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只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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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只貓貓
“看什麽看！” 雲秧狐假虎威, 也不怕他了。
苑京墨撓頭憨笑：“你別生氣啊，我就是覺得你跟那只小貓好像，沒別的意思。”
“你跟我表哥怎麽認識的？我怎麽之前從來沒見過你。”
雲秧對自己的假身份倒背如流, 張口就來：“我是個孤兒, 你表哥很早之前就開始資助我了, 之前都在國外生活, 這兩天剛回國。所以你沒見過我很正常的。”
“哦哦這樣。” 苑京墨一點懷疑都沒有。
他跟張媽想的差不多, 以為是因為小貓跟雲秧的外貌特征極為相似才被收養的。
這樣一來, 從不喜歡貓貓狗狗的表哥突然收養了只跟她長得像的貓倒也說得過去。
話題又繞回秧秧小貓身上, 少年再次發問：“對了, 秧秧呢。”
池清衍剛想回答, 就被雲秧扯扯衣袖, 示意他低頭。
男人不明所以但照做：“怎麽了？”
雲秧偷偷跟他咬耳朵：“你是不要又要到處宣揚我死了？”
嗯……池清衍沈默，他正有此意。
“你別這樣說, 萬一我不知什麽時候又變回去怎麽辦。” 雲秧有些擔心，做貓留一線, 日後好相見。
“求求你給我留條命。”
池清衍：“……”
他倒是沒想過這茬。
“你們在說什麽呢。” 苑京墨跳腳, 有種被孤立的孤獨感, “餵餵不是吧, 這裏就咱們三個人, 你倆還搞小團體。”
雲秧心虛移開視線，戳戳男人的後腰：“去，你去說。”
嘖, 使喚狗呢。
池清衍在她腦門上輕彈一下，女孩抱頭怒目而視, 他輕笑。
轉過身時收斂了笑意，與憤憤不平的少年對視：“秧秧被別人收養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秧秧！” 苑京墨當場發瘋, “表哥你不想養了幹嘛不給我養啊！現成的鏟屎官你不要！”
少年幽怨的目光宛若實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表哥你懂不懂啊。”
“是秧秧原本的主人，秧秧之前偷跑出來才丟的，主人家尋找了好久。” 池清衍臉不紅氣不喘得編謊話，“不然我也不會還回去。”
“好吧，好可惜啊。”
這下苑京墨除了惋惜也沒有別的話了，“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見。”
趁苑京墨碎碎念的空檔，池清衍心中良久的疑惑終於問出來了：“你怕他，為什麽？”
說著又有些吃味：“怎麽沒見你對我這樣，指使我的時候神氣的很。”
“別提了，” 雲秧呲牙，表情是一言難盡的嫌棄，“你的倒黴表弟是個癲公，你可別學他。”
“再說了，我是跟你好才這樣使喚你的，你看我對孟特助和表弟都不這樣對不對。”
小姑娘義正嚴辭指責他：“我跟你掏心窩子，你跟我玩心眼子。”
“你再這樣我以後不跟你好了。”
池清衍：……覺得哪裏不太對，但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旁邊的苑京墨也停止了碎碎念，加入他們的聊天小群：“對了雲秧，你在哪個學校上學？”
雲秧還不知道自己哪個學校，只能詢問地斜池清衍。
池清衍早上已經收到孟鶴的消息了，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她這小子就來了，於是代她回答，也算是變相告訴她：
“在京府大學金融系，跟你同校同系。”
京府大學雖說是私立學府，但師資雄厚，歷史悠久，是個還不錯的一本院校。
“入學資料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兩周後通過入學考試便能入學。”
雲秧在原來的世界本來就是學霸，倒是不擔心入學考試。
她高考成績出來後被全國TOP大學錄取，只不過還沒來得及體驗大學生活就莫名其妙穿書了，現在也算是彌補上這個遺憾。
“原來是校友，那咱們加個微信唄，以後有什麽事也好聯系。” 苑京墨拿出手機點開掃一掃，“我來加你吧。”
自己都還沒加上雲秧好友的池清衍默然無語，沒有提出質疑，看起來並不在意。
然而男人的眼神可不是這麽說的：這就是你說的跟我最好？連好友都不是第一個。
誰讓你那會兒不讓我玩手機。雲秧用口型無聲控訴他。
話是這麽說，她還是把男人的手機一同拿過來先加上了他的好友，對苑京墨解釋道：“等等哦，我之前的手機和號碼都用不了了，這個新手機還沒加上你表哥，我先加一下他。”
苑京墨不疑有他，爽快道：“行。”
——————
另一邊，池郁雖和池清衍同去了鄰省出差，工作內容卻並不相同，因此回來的也晚了些。
慣常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盛滿疲憊，飄零的雪花洋洋灑灑落在男人發絲、圍巾上，本就略顯蒼白的面容此刻更甚，吐息間，空氣凝結成白霧。
天邊的朝光被厚厚的雲層遮擋，灑落的光芒沒有絲毫溫度。
男人伸出手掌心朝上，雪花落在男人掌心，片刻後便消融不見蹤跡，冰冷的水珠淌進掌心紋路，一路涼到心底。
“啊——對不起對不起。”
匆匆趕路的女孩兒沒有註意到路邊的男人，直挺挺撞在男人結實的後背，鼻梁的酸痛瞬間讓她紅了眼眶。
池郁手掌蜷起，收回手臂，轉過身子。
對面的女孩穿著厚實的白色羽絨服，頸間針線鉤織的草莓紅圍巾包裹著她的小半張臉，大概是撞的狠了，此時鼻尖和眼眶都是紅紅的，清澈的小鹿眼中滿是歉意。
“你沒事吧？” 女孩問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他被她撞出什麽問題。
池郁後退一步，搖頭：“我沒事。”
女孩也沒想到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人居然這麽好看，不由紅著臉多看了兩眼。
“你好像有點眼熟……”
女孩驚覺自己的話過於像搭訕常用語了，連忙後退一小步，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擺擺手，“我不是想要搭訕你，我是真的覺得……”
良好的教養讓他無法任由女士陷入窘迫尷尬中，體貼到：“我知道，沒關系。不過你應該是看錯了，我沒有見過你。”
女孩怔然：“這樣嗎……”
恰巧接池郁的車來了，他對她點點頭：“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男人毫不留戀大步離開，他自是知道女孩為什麽會覺得他熟悉，因為她見過池清衍。
他記憶力很好，至於這個女孩，正是兩個多月前被找回來的林家真正的千金，林嫣然。
他雖然沒去認親宴會，但林氏總裁林清河帶著林嫣然去了不少宴會，他不曾上前，卻也遠遠見到過幾次。
林家沒有對外公開兩個女孩抱錯的真相，只說是二人是雙胞胎姐妹，妹妹從小就丟了，現在才認回來。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真相，卻不會多嘴去到處宣揚。
車子停得很近，直到進入暖風充足的車廂中，溫暖的風驅散了寒冷，池郁臉上多了幾分血色。
池郁的助理給他匯報這些天的工作，男人頭骨枕在椅背上，雙目輕闔，時不時嗯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助理匯報完工作，似有話說，卻欲言又止。
池郁睜開眼，聲音暗啞：“還有什麽事，說。”
助理不敢再猶豫：“池總前幾天出了車禍，目前在錦山療養院修養。”
封閉的環境中只有幾不可察的呼吸聲，池郁垂下眼睫：“大哥傷勢怎麽樣了。”
“池總那邊保密工作向來很好，他目前的狀況暫無人知曉。”
池郁又恢覆了之前閉目養神的姿勢：“直接去錦山療養院。”
……
池郁到的時候苑京墨正圍著雲秧加微信。
男人禮貌敲門示意：“大哥。”
兩個小的齊齊擡頭望過去，池清衍聽到熟悉的聲音，先完成了給雲秧的微信置頂，然後放下手機道：“進。”
男人懷裏同樣抱著大束鮮花，另一只手上拎著果籃，跟苑京墨帶的別無二致。
“我說樓下不會只有這兩種東西吧。” 雲秧吐槽，恨鐵不成鋼，“老板也不知道多進幾種，實在不行這老板換我當。”
池郁聞言看過去，只見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長一短，都頂著格外惹人註目的白色頭發，配上兩人高顏值的臉，倒還是挺養眼的。
他的目光在女孩臉上多停留幾秒，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苑京墨不幹了：“別把我說的這麽敷衍好不好！我可是親自給我親愛的大哥挑了很久才選的這束花！這是最新鮮的一束！”
“所以真的是在樓下買的咯。” 雲秧慢悠悠道，“好險，差點就冤枉你了。”
苑京墨心虛看天看低，假裝掉線：“……”
池郁倒是沒有嘴硬：“我早上才下飛機，沒來得及提前準備，就在樓下買了些。”
池清衍並不在意這些，送來的果籃大部分都進了小貓的肚子裏，他頭微微向下一點。
“大哥好些了嗎，恢覆的怎麽樣？” 池郁將東西放在桌子上，隱晦地打量沙發上的男人。
男人左手打著石膏，額頭上還纏著紗布，即使穿著病服依舊不顯狼狽，倒是多了平時未曾見過的溫和。
或許，是因為身邊多了可以讓他變溫和的人。
池郁眼神再次瞟過對面沙發上的兩人。
池清衍：“沒什麽大礙。”
兩個人也沒什麽可寒暄的，問完了傷勢，池郁張張嘴也不知再說什麽。
池清衍自然也不會主動找話題，兩人間的氣氛沈靜下來。
……
兩只小白毛加上微信好友後，苑京墨突然在雲秧手機上看到了眼熟的圖標：“你也玩王者英雄啊！快快快，加個游戲好友，哥帶你上分。”
“哥賊6。”
好友不好友的先放一邊，雲秧質疑地看向他：“我沒記錯你應該是18歲。”
苑京墨不明所以：“對啊，這跟加好友有什麽關系？”
“沒關系，”雲秧笑瞇瞇的，“但是我19歲哦。”
“表、弟。” 她特意加重咬字。
苑京墨裂開，從小到大，他都是家裏最小的，好不容易遇到雲秧，還以為自己終於能做哥哥，擺擺譜了，結果她說她19。
他大驚失色，心都涼了半截，女孩看起來嬌嬌小小，即使容色嬌艷，但真的很顯稚嫩。
“不可能。” 苑京墨不死心。
不見黃河不死心，雲秧揚聲道：“池清衍，我多大啦？”
池清衍擡頭，察覺到苑京墨緊張盯著他的目光，心下了然：“19。”
“哢嚓——”
是苑京墨心碎的聲音。
小狗心碎但愛玩，還是加上了雲秧的好友。
兩個白毛腦袋湊在一起似乎在討論游戲，池郁本來還在猜測雲秧的身份，就聽她一直“表弟表弟”的喊苑京墨，下意識以為雲秧是苑家的人。
只是苑家有混血血統嗎？他心中泛起淡淡的疑惑。
況且，這個女孩看起來對大哥並不敬畏。
“你要不要吃橘子呀池清衍。” 女孩還是惦記著鏟屎官的，每天都要讓他吃一些水果。
池清衍習慣了她每天監督他吃水果，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好，謝謝秧秧。”
秧秧？這麽巧這個女孩也叫秧秧，池郁心底疑惑更甚，他之前從未見過這個女孩，但大哥跟苑京墨明顯對她很是熟稔。
“對了表哥，今年你們打算怎麽過年啊，要不要來我家跟我們一起過？”
苑京墨嘴巴裏嚼著蘋果，口齒不清：“來吧來吧，叫上雲秧一起。”
“不用了。”
池清衍搖頭拒絕：“我跟秧秧一起過就好。”
跟其他人一起過年小貓估計會不自在。
苑京墨對此倒是早已習慣，他表哥向來獨自一人慣了，過年的時候也不例外。對於他來說，過年跟平常任何一天都沒有區別。
雲秧坐在池清衍另一側給他剝橘子，聞言不太在意：“過年啊，過不過無所謂啦。”
她在之前的世界過年也就是買點零食熟食之類的，到點蹲守在電視前，也不看，就是開著當背景音。
從她父母走後，雲秧就很少正式的過年了。
沒有在意的人陪在身邊，過不過年似乎也沒什麽區別。
雲秧斂眸想著，長發調皮的從耳後跑出來，垂落在身前。
池郁本在安安靜靜聽他們講話，見此心神一動，忽的與外面洋洋灑灑的白雪聯系起來：“你的發色倒是與今天的雪景相配。”
“下雪了？！”
來自南方的雲秧貓貓驚喜，她很少見到大雪，頂多是霜霧般薄薄的一層。
她把剝好的橘子塞到男人手中，跑到窗邊拉開簾子。
鵝毛大雪洋洋灑灑，入目白茫茫一片。
路邊雪松簇簇葉針上、低矮的綠植叢表面、平整的地面上覆蓋了厚厚的白雪。
迷蒙的白霧中，遠方好似籠罩了一層清透的薄紗，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雲秧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哈了口氣，在窗子上畫了個簡易的笑臉。
她轉過身，語氣中滿滿的期待：“池清衍，我們去玩雪吧。”
大概是受到女孩純凈的笑容感染，三個男人都沒有拒絕。
池清衍給她包裹的嚴嚴實實，手套圍巾耳捂一個不落。
三人跟著她一起下了樓。
站在雪地裏比在樓上看到的更有切實感。
漫天大雪紛飛，腳下是松軟的雪地，大概到腳背的深度，一腳踩進入仿佛踩在了棉花上。
他們來的是鮮少有人來的後花園，更別說此時還下著雪，空曠的花園內只有他們四個人。
“哇——好漂亮。”
雲秧迫不及待踏入雪地深處，伸手接住飄零的雪花，輕如羽毛的雪花在接觸手掌的瞬間化成透明的雪水。
苑京墨安靜的模樣跟他之前的表現大相徑庭。
他在她前面幾步彎腰不知道鼓搗什麽，默不作聲的。
雲秧有些奇怪，正要擡腳往他那邊走，就見少年豁然轉身，右手中是團好的雪球。
雲秧頓感不妙，下意識想要後退。
然而不等她做出反應，苑京墨清朗的聲音響起：
“雲秧——”
“接招——”
苑京墨一臉壞笑，趁她不備將雪球“啪”地扔在雲秧額頭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我本來想砸你肩膀的，都怪你太矮了哈哈哈哈哈。”
雲秧猝不及防被砸中，身子受重力後仰，她極快的穩住身形，雪球不重，涼颼颼的。
雪水順著額頭流在臉上，被寒風一吹，更涼爽了。
“苑、京、墨！”
雲秧咬牙切齒，氣鼓鼓蹲下來揉了一個更大的雪球，偷偷往裏摻了幾個小石頭：“臭表弟，你死定啦！”
苑京墨見勢不妙，拔腿就跑，扯著嗓子大聲喊道：“這是意外！你居然往裏放石頭，你是不是玩不起！！！”
記仇的小貓緊追不舍：“哼，讓你偷襲我，還敢說我矮！”
兩人打打鬧鬧，像兩只撒歡的哈士奇。
池清衍和池郁站在一旁沒有參與。
兩個男人耳邊回蕩著歡笑聲，心情也不自覺開朗許多。
雲秧在打苑京墨的時候偷偷對著池郁也來了幾下。
嘻嘻，誰讓他在原著裏偷家的。
就目前而言，雲秧對他不討厭，畢竟他並沒有做錯什麽本文由企鵝峮幺汙兒二漆霧二吧椅整理，現實裏他也沒做過什麽過分的事。
不過嘛。
這不妨礙她想暗戳戳替鏟屎官出口氣。
苑京墨仿佛找到了組織，他不知道老一輩的愛恨情仇，在他的視角裏，池郁就是破壞他表哥家庭的小三的私生子。
所以也裝作不經意間給池郁來了幾下。
嘿嘿，吃我一雪球。
雪球紛飛，兩個人的動作都不明顯，極其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不小心誤傷了。
池郁：……
明明沒有參與戰爭，但又好像被迫參與了。
還是挨打的那方。
倒是池清衍作為局外人看的分明，那兩個人的小心思都快溢出來了，也就是池郁不清楚他倆的性子，才只以為真是誤傷。
他眼中笑意清淺，好在兩個人並不過火，便也給面子的沒有戳破。
……
“池清衍！”
女孩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起，池清衍回頭望過去。
只見小姑娘手上抓著一大團雪球，見他轉過身，洋溢著得逞的笑，揚起手臂將手上的雪球朝他扔過來——
雪團壓得不實，松松散散的才扔到一半就四散開來，像是夏日中盛開的煙花。
飄灑的雪霧讓面前的女孩有一瞬間的朦朧不清，雪霧散去，露出女孩純粹燦爛的笑容。
伴隨著悅耳放肆的大笑聲，白發與周圍無邊無際的白雪交相輝映。
枯敗的玫瑰色圍巾環繞在頸間，白嫩的臉上眉眼彎彎，眼底深處是揉碎了的星河，星光閃閃。
那團雪球明明散在了半空，他卻覺得砸在了他的心間。
沈甸甸的。
高大的男人身披黑色長款羽絨服，目光中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專註，向來淡漠疏離的臉上前所未有的松泛愉悅。
池郁從未見過男人這幅神情，有短暫的晃神，他斂目低眉，心間思緒覆雜：“大哥很在意這個女孩。”
他這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大哥居然也會有在意的人。池郁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池清衍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並沒有否認：“嗯。”
“不舒服就早點回去休息。”
男人語氣清淡，似乎只是不經意間的提醒。
話落，男人錯過他的肩膀，從他身側離開，徑直走向那個巧笑倩兮的小姑娘。
池郁詫異擡頭，卻只看到男人的背影。
心潮起伏間，冰封的內心湧進一股暖流，自從他母親死後，就再也沒有人真正關心過他了。
他們只關心他能不能為公司帶來效益，能不能給他大哥添堵，能不能帶領公司更上一層樓。
池郁剛回池家時，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池霖倒是隔三差五對他噓寒問暖，但他的關心只會讓他感覺惡心又可笑。
惺惺作態的懦夫，害了他母親一生的騙子，卻是他的父親。
他害了兩個女人，兩個孩子，兩個家庭，他不配為父親。
更不配為人。
池郁狠狠吐出幾口氣，壓下心底波濤洶湧的戾氣。
良久，自嘲一笑，現在唯一關心他的人，居然是所有人心中與他水火不相容的大哥。呵。
池郁再次回望過去，只見兩人相對而立，那小姑娘小臉紅撲撲的，手舞足蹈地跟男人說著什麽，男人一一耐心回應，右手將女孩發絲和肩膀處的落雪輕輕拂去。
一黑一白的兩人交融，是其他人摻不進去的和諧。
他忽然有些羨慕。
……
雪天天寒地凍，即使穿戴嚴實，也抵抗不住寒意侵襲。
如池清衍所說，池郁確實不太舒服，連續的熬夜和高強度的工作讓他的精神極度疲倦。
他沒再堅持，跟池清衍告別離開。
三人送走了池郁，也打算回病房暖暖。
“好冷好冷。”
雲秧呼出一口氣，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
池清衍把她沾雪的手套摘掉，拉著她的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中。
“好暖呀。”
雲秧舒服地喟嘆，明明池清衍穿得沒她厚，羽絨服還是披在身上的，手掌卻源源不斷散發著熱。
雲秧喃喃：“當初被你撿到的那個雨夜，你的手心也是這樣熱……”
聲音輕不可聞，池清衍卻還是聽到了。
他沒有說話，眼眸深處的柔和幾乎快要溢出來，口袋裏牽著女孩的手也更緊幾分。
“我也冷我也冷，表哥你也給我暖暖唄！”
煞風景的小狗硬插.進二人中間，瞬間什麽暖心氛圍都消散殆盡。
男人額角輕跳，難得爆了粗口：
“滾。”
———
在雪地打雪仗後的第五天迎來了新年。
這個新年最終還是在醫院過的。
池清衍傷勢未愈不能出院，便只在醫院吃了頓便飯。好在兩人都不在意，互相道了新年快樂，就這樣平淡度過。
池清衍在醫院住了兩周左右便回了蘭溪別墅。
他不習慣每日無事可做，索性回家辦公，讓孟鶴每日將公司需要處理的文件送到家裏來。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到了雲秧該去上學的日子。
早上八點，昏暗的公主房內窗簾拉的嚴絲合縫，寬敞豪華的床榻上鼓起個小包，女孩的長發胡亂鋪在床單上，睡顏安然恬靜。
池清衍多次敲門未果，推門進去：“起床了秧秧，今天要去學校報道。”
床上的女孩裹著被子滾了一圈，他腳步一轉進入了衣帽間。
這間房子是在確定她是小貓秧秧的時候就讓人改造好的，就在他房間旁邊。
女孩子衣服包包比較多，他特意囑咐打通了兩個房間，其中一間用來做衣帽間。
衣帽間分門別類擺好了每季最新款的樣式。他選了一款長度到小腿肚的長款羽絨服，又選擇了同色系的毛衣和黑色的打底褲。
等他出來，雲秧已經迷迷糊糊醒了。
“幾點了呀？”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把衣服放在枕邊：“八點十五，洗漱好下去吃早飯。”
雲秧沒有賴床，輕重緩急她還是分得清的。
她阿飄似的飄到浴室換衣服洗漱，下樓時，池清衍已經在等她吃飯了。
早上八點四十，二人準時從別墅出發。
車子低調駛入大門口，在行政樓停下。
等他們到時，已有校領導等在門口，池清衍剛想下去，便被雲秧攔住了：
“你行動不便，就在車上等我吧。”
池清衍無語：“是手骨折又不是腿骨折。我不用手走路。”
“別給我講地獄笑話，” 雲秧白他一眼，“你端著個胳膊，衣服都穿不上，出去cos楊過嗎。”
“外邊那麽冷，你披個大衣就出去，萬一感冒或者發燒了臥床不起怎麽辦？”
“而且外邊人那麽多，要是有人不註意碰到你的胳膊給你造成二次傷害，你這胳膊還要不要好了。”
“二十多歲的人了，悠著點吧。”
男人面無表情：“你禮貌嗎。”
謝謝你的關心，但請你先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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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麽看！” 雲秧狐假虎威, 也不怕他了。
苑京墨撓頭憨笑：“你別生氣啊，我就是覺得你跟那只小貓好像，沒別的意思。”
“你跟我表哥怎麽認識的？我怎麽之前從來沒見過你。”
雲秧對自己的假身份倒背如流, 張口就來：“我是個孤兒, 你表哥很早之前就開始資助我了, 之前都在國外生活, 這兩天剛回國。所以你沒見過我很正常的。”
“哦哦這樣。” 苑京墨一點懷疑都沒有。
他跟張媽想的差不多, 以為是因為小貓跟雲秧的外貌特征極為相似才被收養的。
這樣一來, 從不喜歡貓貓狗狗的表哥突然收養了只跟她長得像的貓倒也說得過去。
話題又繞回秧秧小貓身上, 少年再次發問：“對了, 秧秧呢。”
池清衍剛想回答, 就被雲秧扯扯衣袖, 示意他低頭。
男人不明所以但照做：“怎麽了？”
雲秧偷偷跟他咬耳朵：“你是不要又要到處宣揚我死了？”
嗯……池清衍沈默，他正有此意。
“你別這樣說, 萬一我不知什麽時候又變回去怎麽辦。” 雲秧有些擔心，做貓留一線, 日後好相見。
“求求你給我留條命。”
池清衍：“……”
他倒是沒想過這茬。
“你們在說什麽呢。” 苑京墨跳腳, 有種被孤立的孤獨感, “餵餵不是吧, 這裏就咱們三個人, 你倆還搞小團體。”
雲秧心虛移開視線，戳戳男人的後腰：“去，你去說。”
嘖, 使喚狗呢。
池清衍在她腦門上輕彈一下，女孩抱頭怒目而視, 他輕笑。
轉過身時收斂了笑意，與憤憤不平的少年對視：“秧秧被別人收養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秧秧！” 苑京墨當場發瘋, “表哥你不想養了幹嘛不給我養啊！現成的鏟屎官你不要！”
少年幽怨的目光宛若實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表哥你懂不懂啊。”
“是秧秧原本的主人，秧秧之前偷跑出來才丟的，主人家尋找了好久。” 池清衍臉不紅氣不喘得編謊話，“不然我也不會還回去。”
“好吧，好可惜啊。”
這下苑京墨除了惋惜也沒有別的話了，“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見。”
趁苑京墨碎碎念的空檔，池清衍心中良久的疑惑終於問出來了：“你怕他，為什麽？”
說著又有些吃味：“怎麽沒見你對我這樣，指使我的時候神氣的很。”
“別提了，” 雲秧呲牙，表情是一言難盡的嫌棄，“你的倒黴表弟是個癲公，你可別學他。”
“再說了，我是跟你好才這樣使喚你的，你看我對孟特助和表弟都不這樣對不對。”
小姑娘義正嚴辭指責他：“我跟你掏心窩子，你跟我玩心眼子。”
“你再這樣我以後不跟你好了。”
池清衍：……覺得哪裏不太對，但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旁邊的苑京墨也停止了碎碎念，加入他們的聊天小群：“對了雲秧，你在哪個學校上學？”
雲秧還不知道自己哪個學校，只能詢問地斜池清衍。
池清衍早上已經收到孟鶴的消息了，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她這小子就來了，於是代她回答，也算是變相告訴她：
“在京府大學金融系，跟你同校同系。”
京府大學雖說是私立學府，但師資雄厚，歷史悠久，是個還不錯的一本院校。
“入學資料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兩周後通過入學考試便能入學。”
雲秧在原來的世界本來就是學霸，倒是不擔心入學考試。
她高考成績出來後被全國TOP大學錄取，只不過還沒來得及體驗大學生活就莫名其妙穿書了，現在也算是彌補上這個遺憾。
“原來是校友，那咱們加個微信唄，以後有什麽事也好聯系。” 苑京墨拿出手機點開掃一掃，“我來加你吧。”
自己都還沒加上雲秧好友的池清衍默然無語，沒有提出質疑，看起來並不在意。
然而男人的眼神可不是這麽說的：這就是你說的跟我最好？連好友都不是第一個。
誰讓你那會兒不讓我玩手機。雲秧用口型無聲控訴他。
話是這麽說，她還是把男人的手機一同拿過來先加上了他的好友，對苑京墨解釋道：“等等哦，我之前的手機和號碼都用不了了，這個新手機還沒加上你表哥，我先加一下他。”
苑京墨不疑有他，爽快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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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池郁雖和池清衍同去了鄰省出差，工作內容卻並不相同，因此回來的也晚了些。
慣常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盛滿疲憊，飄零的雪花洋洋灑灑落在男人發絲、圍巾上，本就略顯蒼白的面容此刻更甚，吐息間，空氣凝結成白霧。
天邊的朝光被厚厚的雲層遮擋，灑落的光芒沒有絲毫溫度。
男人伸出手掌心朝上，雪花落在男人掌心，片刻後便消融不見蹤跡，冰冷的水珠淌進掌心紋路，一路涼到心底。
“啊——對不起對不起。”
匆匆趕路的女孩兒沒有註意到路邊的男人，直挺挺撞在男人結實的後背，鼻梁的酸痛瞬間讓她紅了眼眶。
池郁手掌蜷起，收回手臂，轉過身子。
對面的女孩穿著厚實的白色羽絨服，頸間針線鉤織的草莓紅圍巾包裹著她的小半張臉，大概是撞的狠了，此時鼻尖和眼眶都是紅紅的，清澈的小鹿眼中滿是歉意。
“你沒事吧？” 女孩問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他被她撞出什麽問題。
池郁後退一步，搖頭：“我沒事。”
女孩也沒想到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人居然這麽好看，不由紅著臉多看了兩眼。
“你好像有點眼熟……”
女孩驚覺自己的話過於像搭訕常用語了，連忙後退一小步，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擺擺手，“我不是想要搭訕你，我是真的覺得……”
良好的教養讓他無法任由女士陷入窘迫尷尬中，體貼到：“我知道，沒關系。不過你應該是看錯了，我沒有見過你。”
女孩怔然：“這樣嗎……”
恰巧接池郁的車來了，他對她點點頭：“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男人毫不留戀大步離開，他自是知道女孩為什麽會覺得他熟悉，因為她見過池清衍。
他記憶力很好，至於這個女孩，正是兩個多月前被找回來的林家真正的千金，林嫣然。
他雖然沒去認親宴會，但林氏總裁林清河帶著林嫣然去了不少宴會，他不曾上前，卻也遠遠見到過幾次。
林家沒有對外公開兩個女孩抱錯的真相，只說是二人是雙胞胎姐妹，妹妹從小就丟了，現在才認回來。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真相，卻不會多嘴去到處宣揚。
車子停得很近，直到進入暖風充足的車廂中，溫暖的風驅散了寒冷，池郁臉上多了幾分血色。
池郁的助理給他匯報這些天的工作，男人頭骨枕在椅背上，雙目輕闔，時不時嗯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助理匯報完工作，似有話說，卻欲言又止。
池郁睜開眼，聲音暗啞：“還有什麽事，說。”
助理不敢再猶豫：“池總前幾天出了車禍，目前在錦山療養院修養。”
封閉的環境中只有幾不可察的呼吸聲，池郁垂下眼睫：“大哥傷勢怎麽樣了。”
“池總那邊保密工作向來很好，他目前的狀況暫無人知曉。”
池郁又恢覆了之前閉目養神的姿勢：“直接去錦山療養院。”
……
池郁到的時候苑京墨正圍著雲秧加微信。
男人禮貌敲門示意：“大哥。”
兩個小的齊齊擡頭望過去，池清衍聽到熟悉的聲音，先完成了給雲秧的微信置頂，然後放下手機道：“進。”
男人懷裏同樣抱著大束鮮花，另一只手上拎著果籃，跟苑京墨帶的別無二致。
“我說樓下不會只有這兩種東西吧。” 雲秧吐槽，恨鐵不成鋼，“老板也不知道多進幾種，實在不行這老板換我當。”
池郁聞言看過去，只見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長一短，都頂著格外惹人註目的白色頭發，配上兩人高顏值的臉，倒還是挺養眼的。
他的目光在女孩臉上多停留幾秒，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苑京墨不幹了：“別把我說的這麽敷衍好不好！我可是親自給我親愛的大哥挑了很久才選的這束花！這是最新鮮的一束！”
“所以真的是在樓下買的咯。” 雲秧慢悠悠道，“好險，差點就冤枉你了。”
苑京墨心虛看天看低，假裝掉線：“……”
池郁倒是沒有嘴硬：“我早上才下飛機，沒來得及提前準備，就在樓下買了些。”
池清衍並不在意這些，送來的果籃大部分都進了小貓的肚子裏，他頭微微向下一點。
“大哥好些了嗎，恢覆的怎麽樣？” 池郁將東西放在桌子上，隱晦地打量沙發上的男人。
男人左手打著石膏，額頭上還纏著紗布，即使穿著病服依舊不顯狼狽，倒是多了平時未曾見過的溫和。
或許，是因為身邊多了可以讓他變溫和的人。
池郁眼神再次瞟過對面沙發上的兩人。
池清衍：“沒什麽大礙。”
兩個人也沒什麽可寒暄的，問完了傷勢，池郁張張嘴也不知再說什麽。
池清衍自然也不會主動找話題，兩人間的氣氛沈靜下來。
……
兩只小白毛加上微信好友後，苑京墨突然在雲秧手機上看到了眼熟的圖標：“你也玩王者英雄啊！快快快，加個游戲好友，哥帶你上分。”
“哥賊6。”
好友不好友的先放一邊，雲秧質疑地看向他：“我沒記錯你應該是18歲。”
苑京墨不明所以：“對啊，這跟加好友有什麽關系？”
“沒關系，”雲秧笑瞇瞇的，“但是我19歲哦。”
“表、弟。” 她特意加重咬字。
苑京墨裂開，從小到大，他都是家裏最小的，好不容易遇到雲秧，還以為自己終於能做哥哥，擺擺譜了，結果她說她19。
他大驚失色，心都涼了半截，女孩看起來嬌嬌小小，即使容色嬌艷，但真的很顯稚嫩。
“不可能。” 苑京墨不死心。
不見黃河不死心，雲秧揚聲道：“池清衍，我多大啦？”
池清衍擡頭，察覺到苑京墨緊張盯著他的目光，心下了然：“19。”
“哢嚓——”
是苑京墨心碎的聲音。
小狗心碎但愛玩，還是加上了雲秧的好友。
兩個白毛腦袋湊在一起似乎在討論游戲，池郁本來還在猜測雲秧的身份，就聽她一直“表弟表弟”的喊苑京墨，下意識以為雲秧是苑家的人。
只是苑家有混血血統嗎？他心中泛起淡淡的疑惑。
況且，這個女孩看起來對大哥並不敬畏。
“你要不要吃橘子呀池清衍。” 女孩還是惦記著鏟屎官的，每天都要讓他吃一些水果。
池清衍習慣了她每天監督他吃水果，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好，謝謝秧秧。”
秧秧？這麽巧這個女孩也叫秧秧，池郁心底疑惑更甚，他之前從未見過這個女孩，但大哥跟苑京墨明顯對她很是熟稔。
“對了表哥，今年你們打算怎麽過年啊，要不要來我家跟我們一起過？”
苑京墨嘴巴裏嚼著蘋果，口齒不清：“來吧來吧，叫上雲秧一起。”
“不用了。”
池清衍搖頭拒絕：“我跟秧秧一起過就好。”
跟其他人一起過年小貓估計會不自在。
苑京墨對此倒是早已習慣，他表哥向來獨自一人慣了，過年的時候也不例外。對於他來說，過年跟平常任何一天都沒有區別。
雲秧坐在池清衍另一側給他剝橘子，聞言不太在意：“過年啊，過不過無所謂啦。”
她在之前的世界過年也就是買點零食熟食之類的，到點蹲守在電視前，也不看，就是開著當背景音。
從她父母走後，雲秧就很少正式的過年了。
沒有在意的人陪在身邊，過不過年似乎也沒什麽區別。
雲秧斂眸想著，長發調皮的從耳後跑出來，垂落在身前。
池郁本在安安靜靜聽他們講話，見此心神一動，忽的與外面洋洋灑灑的白雪聯系起來：“你的發色倒是與今天的雪景相配。”
“下雪了？！”
來自南方的雲秧貓貓驚喜，她很少見到大雪，頂多是霜霧般薄薄的一層。
她把剝好的橘子塞到男人手中，跑到窗邊拉開簾子。
鵝毛大雪洋洋灑灑，入目白茫茫一片。
路邊雪松簇簇葉針上、低矮的綠植叢表面、平整的地面上覆蓋了厚厚的白雪。
迷蒙的白霧中，遠方好似籠罩了一層清透的薄紗，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雲秧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哈了口氣，在窗子上畫了個簡易的笑臉。
她轉過身，語氣中滿滿的期待：“池清衍，我們去玩雪吧。”
大概是受到女孩純凈的笑容感染，三個男人都沒有拒絕。
池清衍給她包裹的嚴嚴實實，手套圍巾耳捂一個不落。
三人跟著她一起下了樓。
站在雪地裏比在樓上看到的更有切實感。
漫天大雪紛飛，腳下是松軟的雪地，大概到腳背的深度，一腳踩進入仿佛踩在了棉花上。
他們來的是鮮少有人來的後花園，更別說此時還下著雪，空曠的花園內只有他們四個人。
“哇——好漂亮。”
雲秧迫不及待踏入雪地深處，伸手接住飄零的雪花，輕如羽毛的雪花在接觸手掌的瞬間化成透明的雪水。
苑京墨安靜的模樣跟他之前的表現大相徑庭。
他在她前面幾步彎腰不知道鼓搗什麽，默不作聲的。
雲秧有些奇怪，正要擡腳往他那邊走，就見少年豁然轉身，右手中是團好的雪球。
雲秧頓感不妙，下意識想要後退。
然而不等她做出反應，苑京墨清朗的聲音響起：
“雲秧——”
“接招——”
苑京墨一臉壞笑，趁她不備將雪球“啪”地扔在雲秧額頭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我本來想砸你肩膀的，都怪你太矮了哈哈哈哈哈。”
雲秧猝不及防被砸中，身子受重力後仰，她極快的穩住身形，雪球不重，涼颼颼的。
雪水順著額頭流在臉上，被寒風一吹，更涼爽了。
“苑、京、墨！”
雲秧咬牙切齒，氣鼓鼓蹲下來揉了一個更大的雪球，偷偷往裏摻了幾個小石頭：“臭表弟，你死定啦！”
苑京墨見勢不妙，拔腿就跑，扯著嗓子大聲喊道：“這是意外！你居然往裏放石頭，你是不是玩不起！！！”
記仇的小貓緊追不舍：“哼，讓你偷襲我，還敢說我矮！”
兩人打打鬧鬧，像兩只撒歡的哈士奇。
池清衍和池郁站在一旁沒有參與。
兩個男人耳邊回蕩著歡笑聲，心情也不自覺開朗許多。
雲秧在打苑京墨的時候偷偷對著池郁也來了幾下。
嘻嘻，誰讓他在原著裏偷家的。
就目前而言，雲秧對他不討厭，畢竟他並沒有做錯什麽本文由企鵝峮幺汙兒二漆霧二吧椅整理，現實裏他也沒做過什麽過分的事。
不過嘛。
這不妨礙她想暗戳戳替鏟屎官出口氣。
苑京墨仿佛找到了組織，他不知道老一輩的愛恨情仇，在他的視角裏，池郁就是破壞他表哥家庭的小三的私生子。
所以也裝作不經意間給池郁來了幾下。
嘿嘿，吃我一雪球。
雪球紛飛，兩個人的動作都不明顯，極其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不小心誤傷了。
池郁：……
明明沒有參與戰爭，但又好像被迫參與了。
還是挨打的那方。
倒是池清衍作為局外人看的分明，那兩個人的小心思都快溢出來了，也就是池郁不清楚他倆的性子，才只以為真是誤傷。
他眼中笑意清淺，好在兩個人並不過火，便也給面子的沒有戳破。
……
“池清衍！”
女孩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起，池清衍回頭望過去。
只見小姑娘手上抓著一大團雪球，見他轉過身，洋溢著得逞的笑，揚起手臂將手上的雪球朝他扔過來——
雪團壓得不實，松松散散的才扔到一半就四散開來，像是夏日中盛開的煙花。
飄灑的雪霧讓面前的女孩有一瞬間的朦朧不清，雪霧散去，露出女孩純粹燦爛的笑容。
伴隨著悅耳放肆的大笑聲，白發與周圍無邊無際的白雪交相輝映。
枯敗的玫瑰色圍巾環繞在頸間，白嫩的臉上眉眼彎彎，眼底深處是揉碎了的星河，星光閃閃。
那團雪球明明散在了半空，他卻覺得砸在了他的心間。
沈甸甸的。
高大的男人身披黑色長款羽絨服，目光中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專註，向來淡漠疏離的臉上前所未有的松泛愉悅。
池郁從未見過男人這幅神情，有短暫的晃神，他斂目低眉，心間思緒覆雜：“大哥很在意這個女孩。”
他這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大哥居然也會有在意的人。池郁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池清衍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並沒有否認：“嗯。”
“不舒服就早點回去休息。”
男人語氣清淡，似乎只是不經意間的提醒。
話落，男人錯過他的肩膀，從他身側離開，徑直走向那個巧笑倩兮的小姑娘。
池郁詫異擡頭，卻只看到男人的背影。
心潮起伏間，冰封的內心湧進一股暖流，自從他母親死後，就再也沒有人真正關心過他了。
他們只關心他能不能為公司帶來效益，能不能給他大哥添堵，能不能帶領公司更上一層樓。
池郁剛回池家時，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池霖倒是隔三差五對他噓寒問暖，但他的關心只會讓他感覺惡心又可笑。
惺惺作態的懦夫，害了他母親一生的騙子，卻是他的父親。
他害了兩個女人，兩個孩子，兩個家庭，他不配為父親。
更不配為人。
池郁狠狠吐出幾口氣，壓下心底波濤洶湧的戾氣。
良久，自嘲一笑，現在唯一關心他的人，居然是所有人心中與他水火不相容的大哥。呵。
池郁再次回望過去，只見兩人相對而立，那小姑娘小臉紅撲撲的，手舞足蹈地跟男人說著什麽，男人一一耐心回應，右手將女孩發絲和肩膀處的落雪輕輕拂去。
一黑一白的兩人交融，是其他人摻不進去的和諧。
他忽然有些羨慕。
……
雪天天寒地凍，即使穿戴嚴實，也抵抗不住寒意侵襲。
如池清衍所說，池郁確實不太舒服，連續的熬夜和高強度的工作讓他的精神極度疲倦。
他沒再堅持，跟池清衍告別離開。
三人送走了池郁，也打算回病房暖暖。
“好冷好冷。”
雲秧呼出一口氣，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
池清衍把她沾雪的手套摘掉，拉著她的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中。
“好暖呀。”
雲秧舒服地喟嘆，明明池清衍穿得沒她厚，羽絨服還是披在身上的，手掌卻源源不斷散發著熱。
雲秧喃喃：“當初被你撿到的那個雨夜，你的手心也是這樣熱……”
聲音輕不可聞，池清衍卻還是聽到了。
他沒有說話，眼眸深處的柔和幾乎快要溢出來，口袋裏牽著女孩的手也更緊幾分。
“我也冷我也冷，表哥你也給我暖暖唄！”
煞風景的小狗硬插.進二人中間，瞬間什麽暖心氛圍都消散殆盡。
男人額角輕跳，難得爆了粗口：
“滾。”
———
在雪地打雪仗後的第五天迎來了新年。
這個新年最終還是在醫院過的。
池清衍傷勢未愈不能出院，便只在醫院吃了頓便飯。好在兩人都不在意，互相道了新年快樂，就這樣平淡度過。
池清衍在醫院住了兩周左右便回了蘭溪別墅。
他不習慣每日無事可做，索性回家辦公，讓孟鶴每日將公司需要處理的文件送到家裏來。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到了雲秧該去上學的日子。
早上八點，昏暗的公主房內窗簾拉的嚴絲合縫，寬敞豪華的床榻上鼓起個小包，女孩的長發胡亂鋪在床單上，睡顏安然恬靜。
池清衍多次敲門未果，推門進去：“起床了秧秧，今天要去學校報道。”
床上的女孩裹著被子滾了一圈，他腳步一轉進入了衣帽間。
這間房子是在確定她是小貓秧秧的時候就讓人改造好的，就在他房間旁邊。
女孩子衣服包包比較多，他特意囑咐打通了兩個房間，其中一間用來做衣帽間。
衣帽間分門別類擺好了每季最新款的樣式。他選了一款長度到小腿肚的長款羽絨服，又選擇了同色系的毛衣和黑色的打底褲。
等他出來，雲秧已經迷迷糊糊醒了。
“幾點了呀？”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把衣服放在枕邊：“八點十五，洗漱好下去吃早飯。”
雲秧沒有賴床，輕重緩急她還是分得清的。
她阿飄似的飄到浴室換衣服洗漱，下樓時，池清衍已經在等她吃飯了。
早上八點四十，二人準時從別墅出發。
車子低調駛入大門口，在行政樓停下。
等他們到時，已有校領導等在門口，池清衍剛想下去，便被雲秧攔住了：
“你行動不便，就在車上等我吧。”
池清衍無語：“是手骨折又不是腿骨折。我不用手走路。”
“別給我講地獄笑話，” 雲秧白他一眼，“你端著個胳膊，衣服都穿不上，出去cos楊過嗎。”
“外邊那麽冷，你披個大衣就出去，萬一感冒或者發燒了臥床不起怎麽辦？”
“而且外邊人那麽多，要是有人不註意碰到你的胳膊給你造成二次傷害，你這胳膊還要不要好了。”
“二十多歲的人了，悠著點吧。”
男人面無表情：“你禮貌嗎。”
謝謝你的關心，但請你先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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