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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蓋了個吻。

“我明天晚上就回來哦,拜拜。”

說罷,夏南枝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高高揚起手揮了揮,一如往常,走得帥氣。

紀依北靠在車邊,看著她的背影,忽而輕笑出聲。

陸潛果真已經在電梯間等她了,靠著墻根,帽檐拉下來,看不見臉,可即便如此他身上那氣質還是引得周圍人頻頻註目。

夏南枝在五六米外看了他一會兒。

突然覺得有些心煩,陸潛當真是瘦了,他原本就不是個低調的人,出入機場都能頻頻上熱搜,哪次不是打扮得光鮮亮麗氣宇非凡。

他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夏南枝走上前輕輕踢了他一腳:“走了。”

陸潛安靜跟上。

夏南枝偏頭看他,提醒道:“我剛才看到機場有粉絲,當心點。”

“沒事。”陸潛淡淡,“指不定借著這事我就退出娛樂圈了。”

她停了腳步,一臉的不可思議,陸潛不像她,他是真正熱愛鏡頭熱愛舞臺的。

“為什麽,事情已經到這地步了?”

陸潛自嘲地勾勾嘴角:“誰知道呢,不過經過這事吧我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就因為這麽個事被罵得狗血淋頭,何必呢。”

夏南枝無言,想不出話來安慰,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進了機場,兩人寄好行李朝登機口走去。

突然人群一陣騷動,也不知誰突然喊了聲“陸潛”,機場裏大半的人都朝他們看過來。

夏南枝這才看到那群粉絲手裏應援牌上的名字,也是一個當紅男星,陸潛心直口快曾經和他鬧得不愉快過,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了。

隨著那一聲喊,機場裏原本是為那個男星而來的八卦記者紛紛聞風啟動,扛著攝像機朝他們跑來。

夏南枝不由自主地皺起眉。

事發太突然,夏南枝沒怎麽經歷過這般場面,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正當她打算揪著陸潛插隊先過安檢口時,卻被陸潛默默掙開手,他向前跨一步,直面著從四周朝他跑來的人們。

他目光平靜,下巴微仰,不卑不亢。

直到一群人將他團團圍住,瘋了一般地將攝像頭對準他,吵吵鬧鬧地問著刻薄問題,陸潛都沒有露出一點退卻。

一只手從側面將夏南枝擋在身後。

這般地步仍然是紳士風度。

“陸潛請問你對現在引起的娛樂風暴有什麽要說的嗎!?”

“你和志華娛樂的何彭真的是所說的關系嗎?!”

“請問你對一直以來被你欺騙的粉絲有什麽話要說??”

這是八卦記者的問題。

而那些粉絲就更加瘋狂地企圖把當年由於陸潛給自己偶像造成的影響從他身上重新還回去,她們口中說出的話就更加惡毒、不堪。

夏南枝耳朵中充斥著那些惡言糙語眉心突突得跳,目光漸冷。

她撥開陸潛的手,上前推搡了把為首的那個記者,口中的惡意一點沒掩飾:“都他媽的有病?跟你們說了你們會信!?”

公眾人物在鏡頭前口不擇言,大罵記者和粉絲,這倒是新奇。

大家安靜了一瞬,重新積蓄起火力值,其中一個粉絲重重推了把夏南枝。

夏南枝穿著高跟鞋,一時沒站穩扭了腳跌倒在地。

陸潛還沒來得及拉起她就自身難保,他被團團圍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這時。

夏南枝還坐在地上,穿過那一條條腿縫,她看到紀依北和何彭從門口跑進來,她一時忘了站起來。

兩個男人高大挺拔,面色冷峻,眉間醞釀著難以抑制的怒氣,連帶著整個機場的氣氛都降下幾度。

“都他媽給我讓開!”

這是紀依北的聲音。

他動作沒有收一點力,在看到倒在地上的夏南枝時眸底加深幾分,一個使力便把周圍幾個女生和記者拽倒在地。

攝像機重重摔在地上,被紀依北一腳踢開,周圍響起驚叫聲。

這氣勢比夏南枝剛才那一罵厲害得多,其他人不由自主替他讓開一條道,紀依北穿過人群,低頭看著夏南枝。

她仰頭看出眼前男人眼底的心疼。

於是笑了。

夏南枝彎著眼角朝他伸出手讓他拉,紀依北沒理,徑自在她身旁蹲下檢查她的腳踝,腫了。

“誰幹的?”他聲音低沈,是壓抑的怒火。

夏南枝抿起嘴角,靠著他的肩側頭看向周圍站著的女生們,她指尖在唇上摩挲,妖精一般,戲謔道:“我找找啊。”

接著她目光隨意又散漫地掃過一張張面孔,最後鎖定了一人,沖她淡淡一笑。

食指伸出來指著那人:“她推的。”

紀依北環過夏南枝的雙臂把她扶起來,回頭看向身後的女孩。

那女孩已經慌了神,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

紀依北一步步堅定朝她走去:“你剛才的行為構成輕微傷害罪,只是違法不是犯罪,但是我們不打算和解,把身份證給我。”

他一番話說得尚且平靜,但看著那女生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當即快把那女孩嚇出眼淚。

磕磕絆絆反駁:“我,我憑什麽把身份證給你!”

紀依北不屑地哼笑出聲:“不好意思,我是警察,你要不想給也沒事,我直接打電話讓人過來處理。”

身後的夏南枝津津有味看著,絲毫沒有上前勸解的意思。

紀依北說罷,也不再理女孩的反應,直接打電話給附近的派出所讓人立馬派民警過來。

而另一邊的何彭牽著陸潛的手,低聲詢問了幾遍確認他的確沒事,接著視線掃過眼前狗仔肩上扛的攝像機上的logo。

東方雜志、娛樂時事、每日新料……

都是一些不要命的小雜志。

何彭默默記在心裏,輕挑地朝其中一人勾了勾食指:“不是要當狗仔嗎,我倒看看你往後還能不能找到工作。”

那些八卦記者也只敢在如今落魄的陸潛面前囂張,在何彭面前一個屁都不敢放。

何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目光如電,盯了半晌,直到陸潛突然在身後扯了扯他的手。

何彭回頭,遞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陸潛拉著他的手上前,扔了帽子、眼鏡和口罩,他面色蒼白,湊近看甚至能看清皮下的血管,眼下青色,卻仍然是擱哪都耀眼的外表。

他繞到一個記者身旁替他按亮了攝像機。

“大家好,我是陸潛。”他對著鏡頭說。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一些趕行程的人都駐足看過來。

陸潛早就習慣了受矚目,絲毫不懼,大義凜然地沖鏡頭如往常一般笑起來。

然而下一句話卻讓大家嘩然,啞了聲——

“今天事發突然,但也讓我下定決心,我,陸潛,從今天起退出娛樂圈。”

我,陸潛,從今天起退出娛樂圈。

陸潛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是以這種方式告別熒幕的,可即便已經困窘如此他也細聲慢氣,優雅如此。

謠言四起、棍子橫飛,都沒能把他打趴下,他只是悠然退出。

說到此,陸潛頓了頓,又是灑脫一笑,朝鏡頭微微鞠了個躬。

“當流言剛剛起來時我本是不願意說的,因為我知道我想說的你們並不會信,不過既然我已經決定要離開,我想最後對這件事發一次言。”

陸潛看向何彭,沖鏡頭舉起兩人十指相扣的手。

笑著說:“我和何彭,不是你們想的那種搬不上臺面的關系,離開娛樂圈後可以大方跟任何人介紹——何彭,他是我男朋友。”

夏南枝站在一邊,嗓子發酸,悄悄紅了眼。

那樣如山的毀謗與嘲諷,陸潛直面時卻抱著原諒的平靜,但這種平靜又是睥睨眾生的居高臨下。

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陸潛知道自己還沒到達這一境界,不過還好,他是個演員。

尚且能演出處之泰然的優雅。

“最後是跟我粉絲說的,謝謝你們曾經支持陸潛,非常感謝你們的喜歡,下次如果再見我們不再是偶像和粉絲,只是朋友。”陸潛伸出手朝鏡頭揮了揮,道別:“大家有緣再見。”

一聲幹脆的“再見”。

陸潛和他的熱忱也道了別。

鏡頭的最後,是何彭捧著陸潛的臉吻上他的唇。

陸潛閉上眼,睫毛輕顫,抖落早在眼眶裏藏了許久的淚。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bgm:stay with me

之前一直說我超超超級喜歡陸潛,其實是因為這一章的原因吧,真的太帥了!

☆、涉險

陸潛把想說的話說完, 拍了拍攝像機, 沖那記者笑笑:“拜托你啦。”

接著他跟夏南枝和紀依北揮了揮手, 便和何彭義無反顧、昂首挺胸地牽著手走出機場。

當真是放下一切了。

夏南枝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底發酸,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深想, 便被紀依北打橫一把抱起。

“呀——”

她輕呼一聲,立馬圈住紀依北的脖子。

他抱著扭了腳的夏南枝穿過人群,到一旁的座椅上把她放下來。

“還疼嗎?”

夏南枝笑:“你抱著就不疼了。”

“你在這坐會兒, 我去買根冰棍。”

紀依北走後,夏南枝撥通申遠的電話積極主動承認了錯誤,訪談視頻時間往後推,而嘉賓則變成了只有她一人。

她又交代了剛才遇到的事。

“阿遠, 應該好多人拍到了我哥哥的照片, 如果被發上網了你處理一下啊。”

申遠罵罵咧咧地同意。

掛了電話,紀依北也已經買來了冰棍。

他替夏南枝脫掉高跟鞋,虎口環住她纖瘦的腳踝稍稍用力,便聽到她輕輕“嘶”一聲,腳輕顫一下。

紀依北擡眼看她一眼, 把冰棍按在紅腫的地方,輕輕吹著氣。

夏南枝乖乖坐在椅子上,兩手撐在大腿邊, 那時特意剪短的頭發已經過了肩,她歪著頭,漆黑眼眸含笑看著蹲在眼前的男人。

男人眼裏是心疼, 生怕冰棍碰疼她還把袋子裏的冰棍提前捏碎了。

夏南枝覺得自己從前空蕩蕩的心被填滿了。

“對了。”她出聲,“剛才那個女孩呢?”

紀依北把冰袋翻了個遍,頭也不擡:“剛才已經被帶走了,反正不和解,就拘留幾天吧。”

夏南枝去撥弄他的短發,有些刺手,她聲音很輕,詢問:“你剛才是不是因為她把我推倒了很生氣呀?”

紀依北挑眉:“廢話。”

夏南枝舔舔嘴唇,笑得張揚。

“紀依北,我愛你。”小姑娘彎著眼睛,盛滿了笑意,聲音清麗,直勾勾看著他表達愛意,倒是一點不羞。

紀依北在她腳上折騰的手瞬間停下來,湊上前親了親小姑娘的嘴唇和鼻尖,從進機場到現在總算是笑了。

夏南枝心底砰砰跳不停。

那句“我愛你”她從來沒有說過,縱使她故意表現的輕描淡寫,還是在心間醞釀起一場難以平息的風暴。

就好像她的身、心都隨著這一句“我愛你”真正忠誠於紀依北,這樣一句如今變得越來越輕飄飄的甜言蜜語,對於夏南枝來說卻更像是難以訴說的真心。

冰敷完。

夏南枝:“我去上個廁所我們就回去吧。”

紀依北笑:“行,我先去把車開過來,你一會兒出來坐著等我會兒。”

他扶著夏南枝起來,她一手搭著紀依北的手臂,蹦蹦跳跳地進了衛生間。

紀依北跑去車庫把車開到機場外的馬路邊上,重新走進機場。

然而卻到處不見夏南枝的蹤影,他叫住一個清潔工拜托她去廁所找找也沒有結果,偌大擁擠的機場找不到夏南枝的身影。

紀依北慌了一瞬,立馬撥通夏南枝的電話。

那頭嘟嘟兩聲後,提示已關機。

怎麽回事?

他擡頭巡視一圈,這時一個半人高的男孩突然跑過來,遞給他一個信封:“這是一個叔叔讓我給你的。”

紀依北接過,心率飆升,男孩轉交好以後便跑回他媽媽身邊,紀依北轟轟耳鳴中聽到他媽媽詢問的聲音。

顯然只是被利用並不知道實情。

紀依北整顆心都顫抖著,手臂上的青筋因為用力變得駭人,他撕開信封,裏面有一張白紙。

白紙上是印刷字體——

想救她的話,別驚動別人,我會再聯系你。

紀依北像是讀不懂一樣緊緊盯著上面的字,雙目變得猩紅,紙被揉成團,腦子嗡嗡響著。

眼前什麽都看不清,黑暗中心隱隱約約前方的一團光亮。

夏南枝下意識去揉眼睛,卻發現自己雙手被束縛在椅子背後,眼前應該是被罩了塊黑布。

“喲,醒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夏南枝斂去臉上瞬間的驚慌,平靜地問:“你想幹什麽?”

男人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夏南枝努力靜下心感受,發覺只有對著一個角度時眼前才有一團亮光,而四周都是黑暗的。

那裏應該有一扇門。

那團亮光中出現一抹陰影,有人進來了。

下一刻,夏南枝臉上的黑布被人用力扯下。

是在一個倉庫裏。

眼前的這個男人面部有整塊可怖的燒傷疤痕,瘦削但挺得筆直,一雙眼睛一只因為燒傷睜不太開,另一只黯淡得不反射光線。

另一個男人對他頷首,地位顯而易見。

疤痕男用食指和拇指鉗制住她的下巴,用力到指甲都變了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就是夏南枝,夏英霖的女兒!”

他臉色灰敗如土,眼裏是濃濃的恨意。

夏南枝不由屏住呼吸:“是,你找我來是為了什麽?”

疤痕男發出難以抑制的笑聲,他一笑臉上的疤痕就更加猙獰,他顴骨很高看起來一臉兇相。

“你倒是跟你爹一樣,見了棺材都不掉淚。”疤痕男又是一笑,聲音輕柔,冰涼入骨,“沒關系,我有得是辦法看你哭。”

說罷他手一揮。

側墻上的屏幕亮起,是機場裏的畫面,畫面中央是紀依北,失神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背彎著十指插進頭發中,身體微微顫栗著。

剎那間,夏南枝瞳孔收縮,呼吸急促起來。

她從來沒見過紀依北這樣子。

“剛才我告訴他,如果想救你的話就什麽都別幹,你說——要是他孤身一人來這救你會怎麽樣,外面可是重重把關,隨便一顆子彈都能讓他死在這。”

夏南枝氣得眼底通紅,拼了命想要掙脫束縛著的雙手,除了磨傷了手腕之外絲毫不起作用。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夏南枝頓時怒形於色,眼眸沒了平常的弧度,只剩下冰碴。

“我只是想讓你們都死在這而已。”疤痕男笑道,“不過死之前可以讓你們通個電話。”

他身上一股煙味熏人,指甲黑到底下的肉裏。

夏南枝瞪著他,看著他撥通一個電話。

電視屏幕中,紀依北目光冷峻地註視著那串手機來電,最後拇指在屏幕上滑動,把手機放在耳邊。

“餵。”

聲音從手機中傳來。

夏南枝突然覺得全身毛孔驀地張開,一股寒意由外而內直達骨髓,激得她輕顫。

疤痕男開了免提,隨意地將手機丟在一旁:“夏南枝在我手裏,接下來按我說的做。”

“等會兒。”紀依北聲音些許波動,強壓著鎮定下來,“你先讓我跟她說句話。”

“呵,可以啊。”

疤痕男慢吞吞踱到夏南枝身旁,拍了拍她的臉,獰笑:“跟你男朋友打聲招呼吧。”

夏南枝咬著唇,不說話。

“說話!”疤痕男呵斥一聲。

下一秒,他突然瘋了一般地拿出槍,對準夏南枝的腿一秒都沒有猶豫扣下扳機。

沒有槍聲——裝了□□。

“啊!!”夏南枝難以忍受地喊出來,額頭的冷汗立馬下來了,血液迅速沾濕了她的褲腿。

另一邊的紀依北只覺得剎那間手腳冰涼,連手機都快要握不住,耳邊夏南枝那聲慘叫在他耳邊盤旋,紀依北眼中是濃濃的殺意。

“你對她幹嘛了!?”

“沒幹嘛,只是在她腿上開了一槍。”疤痕男說得輕松,臉上浮起更可怕的笑容,“聽清楚聲音了嗎,沒聽清我朝她心臟開一槍。”

“你敢再對她開槍我保證把你打成窟窿!”紀依北聲嘶力竭,重重一拳打在椅子上。

“噓——”

疤痕男將食指放在唇邊,“喊什麽,要是把人喊來了她可就真只有死路一條了。接下來,把你口袋裏的東西都扔到你前面的那個垃圾桶裏,手機卡取出來,我在衛生間嘴裏側的馬桶背後給你準備了一張新卡,然後走出機場,有一輛車會來接你。”

夏南枝張著嘴大口呼吸,腿上開了個洞灌進冷風,讓她不由輕顫。

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

“紀依北,冷靜點……我等你來救我。”

剛開始她不開口的確是不想要紀依北涉險,可到了現在這地步,夏南枝也知道再說“別過來”這種廢話已經沒用了。

她冷靜的聲音像特效藥一般蕩過紀依北的心,霎時間穩定心神,恢覆了理智。

紀依北站起來,對著前方的攝像頭,將口袋裏的錢包、香煙、打火機一一扔進垃圾桶,最後取出手機卡丟進去。

等他按那人所說的做完,換了新卡的手機立刻收到一個位置定位。

——別帶武器,一個人來。

倉庫中的視頻在紀依北走出機場後就關了。

夏南枝的鞋子被血泡漲,不過現在出血量倒漸漸小了,夏南枝用沒受傷的左腳撐著身體重新在椅子上坐正。

她看著那人的疤痕,聲音嘶啞:“你和我爸是不是認識?”

男人嘴角溢出一聲不屑的嗤笑:“老相熟了。”

因為失血,夏南枝面色蒼白,只有鼻尖透著潮乎乎的粉紅:“我聽說我爸死後有一批人曾經想要取我的命,可是卻停止了,這兩件事也都是你下的命令嗎?”

“是。”疤痕男輕巧一聳肩,承認了。

他甚至還拉了把椅子過來坐在夏南枝旁邊,做出要促膝長談的模樣。

“為什麽不殺了我?聽說我知道些足以把你們一鍋端的秘密。”

男人目光一斂,半晌又笑起來:“你不是忘了嗎?一切都在我控制中,換今天這麽一出好戲倒也不虧。”

夏南枝勾勾唇角,挑眉不屑道:“不會說話的死人對你來說應該更加保險吧,不怕我突然又想起來?“

疤痕男穿著一雙鋥亮的皮鞋,不緊不慢地點地,發出聲響。

噠、噠、噠……

“所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讓你男朋友給你陪葬。”

夏南枝默默忍耐著腿上的劇痛,卻也讓她漸漸冷靜下來:“有水嗎,渴了。”

大概是她的語氣太過平靜,疤痕男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揮了下手,沒一會兒就有人捧著一杯水進來。

很好,是玻璃杯。

夏南枝露出一個短暫的微笑。

就著那人的手喝了一口水,突然左腿朝他膝蓋狠狠踹了一腳,男人一個沒站穩膝蓋鉆心的疼,跪倒在地。

玻璃杯破碎在地面。

含在嘴裏那口水也沒咽下去,吐在地上。

“抱歉,突然想到些什麽。”夏南枝沒看倒在地上的男人,仰頭筆直望進站著的疤痕男的眼裏。

“一個因為我不說話就對我開槍的人,為什麽會讓我活了二十多年?”夏南枝漫不經心,眼裏是嘲諷,“是你對我爸有什麽特殊的情感所以才決定放過我嗎?”

她饒有趣味地註視著男人變得銳利的目光。

自言自語般繼續說,“不會,要真有特殊的情感那也是恨,殺了我應該是你多年的願望吧,為什麽不幹脆殺了我,再等紀依北來了後幹脆利落地殺了他呢,反正不管我是活是死,他都不會放我在這一個人待著。”

說到這,夏南枝眼中的色彩柔和起來。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呢?”

她仰著頭,挑釁地翹起眼梢,莫名勾起人一肚子火,

“難道——我死了會對你不利嗎?”

刀疤男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猛地揚起手狠狠朝夏南枝臉頰上刮了一掌。

——啪!

夏南枝側臉上的肉立馬紅腫起來,火辣辣地疼,腦袋被扇向一邊,嗡嗡作響,又暈又惡心,她使勁搖了搖頭想讓它停下來變轉了。

耳朵被他的指甲狠狠滑了一道口子,鮮血順著耳垂淌下來。

猜對了呢。

疤痕男果然是不敢讓她死。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嚶南南超酷T^T

憋了一口大招哭唧唧

☆、射殺

疤痕男揪著夏南枝的頭發向後拽, 惡狠狠地:“你有膽子就再說一遍。”

夏南枝被迫仰著頭, 頭皮被拉扯得生疼。

“老大, 那小子來了!”門口沖進一個男人,急吼吼道。

疤痕男拽著她的頭發用力往旁邊一摔,椅子因為那力氣被推到, 夏南枝倒在地上,地上的一塊玻璃碎片紮進她的胳膊。

她悶哼一聲,一滴冷汗順著臉頰滑下, 夏南枝不動聲色地攥住一塊碎片握緊在手心。

緊接著她就被剛才被她踹了一腳的男人拎起來,解開環在她腰間的麻繩。

冰涼的槍孔緊緊按在她的後腦勺。

“起來。”

夏南枝順從地顫巍巍站起來,到這時候她已經狼狽至極。

一條腿被鮮血染紅,胳膊被玻璃紮破, 臉頰高高腫起, 耳朵上也有傷口,而那片被她偷偷攥進手裏的玻璃碎片也已經劃傷了她的手心。

聽到紀依北已經到了的一瞬,她腦海中竟然閃過一個念頭: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走!”

後腦勺的槍口壓迫,推著她向前走。

夏南枝踉蹌著忍痛往前走,指縫中露出一截碎片悄悄在手腕的麻繩上滑動。

走出那個黑漆漆沒有光線照射的倉庫, 夏南枝有一瞬間睜不開眼,她瞇起眼睛,看到不遠處站著的紀依北。

一路上過來紀依北心悸地快要暈倒, 而在看到幾乎遍體鱗傷的夏南枝時,理智的最後一個弦終於斷了。

“你他媽的打了她!?”

紀依北進來時隨手從路口撿了一個棍子,大步朝疤痕男走去, 眼裏都快噴出火。

然而他沒走幾步,就被周圍的人團團圍住,這時站在夏南枝身後的男人向旁邊跨一步,無聲地揚了揚手裏的槍。

紀依北瞬間停了腳步。

目光冰涼:“你想幹什麽?”

夏南枝嘴唇泛白,一條右腿已經快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不停顫抖著,腫起的兩頰被外頭的熱風一吹,更加疼。

“紀依北,別動。”

兩人對視一眼,紀依北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拖延時間。

然而他卻從來沒有感到這麽無助過。

他盯著夏南枝受傷的小腿,舌尖狠狠頂過後槽牙,把手裏的棍子向外一扔,雙手舉過頭頂:“你們的目標是我,現在我跟她交換,你們把她放了。”

夏南枝咬住唇。

疤痕男冷哼:“當我傻嗎?有了這女人你也跑不了,要是綁了你你把我這些人給殺了怎麽辦?”

“那你說,你要怎麽才肯放了她?”紀依北握緊了拳頭。

疤痕男哼笑起來,似笑非笑地打量著眼前兩人。

紀依北立在風中,簌簌地風聲穿過他的身體,他就那麽筆直站著,面部緊繃得好像一碰就會碎。

一輪血紅的太陽印在腦後。

風停了,太陽完全藏進雲背後。

天色一下子暗了幾分。

“很簡單。”疤痕男開口,“這兒有我二十幾個弟兄,你要是能把他們都打趴下我就放了她殺了你,如果你被打趴下我就在她身上開一槍,放心,我不會傷她要害,只不過失血過多這條命也就危險了。”

紀依北眸底漆黑,甩了甩手腕,脫了外套扔在地上。

夏南枝手上動作不停,然而那麻繩卻像是蛇一般緊緊纏著她,聽到疤痕男那句話時手一抖,又在手心劃了一道新的口子。

被那粗糙的麻繩紮著,十指連心,刺痛。

“哥!你別上他的當!!”

然而紀依北只是視線平淡地掃過她的臉,堪稱柔和地沖她淡淡一笑。

目光一頓即過,他看向別處,眼中是嘲弄,壓低聲音:“來吧。”

剎那間,周圍二十幾個健壯男人一擁而上,有人手裏拿著棍子,紀依北赤手空拳。

棍子直直朝紀依北揮去。

夏南枝心提到嗓子眼,難以抑制地喊出來,從被綁開始好像堵塞的淚腺一瞬間開啟閘門,她又哭又喊,淚水淌滿臉頰。

“不要!紀依北!……”

紀依北動作又兇又猛,一手反扣出那人的肩用力一扭,脫了臼,他迅速拿過他手裏的棍子翻身將那人過肩摔,在半空中替他擋住了那些本要落在他身上的棍子,那男人全身上下挨了那十幾下,當即倒地吐血。

紀依北終於從包圍圈裏出來,手上一根沾了血的鐵棍。

他扭了下脖子,發出骨骼摩擦的聲音,接著朝他們一勾手指:“上啊。”

紀依北身上就是有那麽一種氣質,落入如此一番困窘地步照樣拽成天王老子。

又一人撲過來,紀依北敏捷側身一躲,提腳就往那人肚子上踹了腳。

然而一個人對付這麽多人,紀依北撂倒幾人後終於漸漸開始力不從心,他已經挨了好幾棍子,額頭上被打出血,一條手臂都被打得發麻。

夏南枝驚懼地瞪大雙眼,已經沒有力氣再喊了,要不是身旁一人架著她,她此時已經倒在地上。

紀依北朝她看了眼,隨意抹掉汗和血,氣場冷靜陰森。

這次他沒等那群人撲上來,便直直沖過去。

夏南枝閉緊雙眼,不敢看了,只聽到時不時傳來的嘶吼、悶哼、抽氣,有些是紀依北發出的,有些不是。

不知過去多久,疤痕男拍著手笑起來。

“不愧是刑警隊隊長,這身手和當年的夏英霖有得一拼。”

夏南枝睜開眼。

看到地上都是血痕,紀依北臉上、手上都沾了血,額角的血已經流到眼角,雙目通紅,黑色褲子上許多鞋印。

那二十幾人已經倒在地上,捂著身子哼唧。

“叮咚”——

紀依北手裏的那根鐵棍掉落在地,不知道傷到了哪裏,只看見殷紅鮮血順著手臂流淌到指尖,又順著指尖滴落在地面。

身體沒了支撐物,紀依北腿一軟,單膝跪在地上,手掌撐著地印上一個血手印。

夏南枝幾乎發狂,眼前因為淚水一片模糊,聲音發著抖:“不要,紀依北……你看著我!”

他擡頭,卻沒看夏南枝,而是盯著疤痕男,目光淩厲可怕:“放了她。”

“我當然會放,不過我們說好的,你贏了,我先殺了你,再放她。”疤痕男看著眼前的一片鮮血,興奮起來。

“好。”他聲音堅定。

手下遞過去一把槍,疤痕男食指環在指扣上轉了兩圈握住,槍口對準紀依北的眉心。

紀依北閉上眼,心裏默數:三、二……

他被人撞倒,子彈沒落在他身上。

“唔……”

夏南枝倒在他懷裏,沈重地一聲悶哼,像是要嘔出心肝。

隨即吐出一口鮮血。

千鈞一發之際,夏南枝終於割斷麻繩,拼了命朝紀依北跑去,站在他面前擋下了那顆子彈。

紀依北手足無措地抱住夏南枝,她背後重了子彈血液源源不斷,原本就蒼白的面色徹底沒了一絲血色,只有嘴唇被鮮血染得通紅妖艷。

與此同時,耳朵裏終於響起餘曉瑤的聲音:“老大,狙擊手就位!”

支援終於到達。

紀依北不帶一絲感情:“射殺,一個不留!”

三天前。

紀依北和餘曉瑤著手開始查案件背後的巨網,同時也知道自己一旦涉足必定會招來殺身之禍。

兩人提前約定一旦發現一方的手機關機或者掛斷電話,就說明已經遇到了危險,請求支援。

兩天前。

紀依北為了查明付局是不是真的已經臟了,特地在下班時對他說了那一番話。

現在看來,付局已經逃不掉了。

紀依北故意以身犯險,想要借此抓住背後主使,卻沒想到,夏南枝會成為誘餌。

一小時前。

餘曉瑤終於發現紀依北恐怕已經陷入危險,立即向武警隊請求了支援,並且開始追蹤提前放在他車上的追蹤器,卻發現他的車停在機場。

紀依北是被那裏的人直接帶走的。

她的對講機連接紀依北耳朵裏的隱形耳機,以咳嗽聲作為暗號確認了基本情況。

餘曉瑤趕到機場,調取監控從垃圾桶裏撿出手機卡。

此時的倉庫中,夏南枝正被人帶著往外走,她的手機便放在那人兜裏,她側身用被束縛住的手悄悄伸進他的口袋裏,開機。

——上次在趙峰住的小區遇到紀依北,她就知道自己手機被他設置了定位。

她也猜到紀依北一定會想辦法把消息散出去。

配合默契,餘曉瑤就這麽得到了地址,立馬帶著一群人趕過去。

那一塊是個廢棄工廠,周圍都被疤痕男的手下重重圍住,兩個人質在手,直接闖進去是不可能的,於是只好又安排狙擊手到附近的高樓進行射殺。

疾速地子彈穿過風,穿膛而過,突然出現的情況讓那群人一下子慌了神。

餘曉瑤已經提前叫好了救護車,就等在外面。

紀依北把夏南枝圈進懷裏,聲音中都帶上哭腔:“你沖過來幹什麽……我怎麽會丟下你就這麽讓他殺了……”

在原本他的計劃中,他知道狙擊手馬上就能就位,只需要讓那顆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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