜溜的，扭頭似笑非笑望向他：“不試試做瓶香水給他？說不定，她感動了呢？”
“沒想到，顧總監有喜歡的啊。”
容九頗為熱情把顧宴摁著坐下，笑道：“你是克拉克香水的廣告設計師，有喜歡的人話更好，多體驗一下我們的產品，說不定靈感來得更快。”
這話的意思是，之前的設計稿被否了。
顧宴微微蹙眉，不過也知曉設計一次性過的概率很低，到了嘴邊的拒絕又被容九的話堵了回來。
謝照很會跟Omega相處，問問這個，問問那個，滴點這個香精讓容九聞聞，滴點那個香精讓容九聞聞。
“看得出來，克拉克的研發方向是期待更年輕化，適應新生代。”她邊調制香水邊說。
容九隨意坐在她身側的沙發上，給她遞滴管過去，笑笑道：“確實，抓住年輕人市場是許多品牌都會做的事情，克拉克香水更偏向於Omega市場，我期望克拉克能做出更特色的，更有Omega力量的香水。”
“你是說，一種蓬勃向上的精神。”
謝照笑意不減，“柔軟但堅強，像Omega看似柔弱，但又堅定，像……”
兩人對視了眼，異口同聲。
“波斯菊！”
“波斯菊！”
波斯菊的花語是堅強勇敢，適應能力強，即便在惡劣的環境下也能上生長，加裙幺汙兒二漆霧二吧椅每日更新最新完結文遇到艱難絕不輕言放棄。
謝照和容九哈哈大笑，宛如遇到知己。
顧宴垂眼認真調著香水，聽到兩人放聲大笑的聲音，捏著滴管的手頓住，旋即在香水裏多加了幾滴忍冬香精。
“名字叫什麽？”容九問謝照調制完的香精。
謝照在便簽紙上寫下“甚歡”，隨手遞給容九，眉眼彎彎笑道：“送你了，今天跟你相談甚歡，就叫甚歡。”
“給我？”
容九頗為意外，拿著那小瓶香水嗅了嗅，點頭讚賞道：“挺不錯的，我喜歡。”
“裏面加了波斯菊。”謝照笑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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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顧總監？”
謝照越過容九肩膀朝顧宴望去，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做完香水，已經去觀察其他客戶調制了，不禁似腳踩空了般。
“顧總監，看起來冷淡，做事很認真呢。”
容九笑意更深，深吸了口氣評價道：“看得出來，是一位溫柔又堅定的Omega，跟波斯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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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照聽到誇讚，心底油然而生出股驕傲，眼角眉梢露出幾絲笑意。
……在ISS裏，他確實配得上這樣的評價。
參觀結束已然是晚上七點。
容九請兩人在附近餐廳用了餐，還沒吃到一半，外面下起傾盆大雨，嘩啦啦響個不停，雨滴拍打在窗戶上，跟扇耳光似的響亮。
謝照跟容九相談甚歡。
沈默寡言、惜字如金的顧宴在坐在旁邊變得多餘，他神色淡淡的，用完餐點後拿好衣服準備離開。
“下雨，我一會兒送你。”
謝照伸手欲拽住他衣角，又覺得不妥當，縮了回去。
“不必，我去前臺借共享傘，刷身份證能借，”
顧宴婉拒，沖容九禮貌頷首道：“容先生，家裏有事，實在不能多留，設計方案我會盡快做出來，告辭。”
容九笑了下道：“慢走。”
謝照看著顧宴離開，跟容九聊天的興致也隨著顧宴離開而消失了。
沒聊幾分鐘，她付了賬單跟容九進了地下停車場。
容九卻不回容家，目前暫時住在克拉克附近的酒店，讓她把他送到酒店門口就行。
“一般對我說要去酒店的，多數是邀請我去酒店的。”
謝照嘖了一聲，覺得容九實在不像隨便約的人。
容九單手撐著腦袋，笑道：“以前圈子裏傳，謝家二小姐是個混不吝，跟謝蘊天差地別，今天一接觸，我發現你比你姐姐那榆木腦袋有意思多了……”
謝照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笑道：“我當你誇我了。”
路過公交站牌時，她不經意覷見顧宴站在站牌下淋著雨，手裏一把傘都沒有，好像在等公交車。
謝照一慌，急急剎車。
“怎麽了？”容九一臉疑惑朝她望過來。
“沒什麽。”
謝照面不改色踩著油門朝前，不再去看公交站臺下的情形，“送你去酒店。”
不需要她擔心，他需要的話他會說。
容九住的酒店就在斜對面。
謝照把車停在酒店門口，很快酒店門童打著傘出來迎容九。
謝照準備離開，容九似乎想到什麽，回頭沖她一笑道：“剛才顧宴在不好問你，現在可以請你跟我上樓喝杯咖啡，聊聊新的合作麽？”
“什麽合作？”她斂了斂眉，三分疑惑問。
容九笑意更濃，“你上來就知道了。”
謝照聳了聳肩，私心不想這麽快離開，還想等顧宴給她打電話，下了車跟著容九進了酒店。
容九住的地方是酒店的總統套房，環境不可謂不奢華。
“只有拿鐵，將就吧。”他進了房間就泡了杯咖啡遞給她，隨意挑了張沙發落座，雙腿交疊望著她。
謝照沒喝，把咖啡杯擱在茶幾上，懶洋洋靠在沙發靠背上：“容先生這麽看我，我會覺得你愛上了我。”
“愛上倒不至於，”容九笑了下，開門見山問：“謝二小姐，很久沒回家了吧？”
謝照似笑非笑：“我可不怎麽愛這個話題。”
“如果我說，我想跟你聯姻，”容九十指交叉，認真盯著她看：“成為謝家人，你怎麽看？”
謝照面上波瀾不驚，對拋出的橄欖枝毫不在意道：“可惜我不想，我這人比我那不靠譜的爸還浪蕩，還不喜歡被束縛……我可不喜歡在一棵樹上吊死。”
“假結婚，也不考慮？”容九笑意更深。
謝照惋惜道：“不行。”
“那你知道，謝創著急給謝蘊找Omega的事麽？”
容九緩緩起身，被拒絕也不惱，不過十分費解又疑惑問：“你難道，沒有一點點想回去奪權的意思？就甘心在一個……廣告公司做個客戶部總監？”
謝照眼神灼灼，笑道：“千金難買我喜歡。”
容九哈哈大笑，“你比我想象得還有意思，現在我倒是開始羨慕你了。”
謝照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好羨慕的。
又聊了一會兒，她對容九告辭。
臨走前，容九似乎想起了什麽，說：“謝蘊今年好像進了三次醫院，你爺爺好像挺著急的。”
“她啊，不就是被我爺爺逼的？”
謝照不以為意，譏誚道：“一個眾星拱月的人，再生病，也有一群人圍著轉，轉著轉著，病也就好了。”
難怪楚北著急忙慌回國。
合著是謝蘊病了，看楚北處變不驚模樣，應該算不得上什麽大病。
謝照離開酒店，一陣小跑鉆進車裏，驅車掉頭往公交車站開。
站牌下顧宴抱著胸淋著雨，跟落湯雞似的，看到她的車開過來忙別開眼去，當做沒看到。
謝照拉開窗戶，沒好氣沖他道：“上車！”
顧宴不為所動，朝另外一邊走了幾步，繼續等公交車。
這時候還冷戰？！
謝照驅車朝前幾步，又停在他跟前，憋著氣涼颼颼重新叫了一遍：“上車！”
顧宴又朝後面走。
謝照太陽穴突突突直跳，不知道他這麽執拗做什麽，再淋雨淋下去淋感冒了怎麽辦？
“你……”她氣得想罵人，可偏偏顧宴這家夥吃軟不吃硬，覆又驅車後退停在他面前，露出和善的笑，軟了幾分道：“顧宴，上車，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顧宴這回沒躲開，淋著雨道：“不好。”
謝照握著拳頭，忍了又忍，終於服了軟笑著哄道：“還跟我生氣呢？別氣了，身體重要，有什麽回去再說。”
“我沒氣。”顧宴擰眉，朝遠處望了望公交車，“我等車。”
謝照聞言有些挫敗錘了下方向盤，哪兒知道他這麽油鹽不進。
她也火了，直接下車拽著他的手，拉開車門要把人往裏面塞，強勢道：“先上車，廢什麽話！”
“誰稀罕你車！”
顧宴掙紮著要站回去，然而Alpha的力氣超出他的想象，完全無法抵抗，直接被扔進了後座，要開門已經來不及了，謝照把後車車門給鎖了，他著急忙慌道：“你放我出去！我才不要坐你車！”
“再胡鬧！信不信我現在在車裏就要了你！”
謝照上車鎖上車門，喜安全帶時黑著臉威脅道。
顧宴氣得臉紅脖子粗：“你！”
“你什麽你！”謝照透過反光鏡看他渾身濕漉漉的，見他又氣又不能把她怎麽樣的模樣，暗爽了把，板著臉訓道：“乖乖坐好。”
顧宴坐在後座朝外面看，臉色很難看。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什麽話，直到謝照把車開進小區。
“這不是我家。”
顧宴望見車窗外陌生的小區門口和保安，驟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謝照理所當然道：“克拉克距離你家太遠了，所以我帶你來我家換。”
“謝照！”顧宴臉色都變了。
謝照把車停在停車場，下車後淡淡道：“下車。”
顧宴推門下車後徑直往外面走，繃著一張臉完全不想承她的情。
“你是不是非要跟我當仇人？”謝照疾步跟上去拽住他的手腕，再也忍不住低吼道：“難道關心你都有錯麽？！”
這輩子，她只在楚北身上如此挫敗過。
沒想到，如今在顧宴身上如出一轍！
顧宴五指蜷縮了下，旋即又像沒聽到般撥開她的手繼續往外面走。
謝照閉了閉眼睛，聽著他不知道朝前走了幾步，再睜開眼睛時小跑過去，一把抓住他肩膀，把人掰過來正對就著他，扣著他肩膀定定道：“好，你贏了，顧宴！”
那嗓音幾乎是低吼的，憤怒的，經歷過無數心理鬥爭的。
顧宴蹙眉看她：“？？！”
“我可以保證，我跟你關系存續期間，我不去找Omega！不去撩撥其他Omega！我會跟其他Omega保持距離，不跟其他Omega談戀愛，如果談戀愛，我會提前結束跟你的關系，”謝照連珠炮般說完，胸腔微微起伏，看他眉宇逐漸舒展，嗓音柔和了幾分：“這樣，可以了麽？”
“你剛才才跟容九打得火熱。”顧宴一陣見血指出。
謝照被堵得噎了下，解釋道：“我那是為了氣你！誰知道你跟榆木腦袋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不需要。”
顧宴面色始終淡淡的，冷靜自持：“我也不喜歡你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所有問題的核心是我和你的，你轉接矛盾去外部，難道矛盾就不存在了麽？難道以後你每次都用這種借口撩撥Omega？我也要高高興興接受？然後忽略你亂撩Omega的事實？”
此時此刻，謝照真驚奇他的巧舌如簧。
又恨她明明對付Omega的手段多如繁星，卻拿不出一種來應對。
“我……”她深深吸了口氣，忍著屈辱擠出幾絲笑道：“我寫檢討行麽？我以後不這樣了行麽？”
顧宴別開眼，依舊不想理她：“你跟容九上酒店了。”
在站牌下，他遠遠就望見他們進酒店了，那瞬間當真心如死灰，公交車來了他楞是沒走，硬生生在站牌下等著，憋著一口氣就是不願意服輸。
他掐著時間算，等到一個小時就沖進酒店去把謝照帶走。
“我能對他有什麽興趣？”
謝照耐著性子，哄道：“再說了，他一個堂堂容家少爺能看得上我？”
“那你們在上面呆那麽久？”顧宴橫了她一眼。
謝照道：“那是因為他看我不錯，想挖角去克拉克打工。”
“真的？”
顧宴難得看她為他著急模樣，稍稍信了幾分。
謝照定定道：“比真金還真。”
顧宴略微思索了下，沒再說話。
謝照看他沈默模樣，知道這事兒算過了，不由噗嗤笑了聲。
她把人橫抱起來往電梯走，胸口那塊石頭落下。
今天，這家夥可把人折騰得夠嗆！
“你放開我！我自己走！我還沒原諒不能呢！”
顧宴驟然雙腳懸空，下意識攥住她衣襟，惱羞成怒掙紮著要下來。
謝照橫著歌，不慎在意“嗯”了一聲，完全沒一點要松開的意思。
一進電梯，顧宴更慌了，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快點！”
謝照沖他幼稚的吐吐舌頭，咧嘴笑道：“就、不！”
顧宴還待繼續掙紮，哪知道電梯門一開，外面站著三四個人，他嚇得忙往把腦袋鉆進她懷裏，又惡狠狠掐了她腰間一把，臉頰紅得滾燙。
……混蛋！
也不知道謝照住在幾樓，電梯陸陸續續開，人群上上下下。
顧宴活像扔進動物園的猴子，羞恥地躲在樹樁後面，一點不敢探出頭，每分每秒都緊張不已。
謝照極少見到這樣緊張兮兮又驚慌失措的Omega。
……還挺可愛。
抵達15樓，按了密碼鎖。
謝照抱著人進了家門，脫掉鞋子把顧宴放在地上。
顧宴雙腳一沾地就發現Alpha身上衣服早被侵濕了，朝四周望去，灰白色調，極簡風格，處處透著股冷寂的味道。
屋子是套三，一廚一衛一客廳。
跟顧宴的花裏胡哨，毛絨絨遍地不同，這屋子很明顯是裝修公司按照樣板做出來的，冷冷淡淡的，連棵植物都沒有。
謝照進臥室拿了換洗的衣服，催促著他推進浴室洗澡。
不一會兒，浴室裏就響起淅淅瀝瀝的淋浴聲，她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翻了翻社交媒體的朋友圈，才發現前幾日Omega小號發了兩條朋友圈。
【你內褲海綿寶寶實在太醜了！換條內褲吧你！】
【壞蛋！大大大壞蛋！】
謝照：“……”
那條海綿寶寶內褲，醜麽？算了，扔了。
看時間應該是她撩撥季澤那日，罵她壞蛋，還說沒吃醋？！
二十分鐘後。
顧宴洗完澡頂著濕漉漉冒著熱氣的頭發出來，身上穿著松松垮垮的衛衣，遮住了一半大腿，姿態慵懶。
他拿著毛巾擦著頭發，走過去坐在謝照身側問：“有吹風麽？”
“有。”謝照心情不錯。
她從茶幾下面拿出吹風，從他手裏抽走毛巾，跪在他身側十分有耐心給他擦頭發。
頭發擦得差不多了，又幫他吹頭發。
“你以前，也這麽對你那群男朋友？”冷不丁的，顧宴問了一句。
謝照嗅到空氣中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低頭撓有興致看著他濕漉漉的額發問：“你問這，是想知道這是不是男朋友的待遇？”
顧宴頓時板著臉：“純屬好奇。”
謝照挑眉，笑道：“沒有，我那些男朋友，沒來過我家。”
顧宴擡眸朝她望去，撞進那雙漆黑的眼眸，心臟微微跳了下。
謝照看著他笑了下，一邊吹著他頭發一邊自誇道：“你信不信，我很會照顧Omega的，這叫做天賦異稟，像我這麽優秀的P友，可不常有。”
顧宴嫌了她一眼：“去你的！”
顧宴想了下，又道：“檢討記得寫。”
謝照：“！！！”
救命！
顧宴補充了下：“兩篇，每篇五千字。”
謝照：“……”
早知道，不該作死！
淋雨半個多小時，顧宴感冒了。
燒到39攝氏度，病懨懨、懶洋洋躺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
謝照拿了藥箱，讓他吃了感冒藥和消炎藥再睡，又把人抱進臥室掖好被子，拿了冰袋給他物理降溫，隔半個小時測量一次體溫。
“你真像我媽媽。”
顧宴唇瓣蒼白，虛弱睜著眼睛看拿掉冰袋的謝照。
謝照好笑道：“我有那麽老？”
小模樣還挺乖。
顧宴鼻子裏發出聲呢喃似的“嗯”，笑道：“我每次感冒，我媽就是這麽幫我降溫的……”
“你經常生病麽？”
“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生病，爸爸有時候忙不過來，我一感冒發燒，我媽就整夜整夜守著我，有次下了很大的雨，我那時候還很怕打雷，我媽抱了我好久，一起在病床上睡著了……”
“真羨慕你。”
“那時候，爸爸媽媽很愛給我做好吃的，說是要補充營養……”
謝照翻體溫計重新給他測量的當口，沒聽到他說話，問：“補充營養，然後呢？”
低頭一看，Omega昏昏沈沈睡著了。
忙活了三個小時，顧宴的燒退了。
次日是周末。
謝照洗漱完，心情不錯下樓跑了兩圈步後順便在附近菜市場買了菜，哼著歌在廚房做早餐。
門鈴猝不及防響了起來。
“叮鈴鈴。”
“叮鈴鈴。”
謝照還以為物業找上門有什麽事兒，透過貓眼望見站在門外著的楚北。
“叮鈴鈴。”
“叮鈴鈴。”
楚北又按了兩下門鈴。
這會兒，顧宴從臥室睡眼朦朧出來，迷糊著神了個懶腰。
他閉著眼朝廚房裏鉆，哪知道撞到墻壁，緩過神來悠悠轉醒，驀然意識到這不是自己家，聽著頻繁扣響的門鈴茫然朝謝照望去。
“是……楚北。”謝照吸了口氣，沖他肅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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