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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旖旎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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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旖旎的畫卷

距離他上一次見文彥青,差不多也就是七八天前的事情,短短這幾日時間內,文彥青就瘦了一大圈,他本就高挑,如今瘦得仿佛只剩下一把骨頭,寬衣大袖穿在他身上,仿佛掛在竹竿上。

風一吹,衣袍亂飛,露出他那只剩下骨頭的皮肉。

文彥青的身體,顯然是不大好,如今天氣漸漸寒涼有風,稍稍風一吹,他便搖晃不止,咳嗽不停,面色蒼白的,仿佛要昏厥過去一般。

今日從學館離開時,陸涇跟在文彥青身後往外走,親眼看著文彥青走一步歇三口氣,還要扶著墻壁往前走,否則他好像都走不動似的。

陸涇不是大夫,肉眼都看得出來,文彥青這狀態太差了,他不應該這麽早回學館的。

“文彥青回去了?”沈清聽到這句話,都有些詫異。

她比陸涇更了解文彥青的情況。

文彥青當時是傷在神魂,魂魄被烈火灼傷,五臟六腑都有燒傷感,看著無外傷,實則卻是重傷在身。

這種傷勢,最少得一年半載,才能夠完全康覆。

若是想要下床行走,也得有個三五月。

這前後勉勉強強不足十日,文彥青便能夠下床去學館了?

“是不是文家人讓他去的?”沈清想起來,為文彥青治療當日,文老爺和文夫人的反應。

兩個人好像都對文彥青明年參加春闈的事,寄予厚望。

是不是他們想要冒險一試,這才不顧文彥青的身體?

“不知道。”陸涇搖搖頭,他和文彥青不熟,兩個人今日在學館內,也沒說上什麽話。

他也不是喜歡打聽八卦的人,並不知道文家的事情。

只是……

“彥青兄身體那麽差,他家裏人應該知道的,不會讓他這麽冒險吧?”陸涇算了一下時間,“莫非明年的春闈,彥青兄還想下場參加嗎?”

“隨他們去吧。”沈清和陸涇猜得一樣,但她不想說文家的事。

就像她之前說的一樣,他們救不了作死的人。

陸涇倒是有些擔心,“春闈是在二月,要在京城舉行,天寒地凍不說,還要早早去京城打點一切,若是要參加春闈,他最遲九月份就該入京了,以他的身體能吃得了舟車勞頓的苦嗎?”

十年寒窗苦讀,不是假的,哪怕文家條件再好,這樣奔波勞苦,和天寒地凍的自然條件,還是改變不了的。

陸涇眼前浮現出文彥青今日的模樣,總覺得,這樣不太好。

沈清吃飯的動作一頓,“文家是商賈之家,對文彥青可以讓他們一家脫商入仕寄予厚望,文彥青如今年歲也不小了,已經過了弱冠,若是無法參加明年的春闈,那麽便要再等三四年,他這般年紀,是耽誤不得了,家裏的生意、娶妻生子成家,對他來說,都是影響。”

陸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是……”

若是精力一分散,文彥青這輩子,恐怕都無法踏入仕途了。

他努力這麽多年,定然不想就這樣落幕。

只不過……

他的身體未必撐得住。

“怎麽了?”沈清看他似乎有些心事,不像是單純為了文彥青的事,放下碗筷,問道:“有什麽事,我們可以攤開來說。”

陸涇看看她,又垂下眼皮,卻也沒隱瞞,“我想參加明年的春闈。”

沈清頗為詫異,“明年的春闈?”

陸涇肯定地點點頭,顯然是深思熟慮過的。

沈清擦了擦嘴角,皺眉道:“陸涇,你現在不過是秀才,如若想要參加明年的春闈,那你今年秋闈就得下場,過了府試,才有資格去參加會試,這點我沒記錯吧?”

陸涇再次點頭。

沈清又問:“那秋闈是在什麽時候?”

“八月初九始,十五日止。”陸涇低聲回答道。

沈清撐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他,“那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八月初五了。”陸涇抿唇,右手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的小拇指。

沈清認真地算給他聽,“八月初五,到八月初九,也不過只有三四日的時間,你剛到曲陽學館,之前又停學那麽久。陸涇,我知你的想法,但萬事不可操之過急。”

有些話陸涇雖然沒說,她卻是清楚的。

她知道陸涇這麽著急是為了什麽。

沈清伸手,握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聲音很溫柔,“陸涇,這事不急。”

陸涇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沈默片刻,擡起頭來,看向沈清,很認真地道:“我考慮過了,我想試一試。”

沈清望進他的眼睛裏,過了幾秒,才問:“你確定?”

“嗯。”陸涇重重地一點頭,“我和先生說過這件事,先生覺得我可以試一試,我也覺得,我可以。清清,你信我一回,好不好?”

他沒有跟沈清說實話,屈弘文起初聽他說起要參加今年秋闈並不同意。

他怕陸涇一次失意,再而衰,三而竭,反倒磋磨了自己的意氣和心智。

偏偏陸涇非要參加。

屈弘文看得出來,他是個主意大又執拗的,知他是打定了主意,只好答應下來,卻提出一個條件,他要親自日日看著陸涇學習。

如此一來,自己也好看著,免得陸涇出什麽差錯。

但這些話,陸涇是不可能跟沈清說的。

他望著沈清,眼底是急切和炙熱。

沈清頓了兩秒,對他一笑,“那就試試。”

陸涇頓時激動起來,“清清,你信我?”

“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大人了,一諾千金,我還能不信你?”沈清笑著,食指勾了勾他的掌心,“我一直都信你。”

“清清,我……”陸涇一下子就站起來,真毛頭小子一樣,面頰漲得通紅,“我想親你……”

沈清失笑,推了他一把,拿著碗筷起身,“親個頭,剛吃了飯,去洗漱,等會睡覺。”

話音落,她便走出,剩下陸涇一個人委屈巴巴。

沈清收拾妥當回來,陸涇一個躺在床上,看她進來,滿臉還有些委屈,但藏不住眼底的激動。

沈清看他一眼,剛躺下來,陸涇就湊過來,飛快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這就行了?”沈清打趣道:“可以睡了?”

陸涇把自己包起來,就剩一雙眼睛在外面,晶晶亮地一點頭,遮不住的喜色。

沈清揚了揚眉,湊過去,親了親他的眼睛,“好了,睡覺。”

她吹滅了蠟燭。

黑夜裏,陸涇心跳得卻越來越快,望著沈清的側臉,他渾身血液好像在慢慢沸騰。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

夢裏,是一幅旖旎綺麗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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